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愛的那個人的名字!”
顧讓還沒出聲,其餘人的目光已經紛紛投向柳予安。
柳予安心裏是得意的,但是臉上卻一副嫌棄不耐煩的表情:“你們都看着我幹什麽,我早就說過,讀書的時候不會戀愛的。”
他會有這個反應,大家一點不意外,都習慣了,他們已經默認顧讓是個抖M。
柳予安越拒絕,他就追得越起勁兒。
顧讓也随着衆人的目光看向柳予安,不過只是輕輕掃了一眼目光便轉向別處:“我現在沒有喜歡的人。”
所有人都靜了下來,後知後覺地品今天顧讓有點反常。
柳予安的臉色很難看,氣氛有點僵,鄒磊端起酒杯,想找話題打個圓場,眼神亂瞟的時候,無意間就掃到隔壁桌,用胳膊肘怼了怼顧讓:“诶,被拽着那個是不是今天中午的學弟。”
顧讓轉頭的功夫,男人已經擡手去摟裴銘的肩。
顧讓二話不說,手裏的酒杯擱在桌上,起身走向裴銘。
裴銘看着男人伸過來的手,已經忍耐到極限,抓着托盤的手握得指節泛白,只要男人敢碰自己,他保證,托盤裏的酒瓶子一定會在其腦袋上開花。
4、醉宿
◎有些人值得同情,有些人不能同情。◎
猥瑣男的手即将搭在裴銘肩膀上的前一刻,被狠狠揮揮開:“聊天可以,但別動手。”
猥瑣男不滿地瞪着顧讓:“我就是想請這個弟弟喝杯酒,你多管什麽閑事!”
顧讓看了看他手裏滿滿一杯的酒,擡手接過來:“他不會喝酒,我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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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作其他地方,顧讓這杯酒早就潑男人臉上了。
但是今天卻不能這麽做,裴銘在這裏打工,自己和男人動手,會給裴銘帶來麻煩。
仰頭将手裏的酒喝下,心裏卻罵人,這是杯高度原汁的,入口一路燒到了胃裏。
對着男人倒了倒手裏的空酒杯:“這位先生,如果一杯不夠的話,你可以去我的桌上喝。”
猥瑣男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十幾號人也在看向他們這邊。
猥瑣男立刻慫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男人離開後,顧讓的朋友們高低錯落地抻着脖子,還在看着他們這邊。
顧讓比了個手勢讓他們收斂一點,而後轉身問裴銘:“有幾個和咱們同校,去打個招呼嗎?”
裴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工裝:“我不去了吧。”
他小心翼翼的樣子顧讓看得堵心,但是卻沒多說,擡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也行,不耽誤你工作,我先回去了。”
顧讓回到座位後,所有人都帶着意味深長地目光盯着他,柳予安臉拉得有二尺長。
氣氛有些尴尬,顧讓也懶得解釋,主要是剛剛那一杯酒喝的,他現在頭特別暈。
坐在沙發上,天旋地轉……
顧讓再睜開眼,茫然地看着周圍的環境,腦子裏糊成一片,太陽穴一下一下地剜着疼。
撐着胳膊坐起來,胃裏還忽悠忽悠地犯惡心。
半天意識才回籠,這不是他家,這TM是哪啊?
匆匆掀開被子,只剩一條底褲,其他衣服都不翼而飛。
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感受着身體……除了頭疼,沒什麽異樣。
顧讓坐在陌生的卧室裏,努力回憶昨晚的事。
但他斷片了,頭都要想炸了,也沒半點印象。
按着太陽穴,從床上站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外邊是客廳,裝修還是三十幾年前的風格,又老又舊,沙發、地板、儲物櫃,哪哪都掉色了。
尤其是地板,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聽得人牙酸。
顧讓看了一圈,意外地在南窗口看到了自己挂着的衣服,被洗過。應該挂了好一陣,已經不滴水了。
吱~
又是一聲讓人牙酸的聲音,他身後的廚房門被推開。
顧讓聞聲回頭,裴銘手裏端着碗,站在他身後。
與顧讓對視一瞬,快速地挪開視線:“學長,你醒了。”
見到他,顧讓松口氣,指了指晾着的衣服:“你幫我洗的?”
“昨晚你喝醉,衣服弄髒了,我就順便幫你洗了。”
顧讓有些尴尬,擡手摸了摸衣服,還是濕的:“髒的……我自己來就好了。”
裴銘将手裏的碗放到一邊:“昨晚洗的,還沒晾幹,要不你先穿我的?”
顧讓愛幹淨,但是沒有潔癖,不介意穿別人的衣服:“謝謝!”
裴銘走近卧室很快找了套衣服出來,運動褲和一件T恤。
他的衣服顧讓穿着到算合身,雖然裴銘比他高一點,但是顧讓183的身高也不算矮。
顧讓穿好衣服,裴銘從廚房端着粥出來,放在茶幾上:“我家沒有餐桌,一直都在這裏吃飯。”
顧讓從不介意這些細節,跟着他想進廚房幫忙:“看不出來你挺厲害的,還會煮飯,我來幫忙。”
裴銘擋在顧讓身前:“廚房小,我自己來吧,都做好了,端出來就行。”
顧讓沒再堅持,他和裴銘認識的時間并不長,不好在人家裏到處亂闖,順勢坐到沙發上。
裴銘端着包子和小菜出來時,顧讓已經将粥盛好:“多才多藝,還會蒸包子。”
裴銘被他誇得一愣:“包子是剛剛出去買的。”
顧讓撿了個包子咬一口,味道莫名熟悉,像他昨天早晨吃過的:“劉記肉包?”
裴銘點點頭,将筷子遞給他。
顧讓看了眼窗外:“那我們住得挺近,我早晨經常去他家吃。”
裴銘正要說話,外邊傳來腳步聲,門鎖被打開,人沒進門,煙味先飄了進來。
裴忠罵罵咧咧地進門:“TM的,今晚老子一定贏……”
話剛說了一半兒,裴忠看到坐在茶幾邊的裴銘,愣住了。
小聲嘀咕:“見鬼了,這死小子竟然還沒上課去。”
顧讓坐在沙發裏側,并沒有聽到裴忠的話,将手裏的碗放下,起身打招呼:“叔叔您好,我是裴銘的同學。”
裴忠的身子僵住,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顧讓,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陣:“呦,上了大學就是不一樣了,朋友也都是大學生。”
見裴忠不坐下來,顧讓也不好意思再動筷子。
裴銘拿了兩個包子遞給他:“一起坐下來吃吧。”
顧讓默默打量着裴忠,四十多歲,剔着個光頭,一身痞氣,仔細看了眼長相,和裴銘半點不像。
腦子裏開始尋找有關裴忠的內容,他是裴銘繼父,無業游民,爛賭成性,欠一屁股債。
了解了裴忠的為人後,顧讓看裴銘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同情,他真是個好孩子,繼父人品都碎成渣了,他還對他這麽好。
裴銘借着遞包子的機會,背對着顧讓,表情也冷了下來,小聲命令:“坐下吃,吃完滾。”
裴忠哀怨地接過包子,做在沙發上。
裴銘拿起顧讓的筷子,遞到他手裏:“學長,你也吃。”
裴忠兩口吞了個包子,正打算吃第二個,房門被敲得震天響。
裴銘攔住裴忠起身的動作:“你吃飯,我去開門。”
一個中年女人一陣風似的擠進門:“我可堵着你了!裴忠你個王八蛋,今天你要是不給房租,就給老娘立馬滾出去!”
裴忠聽到罵聲,立馬從沙發上彈起來,他賺錢辦正事沒能耐,但是罵仗可不服任何人。
兩人一個在門裏,一個在門外,開始了對罵。
裴銘看了顧讓一眼,站起身朝卧室走去,顧讓愣了一下,也跟着他走進卧室。
門雖然關着,但二人對罵的聲音依舊清晰,越罵越難聽,器官親戚都帶了出來。
裴銘繃着臉,急急地翻着錢包。
如果顧讓不在,他不會管這些,他早就已經看清裴忠是個無底洞,多少錢都會搭進去。
但現在,他只想盡快把房租付了,讓房東離開,讓他繼父停止難聽的謾罵。
他特別不想讓顧讓看到,聽到這些。
別人都嫌棄,顧讓也會嫌棄。
顧讓看到裴銘握着錢的手用力過度,指節都白了。
擡頭看他時,眼中還有來不及掩藏的狼狽。
不過看了顧讓一眼,目光即刻躲開,聲音很低:“我去付房租。”
他擦着顧讓肩膀走過去的時候,手腕被握住。
兩人同時轉頭,目光碰在一起。
顧讓看着他,沒躲沒閃:“去學校吧,要上課了。”
不等裴銘回應,顧讓已經扯過他手裏的錢,塞回他口袋裏,拉着他出了卧室,越過對罵的兩個人,一口氣走出裴銘家。
走出樓道,對罵聲被甩在身後,裴銘才覺得呼吸順暢了。
目光撇過被顧讓拉着的手腕,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沒出聲提醒。
顧讓也憋着一口氣,回到行人往來的街道,他才緩過神兒來,松開自己的手:“有些人值得同情,有些人不能同情,你得學會區分。”
裴銘想說我不是同情他,只是不想讓你見到這些而已。
但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口:“我知道了。”
顧讓沒再多說,左右望了望,指着街對面:“學校是在那邊對吧?”他有點轉向了。
裴銘指了相反的方向:“在那邊。”
“哦。”顧讓順着他指的方向走。
裴銘站在原地,看着顧讓的背影,目光變得幽深。
心底蒙生了一個想法,他一定要成為自己的朋友!
顧讓走了幾步,發現裴銘沒跟上,回頭叫他:“怎麽不走?你今天上午沒課?”
裴銘今天上午的确沒課。
但是他還是追上顧讓的腳步,摸着口袋裏的手機,他想要顧讓的聯系方式。
5、見個家長
◎阿姨您好,我叫裴銘。◎
“學長,我加一下你微信吧。”快到校門口,裴銘突然開口。
他已經想好了理由:“等衣服晾幹了我發消息給你,方便拿回去。”
顧讓直接掏出手機,把二維碼遞到他面前:“你掃我。”
顧讓來得比較早,教室裏一多半人都沒沒到。
他靠在椅子上按眉心,宿醉太難受。
頭疼的特別厲害,整節課都恹恹地趴在桌子上,打不起精神。
下課後慢慢悠悠地起身,打算回家補一覺。
一個人擋在他桌前,顧讓擡頭,是柳予安。
情緒即刻又低了幾分:“有事嗎?”
柳予安依舊拉着臉,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這件衣服我怎麽從來沒見你穿過?”
顧讓帶着幾分不耐煩:“昨晚喝醉衣服弄髒了,借了別人的衣服。”
柳予安眉頭皺在一起:“你去那個男生家裏過夜了?”
顧讓不想和他多說,起身要走:“是。”
柳予安一臉的嫌棄:“竟然随随便便就去別人家過夜,你真渣。”
顧讓原本心情就不是很好,耐心有限。
将背包往肩上一甩,邊走邊說:“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我渣不渣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柳予安看着他的背影,急急追上去兩步,陰陽怪氣地開口:“你們倆還真般配,一個渣男,一個流氓,天生一對。”
顧讓邁出的步子收回,轉身冷漠地看着柳予安。
柳予安抱着胸看着他,眼中的嘲諷絲毫不加掩飾:“你以為自己找了個什麽好人,周旭認識他,他就是流氓混混而已。”
顧讓一步一步踱回他跟前,距離他一步遠的位置處停下,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他一通,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裴銘是不是流氓我很清楚,而且我勸你,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先別太早定義,免得以後後悔。”
懶得再看他一眼,轉身走出教室。
回家後換下裴銘的衣服,倒頭就睡。
一覺睡的昏天暗地,手機鈴聲吵醒了他,是微信上的消息,銘:
——學長,你的衣服晾幹了,我給你送過去吧。
顧讓看了眼時間,傍晚五點。
睡了大半天沒吃東西,有點餓,顧讓打算取衣服,順便下樓吃點東西。
——我去你家附近取吧,順便一起吃晚飯。
裴銘答應的很痛快,将顧讓衣服疊整齊,裝進口袋裏。
剛走到街口,卻撞見了裴忠,正被一群人圍着,推推搡搡。
見到他過來,裴忠撒腿就往他身後跑。
原本圍着裴忠的人跟着追了過來,帶頭的男人臉上一道很長的刀疤。
這些人裴銘看着眼生,不是附近的。
老疤指着裴銘問:“你是他兒子?”
裴銘看了眼躲在身後的裴忠,丢下一句不是,轉頭就走。
他懶得理裴忠這些破事,管也管不過來。
老疤自然不會輕易讓他走:“你不是他兒子,他會往你身後躲?他欠我錢,你替他還。”
每每遇到這種事,裴銘都煩躁的難以自控,可能是從小看過太多粗魯暴力的行為,導致他的性格也時不時會出現這一面。
比如說現在,他的忍耐就已經到達極限:“我說了,我不是他兒子,你再不讓開,別怪我動手。”
老疤仗着自己人多勢衆,沒把他的話放眼裏,擡手推推搡搡:“動手?動一個我看看!黃嘴丫沒退淨,就敢和我……”
裴銘一拳揮過去,打斷了他的話,不給他反抗的機會,雙手揪住他的肩膀,猛地向下一拽,擡起膝蓋,結結實實地怼在他喉結上。
老疤叫都沒叫出來,捂着喉嚨直接一頭栽在地上。
繞是如此,裴銘依舊沒停手,老疤帶來的幾個人都被吓傻了。
他們不過是來撐個場面的,裴銘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誰也不想上去挨揍。
老疤抱着腦袋蜷在地上,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裴忠怕他真的把人打死,拉住裴銘一只胳膊:“別打了!”
但他一個人根本扯不住裴銘,眼見着要出事,招呼老疤帶來的人:“你們快過來,拉住他!”
另外幾個人才回過神,湧上去拽裴銘。
手沒來得及碰到他的衣服,馬路對面突然出現一聲呵斥:“住手!不許碰他。”
顧讓剛剛拐過胡同就聽到裴忠叫人捉裴銘,怒火瞬間就飙起來。
裴忠真不是人,竟然叫來一群人毆打裴銘!
顧讓吼這一嗓子,也讓裴銘停下動作,看向他時目光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但顧讓此時心頭蹭蹭地往上蹿,沒注意到這些細節。
幾步跨到裴銘身後,将他擋在身後,瞪着裴忠:“他性格單純脾氣軟,你還這樣欺負他!”
裴忠:“???”誰脾氣軟?其他人也是一臉懵逼,一言難盡地看着顧讓,差點把人打死,就這脾氣還軟?
顧讓知道,裴忠是因為理虧才不說話,但是以他的性格一定會找借口狡辯。
裴忠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沒人欺負他,我是拉架的。”
顧讓笑了,這個狡辯的借口太差勁兒,一把揪住裴忠的衣領将人提到自己面前:“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動他一次,我絕對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裴忠一臉哀怨:“我真沒叫人打他啊。”
顧讓冷哼了聲,都被自己抓了個現行,還在狡辯。
松開手将人搡開幾步,回身抓住裴銘的手腕:“跟我走。”
穿過一道街口,顧讓才松開裴銘的手腕,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通,皺眉看着他袖子上撕開的一條口子:“破了,要不要回去換一件?”
裴銘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待會去上班,換工裝就行了。”
“你幾點上班?”
“八點。”
現在不過五點半而已,時間很充裕:“你去我家換,就在附近。”
顧讓的房子離裴銘家很近,不過隔着兩條街,走路也就十來分鐘。
他房子是單身公寓,一個小躍層,平時只有他一個人住。
裴銘進門後顯得很拘謹,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顧讓找了件自己的衣服遞給他:“這件你穿應該合适,把這件脫下來給我。”
今早換下來的那身衣服,顧讓還沒洗。
裴銘拿着衣服有些猶豫,顧讓以為他是在害羞:“我去給你倒杯水。”
顧讓轉身的時候,裴銘快速将衣服換好。
但換下來的衣服,卻一直握在手裏。
顧讓将水遞到他跟前:“我們叫外賣,你想吃什麽?”
說着順手去拿裴銘手裏的衣服,卻發現被他緊緊抓着:“給我吧,抓着做什麽?”
他不好意思麻煩顧讓給他洗衣服,想拒絕,又有些猶豫。
如果衣服放在顧讓這裏,那下次自己聯系他,就有了理由。
從小到大,裴銘沒交過朋友,不太懂怎樣才能和一個人建立聯系。
他總覺得有事情要做,才會有聯系,如果什麽事都沒有去找一個人見面,肯定會被拒絕。
顧讓也注意到,裴銘自從進門起,就一直表現的很局促:“給我吧,正好和你的那身衣服一起洗了。”
裴銘沒再繼續堅持,松了手。
顧讓去陽臺放衣服,裴銘略略地掃過他的房間。
房間收拾的幹淨整潔,物品擺放很有條理。
不像自己家裏,客廳一團亂。
每次自己收拾完後,不出一天,又會被裴忠打回原樣。
顧讓回來時順手拿起手機,坐到他身邊:“吃什麽想好了嗎?”
裴銘看着手裏的水杯:“都行。”
以往無論大事小情,沒人征詢他的意見,從小到一直如此,他就是個多餘的附屬品,沒有表達意願的權利。
他母親沒有征詢他的意見就把他丢給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裴忠,自己跑了。
裴忠為了拿他母親每月的扶養費,勉強帶着他。
街坊鄰居都知道他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沒人管他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能活着就很不錯了。
顧讓倒是也不急,點開外賣軟件:“一起選。”
他坐的很近,稍稍側身,腿就會碰到裴銘的。
裴銘平時不習慣和其他人有身體接觸,不會熟稔的和人勾肩搭背,覺得不自在。
現在顧讓不經意的擦碰他依然覺得不自在,但他清楚,自己不是厭惡,而是緊張。
“麻辣香鍋配米飯行嗎?”
“行。”
“能吃辣麽?”
“能。”
“吃香菜嗎?”
“吃。”
“蔥姜蒜?”
“都可以。”
“把你賣了呢?”
“嗯?”
顧讓忍不住轉頭看他,笑:“開個玩笑,看你會不會也答應。”
裴銘底下頭,看着手裏拿着的杯子:“沒人會買我的。”
顧讓視線順着他的動作,落在他側臉上。
突然覺得很奇妙,現在這個安靜愛害羞的男生,日後會成為一個冷酷霸道的男人。
忽然響起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外賣這麽快就到了?
顧讓拍了拍裴銘的肩膀:“我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人,讓顧讓有些意外,不是送餐員,而是一個穿着打扮十分講究的中年女人。
女人見面先瞪他一眼,開口就是一通埋怨:“你可真是個孝子!連你媽媽的電話也拉黑,我得大老遠開車來見你!”
面對這個突入起來的母親,顧讓有些反應遲鈍:“……媽……,你怎麽來了?”
顧太太邁進門:“讓開,擋門口幹什麽,家裏藏人了?”
随手将包丢顧讓身上,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裴銘愣了一下。
随即開始上上下下地打量,一把扯住顧讓的胳膊,小聲嘀咕:“家裏還真藏人了!”
裴銘急忙起身打招呼:“阿姨您好,我叫裴銘。”
顧太太對着他笑笑:“你好,快坐吧。”矮身坐一旁的沙發上,眼睛還在不住地打量裴銘。
一旁的顧讓看得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那個……媽,你喝水還是茶?”
顧太太瞪他一眼,示意他閉嘴,而後又轉頭看裴銘,目光盯在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上:“你們同居多久了?”
6、被打了?
◎是被打了還是打架了?◎
裴銘被吓了一跳,拉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解釋道:“阿姨,不是,我和學長是普通朋友,這衣服只是……”
顧太太以為他是在害羞:“別不好意思,阿姨很開明的,你看着挺小的,成年了嗎?”
“我十九,讀大一。”
顧太太笑容愈加燦爛:“成年了好,我就更放心了。”
顧讓拽了拽顧太太的衣服:“我和他真是普通朋友。”
顧太太笑容收了回去,把顧讓推開:“你別打岔,我和銘銘的聊天的。”
銘銘?!顧讓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想着轉移她的注意力:“媽,你今天特地過來是不是有事?”
從進門開始,顧太太的注意力就一直在裴銘身上。
從她的目光之中,顧讓品出了兩個詞,高興,滿意。
顧太太看裴銘時,态度就和換了一個人似的,過分親和:“阿姨今天就是路過而已,沒什麽其他事情,你和阿讓好好相處,等周末有時間,和他一起去家裏玩。”
顧太太說着拿起包,拽着顧讓胳膊,把他往門口托,笑着和裴銘道別:“銘銘,阿姨先走了,有時間一定要去家裏玩!這周末就來!”拉着顧讓沒撒手:“你來送送我。”
裴銘也跟着起身,送到門口,被顧太太擋回去:“不用送,不用送。”
看出顧太太是有話要和顧讓單獨說,裴銘便留在房間裏。
顧讓被拉着來到門外,顧太太随手将門關上,笑得特別開心:“阿讓,你真的懂事了,我和你爸爸這次可以放心了!”
顧讓一臉茫然地看着她:“您說點我能聽懂的話,行嗎?”
顧太太拿出錢包,潇灑地拿出一張黑卡遞給他:“随便刷,談戀愛不能沒錢。”
顧讓看着卡,沒打算接,接了就相當于默認他和裴銘在戀愛了。
顧太太直接把卡塞他手裏:“我和你爸爸就你這麽一個孩子,還能真苦了你嗎?之前說不給你零花錢,都是氣話,快拿着,想買什麽買什麽,不能讓銘銘跟你受苦。”
“我們真沒談戀愛。”顧太太的話顧讓聽着有點驚悚。
顧太太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關着的房門:“你別不好意思,都同居了,還藏着掖着!
你眼光不錯,這個孩子我看着也喜歡,長得漂亮又斯斯文文的,比柳愛國的兒子強一百倍,那孩子妖裏妖氣的,我和你爸看着就煩!”
顧讓企圖再次解釋,電梯卻在這時候打開門,是他點的外賣到了。
顧太太看着他的外賣很不滿意:“晚飯就吃這個?太沒營養了,一會帶銘銘出去吃點好的,他年齡小,還長身體呢!”
顧太太沒給他解釋的機會和送餐員一起乘電梯離開。
提着外賣剛進門,手機又來了條消息,他爸發的:
——剛剛你媽已經把事情告訴我了,兒子你長大了,也懂事了,爸爸很欣慰。有時間,把那孩子帶回來讓我也看看。
顧讓放下手機,一言難盡地看着坐在對面的裴銘。
裴銘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不大對,以為是顧太太剛剛說了什麽,顯得小心翼翼:“阿姨是不是……不喜歡我。”
顧讓打開外賣推到他面前:“不是,我媽她很喜歡你,誇你斯文懂事,還讓我有時間帶你去家裏玩。”
裴銘意外地愣了一會兒,接過顧讓遞到手裏的筷子,又沉默了一陣:“那學長喜歡我麽?”
話問出口,又覺得自己這麽直白地問不妥,立馬改口解釋:“我是說,學長願意和我做朋友嗎?”
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裴銘,小心翼翼的樣子又乖又可憐,像一只受過傷的小獸,對外邊充滿渴望,但卻不敢輕易亂走,只能帶着讨好一點點地試探,
這樣的裴銘,令顧讓的語氣也跟着軟下來:“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外賣的味道好不好,裴銘完全不記得,他只記得和顧讓一起吃飯的感覺很好。
離開顧讓家去工作的路上,心卻一直都忐忑地懸着,他喜歡的裴銘,卻不是自己真正的樣子。
如果他知道自己真正的樣子以後,還會願意和自己做朋友嗎?
自從那天見過面以後,裴銘有好幾天沒再聯系顧讓,他一直在糾結,不知道該怎麽選擇。
一天下課後,顧讓走在操場上,身邊時不時有同學擦肩而過。
路過一處樹蔭處,他突然放慢腳步,感覺到似乎有人在不遠不近地看着他。
張望一陣,并沒有在附近發現熟人。
以為自己太敏感,看錯了,顧讓又繼續向學校東門走。
那邊有個小食堂,學校外包給個人商戶,價格要比大食堂貴一些,但菜的味道要好很多,品類也豐富。
顧讓是這幾天才發現個小食堂的,正好他每天也要走東門回家,已經連着來這邊吃兩天午飯。
去食堂要路過一處長廊,剛剛入廊沒走出幾步,顧讓再次察覺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
他看了眼腕表假裝趕時間的樣子,突然加快腳步。
他能感覺到後邊跟着的人加快了腳步。
就在即将走出長廊的時候,突然殺了個回馬槍。
猝不及防地與迎面走來的裴銘對上。
裴銘沒想到他會突然轉身回走,目光碰上的一瞬間,他向後退了一大步。
虛驚一場,顧讓舒了口氣:“是你啊,吓我一跳。”
裴銘正了正帽子:“我每天也走這邊,不是在跟着你。”
顧讓跨到他身邊轉身,和他并肩:“嗐 ,我知道你不是在跟蹤我,中午一起吃?”
雖然他們剛認識不久,但每次顧讓提議的事情,裴銘從沒拒絕過,這次有猶豫,但是拒絕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午飯擺上桌,裴銘卻遲遲沒有動作,甚至依舊帶着口罩和帽子。
顧讓覺得他有些反常:“口罩怎麽還不摘?”
裴銘應了聲,随手将帽沿拉得更低,半天才把口罩摘掉,卻一直低着頭,躲着顧讓的視線。
每個人都有好奇心,他越躲,顧讓就越忍不住盯着他看,最後目光落在他唇角。
破皮了,還有一片淤青。
顧讓的語氣挺平靜:“你臉怎麽弄的?是打架了?還是被打得?”
裴銘擡頭看他一眼,顧讓發現他額頭處也破了一道。
裴銘沒回答,顧讓又問了一遍,聲音比剛才冷了,有些生氣:“被打的?”
裴銘搖頭:“是打架。”之後小心翼翼地看着顧讓,不想錯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他很想知道,顧讓了解到真實的自己後,會是什麽反應。
顧讓表情緩和一些,把手裏的筷子放下:“額頭上也破了?”
裴銘猶豫一下,還是把帽子摘下來,露出的只是一小塊邊角,實際傷口有硬幣那麽大一塊,上面已經結了暗紅色的痂。
顧讓長舒口氣,掃了眼他的長袖襯衫:“身上也有傷?事情解決了嗎?”
雖然認識不久,但以他對裴銘性格的了解,和劇情設定,他可以肯定,絕對不會是裴銘主動惹事。
裴銘只說句解決了,其他并沒有多說。
一頓午飯吃的很壓抑,出了校門,裴銘一直靜靜地走在顧讓身邊,沒再提自己的事情。
顧讓也憋着沒問。
很快來到裴銘家街口,顧讓老遠就看到路邊站着幾個人,其中灰毛的頭發格外顯眼。
顧讓順手拉住裴銘衣袖:“是和他們打架?”
裴銘向前邊看一眼:“不是,是和其他人。”
灰毛也看見他們倆,上次被顧讓打的那一拳,他還記着呢。
見到顧讓,情緒有些上頭,快步走過來,和他一起的人,也跟着過來。
顧讓一側眉毛不自覺地挑了一下,看着走近的灰毛。
灰毛也瞪他。
倆人盯了一會兒,灰毛翻了個白眼兒:“今天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咱倆的事以後再說,我等他。”
目光轉向裴銘:“阿銘,你先別回家了,老疤他弟弟帶人堵你家門口,裴忠不知道躲哪去,他來找你了。”
雖然說的不大詳細,但是顧讓也聽出來,是裴忠惹事躲出去了,現在有人來找裴銘麻煩。
裴銘臉上到是沒什麽表情:“學長,你先回家吧。”
顧讓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我和你一起去。”其實他也能猜個差不多,多半是裴忠欠錢不還,債主找上門。
也不等裴銘答應,顧讓先一步向他家走。
裴銘皺着眉頭跟在他身後,他是想讓顧讓知道自己真實的模樣,但卻不是向現在這樣突然。
慢慢的滲透好過這樣強行的撕開。
試探着展露,自己有掌控的能力,可是一下暴露無遺,他讨厭自己又該怎麽辦?
回頭向灰毛遞了個眼色。
灰毛即刻會意,追上去攔住顧讓:“诶!我在這兒等着,就是為了告訴你們別回去!裴忠欠的錢,他自己收拾爛攤子,咱們就當不知道,躲過去就完事了!”
這邊離他們學校很近,偶爾有文大的學生會路過,灰毛說話的聲音挺大,路過的紛紛轉頭看熱鬧。
顧讓剎住步子,看了看來往的人:“你說話小點聲能死麽?他們都堵裴銘家門口了,還能躲得過去嗎?”
7、生氣了?
◎不,我沒有!◎
顧讓鐵了心要幫裴銘,誰也攔不住。
他走在最前邊,裴銘落在他身後一步遠的位置。
裴銘家只來過一次,他路癡記不得具體位置,租住的又是老街區,樓號門牌通通沒有。
走到街口的另一端,顧讓就懵了,根本不知道繼續向哪拐。
他身後的裴銘似乎知道他會找不到路,指了指最南邊的那棟樓:“那邊。”
裴銘依舊在他身後,不過這次距離拉開了一些。
顧讓也沒在意,繼續往前走。
到樓下,沒等顧讓開口,裴銘指了指三樓的窗戶:“那家。”
顧讓停都沒停,邁步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