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答應我(1)
第二十三章 答應我 (1)
兩天:星期五
羊皮紙上的墨水閃閃發亮。她內心躁動地等着它徹底幹掉,然後将羊皮紙疊起來,放進信封中。她為計劃所鋪墊的所有事情都進行得非常順利。金妮知道不會一帆風順,可能會出現問題,但是她必須盼望自己可以做好準備,她所愛的人能克服艱難險阻。畢竟,她不是赫敏。
想到赫敏,金妮微微笑了起來。她終于能再見到赫敏、她的家人和哈利了。她最親密的兩個朋友盧娜和納威,會把發生的所有事情講給她聽。但不是現在,那些事暫時與金妮沒有關系。
墨水幹了之後,金妮分別折起兩封信,将它們放入各自的信封。她揮了揮魔杖,将它們封上,然後又揮了一下魔杖,寫在信封上的日期消失了。
快到中午了,金妮還有很多事要做。雖然萊姆斯和詹姆斯與她相處肯定不會太愉快,可她必須和他們談談。西弗勒斯那件事後,他們就沒和她說過話了,今早上課之前,他們在走廊裏看到她,甚至立刻轉身就走。金妮來到他們的時空之後,這是萊姆斯和詹姆斯第一次明确地選擇西裏斯,而不是她。
雖然這件事讓她難過,可也讓她有了一些希望,等她離開後,這兩個男孩會幫助西裏斯适應的。如果他不恨她的話。
金妮将信裝進包裏,從床上爬了下來。她看了看鏡子,準備離開宿舍,但是,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她愣住了。上完第一節課之後,她整個上午坐在床上,校服皺巴巴的,領帶也歪了,她匆忙系上衣扣子時,還把半條領帶塞了進去。一只及膝長襪開始滑了下去。她在羊皮紙上重寫信件時,手沾上了墨水。
她的眼袋很重,因為昨晚根本睡不着。她一直輾轉反側,想着掠奪者們,和他們可能對她産生什麽看法。金妮想到,西裏斯可能會恨她,而她現在根本沒時間解釋。她想到,他會許多年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然後她就那麽突然地重新進入他的生命。
不知道他會不會真的擔心和在乎她去了哪裏。
等她終于睡着,她會夢到自己救不了西裏斯。她會夢到他就站在帷幔那邊,可她就是夠不到。之後會出現一個高個人影,那是眼神冷酷的湯姆,他會嘲笑她。
然後她會驚醒,繼續輾轉反側。
她淩亂的辮子散開了,皮膚似乎很也蒼白。她發現自己一直緊張地咬着下唇。她沒有時間了。
金妮轉身離開了宿舍。她要去找詹姆斯和萊姆斯,沒時間整理儀容了。她可能要花上許多時間,才能使他們和她說話。金妮爬上宿舍樓梯,來到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她看了看四周,然後走了出去。多卡斯和馬琳對她說,她們要和一些朋友去圖書館。他們星期一要交一篇論文。
“你真是瘋了才會拖延這篇論文。”多卡斯之前對她說,她抓住金妮的手,想将她拽出宿舍。“麥格已經批評你昨天上課遲到了,你的變形課很糟糕,你這是在自掘墳墓。”
金妮盡力冷靜地解釋,她今天晚些時候會完成這篇論文,如果她今晚完不成,還有整個周末呢。她們都相信了她。
金妮揉着眼睛,靠在走廊的牆上。她要去哪兒找萊姆斯和詹姆斯?如果西裏斯和他們在一起呢?她皺起眉頭,胃揪了起來。如果她現在有活點地圖就好了。
“斯泰爾斯小姐!”
金妮轉過頭,驚訝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麥格教授抿緊嘴唇,匆匆向她走來,仿佛知道了金妮剛才的想法。
“教授?”
麥格走到金妮面前,眼神銳利地盯着她,然後抿起了嘴唇。
“鄧布利多校長想在他的辦公室見你。”
金妮揚起了眉毛。
“現在嗎?”
麥格微微眯起眼睛,金妮立刻搖了搖頭。
“好的。”她搶在麥格之前說。“我現在就去。”
“口令是棒棒糖。”麥格告訴她。“別讓他等你,斯泰爾斯。”
金妮點點頭,向反方向走去。走出一段距離後,金妮回過頭,驚訝地發現她仍然站在原地。麥格是一位聰明的女人,她會将金妮送回過去。
她走向鄧布利多的辦公室,盡量不去想自己正在失去的時間。她來到雕像前,念了口令,然後走上樓梯。金妮敲了敲門,毫不驚訝地發現鄧布利多為她打開了門。
“你好,斯泰爾斯小姐。”鄧布利多和她打着招呼,讓她坐在桌子對面的座位上。
“你好,教授。”金妮回答。
金妮疊着腳踝坐了下來,等鄧布利多在她對面坐下。他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用悲傷的目光看着她。
“你只有一天和你的朋友們道別了。”鄧布利多對她說。金妮的目光落到了桌面的舊鐘上,一根指針正嘀嗒作響。“你該告訴大家你要離開的借口了。”
金妮困惑地看着鄧布利多的眼睛。
“你不能就此離開,孩子。我之前叫你來我的辦公室時,說得可能有些嚴重,但是你的離開必須有理由。畢竟,如果因為你現在可疑地消失,而讓別人在未來尋找你和傷害你,那就不好了。”
“但是,你之前說我會直接離開。我應該說什麽?”金妮僵硬地問。
她不喜歡讨論離開。
“你的姑媽決定帶你離開霍格沃茨,她要帶你和她一起旅行……無需細說。你可以說你會寫信,你會保持聯系。你必須做做樣子,斯泰爾斯小姐。因為只要你做做樣子,你的朋友們在最初的失落之後,有關你的回憶就會慢慢褪色。”
他的話刺痛了她,金妮轉頭看向窗外,覺得眼睛很難受。詹姆斯和莉莉會忘記她嗎?萊姆斯和西裏斯看到年紀更小的她時,會是他們第一次想起她嗎?
“這是你叫我過來的原因嗎?”金妮輕聲問鄧布利多。
他嘆了口氣,她用餘光看到他搖了搖頭。
“我希望可以做些什麽來減輕你的痛苦。不過你來這裏是為了任務,現在也該離開了。不管怎樣,你的消失一定要順理成章,否則會在你的朋友們之間引起軒然大波。”
她看向鄧布利多時,他也在低頭看着她。
“我現在可以走了嗎?”她輕聲說,心髒怦怦直跳。“我要去見我的朋友們,我的時間有限……”
“還有一件事。”在她完全站起來之前,他說。
金妮又坐了回去。
“我不知道你對時間旅行了解多少,斯泰爾斯小姐。我希望你知道,你回到來處時,你的身體和思想會經受多少痛苦。與回到過去相比,穿越未來對身體和思想的影響更加劇烈。無論你多麽強大,我的孩子,你都會受到重創。穿越未來曾經釀成幾次災禍。所以明天我們碰面時,你的情緒和身體都必須做好準備。你必須到達安全的地方。必須有人立刻找到你,如果他們沒有……”
鄧布利多的聲音意味深長地降低了,金妮點點頭,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我明白,校長。”她對他說。
他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鄧布利多似乎同她一樣疲憊,他的面容更加蒼老了。或許他像她一樣,為她的離開擔憂。
“當然了,孩子。”鄧布利多回答。“記住……星期日午休。”
金妮覺得很累。在幾個小時的一無所獲之後,她厭倦了尋找萊姆斯和詹姆斯。每次看到和西裏斯有些相似的人時,她都會心跳加速,她厭倦了自己這樣。她厭倦了自己思慮過度,一刻不得安寧。
所以,金妮在走廊裏與莉莉擦身而過時,壓根兒沒有注意到她。直到她感覺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聽到了莉莉的叫聲,這才回過神,擡起了頭。莉莉的祖母綠色眼睛十分明亮,臉頰紅彤彤的。
“莉莉?”
莉莉只是看着金妮,沒有說話,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垂下了目光。接着,她又目光炯炯地看向金妮。
“我不明白。”莉莉說。“詹姆斯告訴我,你和西弗勒斯……你和西弗勒斯……你還和他說話嗎?”
握着金妮胳膊的手松了松,金妮才得以後退一步。莉莉根本沒想到會在走廊裏見到金妮,她無法理清自己的思緒。金妮也有同感。
“是的。”金妮說。
莉莉不安地抱起了胳膊。她似乎沒有生氣,而是感到痛苦。
“男孩們很不高興。”莉莉喃喃道。
“我知道。他們一直在避開我。”金妮說。
莉莉點了點頭。
“我需要和他們談談,莉莉。”金妮說。
她們四目相對,莉莉皺起了眉頭。
“西裏斯氣壞了。”莉莉對金妮說。“他昨晚沖進公共休息室之後,我就沒見過他了。如果他從宿舍窗戶跳出去,我也不會驚訝。”
莉莉本想開個玩笑,但是兩個女孩都沒有笑。
“沒關系。我要見詹姆斯和萊姆斯。”
這時,一群大聲談笑的學生從她們身邊走過,莉莉挪到了金妮身邊。
“我為什麽要帶他們來見你?”
金妮在莉莉的眼中看到了保護欲。這是她從未見過的。一直是詹姆斯在保護莉莉,詹姆斯是一個感情外露的人,他毫無疑慮地表達着對莉莉的愛。可是現在換做莉莉冷冷地盯着金妮了,金妮知道,莉莉對詹姆斯的感情一樣強烈。金妮知道莉莉喜歡自己,但是,她昨晚傷害了詹姆斯和西裏斯,莉莉不會讓她再靠近詹姆斯。
金妮顫抖着,卻無法避開莉莉強烈的目光。
“我要離開了,莉莉。”
莉莉蹒跚着後退一步,微微偏過了頭。
“什麽?”
“我要離開了。我的姑媽要把我從霍格沃茨接走。”
莉莉的臉色變了,但是她又等了一會兒,仿佛要看看金妮是不是在開玩笑。
“我不明白。”
“我的姑媽要把我從霍格沃茨接走。”金妮又說了一遍。
她能聽出自己聲音中的絕望和失落。莉莉繼續茫然地看着金妮,好像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什麽?為什麽?”莉莉慢慢地問道。
金妮低頭看着地面,嘴唇哆嗦了起來。她讨厭說謊,尤其是現在。
“我不知道。她說她想我。她希望我回家。她不過是害怕,你明白嗎?我在魔法部派對上遇到了那種事情。”
她完美編造了這句謊話,弗雷德和喬治一定會為他們唯一的妹妹感到驕傲。
莉莉搖了搖頭。
“你說真的?你要離開?但是現在才一月。”金妮沒有說話,當莉莉意識到這是認真的,她瞪大了眼睛。“你不能離開,你不能丢下我!金妮,你——你只是——只有你才能幫我應付這些男孩們!”
金妮幹巴巴地笑了,但是這聲音聽上去更像是抽泣。她覺得十分煩躁。
“那些恨我的男孩們?”
莉莉仍然在搖頭,把金妮抓得更緊了。
“男孩們永遠不會恨你!但是你為什麽要那麽做?你還和西裏斯說話呢,你為什麽要吻西弗勒斯?你不能那麽做!”
莉莉用手抓着深紅色長發,來回看着走廊。接着,她點點頭,示意金妮跟上她。
“沒關系。我們去找男孩們吧。”
莉莉開始在走廊裏穿行,每走幾步就會回頭看看,确保金妮跟着她,金妮溫柔地看着她。莉莉看上去既焦慮又猶豫。這讓金妮想起了他們在霍格莫德遇到食死徒襲擊的時候。但是,金妮無法安慰莉莉,莉莉也無法安慰她。
詹姆斯仿佛知道莉莉要找他。幾分鐘後,莉莉繞過拐角,帶着金妮走向學生會主席宿舍時,詹姆斯從肖像洞口走了出來。他沒有注意到跟在莉莉身後的金妮,但是,見到莉莉,他的全身都起了變化。金妮幾乎能感受到從他的身體裏散發出來的興奮。
他小跑過來,将莉莉抱進懷裏,吻了吻她的脖子和臉。莉莉笑着輕輕推開了詹姆斯。金妮暫時被遺忘了。
“我還以為你要回公共休息室呢。”詹姆斯說,并沒有放開莉莉。
金妮覺得自己仿佛正在目睹一幕私密的景象。詹姆斯和莉莉交談和對視的樣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似乎都是隐秘的。那是最純真的感情,侵染着他們所在的地方。莉莉明媚地笑着,看向身後。雖然金妮的事情讓她感到緊張,可是在詹姆斯身邊,她忍不住笑意。
“本來是的。”莉莉輕聲說,又看向了詹姆斯。“但是我發現了一個需要見你的人。”
詹姆斯看向莉莉身後,見到金妮時,他愉快的臉立刻冷了下來。他放開莉莉,向金妮走去。
“你在這兒幹什麽?”他粗魯地問。“離開這裏。”
莉莉輕輕觸碰詹姆斯的胳膊,搖了搖頭。金妮這才意識到,西裏斯一定也在學生會主席宿舍。所以詹姆斯才不想讓她靠近這裏。
“金妮。”詹姆斯厲聲說。“走開,這不是請求。”
“你需要和金妮談談,詹姆斯。”莉莉說,她的聲音沒有争論的餘地。“就現在。”
“莉莉,你為什麽要帶她過來?”詹姆斯叫道,眼鏡後面的雙眼燃燒着憤怒的火焰。“如果西裏斯醒來——”
“和她談談!”莉莉抓緊了詹姆斯的胳膊,低聲說道。
肖像畫打開了,想到西裏斯可能出來,金妮的呼吸停滞了,她覺得既害怕又興奮。但是,走出來的是萊姆斯。他立刻看到了這一幕,臉上滿是震驚。
“好吧。”詹姆斯厲聲說,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回宿舍去,萊姆斯,莉莉。”
但是,萊姆斯沒有立刻就走。他微微張開了嘴,臉色變得慘白。萊姆斯太了解她了,他知道她要做什麽。他看上去想要對她吶喊,但是莉莉搖了搖頭,阻止了他。
“你可以晚點再和她談。”莉莉說,将他往肖像洞口推。
“金妮?”萊姆斯叫道,但是金妮也搖了搖頭。
肖像畫在莉莉和萊姆斯身後關閉之後,金妮轉身看向詹姆斯,他将胳膊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她。他沒有給她說話的時間。
“你在做什麽?你瘋了嗎?你喝多了嗎?你他媽為什麽和斯內普說話?你知道西裏斯和他——你知道他很危險!我有時候真搞不明白你,你到底要和我說什麽?”
聽到詹姆斯的叫喊,金妮不由瑟縮了一下,忍住了想從他身邊逃離的沖動。
“你要和我說什麽?你讓他傷心了!”詹姆斯指着學生會主席宿舍叫道。“你在折磨他!”
真不公平,金妮想。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忍受什麽。他什麽都不知道,怎麽敢指責她呢?
“好了,快說吧,金妮,我沒有一整天的時間!”
他真殘忍。金妮傷心地走到他面前,捶打着他的胸膛,讓他閉嘴。
“我知道!”金妮漲紅了臉叫道。“我知道我讓他傷心了!我不蠢,詹姆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詹姆斯眨了眨眼睛,她的回答讓他很驚訝。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詹姆斯慢慢地問道。“你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沒問題嗎?”
金妮皺起眉頭,後退了幾步。
“對,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金妮脫口而出。“我沒有做這種事的時間了。”
見到詹姆斯的臉色沉了下來,她真想詛咒自己。
“做這種事的時間?”詹姆斯嗤之以鼻,搖了搖頭。“你沒時間給西裏斯?你沒時間給我的好朋友?”
詹姆斯厭惡地看了金妮一眼,站直了身體。
“你認真的嗎,我沒有做這種事的時間。金妮,你很好,但是對西裏斯來說,你并不好。我覺得你應該離我們遠點了。我們所有人。”
她可以發誓,她的心跳停了。聽明白他的話之後,她覺得頭暈目眩,只能拼命喘息。她從沒想過詹姆斯會對她說這種話。詹姆斯一直都很喜歡金妮;他總是保護和照顧着她。哪怕她和西裏斯吵架的時候,他也總是給她提供安慰和建議。
他不想再做她的朋友了。她知道自己背叛了西裏斯,吻了西弗勒斯,然後又維護了他,這可能讓西裏斯傷透了心,但是,詹姆斯不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對西裏斯嗎?他不了解她嗎?
詹姆斯深吸了一口氣,揉着後頸,看向金妮,他的火氣消了一些。她覺得惡心,精神也無法集中。這是真的嗎?她還有一天就要離開了,卻發生了這種事。
他捧住她的臉,吻了吻她的額頭。
“金妮,你知道我關心你。”詹姆斯低聲對她說。“不過我是站在西裏斯這邊的。我會一直站在西裏斯這邊。”
金妮伸手抓住了詹姆斯的襯衫。她的手在顫抖,淚水從眼中湧了出來,但是她必須道別。他當然會站在西裏斯這邊,他是西裏斯的好朋友,他必須這樣……但是她仍然覺得很傷心。
“我要離開了。”她輕聲說。“我是來道別的,詹姆斯。”
詹姆斯愣了愣,眯起眼睛看向她的臉,然後松開了手。
“你要離開?”
金妮點點頭,後退了幾步。她無法與他對視。金妮從未像現在一樣,感到如此羞愧和尴尬。
“什麽時候?去哪兒?”
她回答不了,只是搖着頭,她無法呼吸了。
“金妮?”
詹姆斯又觸摸她的臉時,她猛吸了一口氣,踉跄地向後退去。這是最令人傷心的事情。她再也見不到他,而他一輩子都會恨她,認為她傷了他好朋友的心。金妮想找個借口離開詹姆斯,這時,她才發覺自己在哭,她什麽也沒說出來,只發出了一聲抽泣。
她的身體仿佛停止了運作,她用手捂住臉,上面沾滿了溫熱潮濕的淚水。
“金妮!”見她開始後退,詹姆斯叫道。
“對不起。”她喃喃道,推開了他安慰的手。“你說得對。”
詹姆斯表情痛苦地想要擁抱她,但是她把他推開了。金妮很驚訝,自己竟然還有力氣,因為她覺得十分虛弱和疲憊。
“金妮,別走,聽我說。”詹姆斯乞求道。
金妮搖了搖頭。
“別管我了。”金妮對詹姆斯低聲說。
看到她的臉,他就收回了手。她能想象得出自己的樣子有多可怕。金妮踉跄地穿過走廊,直到确定自己離詹姆斯、萊姆斯、莉莉和西裏斯足夠遠才停下。她現在不想被他們找到。
她離開的時候,詹姆斯感到十分愧疚,他不應該對她大喊大叫。這是他想對她道歉和談一談的唯一原因。但是,對她大喊大叫是她應得的。詹姆斯作為西裏斯的好朋友,他應該這樣做。金妮沒有給西裏斯足夠的尊重。
她想繼續哭泣,将所有的情感都發洩出來,但是她不能這樣做。她在北天文塔上坐了一會兒,眼睛紅腫,臉上幹巴巴的,她蜷縮在石頭地面上睡着了。她睡得很不舒服,也沒有睡覺的時間。但是,金妮想象不到要如何在詹姆斯、萊姆斯或任何她在乎的人面前重新露面。
--
一天:星期六
一陣冷風吹醒了金妮。現在還是晚上,金妮看着四周,想弄清楚自己在哪裏。她還在北天文塔。雖然她最後兩天不想睡覺,打算和男孩們待在一起、敲定她回去之後的計劃,可她卻在塔樓上睡着了。
她知道自己消耗了剩餘的一點力氣,因為她一直在哭,她的身體比平常更加疲憊。但是,她仍然自責自己将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了睡覺上。
金妮坐了起來,伸展着身體。在石頭上睡覺不是很舒服,金妮花了一些時間活動肌肉,才能站起來。星光是塔樓上唯一的光源,金妮拿起魔杖,用它找到了離開天文塔的路。她慢慢穿過走廊,返回赫奇帕奇宿舍。
她只有一天時間用來道別,她把一切都搞砸了。她捂住額頭,深吸了一口氣。想到詹姆斯一輩子都會恨她,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怎麽回事,她真的很害怕。他選擇了西裏斯,因為西裏斯是他的好朋友,但是,金妮本以為詹姆斯會願意站在她的角度看看。
回想起他們的争吵,她的胃中仍然有種羞愧的灼燒感。她只希望一切進展順利,她希望他能意識到,這将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金妮回家之後,詹姆斯就不在了。她會回到屬于自己的失控,而他會死去。他會在多年前為了保護莉莉和哈利而死。
真不公平。西弗勒斯這麽對待她真不公平,讓她在離開之前與掠奪者們之間産生了這麽多痛苦。但是,他是一個聰明的男孩。他知道如何給掠奪者們致命一擊,而他們偏偏又沒有時間療愈。或許是金妮太怪責他了。畢竟,西弗勒斯不知道她要離開。
金妮僵硬地穿過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發現所有人都去睡覺了,她走下通往宿舍的樓梯,輕輕打開宿舍門,怕吵醒她們,她在門口停了下來。馬琳戴着卷發器睡着了,裙子挂在床邊。她想做時尚的事情,在這個詞上留下自己的印記……但是,她和她的家人将會被謀殺。
艾米麗·伯恩斯蜷縮成胎兒的姿勢,在床上輕聲打着鼾。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巫,做什麽都在行。艾米麗是赫奇帕奇的完美典範。她還會活很多年,金妮痛苦地記得,她将在金妮五年級時死去。
還有多卡斯,她是金妮在霍格沃茨最初的幾個真心朋友之一。美麗友善的多卡斯,金妮對她的未來一無所知。金妮在原本的時空中并不認得她,可是這不意味着她還活着。同時,金妮回去之後,她認識的所有人似乎都死了。多卡斯的家人都被謀殺了,她已經經歷了那麽多事。
金妮走到多卡斯的床邊,爬了上去。多卡斯嘀咕了一句,眯着眼睛微微坐起來,想看看是在她的床上。
“金妮?”
“嗨。”金妮嘶啞地輕聲說道。
“在外留宿嗎?”多卡斯開了個玩笑,又躺回了床上。
多卡斯給金妮讓出地方,金妮鑽進了被子裏。多卡斯又睡着了,她沒有問金妮為什麽要和她一起睡。床腳上有什麽東西,金妮低頭看去,發現克魯克山正向她走過來。她不禁對依偎在身邊的小貓露出了笑容。金妮閉上眼睛,在她朋友的呼吸聲中睡着了。
金妮醒來的時候,宿舍裏很安靜。習慣早起的多卡斯已經起床穿衣服了。馬琳和艾米麗還在睡覺。在金妮身邊待了整晚的克魯克山已經去玩了。金妮掀開被子,對注意到自己的多卡斯揮了揮手。
“餓了嗎?”正在穿褲子的多卡斯輕聲問道。
“餓壞了。”金妮笑着說。
金妮爬下床,走向行李箱,拿出一條褲子和一件毛衣。她昨晚穿着校服睡的,衣服皺成一團,她立刻将它脫了下來。正要換衣服時,她決定先去洗個澡。今天将是漫長的一天,同時也是短暫的一天。她想做好準備。
多卡斯等着金妮洗完澡。她不想花費太長時間,但是熱水落在緊繃的身體上實在太舒服了,她不覺洗得久了一些。洗完之後,她立刻擦幹頭發,将卷發系成了一個馬尾。穿好衣服之後,她拿起裝着信件的書包,去公共休息室見多卡斯。
“熬夜了?”金妮走到多卡斯身邊時,她取笑道。
金妮點點頭,露出了疲憊的笑容。
“你一定想不到。”金妮回答,兩個女孩離開了公共休息室。
去往大禮堂的路上,多卡斯一直在說話,金妮忍耐着,沒有告訴她的朋友她即将離開。現在還不是時候。雖然鄧布利多讓她道別,可她不願像昨晚那樣開始今天。她不想哭,也不想讓身邊的人哭。金妮深吸一口氣,在赫奇帕奇餐桌旁坐了下來,旁邊是埃德加和戴。男孩們看到金妮似乎都很興奮。
“我們安排了第一場魁地奇訓練。”埃德加說,給金妮的盤子裏添了些食物。
她揚起了眉毛。
“我們很快就有一場比賽了。”戴說。
“你們兩個追球手真的應該加強配合。”埃德加用勺子指着金妮和戴。
多卡斯在金妮身邊翻了個白眼,戴厭惡地看了一眼埃德加。
“我們真的有必要現在讨論魁地奇嗎?我們才剛剛起床。”多卡斯抱怨道。
金妮贊同地點了點頭。
“多卡斯,沒時間胡鬧——”
多卡斯轉頭看向金妮。聽見埃德加惱火的聲音,兩個女孩都笑了起來。
“等赫奇帕奇贏了,你們就會贊揚我,而不是取笑我了。”
“我會記下的。”多卡斯說。
金妮一邊喝着橙汁,一邊咯咯笑着。聊天停了下來,金妮環顧着大禮堂。格蘭芬多桌旁坐滿了學生,是四張桌子中最吵鬧的。但是她沒有看見掠奪者們。費比安和吉迪恩被一群學生圍在中間,正在講一個離譜的笑話。
一群人發出了吵鬧的笑聲,金妮看向了斯萊特林餐桌。她花了一會兒才找到獨自坐在末端的西弗勒斯。油膩的頭發擋住了他的臉,他正在書上寫東西。她嘆了口氣。
赫奇帕奇們慢慢吃完了早飯。外面狂風大作,但是今天大家都休息,他們在一起很開心。雖然豔陽高照,不過外面還是太冷了。其他人離開時,她們四個選擇繼續待在大禮堂。
金妮發現掠奪者們沒來大禮堂。每次有學生進入大禮堂時,金妮都會心跳加速,覺得馬上就要暈倒了,不過那只是晚起或者把東西落在桌子上的人。她會覺得十分失望。
金妮在座位上舒展着身體,聽多卡斯和埃德加聊天。其實她不知道今天要做什麽。現在所有事情都停滞不前,可她卻在大禮堂浪費寶貴的時間,她不知道要從哪裏開始。
“金妮?”
金妮吓了一跳,看向左邊。亂糟糟的萊姆斯正坐在她身邊。她看着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他竟然在她沒注意到的情況下走進大禮堂,還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萊姆斯……”
聽到她抱歉的語調,萊姆斯只是搖了搖頭。
“我們走吧。”他輕聲說,握住她的手,幫她從座位上站起來。
金妮與她的朋友們揮手道別,對于這個格蘭芬多将她偷走,他們毫不吃驚,她跟着萊姆斯走出了大禮堂。他們慢慢在走廊裏穿行,這裏充滿了明媚的陽光,到處都是享受周末的學生。
“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麽。”萊姆斯放開了金妮的手。
她皺起眉頭,胃翻了個個兒。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發生了什麽。”萊姆斯繼續說道,用明亮的眼睛看着她。“但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那樣傷害西裏斯。或者傷害我們。”
金妮咬着嘴唇,移開了目光。他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麽?道歉嗎?他們沉默地走着,金妮努力想捋清思路。
“你什麽時候離開?”
萊姆斯之前問起時,她不願給他答案。但是現在,她只想把一切都告訴他。她已經傷害了他,她的好朋友之一,雖然他的語氣令人安心,可眼中卻盛滿了痛苦。
“明天。”她哽咽地說。
萊姆斯深吸一口氣,移開目光,将手插進了兜裏。金妮擡頭看着他複雜的神情。
“我有東西給你。”金妮将手伸進了包裏。
她拿出上面标有“萊姆斯”的信封,将它遞給了他。他皺着眉頭接了過來。
“我現在打開嗎?”他翻看着手中的信封。
金妮搖搖頭,向他走近了一些。
“你暫時不要打開。”她對他說。“但是,等你可以打開的時候,我需要你按照上面說的去做。”
萊姆斯驚訝地看着她。
“是什麽?”
“我不能告訴你。”金妮扭絞着雙手。“我希望我能告訴你,但是我不能這麽做。答應我,你會按照上面說的去做嗎?”
她害怕他會拒絕,會當着她的面撕掉這封信。她害怕他不會按照信上所說的去做。她害怕萊姆斯沒過幾年就會忘記這封信。但是,她最害怕的是他現在不會聽信她的話。
萊姆斯的目光不那麽躲躲閃閃了,他用力點了點頭,将信放進口袋裏。金妮松了一口氣,對他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謝謝你。”
萊姆斯又點了點頭,二人進入了另一條走廊。
“所以是你的姑媽讓你走的?”萊姆斯的聲音中透着一絲冷幽默。
金妮笑着點了點頭。
“她覺得霍格沃茨不是很安全。”她也配合他開着玩笑。
“對,霍格沃茨相當危險。”萊姆斯贊同道。“能跑就跑吧。”
金妮笑了起來。
“我聽說這裏有狼人,還有許多學生被食死徒襲擊了。”他裝模作樣地對她低聲說。“說真的,太容易了,因為霍格沃茨四分之一的學生都是食死徒。”
萊姆斯和金妮都笑了起來。金妮覺得更放松了,她抱住了萊姆斯。他們停了下來,萊姆斯也擁抱了她。
“再見。”金妮喃喃道。
萊姆斯低頭看着她,眼神突然難過起來。他似乎不想放手。
“要多久?”
金妮對他露出了悲傷的笑容。
“不會太快。”她輕聲說。“但是你會再見到我的。”
他們又抱了一會兒,金妮突然踮起腳,吻了吻他的嘴角。她松開了他,臉上仍然帶着傷感的笑容。
“我愛你,萊姆斯·盧平。”金妮輕聲說。“你可別忘了。”
萊姆斯看上去仿佛想再次抓住她,不讓她從身邊離開,但是他沒有這麽做。
“我也愛你,金妮。再見。”
走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