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撞門沖進來的葉非看到屋子裏的場景,驚慌失措的大聲叫道:“找到了!”
林依然趁着魏貝爾分神,掙脫了許書明,把刀子搶到自己手裏,一邊往後退着,對葉非說:“出去。”
“這一地的血怎麽回事?”葉非問。
林依然并沒有回答葉非的問題,她一手拿着從魏貝爾手裏奪過來的折疊刀,跟對面的兩個人對峙。
見勢不對,許書明立刻說:“這不能怪我,都是她。”從魏貝爾身邊挪開幾步:“是她說事成之後會給我一筆錢。”
“她給你多少錢?”顧餘生的聲音幾乎毫無起伏的傳來,身後的腳步聲沉穩有序,最終在靠近林依然時停了下來。
魏貝爾卻在這時突然放聲大哭:“我沒有,是這個人,是他說我如果我不把依然姐姐騙過來,他就不會放過我,我太害怕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葉晗一把拉開葉非就要沖過去,卻被緊随其後的魏楊及時拉住:“你先冷靜點兒,別再添亂了。”
“她給你多少錢?”顧餘生冷着聲音又問了一遍,從背後把林依然環在懷裏,伸手就去拿她手上的刀。
魏貝爾還在止不住的抽泣。
林依然緊緊握着刀柄,眼神沉靜的吓人。
顧餘生說:“林依然,把手松開。”嘴上這麽說,看着林依然手上滲出來的血,去拿刀子的手猛地頓住,動作卻并不敢用力。
“你的手是怎麽回事?”葉晗陡然震怒:“這個雜碎把你手弄傷了?”卻因為一邊葉非一邊魏楊被牽制着,所以沒辦法發作。
魏楊對顧餘生說:“先給林小姐處理傷口要緊。”又抓緊葉晗:“剩下的等警察來了再說。”
葉晗震聲說:“等,等老子先廢他一條胳膊再說!”
葉非立刻抱住葉晗:“姐你這會兒別添亂了行不行!”
顧餘生靠在林依然耳邊:“我說讓你放手。”說着居然伸手就要去抓刀刃。
林依然驚慌的松開手,小刀掉在地上,發出“咚咚”的兩聲響,刀柄上染了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
顧餘生跟葉晗他們幾個留在那邊處理餘下的事,而林依然被程澄抹了一路的眼淚帶回魏楊家這邊處理傷口,她一邊給林依然手上的傷口消毒,眼淚“吧嗒吧嗒”落了一地。
“依然姐,疼的話你就說一聲…”
“臉上的傷口雖然不嚴重,但是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
“也不知道那邊情況處理的怎麽樣了…”
“依然姐我現在給你塗藥粉,你稍微忍着點…”
至于程澄說了些什麽,林依然大概一句也沒聽進去,她凝視着手上的傷口在想,如果發生的這一切需要追根究底,那麽這中間她自己究竟做錯了多少,但是這個結果卻很難得以論證。
程澄抽抽搭搭的說:“依然姐,你要是難受,可以跟我說說話轉移注意力。”
林依然盯着自己的掌心,像是在一瞬間忘了什麽,她問:“我的手是怎麽回事?”
程澄擔憂的問:“是不是很疼?”
林依然随即反應過來:“是挺疼的。”
“那怎麽辦?”程澄眼淚汪汪的看着林依然:“不然我給你吹吹吧,小時候外婆跟我說,只要吹吹就不疼了。”
林依然把手邊的紗布遞給程澄:“我覺得還是先包紮比較合适。”笑着說:“別哭了,小姑娘家哭起來怪難看的。”
程澄抽了張紙巾胡亂抹了一把眼淚,一邊用紗布給林依然包紮,一邊時不時擡頭看着林依然的反應:“依然姐,真的特別疼是不是?”
林依然只好安慰她:“也不是特別疼,只有一點。”
程澄問:“真的?”
林依然答:“真的。”
聽說許書明被帶走的時候,滿臉的烏青一瘸一拐的被帶上了車。
這話不是聽別人說的,葉非脫力的挺倒在沙發上:“我們一個沒看住,我姐就過去把人給打了。”
葉晗正安安分分的坐在一邊被程澄拉着給手上擦藥酒:“我打他算輕的。”
魏楊從樓上下來:“打重點你今天就該一起被帶走。”
由于魏貝爾的情況比較特殊,魏楊打算明天一早先把魏貝爾送回去,一切要等到警察把事情調查清楚了,才能定性魏貝兒是否該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魏楊暫時把魏貝兒安置在二樓沒有窗戶的房間裏,為了防止意外,提前讓張媽把房間的東西清掃一空,只留下了一張床,并且從外面鎖上了門。
雖然林依然的傷口已經做了簡單的清理包紮,以防萬一,葉晗催促顧餘生早點開車帶林依然到下面的醫院從新處理。
“你看那一地一地的…”一只手淩空比劃道:“一片一片的血,要真有點什麽,她這手還怎麽彈鋼琴?”
出門前,林依然被程澄細心的裹了一層外衣,似乎覺得不合适,又裹了一層,直到裏三層外三層裹成一個完美的粽子,送到門外,并很貼心的把上車比較困難的完美粽子塞進了車裏。
林依然坐在顧餘生旁邊的副駕駛位上,摸索半天,始終沒摸到安全帶。
顧餘生一言不發湊過來,默默給林依然扣好安全帶,又檢查了一遍,這才把車子發動起來。
這種時候,最怕開朗的人忽然沉默,寡言的人變得健談。
即使心知肚明顧餘生是因為什麽,但林依然其實并不敢深度猜測顧餘生是在想什麽,因為答案往往不一定讓人覺得滿意。
車裏的溫度讓人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
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醫院的停車場裏了。
林依然伸手擦掉額頭上一層汗,看着旁邊頭抵在方向盤上的顧餘生:“你怎麽不叫醒我?”
顧餘生并沒有回答她。
林依然叫他:“顧餘生?”
顧餘生動也不動,就在林依然覺得他是睡着了,半晌他才開口:“我該怎麽辦?”
林依然自然清楚他指的是什麽,看着自己被程澄包成豬蹄一樣的手說:“我沒事,你放心都已經結束了。”
顧餘生頭也不擡的問:“你要是出事了我該怎麽辦?”絲毫聽不到語氣裏的起伏。
林依然知道顧餘生的這個氣是生的很徹底,正想着該怎麽哄他寬心,顧餘生又重複着問:“林依然,我問你你要是出事了我該怎麽辦?”
林依然的心一下子就慌了,她說:“不會的,我怎麽會讓自己出事呢。”是故作輕松的語氣。
顧餘生忽然擡頭看着她:“你要我怎麽辦?”
看着顧餘生一雙通紅的眼睛,林依然忽然沉默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顧餘生的這個問題。
雖然不是毫無征兆,但是這件事發生的也屬實太過突然,不想讓顧餘生牽扯進這件事是一方面,自己的頭緒還沒理清楚,卻被人捷足先登找上門這就是另一方面了。
林依然委婉的解釋:“你看,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同來同往的。”低下頭不再看着顧餘生:“或許有一天我會因為某些不可抗力不能再陪着你…”越說越覺得心虛:“或許你也不會永遠都陪着我的…,但是你總要了解,并不是誰非誰不可…”說着看了一眼顧餘生的表情。
“不是誰非誰不可?”顧餘生目光沉了沉:“原來你是這麽想的。”
林依然急忙解釋道:“我只是…,只是跟你說說這其中的道理…”
這時顧餘生突然逼近,拉過林依然強勢的落下一個吻,直到大腦漸漸因為缺少氧氣變得一片空白,顧餘生才把頭抵在林依然肩膀上,聲音哽咽的問:“然然,你要是出事了我該怎麽辦?”
林依然一顆心揪的生疼。
等溫柔漂亮的小護士給林依然重新包紮好手上的傷口,顧餘生才接完電話回來。
小護士看了看顧餘生,又看了看林依然。
顧餘生站在旁邊問:“她手上的傷口是不是很嚴重?”
小護士擡頭看着顧餘生說:“不,不是很嚴重。”
顧餘生說:“謝謝。”看向林依然:“臉上的傷口也從新處理一下吧。”
小護士擡頭看着林依然臉上的紗布:“我先把紗布打開看看傷口的情況。”
林依然點頭笑說:“辛苦你了。”
小護士耳根瞬間紅了起來:“應該的,能…,就是之後能給我簽個名嗎?”急忙又說:“我是說包紮好之後,要是不方便也沒關系!”
林依然笑望顧餘生一眼,小聲對小護士說:“當然沒問題,一會兒讓他給你多簽幾張。”
小護士看了看顧餘生,又看了看林依然:“啊哦不是,我的意思是想要您給我簽個名。”
林依然:“我?”
小護士把林依然臉上的紗布揭開:“還上學的時候,我聽過一次您的鋼琴演奏會,之後您每次有演出活動我幾乎都去聽了。”
林依然想了想,抱歉道:“實在不好意思,我對這些似乎記得不是很清楚。”
小護士一邊給傷口消毒,一邊說:“是的,臺下想見您一面真的很不容易,因為您總是匆匆忙忙的就走了,并且幾乎不參加別的公衆活動。”
“确實是這樣。”林依然窘迫道:“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鋼琴。”
小護士羞澀笑說:“是的,是我從前的夢想呢,但是我沒有這個天分。”盯着林依然的手:“不然還是等您方便了再簽吧,您能記得我我就很高興了。”
林依然立刻說:“方便方便。”
等小護士給林依然處理好傷口,并高高興興拿了簽名從病房出去之後,病房裏就剩下林依然跟顧餘生兩個人。
顧餘生把被子給林依然往上蓋了蓋:“有件事我其實不太想跟你說的。”
林依然安靜等着顧餘生的後話。
顧餘生坐在林依然的病床邊:“關于魏貝爾。”
冰涼的液體順着血管混合進血液裏,林依然把手往回縮了縮:“她怎麽了?”
顧餘生說:“葉晗姐在電話裏說魏貝爾不見了。”
林依然問:“不見了?”
“門鎖沒有撬開,而且當時雖然有那麽多人在,但是沒一個人見過她。”顧餘生伸手摸了摸林依然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很奇怪是不是?”
沉默半晌,林依然說:“顧餘生,你陪我待一會兒吧。”
幾天後依然沒有魏貝爾的消息,林依然由程澄全程陪護,待在國外她跟顧餘生住的房子裏,這下程澄是徹底寸步不離的走哪跟到哪了。
直到某天林依然收到一條莫名其妙的消息,內容是“依然姐姐,送個驚喜給你,希望你能喜歡哦。”
落款正是魏貝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