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黑漆漆的樓道。

上了到二樓,顧讓覺得有點不大對,不是說債主在家裏等着嗎?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回頭想問問裴銘,卻發現身後的人換成了灰毛。

此時正眼神哀怨的看着他。

顧讓覺察出不對,轉身想下樓,灰毛和他身後的幾個人先發制人,樓梯堵死了:“裴銘說不讓你去,他自己能弄明白。”

顧讓一股邪火堵心口,現在才發覺一開始裴銘的态度就有問題,自己說一起來,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原來他早就算準了自己會找不到他家,故意把自己給支開。

真TM的有病!

顧讓舒了口氣,強把火氣壓下去,瞪着灰毛:“讓開!”

顧讓出了樓道,腳下生風。

這片老樓都長一個模樣,別說裴銘家了,東南西北他現在都找不到。

拿出手機打裴銘的手機,一直無人接聽,

忙音響個不停,顧讓怒火越勾越旺,挂了電話,一拳打在對面的磚牆上。

指骨的疼痛讓他冷靜下來,閉了閉眼,又長舒了口氣。

四周看了看,胡同口擺着一把破沙發,上邊包着的粗布破的拉絲,也不管髒不髒,一屁股坐了上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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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讓看了眼,是裴銘那個傻叉。

又順了幾口氣,才劃開接聽鍵,那邊靜了好一會才開口:“學長,你在哪兒?”

原本壓下去的火又蹿了上來,顧讓吼得嗓子疼:“老子TM不知道在哪!”

又是一段沉默,再開口時裴銘聲音變得更輕了:“告訴我,你旁邊都有什麽,我去找你!”

“有個屁,你TM自己找!”顧讓直接摁了電話,還是不解氣,手機直接呼對面牆上。

啪得一聲炸開,屏幕上的玻璃碎了一地,顧讓面無表情地盯着看着滿地的碎片。

過了不知過久,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顧讓看都沒看,依舊僵着脖子坐着。

腳步在他身邊停下,裴銘小心翼翼地叫他:“學長。”

顧讓一動不動,聾了似的。

裴銘抿唇看着他,掃過他破皮的手背,目光凜一下,曲着腿單膝蹲下來,去撈他的手:“我看看。”

顧讓一把甩開他的手:“看個屁,別碰我。”

“我錯了。”裴銘仰着臉,委屈又可憐地望着他:“學長,我錯了,你別生氣。”

顧讓終于有了反應,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往胡同外走。

裴銘站起身,追了上去,還不死心地去牽他的手:“讓我看看你的手。”

顧讓這次躲的慢了一拍,手腕被裴銘握住,想甩卻甩開,幹脆別過頭,由着他看。

剛剛那一拳在氣頭上,力氣不小,指節根部骨節全都擦破了,又紅又腫。

裴銘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手,勾住腫得最嚴重的那根手指:“能動嗎?傷沒傷到骨頭。”

顧讓回頭沒好氣地瞪他:“我怎麽知道。”

裴銘放下他的手指,牽着他快步向街口走:“去醫院。”

“我不去!老子TM的不去。”顧讓抻着胳膊想要把手抽出來。

裴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一手扣在他腰上,半摟半抱地拖着他向前走:“待會手處理完了,你怎麽我都行。”

一只手被握着使不上勁兒,顧讓被裴銘強行拉去了醫院。

醫生診斷沒傷到骨頭,只是軟組織挫傷,傷口消毒包紮。

出了醫院,顧讓的火氣消了一些,但依舊沒理裴銘。

裴銘也不敢輕易改口,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可憐巴巴的。

一直跟到顧讓家樓下,在電梯門口停住了腳步,拽了下顧讓的衣袖:“學長,能去你家嗎?”

顧讓哼了聲:“我累了,你回去吧。”

頭也不回地上了電梯。

裴銘站在原地,看着電梯的數字一點點升高,他的心卻一步步下沉,自己還是搞砸了。

第二天上午顧讓請假沒去上課,去補卡買了新手機,下午才到學校。

柳予安坐在他斜前方,時不時回頭看。

顧讓注意到了,但是全當沒看見。

他又拿出手機擺弄一陣,顧讓收到一條消息,予An:

——你手怎麽了?

顧讓看了一眼,沒回複。

柳予安等了一會兒,深深地看他一眼,又發來一條:

——你現在連信息都不回我了?

顧讓這次看都沒看,直接把手機丢包裏。

連續兩條信息都沒得到回複,柳予安氣炸了,狠狠地瞪顧讓一陣,轉身不再看他。

下課鄒磊第一個沖到顧讓旁邊,跟着他并排走:“你手怎麽了?”

顧讓瞥了他一眼,語氣恹恹的:“磕了一下。”

鄒磊滿臉的不相信:“能磕這麽嚴重?打架了吧”

顧讓瞥他一眼:“打你了。”

鄒磊胳膊肘拐了拐顧讓:“诶!你看那邊,是不是你的小學弟?”

顧讓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一間教室門口,圍了不少人,周圍看熱鬧的還在不斷增加。

一衆人群之中,顧讓很輕易地看到了裴銘。

被好幾個男生圍在中間,顯然是事件的當事人。

顧讓一陣猶豫,轉頭往相反的方向走,可沒走兩步,又停下步子:“艹!”

罵了一句,又轉身走了回來。

鄒磊看着他的精分行為,覺得有些驚悚:“你什麽毛病啊?”

顧讓沒理他,朝着人群走去。

他到得不算早,被擠在人群中,裴銘被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的,沒注意到他。

是班級裏一個男生,挺貴的手表不見了,大家懷疑是裴銘拿走了。

裴銘被衆人指指點點,抿着唇看着他們,一聲不吭。

輔導員趕過來,擠到人群中間,神情嚴肅地看着裴銘:“手表到底是不是你拿的,如果是現在拿出來,我幫你去溝通,不然事情鬧大警察來了,我就幫不了你了。”

輔導員身邊的一個男生立馬跳出來:“導員,一定是他拿的,他現在缺錢!就幾天前,我還在馬路上看到他被債主追的不敢回家。”

裴銘目光掃過去,帶了幾分冷意,他不想在學校被提起他的家庭情況。

男生抓住他的眼神,開始激情解讀:“你看!他瞪我!被我說中了,我說的都是真的,他着急了!”

輔導員嚴肅地打量他一陣,語氣冷硬,甚至帶着命令:“裴銘,把手表拿出來。”

男生的幾句話已經說服了輔導員,現在也相信手表就是他偷的。

顧讓站在他身後的位置,看着孤挺的背影向前踏了一步。

被偷的那個男生冷眼看着他,嗤了聲:“導員,我看還是報警吧!”

“對,報警。”顧讓推開擋在身前的同學,走到裴銘身邊。

裴銘因為意外,表情空了那麽一瞬,随後委屈上湧。

他好像在外邊被欺負的小孩子,找到了家長,剛剛的倔強冷漠,瞬間就消失,只剩委屈。

輔導員顯然不想把事情鬧大,警察來了,身為輔導員的他不好收場,盯着裴銘:“那表價格很高,算貴重物品,警察真的來了就會立案當刑事案件處理,到時候我可就幫不了你了,而且你的學籍恐怕也保不住了。”

顧讓左跨一步擋在裴銘身前,雖然笑着,眼神卻很冷:“老師,這些話你應該去提醒真正的小偷,而不是在這裏恐吓被冤枉的人。”

輔導員不善地瞪了顧讓一眼:“你是裴銘什麽人?”

顧讓還真被問住了,卡了一下:“他哥。”

輔導員還是不主張報警,一直僵持着,最後還是顧讓拿出手機報了警。

人越聚越多,輔導員不得将他們帶回教室。

顧讓不請自到,一直幫裴銘提着背包,跟在他身邊。

8、解決

◎只不過他們一個盯着衣服,一個盯着人。◎

警察來到時,失主将事情經過又複述了一遍。

詢問過後,轉向輔導員:“教室裏有監控吧?”

十分湊巧,這間教室的監控前兩天壞掉了。

顧讓站在裴銘的身邊,看着在場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目光掠過其中一個男生時,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是指控顧讓偷東西的那個男生,因為他出聲指證,也被輔導員帶進教室。

剛剛他說話時,顧讓沒太注意他的長相,現在細看,竟覺得有些眼熟。

他很緊張,佝背含胸,遠遠地站在角落裏,也在觀察着周圍的人,雙手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背包。

剛剛他指控裴銘時很是大膽得意,現在卻判若兩人。

顧讓手肘碰了碰裴銘,裴銘轉頭看他,眼神帶着詢問。

顧讓朝周浩寧那邊瞟了眼,小聲問他:“這幾天你和他起沖突了?”

裴銘望了周浩寧一眼,眉頭跟着皺起來:“我和他關系一直不好。”

他們竊竊私語,引得民警看向他們,而後沖着裴銘招手:“同學,我和你聊幾句。”

裴銘被民警單獨帶去談話,顧讓盯着周浩寧,走到他身邊。

周浩寧吓得一連退後幾步,音調不自覺地拔高:“你幹什麽?”

他這一嗓子,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紛紛看過來。

周浩寧在衆人的注視下顯得更慌了:“你別過來。”

顧讓停下腳步,目光依舊盯在他身上:“丢得那塊表價格不便宜,少說也要十幾萬,你知道這意味什麽嗎?”

周浩寧警惕地瞪着他:“是裴銘偷了東西,這些話你去和他說,你和我說什麽!”

顧讓一臉的惋惜:“同學,偷盜價值十幾萬的貴重物品,可是刑事案件,刑事案件你懂嗎?要坐牢的,十幾萬,沒個三年五載的可出不來。”

周浩寧的臉色迅速白下去,周圍人看他的目光也變得意味深長。

周浩寧怨毒地盯了顧讓一瞬,目光又飛快躲開:“你別瞎說,我沒拿!我怎麽會偷東西!”

輔導員走到顧讓身旁,伸手攔他:“這位同學,你沒有證據,不要随便冤枉別人。”

原本顧讓的情緒還算平靜,但輔導員的話惹怒了他:“證據就在他包裏,他到底有沒有做,把包打開就真相大白了。”

周浩寧汗都滴下來了,将自己的包緊緊護在胸前:“我沒拿,你胡說,你在冤枉我!”

輔導員再次出聲阻止:“這位同學,你沒有權利命令他打開自己的包讓你檢查,這樣侵犯他的個人隐私。”

顧讓本就憋着一口氣,連帶着語速也跟着加快:“他打開包檢查就是侵犯隐私,那裴銘呢!你們不也是這樣對裴銘的嗎?”

顧讓的聲音很重,其他人都安靜下來。

就連剛進門的裴銘也愣住,民警快步走到顧讓身邊,了解情況:“怎麽了?什麽情況?”

顧讓學着周浩寧指控裴銘時的語氣,指着周浩寧:“是他偷了那塊表,并且那塊表就藏在他的包裏。”

民警轉頭看向周浩寧,目光帶着幾分審視:“我剛剛和裴同學談話時了解到一些情況,正好想向周浩寧同學求證一下。”

周浩寧的承受能力已經到了極限,聽了民警的話雙腿一彎,撐着身旁的課桌才勉強站住,說話時已經結巴:“我……沒有,他亂……說冤枉我!”

見他的反應,民警目光變得幽深,周浩寧做賊心虛表現的太過明顯,不禁讓人懷疑。

周浩寧還在抵死狡辯:“這是我的個人隐私,你們沒有任何證據,誰也不能翻我得包!即便……即便是警察,你也得有搜查證!不然我就舉報你濫用職權!”

周浩寧護着自己的包,眼睛死盯着辦案民警,其他人也都沉默着沒出聲,氣氛僵持着……

顧讓突然一步跨到周浩寧身邊,在所有人都沒防備的情況下,搶過他手裏的背包:“周浩寧同學對不起,我為我不道德的行為向你道歉,并且願意承擔相應的後續責任。”

周浩寧自己也沒想到顧讓會突然動手搶自己的背包,愣了一瞬後,瘋了似的沖過去,吼得破了音:“把包還給我!”

但是他晚了一步,顧讓向他走去之前就已經想好了下一步的動作。

快速退到桌椅間,邊退邊拉開了背包的拉鏈,揚手将包裏的東西全都撒在課桌上。

書本夾雜着一些雜物噼裏啪啦地掉在桌上,其中裹着一塊男士腕表。

原本混亂的場面,在腕表掉落的一瞬間安靜下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目光全都落在那塊腕表上,盯了足足幾秒鐘,而後又一起看向周浩寧。

原本情緒激動的周浩寧僵成一塊木板,臉上不見一絲血色。

顧讓指着桌上的腕表,問失主:“這是你的表嗎?”

失主點點頭,随後看向周浩寧:“你拿的?”

他一問,周浩寧臉瞬間漲紅,抿着唇沒出聲。

民警拿起掉在桌上的腕表,之後走到周浩寧身邊抓住其胳膊:“跟我回局裏。”

周浩寧掙紮一下,伸手去拽輔導員的衣服:“導員,我知道錯了。

我看到陳進打籃球把表放班級,順手放包裏,只是想和他開個玩笑而已,沒想真的拿走。”

輔導員沒甩開周浩寧的手,只是黑着臉看他。

顧讓跨前一步,扳開了周浩寧的手,反問輔導員:“老師,你覺得這是開玩笑嗎?”

輔導員瞪了顧讓一眼,猶豫半天才開口:“警察同志,我是他們的輔導員,是我平時工作失職,既然表已經找到了,我們……”

顧讓打斷了輔導員的話:“老師,這腕表的價格十多萬,屬于貴重物品,是刑事案件,你剛剛也說過,誰偷了表,不僅要擔責,還會被開除學籍,不會轉眼就忘了吧。”

民警也看向輔導員:“老師,偷竊貴重物品是公訴刑事案件,我得将嫌疑人帶走,還有失主,跟我一起回局裏,配合調查。”

周浩寧整個人都癱了,是被民警提着後領子拎出教室的,輔導員也跟了出去。

裴銘還站在門口,一瞬不瞬地看着顧讓。

顧讓走到他身邊,瞪他:“遇到小人,別想着躲開,送他們該去的地方,永遠別給他們翻身的機會!”

裴銘十分誠懇地點頭:“哥哥說的對。”

顧讓眯起眼睛看他,品了品他的稱呼,總覺得聽着有些別扭呢!

盯着他看了一會兒,但裴銘一副老實模樣,又找不出什麽不對來。

顧讓只得哼了聲,轉身就走,裴銘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快到顧讓家樓下時,裴銘突然拉住他手腕:“哥,最開始時你懷疑過我嗎?”

顧讓瞪他一眼:“我怎麽會懷疑你,你根本不會做那樣的事。”

裴銘一瞬不瞬地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就這麽相信我?”

他這麽一問,顧讓瞬間又想起前兩天的事,哼了聲,轉身又走。

裴銘在原地看着顧讓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又跑着追上去。

“學長,一起吃午飯吧,我知道一家的面,特別好吃。”

顧讓看都沒看他:“不吃,我困了,要回家補覺。”

“那我去你家取衣服,我會做飯,可以吃完午飯再睡。”

顧讓步子沒停,只轉頭看了他一眼:“行啊。”随手指了指街邊那棟樓:“那棟就是,我家在三樓,去做飯吧。”

知道顧讓是故意這樣做的,他在報複自己那天騙了他。

半點沒猶豫,順着顧讓瞎指的那棟樓走:“學長我先上樓,做好了飯叫你。”

顧讓停下步子,默默看着裴銘走向那棟樓,走到樓下,裴銘停住:“學長,你是不是記錯了,是那棟的三樓吧?”

顧讓沒出聲,裴銘轉身又往另一棟走去。

裴銘來來回回地溜了自己好多遍,顧讓無奈地嘆了一聲:“回來!”

裴銘十分聽話地轉身,一路小跑着回到他身邊:“學長,回來了。”

又乖又聽話站在顧讓身邊,小心翼翼的:“還生氣嗎?還生氣的話我再去找找。”

顧讓将頭轉一邊不看他:“中午我想吃面。”

裴銘愉快地點頭:“好,我做的比外邊買的好吃。”

裴銘真的沒說假話,他做的面的确很好吃,顧讓吃的好飽。

本打算自己洗碗的,但是裴銘将他推回了沙發上歇着

他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廚房就收拾幹淨了。

顧讓起身去拿裴銘的衣服,因為上次的事情,衣服一直沒拿回去。

裴銘站在衣櫃邊,看着他疊衣服。

顧讓在某些事上,會有一點強迫症。

疊衣服時,邊緣一定要對齊,兩只袖子的角度要對稱,否則在他眼裏就和沒疊一樣。

褲子也是,兩條褲腳一定要摞的整整齊齊,褲線一定要對着褲線,盡量疊成直角。

此時他神情特別專注,彎着腰,仔細檢查衣服的邊緣,裴銘的神情和他一樣專注。

只不過他們一個盯着衣服,一個盯着人。

直到顧讓将衣服疊好裝進袋子裏,裴銘才匆忙移開目光。

顧讓将袋子遞給他:“都洗好了。”

裴銘接袋子時有些遲疑,衣服被自己拿走,下次就沒有理由再來他家裏……

9、家宴

◎八成是有病◎

裴銘将自己的情緒掩藏的很好,顧讓并沒有發現不妥,随口問道:“上次的事你怎麽處理的?那些人有沒有再來找你?”

裴銘回答的聲音很輕:“已經解決好了。”

顧讓轉頭看他:“你把錢還了?”

裴銘垂眸看着手裏提着的袋子:“沒有,欠太多還不完。”

“那怎麽辦了?”

裴銘有些猶豫,指腹在袋子提手上摩擦一陣才開口:“我把裴忠的地址告訴了他們。”

顧讓挑眉:“做的對,他自己……”話說到一半,顧讓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顧太太打來的:“明天是周末,回家吧。”

他有些猶豫:“不了,我周末要看書。”

顧太太十分不滿:“撒謊也找個靠譜點理由,你說看書,我能信嗎?回來吧,把銘銘也帶回來,你爸一直想要見見那孩子呢。”

顧讓瞟了裴銘一眼,起身走進卧室,怕裴銘聽見,壓低聲音:“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真不是您想得那種關系,您不要這樣,這會讓我們兩人都很尴尬。”

顧太太沉默了一小會兒:“行,我們也把他當做你普通朋友。

對了,怎麽突然偷偷摸摸的說話,身邊有人?是銘銘嗎?”

顧讓驚嘆與顧太太的偵查力,這都能猜出來?

他猶豫地幾秒裏,顧太太又做出了新的判斷:“這天天在一起呢,還和我說不是談戀愛,你把電話給銘銘,我親自和他說,正式一點!”

顧讓這邊遲遲不給答複,顧太太又急了:“阿讓,我可和你說,談戀愛是很嚴肅的問題,你不能三心二意,你可不要吃着碗裏……”

“我知道,我明天回家。”

顧太太滿意地收回後半段話:“這就對了,你聽話,我們就還能母慈子孝。”

顧讓瞟了眼門外:“但是裴銘真的不能和我一起回去,他周末在做兼職沒時間。”

顧太太聽一不聽二,只撿自己想聽的聽:“這孩子真懂事,那麽小的年紀就出去工作,兼職多辛苦,明天晚上我定個好點的餐廳,他下班了我讓司機去接你們倆。”

顧讓捶死掙紮:“他就是晚上兼職工作,真的沒時間。”

“是嗎?那就更好了,白天來。”

這次不等顧讓再回話,顧太太直接把電話挂了。

顧讓拿着手機,表情凝重地走出卧室。

裴銘看他臉色不大好:“怎麽了。”

“嗯……”顧讓沉吟了一會兒,覺得還是和顧讓說一下比較好:“剛剛我媽打來電話,說讓我周末回家。”

裴銘聽的很認真。

“她還……還邀請你去我家裏玩。”

裴銘目光依舊停在顧讓身上,他的神情被裴銘一絲不落的捕捉,猜到顧讓不想讓自己去。

猜到這一點,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知趣地順着顧讓的意思回話:“學長替我和阿姨說聲抱歉吧,明天我要去酒吧做兼職,沒有時間。”

雖然心裏很喜歡和顧讓相處,想了解他更多,但是裴銘又不敢太貪心,不敢走得太近,一直小心翼翼地,怕惹了顧讓厭煩。

顧讓點頭:“好,我明天告訴我媽。”

周六一大早,顧讓就被電話吵醒。

确認裴銘真的不會回家時,顧太太好一陣埋怨。

顧讓也趁機拒絕回家,母子倆不歡而散。

顧讓在家裏宅了一天,傍晚才準備出去覓食。

剛剛換好衣服,有人敲門。

顧太太挽着一名中年男人站在門口。

顧讓目光掃過中年男人,一臉假笑:“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顧逢年把手裏提着的購物袋遞給他,直接邁步進門。

裏裏外外地打量一圈,又把目光投到顧讓身上,滿意地點點頭:“不錯,确實長大了,每次來這,房間都亂的像豬窩,這次打掃的倒是很幹淨,你媽媽說的沒錯,你确實變化很大。”

顧太太在一邊附和:“銘銘在,他好意思不打掃的幹淨些嗎?”

邊說邊把帶來的購物打開:“我昨天下午去給銘銘買了禮物,他不去家裏,我和你爸就想着給送過來,替我轉送給他。”

顧逢年站在窗口向下望:“你的小朋友在哪裏做兼職?我和你媽媽待會去看看他。”

顧讓十分無語:“我和他就是同學,普通朋友而已,你們別這樣,挺吓人的。”

顧逢年和顧太太互相交換了個顏色,異口同聲:“還沒追到?”

顧讓摔在沙發上,表情麻木:“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再說我大學還沒畢業,你們急什麽。”

顧太太瞪他一眼,埋怨着:“急什麽?不是怕你犯病又去找柳愛國那個兒子嗎?”

提起柳愛國,顧逢年就一臉厭煩:“這段時間我都被他煩死了,你千萬離他兒子遠點,柳愛國這人品行不端,人太不靠譜,我是絕對不會和他做親家。”

夫妻倆一唱一和,跟說相聲似的,顧讓聽得頭大。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救了他,是鄒磊的號碼。

語氣很急:“阿讓,你快聯系裴銘,讓他今晚別去酒吧上班,周旭在寝室叫了幾個人,去酒找他了。”

顧讓挂掉電話,又立撥通了裴銘的電話:“在家嗎?”

裴銘那邊很吵,有汽車喇叭的聲音:“我在路上,準備去上班。”

顧讓同樣着急:“別去了……”看了看坐旁邊的父母,覺得提周旭都事不太好,話到嘴邊拐了個彎:“今天和你們經理請一天假吧,來我家,我父母過來了,想請你吃飯。”

裴銘那邊沉默了兩三秒:“學長,不是……”

顧讓怕他在路上就遇到周旭:“來吧,我在家裏等你!”

顧讓挂了電話,就看到父母一臉欣慰地對着他:“長大了。”“懂事了。”

他們倆以為是自己剛剛說的那番話起了作用。

十幾分鐘後,裴銘到了。

顧讓父母十分熱情地圍着裴銘,顧讓像個多餘的擺設,被晾在一邊,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顧讓第一次體會到裴銘身上的主角光環。

無論裴銘說什麽,顧家夫婦都表示很喜歡。

沙發被仨人和一大堆禮物占滿,顧讓被擠到矮胖的小圓墩上,百無聊賴地翻着手機。

顧讓這邊一時分神,完全沒注意到裴銘和父母的聊天內容,當突然被cue時一臉懵:“什麽?”

顧太太不耐煩地重複了一遍:“時間不早了,我們去餐廳。”

顧讓看了裴銘一眼,正巧裴銘也在看他,顧讓示意他,待會和自己一塊走。

顧太太和顧逢年走在前邊,顧讓和裴銘晚他們幾步。

顧讓壓低聲音提醒他:“最近幾天先別去酒吧兼職了,周旭今晚帶人去酒吧堵你了。今晚撲空,他不會罷休,肯定還會再去找你。”

裴銘一時沒想起來周旭是誰:“周旭是誰?”

顧讓他父母停下來等電梯,顧讓怕他們聽見,拉住裴銘,貼近他耳邊小聲解釋:“周旭就是上次在圖書館遇到那個人,他是周浩寧的堂哥。”

顧太太轉頭正好看到這一幕,碰了碰了顧逢年胳膊。

顧逢年會意,也看過來。

顧讓原本沒多想,也沒覺得不對,但是被他們倆盯着,忽然就覺得自己貼裴銘太近了,急忙松開裴銘的胳膊,與他拉開距離。

裴銘表情一直很平靜,低頭看了看剛剛被顧讓握過的地方,垂着眼睑,沒有半分不妥的情緒。

顧逢年自己開車過來的,顧太太坐在副駕駛,裴銘和顧讓坐在後座。

上車約麽有半個小時過去,顧讓才漸漸感覺出不對勁兒。

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這是到哪了?

拍了拍顧太太的椅背:“我們這是去哪吃飯?”

顧太太回答十分坦然:“去咱們家附近啊,那有家餐廳,環境很好,菜的味道也好。”

顧讓看了裴銘一眼:“去那麽遠,一會兒我們怎麽回來?”

“還回來什麽!明天是周日,你們又沒有課,今晚在家睡。”

這家餐廳生意确實很好,餐廳經理很熱情,将他們帶去二樓包間。

這家餐廳的包間隔斷不是封閉牆面,而是綠植假山圍繞出來的空間。

餐桌與餐桌之間的距離隔的比較遠,還算清淨。

等菜間隙,顧逢年與裴銘時不時閑聊幾句,顧讓低頭刷手機。

過道上傳來腳步聲,顧讓以為是餐廳的服務員,并沒在意,直到一個中年男人開口,顧讓才擡頭。

柳愛國滿臉堆笑:“顧總,這麽巧!”

顧讓瞟了眼他身後,臉即刻垮了,柳予安正抱着胳膊,冷冷地盯着自己。

顧逢年剛才好心情頓時消得一幹二淨,一臉不耐煩地對着柳愛國:“是挺巧的。”

只是他的不耐煩,柳愛國全當看不見,拉開身旁的椅子坐下:“今天運氣可真是不錯,竟然在這遇見了顧總,我去公司找你好幾次,你都不在。”

目光打量一圈,眼神落在裴銘身上:“這孩子是家裏親戚?”

顧太太十分刻意地掃了柳予安一眼:“銘銘是顧讓的好朋友,周末休息,來家裏住兩天。”

柳愛國笑容就沒有那麽燦爛,過去那三年,顧讓見天地往他家跑,變着花樣地送東西,最近卻見不到人影了。

一時間在坐的所有人臉色都不太好,各懷心事。

及時上菜的服務員緩解了一桌子人的尴尬,菜上齊,顧太太一個勁兒地給顧讓遞眼色。

顧讓遲鈍地只接收到一部分,顧太太很不滿意,夾了蝦放顧讓碗裏:“你剝給銘銘。”

柳愛國一直瞄着他們倆,見縫插針:“這孩子也在文大讀書嗎?”

顧讓剛想回答,今晚一句話沒說的柳予安忽然放下筷子,先開了口:“他是我們同校的同學。”

說完一臉關切地看向裴銘:“對了,昨天我聽同學說,你為了給你爸還賭債,偷了別人的手表,事情解決了嗎?不會被開除學籍吧?”

10、哥哥?

◎裴銘反悔了,他不要做顧讓的朋友。◎

柳予安的一番話将氣氛托到了冰點。

裴銘臉上的表情卻很自然,對着柳予安笑笑:“謝謝學長關心,是一場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了。”

沒有看到裴銘狼狽的解釋,柳予安顯得很失望:“解決了就好,其實你爸以後再欠賭債還不起,你可以找顧讓要錢,千萬別再去偷東西,下次萬一解決不了,被開除學籍,得不償失。”

裴銘還沒來得及說話,顧讓卻先急了,手裏的筷子就啪地一聲砸在桌子上,猛地起身,身後的椅子擦着地板,拖出刺耳的聲音,目光仍舊盯在柳予安身上:“這些事和你有關系嗎?”

顧讓心裏都要罵髒話了,柳予安腦子有病為什麽不去治?

柳予安愣愣地盯着顧讓看了好一會兒,才委屈地開口:“我也是好心提醒他,你生什麽氣啊。”

裴銘低頭垂着眼睑,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他眼中的情緒。

顧讓幹脆彎腰抓起裴銘的手腕,管他誰在場,不想繼續留下受這個氣:“我們走。”

裴銘錯愕地擡頭,看了他一瞬,默默起身。

顧太太緊忙開口打圓場:“阿讓,銘銘,吃過飯再……”

顧讓眼神瞟過去,打斷了顧太太的話:“這還吃的下去嗎?”

顧太太沒了聲音,顧逢年擺擺手:“你和銘銘先回去吧,待會我和你媽媽打包吃的給你們。”

顧讓嗯了聲,拉着裴銘就走。

回去的路上,顧讓還是很生氣,裴銘一直走在他身旁,心中也在想事情。

剛剛柳予安當着顧讓父母的面說出哪些話,他确實覺得難堪,但更多的是不安。

這樣難堪的畫面,從小到大他經歷了無數次,已經懂得如何應付。

但心裏的不安卻無法排解,見識了太多的惡意,遇上美好純粹的對待,就會顯得格外貪戀。

顧讓父母住得這處房子要比他住得那間大很多。

裴銘看着眼前的房子,腦子裏再次響起柳予安剛剛的話。

糾結好久,雖然覺得矯情,但還是決定開口解釋:“學長,我不是因為你家庭條件比我好,才想和你做朋友的。”

顧讓打開冰箱,拿飲料遞給他,順帶還瞪他一眼:“不用和我解釋,只有他才會那麽想。”

裴銘拿過飲料,目光還留在顧讓身上:“你沒想過。”

顧讓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對面:“沒想過,以後也不會這麽想。”

仰頭喝下一口飲料,順帶着瞄了一眼二樓的:“今天在我家住一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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