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夜，林依然從床上坐起來，靜默了半晌，忽然忘了自己要做些什麽，于是只好下樓來到廚房給自己煮了杯咖啡。
距離新聞發布會大約過去了兩天，時間不太确定，她的手機因為病毒的原因，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完全打不開了。
黑夜最容易滋生恐懼，黑夜同樣使人安心，林依然裹着毯子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睛盯着落地窗外的院子。
院子裏落下一片月光，與屋子裏的黑暗形成的強烈的對比，一個落地窗隔開了光與暗。
林依然想起兩年前，也是這樣的情景，以及顧餘生醉酒時的告白，只不過那天沒有這樣月光，也沒有一個趴在牆外試圖往院子裏翻的人影。
林依然警惕的躲在窗簾前面留意着外面動靜，先是聽到“噗通”一聲，緊接着又是“嘩啦”一聲，那人似乎已經翻進了院子裏，并且踩碎了牆邊的花盆。
林依然從十五歲搬過來這棟房子，這是頭一回遇到半夜翻牆溜門的。
腳步聲從院子牆邊漸漸往落地窗的方向靠近，一只手緩緩推開玻璃門，就在林依然手裏的咖啡杯即将脫手而出的同時，燈被打開了。
顧餘生無比驚喜的看着林依然，似乎是要說什麽，卻激動地語無倫次：“我以為……，這些天一直聯系不上你……，我害怕你走了……，太好了太好了！”
說着突然開心的笑了，眼淚順着眼角落到了地上。
林依然看着顧餘生灰溜溜的狼狽模樣，竟然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她覺得程澄說的很有道理，有些東西出了問題就要盡快修好，否則哪天需要急用就容易出現狀況。
顧餘生沖上來抱住林依然：“然然，你會走嗎？”
林依然手裏的咖啡一個沒拿穩瞬間灑了顧餘生整個後背，林依然推了推顧餘生說：“去哪啊？”
顧餘生抱緊林依然說：“然然，你會走嗎？”
林依然放棄掙紮任由他抱着，一只手拍了拍顧餘生的後背：“不走不走，我哪都不會去。”
顧餘生欣喜的說：“真的，你不能騙我。”
林依然發覺他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你又不是三歲小孩，我騙你幹嘛。”看了看院子裏說：“外面這麽黑我能去哪？”
顧餘生猛地松開林依然，抓着她的肩膀說：“是因為天黑，所以白天呢，白天你就可以？”
杯子裏僅剩的半杯咖啡悉數灑在了兩人身上，林依然看着空蕩蕩的杯子，有些弄不清他的思維方向：“我的意思是我哪都不會去，晚上不會去，白天也不去。”她好不容易有幾天假期，誰也別想阻止她安安靜靜待在家裏。
顧餘生低下頭在林依然嘴上落下一個深深的吻，直到手裏的咖啡杯“啪”一聲落在地上，林依然這才忽然清醒過來，她側過頭抱着顧餘生說：“你多久沒休息了，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去洗個澡早點睡吧，有什麽話明天再說。”說完轉身要走，卻被顧餘生從後面抱住。
顧餘生靠近林依然耳邊低聲說：“我今天想，想跟你在一起。”
林依然遲疑了兩秒，說：“……不行。”
顧餘生問：“為什麽？”
嘴唇若有似無擦過她的耳朵。
林依然說：“再等等。”
顧餘生說：“不等，等了太久了。”又靠近一點：“你知不知道這些年，做那件事的時候，想的全是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貼着林依然的耳朵說的，溫熱的氣息就一遍一遍撫過去。
林依然聽着自己的心跳聲，平靜的說：“這……，其實我說了也不算。”
顧餘生問：“為什麽？”
林依然說：“我有一個親戚，她今天來看我…，或者你有這種特殊嗜好……”
顧餘生說：“……”窘迫的松開林依然：“我去洗澡。”從林依然身邊走過去的時候，耳根全是紅的。
林依然看着慌慌張張上樓的顧餘生，握着自己因為緊張有些發抖的雙手。
第二天一大早，林依然端着咖啡去大門外的郵箱裏拿報紙，雖然每次也只是大致看一看頭條上的消息，卻還是保留了每年訂報紙的習慣。
林依然拿了報紙往回走，走了幾步又慢慢停了下來，她認真看了一遍首頁上一個占了碩大版面标題的內容，看完似乎是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喝了一口咖啡，擡頭正好看到顧餘生倚在大門門框邊看着她。
顧餘生問：“一大早就喝咖啡，咖啡有這麽好喝嗎？”
林依然走過來，把手上的報紙遞給顧餘生說：“一般，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進了門，顧餘生順手把門關上：“睡不着了。”
林依然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問：“早上想吃點什麽？”放下手裏的咖啡，打開冰箱看了看：“不用想了，牛奶面包先湊合一頓吧。”
林依然把熱好的牛奶遞給餐桌前的顧餘生，說：“你看那條新聞。”
顧餘生把報紙拿到眼前問：“哪一條？”
林依然端着咖啡站在顧餘生身邊，指了指報紙說：“這個。”
顧餘生指着另一條問：“這個？”
林依然挨着顧餘生說：“這。”
顧餘生忽然側過頭，嘴唇在林依然嘴上輕輕點了一下，然後一手支着頭，微笑看着林依然說：“咖啡的味道還不錯。”
林依然也微笑看了顧餘生幾秒，然後俯下頭在他嘴上狠狠啄了一口：“牛奶的味道也挺好。”
顧餘生忽然怔住了，然後臉色“刷”的一瞬間紅了個透頂，同時移開視線不再對着林依然。
林依然看着突然臉紅的顧餘生楞了一秒，随即恍然大悟，一邊搖頭拍了拍顧餘生的肩膀，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嘆了口氣說：“唉，年輕人。”
年輕人随後一言不發，默默喝完了杯子裏的牛奶。
其實在發布會那天，最後因為顧餘生的話導致場面變得有些難以控制，顧餘生提前帶着林依然離開現場，後面的事她就一概不知道了，之後她一個人回到國外來，昏天黑地的睡了一覺，醒來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有點渾渾噩噩。
林依然喝了一口咖啡問顧餘生：“後面的事怎麽解決的？”
顧餘生說：“放心吧有袁哥在，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
林依然說：“你總是給他添麻煩？”
顧餘生急忙說：“絕對沒有，不信等咱們回去了你問他！”
林依然不說話看着顧餘生。
顧餘生着急的說：“真沒有。”
林依然笑着說：“我又沒說什麽，你別急啊。”又問：“這件事暫且略過，那不如說說緋聞女友的事？”
顧餘生立刻否認道：“都是謠言！”
林依然用手撐着下巴說：“俗話說無風不起浪。”
顧餘生說：“真是那天偶然遇到的，她被不熟的人灌了不少的酒，一個小女孩兒我怕她自己不安全，所以後來才把她送回了公司，誰知道大半夜的樓下居然還有娛記在那守着。”
林依然問：“就這麽簡單？”
顧餘生坦然回答：“就這麽簡單。”
林依然換個胳膊繼續撐着下巴：“慈善晚會那天呢，又是什麽原因？”
顧餘生遲疑了一下說：“這個其實是關于她的私事，我不太方便說。”說完看着默不作聲的林依然問：“為什麽不說話，生氣了？”
林依然想了想說：“我在考慮。”
顧餘生斬釘截鐵道：“我保證，除了你以外我絕對不會跟別人怎麽樣！”小心翼翼的：“如果你不喜歡，以後我不管這些事了行不行？”
林依然說：“真的？”
顧餘生答：“真的，只要你高興。”
林依然示意顧餘生靠近一點：“你要真的遇到這種事都不管，那我想我的要考慮是不是喜歡錯了人。”
顧餘生身體往前傾着疑惑道：“那你為什麽……”
林依然伸手撫上顧餘生的臉：“我當然不會為了這種事跟你生氣。”
顧餘生問：“那你剛才考慮什麽？”
林依然說：“考慮自己這個醋吃的值不值。”說完望着顧餘生的眼睛。
顧餘生忽然湊近說：“你說你吃醋了？”
林依然坦蕩回答：“是，一會沒事咱們出去一趟。”
顧餘生又湊近一點：“然然，你剛才說你吃我的醋？”
林依然喝了一口咖啡說：“我想換個新手機，正好有時間你陪我去看看。”
顧餘生興奮的說：“然然，你剛才說你其實一直在吃我的醋！”
林依然看着顧餘生：“是，我是吃你的醋，我認為吃醋是我的權利分內之事。”然後問：“這個答案滿意嗎？”
顧餘生無比開心的說：“滿意。”
給新手機換好卡，開機不到一分鐘，又是程澄第一個打來了電話。
程澄擔憂的問：“依然姐你這幾天去哪了，顧餘生瘋了一樣到處找你，我怕他出什麽狀況。”
林依然看着不遠處盯着飾品櫥窗的顧餘生說：“沒事，我現在跟他在一起。”
程澄松了口氣：“依然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打電話你還一直關機。”
林依然說：“我只是想回國外來休息幾天，對不起，害你們為我擔心了。”
程澄受寵若驚道：“依然姐你別這麽說，只要你人沒事就行，不過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林依然說：“大概過兩天吧，這邊有點小事需要處理。”
程澄說：“好。”遲疑幾秒問：“依然姐我一直想問你買的這一箱是什麽東西？”
林依然問：“我買的哪一箱？”
程澄說：“車後備箱裏的，放了好幾天了，我怕是食品類的東西，就先給搬回你家裏了。”
林依然說：“應該是我爸媽寄回家的，先放着吧，等我過兩天回去再說。”
兩天後顧餘生跟林依然一起回國，人前腳剛下飛機，随後就被袁執領回了公司。
林依然回到家，程澄把地上的包裹放到桌子上說：“聽着像是金屬的聲音，時間有點久了，東西別壞了就行。”
林依然拆開膠帶封口，打開箱子，裏塞着許多舊報紙，她把舊報紙一層層取出來，裏面赫然出現幾把一模一樣的水果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