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天一大早，程澄開車來機場接林依然。
林依然坐在副駕駛喝了一口咖啡問程澄：“你早上說的是什麽意思？”
程澄說：“今天一大早，顧餘生在網上發布了這些天抄襲風波以來的第一條消息。”說着打開自己的手機交給林依然：“依然姐你先看看。”說完啓動了車子。
林依然放下手裏的咖啡，認真看着程澄的手機屏幕。
顧餘生發的消息內容是這樣的：
在這裏我要說的，關于我的一首歌曲當中的鋼琴編曲最近被大家質疑抄襲，至于為什麽我今天才發出聲明，一是希望關注我的人不要有什麽過激行為，二是請你們不要騷擾我身邊的人。
目前我不做過多的解釋，希望各位關注我喜歡我的歌曲的人能再給我幾天時間，幾天之後真相大白，我一定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案。
林依然拿着手機沉默半晌，她在想這個“真相大白”指的是什麽，然後問程澄：“另外一件事，是不是alvis那邊發的聲明？”
程澄不可置信的說：“就在顧餘生前一秒在網上發了這段話之後，那邊幾乎同時在官網上發了聲明，但是很奇怪。”對林依然說：“依然姐你接着往後翻。”
林依然翻過一頁，是一張官方的致歉信。
信上寫：
至所有關注《Eternal》這首曲子的人，由于工作人員在收錄過程中的疏忽大意，以及沒能及時跟alvis先生取得溝通，導致《Eternal》的作曲人署名錄入錯誤。
由于某些原因，我們在一年後才發現這個失誤，于此特地發出致歉信一封。
對《Eternal》真正的作者林依然女士表達深深的歉意，在此十分誠懇的希望取得林依然女士的諒解，并願意賠償林依然女士的部分損失。
下面是一段：
特此更正，《Eternal》的作者署名已于今早正式更正為著名鋼琴家林依然。
林依然一時無語：“這種荒謬的理由也有人信？”
程澄說：“難說，依然姐你看網友在顧餘生消息後面的評論。”
林依然繼續往下翻，下面評論的是：
“這人又是誰？”
“太假了吧，蹭熱度的？”
“林依然是誰，沒聽過啊？”
“抄襲G，滾出娛樂圈，不接受洗白。”
“我的評論怎麽又沒了，粉絲快點出來洗地了，你BB我等着呢。”
“林依然我認識，好像是這位吧。”
下面附了一張不很清晰的照片，大致看的出來似乎是林依然某一場演出在臺上彈琴的時候拍的。
後面有人跟評：
“對，我也認識，去年我在國外聽過她的演奏會。”
“就你出過國啊，有什麽可炫耀的。”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樓上的，我也沒看出人家炫耀，就看見一個檸檬精在這跳。”
“就是，就是，檸檬精，看什麽都覺得酸。”
後面居然就莫名其妙吵了起來。
一頁的評論看下來，林依然仿佛活在上個世紀，字拆開她都認識，組合到一起就有點不太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甚至還有一堆簡寫，簡直讓她感到頭大。
林依然說：“我可能需要從新學習一下咱們博大精深的語言文字。”
程澄說：“學了沒用，就算你今天搞懂了，過幾天不上網照樣看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林依然疑惑的說：“我十分懷疑或許是我太跟不上時代了？”
程澄說：“您這樣的只能算是接觸的少而已，您只是不太了解這個圈子的術語，等以後有時間了我跟你科普科普這些，那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林依然揉着太陽穴說：“我沒料到alvis留了這麽一手，這就等同于他什麽都沒做，對顧餘生抄襲的傳言根本沒起到實質的作用。”
程澄說：“alvis本身就不是值得信任的人。”
林依然沉默幾秒說：“先回去吧，讓我想想。”
車子經過小區警衛室，警衛告訴林依然有一件她的包裹讓她簽收。
林依然看了看，上面并沒有寄件人的聯系方式，她想大約是自己爸媽寄回來的東西，随手放到了後備箱裏。
晚上九點，林依然端着杯咖啡來回在屋子裏踱步。
程澄抱着筆記本時刻留意着網上的動靜，忽然“咦”了一聲說：“這……”
林依然湊過去問：“怎麽了？”
程澄把屏幕轉到林依然面前，指着一條評論讓她看：“依然姐你看。”
一個評論回複：“假惺惺去死吧！你跟她你們都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林依然從後背生出一陣寒意。
程澄看了看林依然的臉色說：“依然姐你別多想，這些人就是覺得隔着一根網線誰也夠不着誰，所以什麽話都說，我從前還看到過一個女明星不過在電視裏演了個反面角色，就有人跑到她那留言詛咒她全家遭遇不幸之類的話。”
林依然皺着眉頭說：“不用負責，所以才這麽肆無忌憚？”
程澄說：“确實不用負責，尤其是現在上網的門檻可以說就等于沒有門檻，于是就出現一些憤世嫉俗現實意難平到網上發洩情緒的人。”立刻又說：“當然這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網友還是很可愛很理智的。”
林依然指着另一條評論問：“沙雕網友指的是？”
程澄笑着說：“就是依然姐你想的那個意思。”
林依然好奇的問：“那這屬于哪種意義的詞？”
程澄說：“屬于褒義詞吧，就是說這個人很特別很有意思。”
林依然默默喝了一口咖啡。
程澄說：“還有這個……”
林依然急忙說：“暫停暫停今天到此為止，你等我消化消化。”
程澄從新坐回沙發上說：“好的，依然姐今天是不是就這樣了，到現在也沒新的消息放出來。”
林依然說：“再等等。”
程澄問：“等什麽？”
林依然說：“等一個主動聯系咱們的人。”
話剛說完，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林依然放下杯子去接電話，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電話接通，對方問：“請問是林依然林小姐嗎？”
林依然說：“我是。”
對方說：“林小姐你好，我是顧餘生的助理，他現在不方便出來，所以讓我聯系您，不知道您有時間嗎，明天早上我們想約您談談關于顧餘生的事。”
林依然問：“顧餘生現在在哪，他怎麽樣？”
對方說：“人目前一直在公司，其他的他說等您來了自己會跟您解釋。”
林依然說：“沒什麽，最近辛苦你們了，麻煩你把公司地址發過來，我明早準時到。”
挂了電話，程澄說：“依然姐料事如神啊，是顧餘生打開的？”
林依然端着杯子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差不多，說是他的助理。”
程澄驚訝的問：“依然姐你是怎麽知道他一定會打電話給你？”
林依然添了一杯咖啡說：“猜的。”若有所思：“不過不知道對不對。”
程澄跟着林依然來到廚房：“不是打電話過來了嗎，有什麽不對的？”
林依然說：“對不對要明天才知道，但是千萬不要是我想的這樣。”
程澄好奇的問：“依然姐你想的哪樣？”
林依然伸手敲了敲程澄的額頭：“想你做夢夢到我喽，趕緊睡覺去，明天起晚一分鐘就扣一個月工資。”
程澄一瞬間沒影了。
第二天一大早，等程澄她們開車來到顧餘生公司樓下，正好趕上約定的時間。
程澄慌慌張張的停好車，一邊快步跟着踩着高跟鞋如履平地的林依然往電梯的方向走，一邊欲哭無淚的說：“依然姐，我還是找個人給你看看手機行嗎，你看今天咱們差點因為這個來晚了。”
林依然站在電梯門口等程澄：“沒事，來晚了大不了就扣你工資，在幾樓來着？”
程澄眼淚差點就要奪眶而出，氣喘籲籲的說：“十五樓。”
電梯到達十五層，門剛打開，外面站着一個大概二十來歲的女孩恭恭敬敬的對林依然他們說：“林老師是嗎，請您跟我到這邊來。”
林依然和程澄跟着她穿過走廊往裏面走，程澄忍不住問：“請問，你就是顧餘生的助理？”
女孩甜甜的笑着說：“不是，我是這邊的人事助理，我叫洛洛。”
林依然似乎聽到程澄默默松了一口氣。
跟着洛洛來到一間會客室門口，她說：“稍等。”然後敲了敲會客室的門。
等了兩秒，門從裏面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大約三十來歲的男人。
他問：“林小姐？”
林依然點了點頭。
男人說：“林小姐請進，我是顧餘生的助理，我姓袁，袁執。”
林依然走進來，一眼在最裏面的沙發上看到了戴着外套帽子，整個臉掩藏在陰影裏的顧餘生。
會客室很安靜，顧餘生也很安靜。
袁執說：“林小姐你們二位想喝點什麽，我去準備。”
程澄一時察覺氣氛不對，立刻說：“我去幫忙吧，依然姐的口味還是我比較清楚。”
袁執說：“多謝，我想這樣比較好。”
程澄跟袁執關了門出去，林依然打量着會客室的布置說：“噓寒問暖的的話今天不适合說，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這畢竟不是一件小事，過個三五天大家熱鬧看夠了，就能什麽忘了。”
見顧餘生不說話，林依然接着說：“沒有人能在一條路上走的一帆風順，但你可以選擇怎麽解決遇到的這些問題，顧餘生你好好想想。”停了幾秒：“我不希望你最後選擇一條極端的路，他不值得。”
顧餘生頭也不擡的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依然抄着胳膊站在顧餘生面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顧餘生沒回答她。
林依然問：“這次的事如果按照公關處理的速度明明早就可以結束了，顧餘生，你告訴我你在等什麽？”
有句話大約是，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顧餘生突然伸手把面前茶幾上的玻璃杯推到了地上。
杯子正好落在茶幾下面的地毯上，發出“咚”一聲悶響。
顧餘生站起來，走到林依然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問：“為什麽？”
像是許久沒休息好的樣子，顧餘生臉色差的驚人。
他說：“為什麽你要回去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