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吻別
地牢裏發生的事情仍然讓金妮心有餘悸。她總是覺得有人正在看着她。她抿緊嘴唇,一步跨上幾級臺階。西弗勒斯說得沒錯,帷幔是用古魔法創造的,如果它不想讓西裏斯離開,它會輕而易舉地控制她。但是,金妮不想和黑魔法打交道。
首先,它可能會将她置于死地;只需一道反彈的咒語就可以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其次,金妮不知道,如果她再觸碰黑魔法,還能不能與它保持距離。湯姆的日記顯然給她留下了烙印,有的時候,她覺得湯姆仍然是她的一部分。在地牢裏的感覺證明了她的觀點。她不想再沉迷于自己抗拒的東西中。
金妮在樓梯上停了下來,看着面前的牆壁。但是她還能怎麽辦呢?她要接受幾個月的訓練,才能學會一些更強大的防禦咒語。她承認,她的學習能力很強,但是她沒有那麽多時間了。她回去之後就打算去救西裏斯。
金妮正要繼續走路時,有人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肘。金妮發出一聲尖叫,向前跌了一跤。她笨拙地倒在樓梯上,頭發擋住了眼睛,有人抓住了她,她拼命掙紮,這時,她聽到了熟悉的咒罵聲。
“該死,對不起。”西裏斯說,彎腰伸出了手。
她震驚地張大嘴,由着他幫她站了起來。
“怎麽回事,西裏斯?”她忍不住叫道。“你一直在跟蹤我嗎?”
西裏斯困惑地皺起了眉頭,接着搖了搖頭。
“我為什麽要跟蹤你?”他看着她問。“你還好嗎?”
金妮嘆了口氣,拂去臉上的卷發,深吸了一口氣。她和西弗勒斯的對話讓她過于偏執了。
“對不起,我只是……”看到西裏斯的眼神,金妮的聲音越來越小。“你有什麽事嗎,西裏斯?”
她不是故意問出這麽不友好的問題,西裏斯也知道。他尴尬地站在樓梯上,思考答案,金妮頭一次見到西裏斯表現出尴尬。他雙手插兜,吹開了臉上的一縷黑發。
“只想和你聊聊。”
金妮剛想反駁他,但是在她開口之前,他就搶先說道:“不是我們的事。可能算是我們的事吧。但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我們之前一直那樣,要麽吵架,要麽親熱。”
他的話讓他自己也笑了,金妮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算我們之間有無法解決的沖突,也是可以成為朋友的,對嗎?”西裏斯問。
她知道自己應該說不。但是金妮寧願說是。這可能是她與這個純真的西裏斯的最後一次聊天。回想起他們今早的吻,金妮的臉頰緋紅,笑容更甚。
“好的,我們可以聊聊。”
二人走完餘下的樓梯,最終決定去學生會主席宿舍聊天。詹姆斯顯然把口令給了西裏斯,希望如果西裏斯碰到金妮的話,他們能在一個不受打擾的房間聊天。西裏斯挂着厚顏無恥的笑容,坦然地告訴了金妮。
他們随意地坐在壁爐旁邊的地上,脫掉了鞋子,仿佛要一起舒舒服服地待上很久,金妮的腿挨着西裏斯的腿。
“我們很久沒有聊天了。”西裏斯緩慢而謹慎地說。
金妮贊同地點了點頭,盡量在他身邊不那麽緊張。
“你回到宿舍之後——”
“我們沒必要談這件事,西裏斯。”
西裏斯的臉冷了下來,金妮立刻開始後悔過來和他聊天了。他會一直提起他們的關系,雖然她希望他們能聊一聊,把事情解決,可是他們做不到。她還是會對他說謊,而他仍然會十分困惑。
金妮搖着頭,嘆了口氣,覺得喉嚨發緊,十分難過。如果她今早沒有吻他的話,他可能就不會來找她。
“你說得對。”他最終說道,這令她很驚訝。
金妮揚起眉毛,等着他說下去。
“但是我真的很想聊聊之前發生的事情……和食死徒有關的那些。”
金妮不禁更驚訝了。他想聊聊食死徒?
“我們一直沒有聊過這件事,對吧?我還沒能看看你是否安然無恙,我們就開始親熱了。我當時真自私,如果我早知道就好了。”西裏斯停了下來,用手揉着黑發。
“知道什麽?”她問,看着他在努力組織語言。
“如果我知道那将是我們最後一次真正在一起,我一定不會那樣做。”
金妮舔着嘴唇,避開了他的目光,她覺得難以呼吸。他說得都對。他們當時以為他們會有大把時間聊天和相處,他們的接吻和親熱在當時看來似乎并不是浪費時間。然而,在經歷了這一段時間的尴尬相對和互相躲避之後,他們都覺得,在宿舍裏的短暫相處本可以有更好的方式。
“該死,我當時真應該立刻問起食死徒的事情。”西裏斯繼續說道。
她看出了他心懷愧疚。他的臉上很明顯地表露了出來,皺起的嘴唇在努力控制情感。
“這不是你的錯。”她安慰他。
西裏斯沒有回答。
“你不能保護我不受到任何傷害。”
聽到這句話,他靠近了她。這并不是一個完整的動作,只是改變了他身體的角度。西裏斯想要保護所有人。他是狗,守衛者,盡管他生性肆意,卻還是想保證這一點,而他是唯一受傷的人。西裏斯愛的人很少,正因為如此,他要讓身邊的人都安全。
但最近是一個例外。
“我之前和你說過,我的弟弟很危險,我的家庭很危險。”他柔聲說道。“如果真的是那樣呢?否則他們為什麽追捕你?”
金妮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記得西弗勒斯救了自己和萊姆斯後,他說是西裏斯的弟弟害她陷入了這種境地。她聽過以後就忘了,現在才想了起來,不過這都無關緊要了。
“我不知道。”金妮低聲回答。“但是沒關系。”
西裏斯的臉上有什麽一閃而過,或許是憤怒。
“沒關系?你為什麽對你的性命這麽不在乎?你可能會被殺掉!”
西裏斯沮喪地揪着頭發,然後轉身背對着她。
“你真讓我發瘋。”他對她說。
金妮知道他有多難過,她抓住他的肩膀,讓他轉身面對自己。
“真的很冷。我和萊姆斯很虛弱,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知道會怎麽樣,我們知道他那晚要變形。我記得我們睡了一會兒,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最先想到的是你。我——我覺得你可能會想知道。”
西裏斯咽了一口口水,然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和你吵架之後,萊姆斯和我說了一些。”西裏斯說。“讓我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我安心,也讓我冷靜下來。”
“有用嗎?”
西裏斯又點了點頭,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金妮輕聲笑了起來。
“萊姆斯很聰明。”西裏斯喃喃道。“他知道我愛嫉妒。”
金妮歪起了頭。
“你以為我和萊姆斯之間發生了什麽嗎?”
西裏斯聳了聳肩,看向壁爐。
“我知道你們兩個在一起,我看見他撲向你和食死徒。鄧布利多将我、詹姆斯、彼得和莉莉帶回霍格沃茨,把他的推測告訴了我們……食死徒闖入魔法部派對,綁架你作為誘餌。鄧布利多說,幻影移形可能甩掉了他們,但是他也不能肯定。之後你們兩個回來了,我們吵了一架,你和萊姆斯更加親密,我們卻不說話了。”
他停了下來。
“但是後來他告訴你,什麽都沒發生。”金妮替他繼續說道。
他總是為她擔驚受怕。真奇怪,金妮看着他想道。在她的年代,西裏斯還活着的時候從來不和她聊天。她還記得他在她身邊手足無措的樣子,仿佛他每一個舉動和每一句話都小心翼翼。随意親吻臉頰,輕輕抓握肩膀,他眼中的切盼……她曾經以為那是因為他擔心哈利。
而現在,西裏斯在她身邊似乎可以說個不停。他一直在傾訴自己的想法,仿佛他想讓她了解關于他的一切。金妮喜歡他這種性格,也希望自己可以投桃報李。
但是更重要的是,金妮想,如果她能将西裏斯從帷幔裏救出來,他會和現在一樣,還是會表現得與她時間旅行之前一樣。
“我無法相信詹姆斯和莉莉要同居了。”西裏斯說,仰頭看着天花板。“我從沒想過他們會那麽認真,那麽快。”
金妮回過神來,被話題的轉變吓了一跳。
“但是你替他們高興吧?”她慢慢地問道。
西裏斯抿緊嘴唇,低下頭,然後他堅定地點了點頭。
“當然了,他是我的好朋友。”他停頓了一下。“我總是設想,我、詹姆斯、萊姆斯和彼得畢業後會一起搬進一個公寓。我們會進入不同的工作領域,但是至少有一個地方可以相聚。就像一個快樂的小家庭。”
話題的轉變也改變了房間裏的氣氛。金妮咯咯笑了起來,也勾勒出了這幕場景。一天的工作結束後,四個男孩會拿着黃油啤酒談天說地,或許火焰威士忌會更合适。
“你的拼圖已經丢失一塊了,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金妮問。
西裏斯聳了聳肩。
“還是一樣。莉莉和詹姆斯或許可以和我們一起住!”他的灰眼睛亮了起來。
他的樣子令金妮着迷。
“不過這樣的話,我可能就得一直聽他們親熱的聲音了,我肯定會吐,但是彼得或許會喜歡——”
西裏斯還沒說完,金妮就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但她還是笑彎了腰。他也和她一起笑了起來,他獨特的笑聲在房間裏回蕩。
“或許我會周游世界。”他們終于止住笑聲之後,他說。
他沉浸在思緒中,聲音越來越輕。
“我想見識太多東西了。”西裏斯對她說。“我會讨厭被困在一個地方。”
聽到他的話,金妮露出了悲傷的微笑。如果西裏斯知道他将會面對這種命運的話……金妮握住了他的手。他們的接觸讓她的皮膚酥麻,她咬住了嘴唇。
“你呢?你的未來裏有什麽?”西裏斯問。
她深吸了一口氣,內心焦躁不安。她會實事求是地回答這個問題,哪怕最後會造成更多的痛苦。
“有你,西裏斯。”她低聲說。
西裏斯的手顫動了一下,她看向他的眼睛,他震驚地看着她,仿佛他不相信,她會用如此驚人的現實打斷他們愉快的對話。接着,他朝她俯了過來。
“如果你不是真心的話,就別這樣說。”他低聲對她說。
他的強烈目光讓金妮露出了笑容。
“我是真心實意的。”她向他保證。“西裏斯,可能不是立刻的事,但是我現在只看得見你。我們有我們之間的問題,之後也還是會有,但是……”
“你是我的莉莉。”
金妮困惑地停了下來。
“什麽?”
西裏斯紅了臉,用手揉着頭發。
“我這麽說真是太瘋狂了,但是,你就是我的莉莉。我的意思是,絕不會有另一個适合詹姆斯的女孩。不管怎樣,莉莉都會成為他命中注定的那個女孩,無論他們要面對什麽流言蜚語或艱難險阻,他們都會堅持下去。她永遠是他的命中注定。”
西裏斯說這些話時,時間好像放慢了。西裏斯雖然緊張地想避開她的目光,仿佛害怕她的反應,但是他的眼中滿是真誠。
“你是我的莉莉。”
金妮立刻湊上前吻住了西裏斯。她在他的唇上流連了一秒才放開。
“我們可以一起環游世界嗎?”西裏斯提議道,他仍然閉着眼睛,好像在等待另一個吻。
金妮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我願意。”她輕聲說,然後又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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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星期四
金妮慢慢睜開雙眼,驚訝地發現明亮的陽光灑滿房間。誰昨晚沒拉窗簾?金妮擡起手,想遮住眼睛,她決定最好還是繼續睡覺。金妮翻身時碰到了一個人,她輕叫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
西裏斯發出了一聲鼾聲。他用胳膊擋在眼前,仿佛不久前被刺眼的陽光喚醒了。金妮撫摸着他的臉,心漏跳了一拍。他們昨晚都在談笑和親吻。他願意接受她這麽不同尋常的性格,真奇怪。他曾經開玩笑說,她愛上他之後,就會受不了待在他的身邊。金妮嘆了口氣,輕輕撫摸着他的臉。
她怎麽能抛下這個英俊的男孩呢?她為什麽不反對鄧布利多,留得更久一些?
她擡起頭,吻了吻他的下巴。他在睡夢中發出呢喃,摟緊了她的腰。她的心又縮緊了,她将頭靠在他的胸前,閉上了眼睛。
愛。這就是愛。
盡管他們争吵,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可金妮覺得自己與西裏斯的聯系愈加緊密,并沒有減弱。愛會增強魔法。正是愛救了哈利。她微微松開他,專注地看着他睡着的樣子。她或許無需全副武裝地進入帷幔。她或許只需像莉莉在生命中最後一刻一樣。
或許她需要的只是愛,她對西裏斯的愛。
金妮輕輕從西裏斯的懷裏掙脫出來,吻了吻他的臉頰。他還在睡,她不想叫醒他。她還有三天時間結束未完成的事,不論她內心有多麽渴望,她都不容許自己被面前的男孩分心。
她離開了學生會主席宿舍,在城堡中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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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妮回宿舍換完衣服,在走廊裏一邊走一邊嘀咕,想着要怎麽向萊姆斯提問。這時,她看見了兩個男孩,她幾乎把他們忘掉了。他們兩個正朝對方扔着鬼飛球。她立刻笑着向他們跑去。
“費比安!吉迪恩!”
他們一起擡頭看向她,鬼飛球撞到了吉迪恩的頭,他們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
“金妮!你幹嘛去了?”
費比安跑過來摟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拉到懷裏。被球打中的吉迪恩咒罵一聲,抓住鬼飛球,也走了過來。金妮喜笑顏開地抱了抱他。
“我一直在閑逛。”她立刻回答。“做事來着。遇到你們可真高興。”
吉迪恩抛起鬼飛球,又接住了它。
“噢,真的嗎?”他問。
“為什麽啊?”費比安問。
金妮咬唇看着她的舅舅們。這将是她最後一次看見他們活着的樣子。雖然感到悲傷,金妮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發現這是普威特雙胞胎得天獨厚的能力。
“聖誕節後我就沒見過你們了。”她說。“你們假期過得怎麽樣?”
三人一起在走廊裏漫步。吉迪恩把鬼飛球扔向金妮,她接住球,然後扔向費比安。他們一邊聊天,一邊這樣玩。
“棒極了——”
“當然了,比爾和查理很想你。”
“莫麗和亞瑟也是。”
“還有費比安和我。”吉迪恩說。
金妮感動地點了點頭。
“我也想你們所有人。”她真誠地說。“很想很想。”
“哎呀,金妮。”費比安睜大眼睛哄道。“至少我們現在見面了。”
金妮笑了起來,用力地将鬼飛球扔向費比安。他笑着接住了它。
“你今天打算做什麽,親愛的金妮?”吉迪恩問。
“要和幾個人聊聊天。”她說。“就這些事。”
吉迪恩誇張地舉起了手。
“我有一個偉大的想法!”
“喔,是嗎?”費比安問。
“我們為什麽不邀請親愛的金妮和我們一起扔鬼飛球呢?”
金妮揚起了眉毛。聽到吉迪恩的提議,金妮這才發現男孩們穿得很厚。他們穿了鬥篷,還戴着手套和金紅相間的圍巾。
“啊,夥計,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和我們一起扔鬼飛球的強度。”費比安說,悲傷地搖着頭。“她畢竟是一個赫奇帕奇。”
“确實,确實啊——诶!”
金妮笑着截住了吉迪恩扔給費比安的鬼飛球。
“只是一個赫奇帕奇嗎?”金妮抱着鬼飛球嘲弄道。“你們這群傻瓜。”
吉迪恩笑了起來,而費比安假裝大吃一驚。
“傻瓜?我不明白。”他說。
“你們剛剛在挑釁我。”金妮眯起眼睛說。“我現在必須要和你們打一場了。”
費比安笑了起來。
“我們要去魁地奇球場,親愛的金妮。”他對她說。“歡迎你加入我們。”
金妮把鬼飛球扔給他,然後将手插進了口袋。
“我當然會去。我回宿舍拿完掃帚就出來。”
她跑回了宿舍,在她出去之前,男孩們會在寒風中玩上一陣。好好打一場球可以幫她清除紛亂的思緒。而且,她十分愧疚地發覺,自己沒想到要與費比安和吉迪恩道別。金妮拿起掃帚,披上鬥篷,施了幾道溫暖咒語,就沖向了魁地奇球場。
如她所料,外面很冷,但是雙胞胎精力充沛。這一個小時裏,球場上只有他們。但是,當太陽破雲而出,一些學生也陸續出來享受陽光。魁地奇球場上很快就同時進行着幾場小比賽。
很快就要到下午了,金妮、費比安和吉迪恩落到地上,扛着掃帚走回城堡。飛行令她疲憊和酸痛,也不用難過地想着失去她的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隊将何去何從。他們會突然失去一個追球手,也找不到人代替她。
金妮嘆了口氣,看向她的舅舅們。他們雖然飛了幾個小時,但仍然在開着玩笑。金妮知道自己不會再見到他們了。她知道,與他們往城堡走的這一段時間,将是她最後一次和他們聊天,見到他們活着的樣子。但是她并不難過,而是感到欣喜。如果她沒有回到過去,如果她沒有與掠奪者們成為朋友,她就永遠不會遇見她的舅舅們。
他們将來會殺死許多食死徒,為鳳凰社犧牲自己。誰知道他們用自己的犧牲拯救了多少性命。金妮現在就為他們感到驕傲。他們走進城堡,經過大禮堂,上了幾道樓梯,就該分開了。
費比安擦了擦滿是汗水的前額,然後看向金妮。
“那就再見了。”他說。“很棒的比賽。”
“完美的身段。”
“你确實有天賦。”費比安誇張地說。
金妮咯咯笑着,将掃帚從肩上放了下來。
“謝謝你們。”她說。
“再見啦,金妮。要快點兒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啊。”吉迪恩對她說。
他們正要轉身離開時,金妮的胸中湧起一股惶恐的感覺。她松開掃帚,它咚一聲落到了地上,她向前跑了過去。
“等等!”她叫道。
吉迪恩驚訝地轉過身,金妮撲進了他的懷裏。他驚訝地吸了一口氣,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她突然撞上了他,接着,他笑了起來。他也伸出胳膊摟住了她。
“這可真是個夠勁兒的道別。”他開了個玩笑。
金妮放開他,轉向旁邊的費比安,他的臉上帶着困惑的微笑。她也緊緊地擁抱了他。她覺得眼淚要流出來了,只得趕緊閉上雙眼,抑制情感。
“一切都還好嗎,金妮?”費比安抱着她,輕聲問道。
金妮點點頭,放開了他。她的眼中可能泛着淚光,但是男孩們什麽都沒說。
“這座城堡很大。”她嘶啞地低喃。“我只是……如果你們兩個在裏面迷路了,我想好好和你們道個別。”
費比安伸出手,寵溺地揉了揉金妮的頭發。
“別擔心我們。”他對她說。“我和吉迪恩在這裏天下無敵。”
“沒人可以威脅我們。”吉迪恩自信地說,朝她眨着眼睛。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我真的感激你們的友誼。”
他們的表情都柔和了下來。
“拜托,金妮,別對我們這麽多愁善感。”
“你會弄哭我們的!”
“我們知道,莫麗出了不錯的酬勞,讓你和我們玩——”
“讓我們避免麻煩,但是你做得太糟了。”
金妮笑了,她知道他們正在逗她笑,活躍沉重的氣氛。但她還是忍不住,又抱了抱她的舅舅們,吻着他們的臉頰。
“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我很感激你們為我所做的事。你們的家庭真的很好。我不會忘記你們對我的幫助。”
吉迪恩歪了歪腦袋,似乎被她的話弄糊塗了。
“你确定沒事吧,金妮?”當她彎腰撿起掃帚時,他問道。
她的舅舅們看上去很像查理,正用銳利的目光看着她。
“當然沒事了。再見。”她輕聲說。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了他們。她能感覺到他們好奇地盯着她的背影,不過他們很快就轉身走向了格蘭芬多塔樓。金妮轉過拐角,靠在牆上,覺得失去了全部力氣。
她用手捂住臉,突然覺得精疲力竭。她緊緊閉上雙眼,她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道別。而他們甚至不了解真正的她。金妮哆嗦着嘴唇,她立刻站直了身體。
她如果再想過去和未來,一定會發瘋的。她只需要繼續朝前走。等她回到家,回到屬于她的時空後,她會解決所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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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餐時,金妮與多卡斯和馬琳坐在一起。她一直很喜歡和這兩個女孩相處,她們豐富多彩的生活也令她充實,這時,她發覺有人在看她。她看向大禮堂對面,以為是西裏斯或萊姆斯想引起她的注意。但是卻看到了西弗勒斯。
他們四目相交時,他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陰霾,她愣住了,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他不對勁。金妮覺得十分恐懼,她移開了目光,思索着是什麽事惹得西弗勒斯不高興。
她錯過了他們約好今早的會面。她在西裏斯身邊醒來,沒有發覺發覺自己與西弗勒斯約好的時間快到了。西弗勒斯昨晚說的那些關于黑魔法的話讓她害怕,她将它塞進了腦海深處。金妮又看向西弗勒斯,但是他卻不見了。
“嘿!金妮,你要去哪兒?”當金妮突然站起來,多卡斯叫道。
“我——今晚宿舍見。”她飛快地說,然後從桌旁跑開了。
城堡裏的大多數學生都在大禮堂,但是,金妮飛快穿過走廊時,仍然遇到了幾個晚來的人。她尋找着西弗勒斯,想和他道歉,但是她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才找到他。他坐在格蘭芬多塔樓附近的樓梯上,看上去格外脆弱。
金妮的心跳得很快,她放慢腳步,想在接近他之前放緩呼吸。然而,這并沒有用。
“我聽到你了,斯泰爾斯。”他叫道。“你聽起來像一只垂死的動物。”
金妮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走完了其餘樓梯。他看到她時,黑眼睛冷了下來。
“對不起。”她說,但是他擡起手,示意她閉嘴。
“別用那些毫無意義的話來惡心我。”西弗勒斯嘶嘶地說。
金妮看着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猜錯了,他可能沒有生她的氣。
“我知道我失約了,這全是我的錯。”
西弗勒斯冷漠地看着她,接着,他站了起來。他站在比她高幾級的臺階上,金妮覺得自己退縮了。他慢慢走到與她水平的臺階,身上挾帶着一股力量。
她察覺了原因。
他上次面無表情時看上去很不高興。是莉莉讓他不高興了……莉莉和詹姆斯。她舔着嘴唇,雙手汗津津的。金妮昨天才得知莉莉和詹姆斯夏天要待在一起。在霍格沃茨,消息總是傳得飛快。
臉頰仿佛又痛了起來,她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臉。他将她的動作盡收眼底。
“你知道?”他柔聲問道。
金妮點了點頭,雖然他們站在同一級臺階上,她仍然要仰視他。
“我才知道。”她說。
她聽到樓梯下面的走廊裏響起了腳步聲,想到有人會打斷這場已經很可怕的對話,她覺得更加不舒服了。
“真奇怪。”西弗勒斯對她說,伸手輕輕觸碰着她。
金妮強忍住了瑟縮。
“我仍然覺得真奇怪,雖然她依戀波特,”他唾道,仿佛波特這個名字是一口毒液,“可她總會意識到,這是一件多麽蠢的事啊,選擇他的愛情而不是我的……”
西弗勒斯思考着合适的詞語。腳步聲越來越響了,還伴随着笑聲。西弗勒斯最終似乎放棄了。
“我和你說過,如果你要和我交往,就會參與一場難以想象的游戲和陰謀。為了我們的好女孩莉莉,你打算對我做同樣的事,但是你沒有達成目标。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你的對象是我,你能做成什麽事?我被遺忘了。我們的游戲被遺忘了。”
金妮記起莉莉哀求她與西弗勒斯做朋友,拯救他,他只是被誤解了。但是詹姆斯偷走了莉莉的心,她就忘記了舊朋友,這是事實。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沒有忘記你是我游戲中的一枚棋子,斯泰爾斯。我相信我們都充分利用了對方。當然了,除了我必須要做的最後一件事……”
聽到這句話,金妮猶豫地向後退去。
“莉莉沒有忘記你——”
但是她的話沒能說完。他迅速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過去。金妮愣住了,她倒吸了一口氣,本能地想伸手去拿口袋裏的魔杖。然而,她并不需要自衛。
她遇到了最讓人吃驚的事。西弗勒斯俯身吻了她。她震驚地睜大眼睛,根本無法思考。他放開了她,嘴唇仍然離她很近。
“西弗勒斯。”她喘着粗氣,心髒怦怦直跳。
“西弗勒斯?!”樓梯上回蕩着一聲喊叫。
金妮眨了眨眼睛,第三個聲音把她吓了一跳。她擡起了頭,當她看到站在那裏的人是誰時,她覺得膝蓋發軟。
掠奪者們站在樓梯頂端,臉上快樂的神情正逐漸消失。金妮還沒來得及回應,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生了。她看了一眼表情冷漠的西弗勒斯,接着就被推到了樓梯扶手上。
她發出一聲尖叫,重重地撞到扶手上,踉跄地下了幾級臺階。她穩住腳步,将頭發從臉上甩開,發現西裏斯正收回拳頭。他打了西弗勒斯的臉,西弗勒斯的鼻子出血了,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他又打了他一拳。
詹姆斯沖下樓梯抓住西裏斯,将他推到了身後。萊姆斯叫喊着擋在兩個男孩之間,不讓西裏斯看到西弗勒斯。西裏斯吼叫着想掙脫詹姆斯。
金妮覺得很無助,她不知道要說什麽。
“真惡心。”西裏斯叫道。“真惡心,你怎麽敢——”
西弗勒斯露出了譏笑,血順着他蒼白的下巴滴了下來。
“她沒有反抗我吧,布萊克?”西弗勒斯低沉地說。“那不就是你的婊子嗎?”
西裏斯眼中湧動的情感幾乎讓金妮轉身而逃。然而,萊姆斯替西裏斯做出了反應。他立刻用胳膊肘撞了西弗勒斯的臉,打中他已經歪曲流血的鼻子。西弗勒斯彎下了腰,金妮覺得自己的肌肉松弛了,她能動了。她跑上臺階,看向西裏斯。
他不再與詹姆斯扭打了。他像西弗勒斯剛剛那樣面無表情。灰眼睛看着她,等着她的反應。
她快速地思索了一下自己需要做什麽。她想對掠奪者——她最好的朋友們道歉,解釋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們會相信她。他們會想赤手空拳地殺死西弗勒斯。他們不會懷疑她。
但是,她看向西弗勒斯,他也正在看她。雖然受傷的鼻子明顯很疼,他仍然抿緊嘴唇,黑眼睛饒有興味地看着她。這是一個測試。他正在她所愛的人們面前測試她。
如果莉莉不能向西弗勒斯親自證明,那麽他想看看需要他幫助的金妮會不會這樣做。金妮垂頭喪氣,用手扶住了頭。她在出汗,也覺得十分暈眩。她轉身面對着西弗勒斯,搖了搖頭。
“你瘋了嗎?”她低聲說。
她能感覺到她的朋友們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讓她很難繼續說下去。
“你不能在公共場合那樣做。”金妮說,伸手攥住了他的胳膊。
西弗勒斯露出了壞笑。當金妮聽到西裏斯一言不發地走開時,她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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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同一個樓梯上坐了下來,金妮覺得很惡心,難以呼吸。西弗勒斯用手帕輕輕擦着臉,時不時皺起眉頭。
剛剛發生的事情仿佛是一場夢,但是她知道并不是這樣。
“我通過了嗎?”她嘶啞地呢喃。
她用餘光看到西弗勒斯看了過來,但是她無法與他對視。
“你從帷幔中回來時,我會在場。”這是他的回答。
金妮雖然覺得剛剛毀掉了自己的人生,但還是忍不住看向西弗勒斯,對他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她或許毀了現在。但是,當她需要西弗勒斯救西裏斯時,他會在場。
Chapter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