第8章 . 進組一 “她……是覃嘉辰的女朋友？”……
溫清猗坐在後座上，眼皮止不住往下掉。
她想好好補個覺，可偏偏喬燕坐在旁邊，一直唠叨。溫清猗沒辦法，恨不得拿兩根牙簽戳在眼皮上，防止自己睡着。
她這幾天練琴都練到淩晨兩點半，現在滿腦子都是帕格尼尼《b小調第二小提琴協奏曲》的樂譜。車載音響裏正好放到這首曲子，她感覺自己腦海裏仿佛有無數密密麻麻的音符堆砌在一起，腦袋都要炸了。
喬燕自然不知道這些，滔滔不絕：“昨晚幹什麽去了？困成這樣？你說你，不好好工作，天天也不知道在幹什麽，就知道熬夜！”
小雪連忙幫溫清猗打圓場：“燕姐，一一姐看着挺困的。下午還要拍戲，要不讓她睡一會兒吧？”
喬燕乜她一眼，聲音冰冷冷的：“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
小雪一噎，恹恹地閉上嘴。
正好是音響裏換曲的間歇，溫清猗回過神，小心翼翼道：“昨晚又讀了遍劇本，所以睡晚了。”
這話不假，她練完曲子回到家後過了遍劇本才睡。
雖然這次要拍的偶像劇她只是個配角，進組也就不到半個月。但她還是反複過了好幾遍劇本，甚至連男女主的臺詞都記住了。
喬燕嘴巴一撇，不好再借這個話題發火，只能轉換話題：“認真是認真，就是腦子什麽時候好好轉轉？除了會拍戲，你還要懂為人處世。前天那場宴會多少資源，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擠破了頭想去？我給你争取半天，你倒好，一句有事就推了。就那個周苒，那天晚上就簽下了個大制作。你知不知道自己要努力多久才能拿下同等的資源？！”
還是老一套說詞，小雪都聽不下去了，幹脆閉上眼睛。
溫清猗的态度挺端正，滿臉認真地聽喬燕的批評。
喬燕最讨厭溫清猗這一點。
乖是乖，每次說話她也都會認真聽。可從來不往心裏去。每次自己發火，就像是一拳頭打進軟綿綿的棉花裏，一點反應也沒有，她還笑呵呵的，看着更讓人生氣。
“真不知道林曼為什麽把你扔給我。”喬燕冷哼了一聲，環着胸靠到椅背上，“還說你有潛質，我呸，我看她就是想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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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清猗最開始并不是簽在喬燕手底下，而是泠風工作室的金牌經紀人林曼的手下。
但是林曼手下的藝人太多忙不過來，公司就決定把其中幾人分給了其他經紀人。
林曼看人眼光一向不錯，喬燕一開始是挺樂意的。結果溫清猗根本不争氣，除了埋頭演戲，其他什麽也不行。
“我把手裏的好資源都拿給你選，結果你怎麽報答我的？上個月給你介紹的那位許總多好，你偏偏不樂意。清猗，我為你付出了那麽多，你能不能争點氣？”
溫清猗抿了下唇，點點頭，态度十分誠懇：“燕姐，我一定會好好拍戲報答你的！”
喬燕被她氣得差點背過去。合着她剛剛說了這麽半天，溫清猗一句都沒聽進去？
她缺的是好好拍戲嗎？
是學會變通！
“你說你，要家庭背景沒家庭背景，要學歷沒學歷。高中畢業有什麽用？現在多少科班出身，本科畢業都是低的了。你說你拿什麽跟人家比？一點特色都沒有，光臉蛋漂亮，拍戲刻苦，你知道圈裏有多少你這樣的人嗎？又有多少這兩樣比你強的？你現在不給自己找更多出路，以後哪兒有機會出人頭地！”
溫清猗的登記表她看過。教育背景只寫到高中，家庭成員那欄空着，就連特長那裏也只寫了個表演，草草帶過。別人都是多大空寫多滿，生怕自己被埋沒。
她呢？除了字漂亮點，沒有一點吸引人的地方。
自己還不知道争取。
喬燕見過圈裏太多人了。為了往上爬争得頭破血流。溫清猗倒好，對自己一點期待一點規劃都沒有，就跟名利金錢和她有仇似的。
有仇也不要緊，她倒是想想底下一堆工作人員啊！她佛系不想出名，其他人還要掙錢養活自己呢！
也不知道當初林曼怎麽看上她的。
喬燕越想越來氣，語氣不由自主地重了幾分。
“燕姐……別這麽說一一姐……”小雪聽不下去了，小聲打斷喬燕。
不管怎樣，都不該用語言中傷別人呀。
“你懂什麽，閉嘴！”喬燕斜睨她一眼，重新将目光落在溫清猗身上，“小雪都比你學歷高。這也就她還傻不懂事，等以後在社會呆久了，憑什麽跟着你？”
溫清猗抿了抿唇：“知道了，燕姐。”
“下個星期五有個私人聚會，去的幾個老總都是從帝都過來的，手裏有大把資源，你勾搭上哪個都不虧。去不去？”
溫清猗很抗拒，弱弱道：“燕姐，下周五我還在組裏……”
她不想去這種宴會，不僅是因為清高，更重要的是怕見到熟人。
要是遇到哪個認識的伯伯阿姨，那關筠之肯定也會知道這事。
但是看喬燕的模樣，再拒絕的話，真的會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喬燕狠狠地瞪她：“就去一個晚上，不耽誤拍戲。”
溫清猗斂眸：“知、知道了……”
見她答應，喬燕先是一愣，而後換上笑臉，拍拍溫清猗的肩：“乖，這才是燕姐的寶貝清猗。你是根好苗子，只要聽我的，肯定能大紅大紫。”
片場在雨城大學的新校區裏。校區位于市郊，剛建好沒多久，還未正式将學生轉移到這邊。
校區裏除了劇組的人，幾乎沒有其他人。
溫清猗到的時候剛拍完一場男女主的對手戲。
道具組正在準備下一場戲的布景，喬燕抽空領着溫清猗去和導演打了個招呼，讓他多多照顧。
和導演寒暄完，工作人員帶着她去化妝間做造型。
正好飾演男主的姜景皓來找導演講戲，和溫清猗打了個照面。
他朝溫清猗擺擺手，打了個招呼。
溫清猗疑惑地望向他，覺得有些眼熟，又不記得在哪兒見過了。
她仔細看了看眼前的男生，皮膚細白，五官精致，長得比女生還要好看。
他穿了一件黑色衛衣，雖然寬大，卻遮不住他挺拔的身材。
姜景皓也在垂眸看她，揚着唇，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
男生背後的陽光毒辣，溫清猗微微晃神，竟然覺得他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奪目。
見她一臉懵懵的模樣，姜景皓好笑道：“咱們在華揚的攝影棚見過，還加了微信，你不會忘了吧？”
溫清猗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姜景皓也沒想到她這麽坦率，跟着愣了下。他好笑地搖搖頭：“那你不會也不知道我叫什麽吧？”
國內最火的男團主唱，顏值擔當，迷妹無數。
就算不是他的粉絲，多少也該知道他是誰。
姜景皓從沒想過，竟然有人連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
溫清猗半天沒說話，多半是默認了。
姜景皓故作難為都捋了下頭發，輕輕“啊”了一聲。
溫清猗以為他生氣了，連忙道歉：“對不起……”
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朝溫清猗伸出手：“有什麽可道歉的。重新認識下，我叫姜景皓。”
溫清猗見他并未生氣，随之甜甜地笑了起來，輕輕握了下他的手：“你好，溫清猗。‘水清且漣猗’的‘清猗’。”
姜景皓微一晃神，白皙的皮膚不由自主地染上一抹緋紅。
“咳。”他掩唇遮住神色中的那抹局促，轉移話題，“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演對手戲。”
“是呀，你演哪個角色呀？”
“向淮，你呢。”
“男一呀。”溫清猗斂了斂眸，不好意思道，“單甜甜。”
她還以為兩人都是小透明，想說互相照應照應，沒想到人家是男一，自己才是那個小透明。
這回換姜景皓尴尬了。他壓根沒聽說過這個角色。
溫清猗讪讪：“男二的前女友。和男主沒有對手戲。”
“怪不得。”姜景皓撓撓頭，“沒關系，總有機會演對手戲的。”
溫清猗點頭：“嗯。我還要去換衣服，先不聊啦。”
“好，有機會再聊。”姜景皓頓了頓，笑道，“下回你可別再忘記我名字了。”
溫清猗臉上一紅：“不、不會的……！”
姜景皓不再逗她，側過身，給她讓路。
等溫清猗走遠，他彎了彎眸。
還挺可愛的。
走遠後，小雪再也繃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一一姐，不是吧！你竟然連姜景皓都不認識！”
溫清猗臉上紅撲撲的：“怎麽了嘛！”
“我之前不就和你說了一番是姜景皓！你居然連他演男主都不知道？”
“劇裏那麽多角色的名字我都要記，已經很困難了，誰還會去記演員的名字呀。”
“一一姐，都是一個圈子的，好歹都是‘同事’，你不會誰也不認識吧？”
溫清猗一本正經：“不會呀，合作過的前輩我都記得的。”
給兩人帶路的工作人員也忍不住笑出聲。
小雪：“這也就是姜景皓性格好，要碰到個性格不好的，你今天就慘了。”
工作人員附和：“真的，他又帥性格又好。你們前兩天沒過來，前兩天不是下大雨了麽，他讓助理給劇組所有人買了熱飲，連幫忙的清潔阿姨都有份。嗚嗚嗚不愧是我愛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火熱，就因為有共同的愛豆一瞬間變成了好姐妹，還互相加了微信好友。
溫清猗跟在兩人身後，好笑地聽着兩人對話。
兩人聊得太嗨，沒注意到一旁的休息室開門，差點和出來的人撞上。
“沒長眼睛啊！”
為首的女人兇神惡煞，瞪了幾人一眼。
她一邊說着，一邊往旁邊讓了讓，畢恭畢敬做了個請的動作，語調也跟着溫柔了不少：“白老師，這邊。”
話音剛落，一個身姿婀娜的女人從休息室裏走了出來。
幾人下意識給她讓路。
白芷神色高傲地睨了幾人一眼，把鼻梁上的墨鏡往上一擡，扭着細腰朝片場的方向走去。在她身後的小助理連忙舉着遮陽傘跟了過去。
等幾人離開後，小雪“啧啧”了兩聲。
“白芷和電視裏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哎。”溫清猗看着白芷離開的背影，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評價道。
小雪有些驚奇：“咦，一一姐你竟然知道白芷？”
溫清猗眨眨眼，一副“這有什麽可奇怪”的神情：“我很喜歡她演的葉婉兒。”
小雪嘲弄道：“我還以為圈裏你誰也不認識呢。”
“怎麽會，”溫清猗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燕姐不總說我和她的類型很像嘛，所以我就看了幾部她主演的作品，學習了下。”
小雪想起白芷剛剛那個高傲的神色，不禁翻了個白眼。“哪裏像啊，你比她可愛多了。”
白芷是華揚總部的簽約藝人，也是當家花旦之一。白芷走的是清純玉女風，曾因主演電視劇《那年盛夏》中葉婉兒一角一炮走紅，被稱為“國民初戀女神”。
溫清猗和她的風格類似，喬燕一度想把她培養成“第二個白芷”。無奈溫清猗不聽話，不僅不會争取資源，還總愛挑劇本，選擇自己喜歡的劇本和有挑戰度的角色。
溫清猗一直以為白芷和電視屏幕裏的模樣一樣，畢竟她主演的電視劇都是溫柔美好的形象，就連參加綜藝，也是那種安安靜靜，一笑傾城的模樣。
可沒想到，本人竟然和電視裏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溫清猗笑道：“可能是因為太累了，才這樣吧？”
仔細想想，自己拍戲太累的時候，也不願意和人說話。不能因為她一個表情，就給人定性。
“哪兒啊，她一直這樣。”小工作人員忿忿，“你們不知道，前段時間的拍攝大家被她鴿了多少次。”
“真不懂她這樣的是怎麽火起來的。”
“你不知道？”一提八卦，小雪來了興致，“能是怎麽火的，背後有靠山呗。”
“靠山？沒聽說啊……不是說她挺幹淨的。”
小雪搖了搖手指，壓低聲音：“我聽說的哦，她很有可能是未來的華揚老板娘。”
“真的？”小工作人員難以置信，“你說的不會是小覃總吧？我在上個劇組見小覃總探過一次班，長得超帥。怎麽看上她了啊……”
小雪點頭：“你居然沒聽說？都說她是小覃總的女朋友呢。”
“我只聽說過她家裏和小覃總好像認識，沒想到還有這層關系。”
“她……是覃嘉辰的女朋友？”
溫清猗怔在原地。
“噓——”小雪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往溫清猗身邊靠了靠，“一一姐，你小點聲，小心隔牆有耳。再說了，你也不能這麽直呼小覃總大名吧？”
“哦。”溫清猗小聲地應了一句，神色恹恹地垂下眸，“我……我是說覃總。”
她想起覃嘉辰說的。
他有過很多女朋友，經常換。
所以……白芷也是其中一個？
溫清猗想起剛剛遇見的白芷。
雖然和她的氣質有些相似，但看上去更成熟，更有女人味，怪不得覃嘉辰會喜歡。
他已經擁有了更高級氣質的白芷，怎麽會喜歡什麽都不懂又幼稚的自己呢？
溫清猗的情緒一瞬間陷入深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