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路上,我跟陸希雅誰都不搭理誰,我正好樂得自在,誰都知道,要是有一只鹦鹉在耳朵邊,不亞于有一只蒼蠅不停的圍着你轉。

回到那裏的時候,氣氛同樣詭異,陸希雅撞過我的身子,在一側坐了下來,挽着二姨的胳膊撒嬌:“媽,舅媽,幸虧你們沒去看我們的晚會,不然肯定會被氣死。我這輩子都沒這麽丢人過,好好的一臺晚會,被這麽搞砸了。”

我看着沙發上坐着的幾人,抿了抿嘴,乖乖的叫人:“舅舅,舅媽,二姨,二姨夫,表哥。”

幾人頭都沒擡,哼也懶得哼,我習慣的挑挑眉,準備上樓接受判刑。

“趙敏。”孟昭熙似乎也是剛回來的樣子,手裏擺弄着新買的游戲機:“這麽着急上去幹嘛,這麽精彩的事不給大家說說嗎。”

看熱鬧就看熱鬧,閉上你的嘴行嗎?

孟昭熙停下手裏的動作,嘴角都是歪的,打量着我啧啧有聲:“看不出來啊,我們的趙大小姐竟然這麽有資本。改天我一定去捧你的場!”

孟家基因良好,這個表哥正是風華正茂時,自然儀表堂堂,不過也只是儀表。

他看我的眼神跟那晚飛哥流露出的眼神一模一樣,讓我覺得惡心,難受。

“那當然,狐媚子眼嘛,也不知道遺傳了誰。到時候我們的趙大小姐就來一首舞女淚,鐵定high翻全場,讓那些腦滿肥腸的男人哈喇子滿地。”

“小雅,怎麽說話呢,你是千金大小姐,受過英國皇家禮儀課程規範,怎麽可以這麽粗魯。”二姨柔柔的聲音緩緩流出,一派貴婦人的優雅溫婉。二姨夫将報紙展開又合上,仿佛什麽都沒聽到一樣。

我背後一涼,果然是天大的事!

只是自從那晚出事之後,我快兩個多星期沒有去虞城了,他們怎麽會知道?而且他們一般不會這麽齊全的出現在家裏,今天恐怕是特意在這裏等着我。聯想到在晚會上發生的事情,我大體了解是什麽事情了。

沒那麽彷徨之後,我反而平靜了下來,冷笑一聲,看着至今還沒有表态的舅舅舅媽,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果然,舅舅拍着臃腫的肚子:“二妹,你這就不對了,對什麽樣的人說什麽樣的話,再好的修養,面對讨厭的人也說不出什麽好話來。”

舅媽一邊擺弄着手上亮閃閃的大戒指,一邊笑着附和:“背叛得來的種,怎麽看不順眼?”

二姨依舊笑的優雅:“也不能這麽說,小敏畢竟是我們家人,養了二十年,總不至于傳出去讓人家挑我們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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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了一頭白眼狼倒是真的,那個給我們看風水的大師說什麽來着,天煞孤星!一出生就害死了以晨和父親,真不知道母親怎麽能忍受她在我們家住這麽多年!現在搞出亂子來了吧,虞城的歌女?賣身陪客,把我們的臉都丢盡了!今天下午公關部的電話都被打爆了!所有人都在問那是不是我們孟家的私生女幹出的事,孟陳兩家的婚事還算不算數,這次看媽怎麽收場!”大舅橫眼斜我,滿是厭惡。

“舅舅,姥姥當初怎麽同意她住我們家的啊?”陸希雅做乖乖女狀。

“要不是你小姨臨死前哭求着你姥姥,她怎麽可能在我們家,一個外人!”

“沒爸沒媽,真是”陸希雅啧啧有聲,挑着修長的手指在燈光下仔細端詳。

“以晨就是活着也被氣死了,自己做出那種事情來讓家裏蒙羞不說,生下的女兒又做出這種事來”舅媽撇撇嘴。

“天生的狐媚子”

我實在受不了的笑起來,看着她們驚愕的模樣,我止住笑:“就連畜生都知道撒尿要找個角落找根電線杆,你們亂噴糞的時候還真是若無其事。恕我奉勸一句,你剛剛說的人,那是你們的妹妹,已經去世二十年的人,如果不怕今晚她回來找你們,你們繼續,我就不奉陪了。”

“死丫頭!你說什麽!”孟昭熙站起來扯住我,将我拉了回去,還沒痊愈的腳一歪,身子跪倒在茶幾旁,額頭猛地磕了上去。

腦袋刺痛一片,有些發麻,滑膩的液體沿着額角滑下來,我顫巍巍的站起來,看着有些驚訝的孟昭熙,扯着嘴笑:“這樣滿意了?看夠了?還要繼續下去嗎?”

****

“別動別動。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幾個,怎麽就不躲着點。”

我将頭埋在吳媽胸前磨蹭着,呼吸着她身上好聞的肥皂味,低低的笑:“我都習慣了,吳媽,真的一點都不疼。”

吳媽将我頭上傷口消毒護理好,手法利落,不到三分鐘。

我看着她心疼的眸子,笑的更歡:“吳媽,你看,跟我在一塊多好,你要是有一天被老太太趕出去,憑這二十年的技術,混不着醫生也能混個護士!”

吳媽瞪我一眼,無奈卻也笑起來。

我抿了抿嘴:“吳媽,我媽媽難産而死,那生我的那個男人呢?”

“這”吳媽身子一僵,臉色有些蒼白,“敏兒,你從來都沒問過這個”

“我想知道,我媽因為死不要我,他為什麽也不要我,難道真的像他們說的,我媽是個狐貍精,搶了別人的老公?”

“敏兒!別胡說!”吳媽站起身,一臉憤怒,“別聽他們瞎說!以晨她”

孟昭熙賤賤的聲音傳過來,打斷吳媽的話:“奶奶等你一晚上了,再三邀請,趙大小姐,二樓請。”

靠!

還不是你們這些狼狽為奸的小人耽誤我事!

我看着他那張扭曲的臉,順手将醫藥箱裏的碘酒往他那一身名牌上一灑:“哎呀,不好意思,手滑!”

身後傳來歇斯底裏的怒罵,我踮着腳,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斂去。

二樓最中心的書房,白熾的亮光即使透過門縫也有些刺眼,我氣沉丹田,深呼吸了幾次,敲敲門。

“進來。”

語氣依舊平淡,我卻覺得這暴風雨前的寧靜也太過祥和。

老太太是出生在七七事變,成長在八年抗戰四年解放戰争之中,歷經大躍進煉鋼鐵,也抱着盆吃過百家飯,走過十年文革,又迎來改革的春風,成為現在跺跺腳就讓氣象員懷疑是不是地震的令C市人聞風喪膽的女強人唐景玉。

也是,據我所知,掌控着兩千多人公司的領導者,這個“家”的獨裁者。她同所有的封建大家長一樣,古板,嚴厲,容不得有一粒沙子。

老太太視力不太好,所以書房的燈光偏強,我有些不适應,還是看清了坐在老板椅上一身銀灰色套裝幹練而精神的她。

“您找我。”從三歲那年我叫姥姥挨了一巴掌之後我就再也沒叫過她。

銳利的眸光掃過我的額角的傷口,未停片刻:“這二十多年來,我有虧欠過你什麽嗎?”

要是別人問我,我肯定會變着花樣貧一下,不過面對老太太,我只是,搖搖頭。

“那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這些照片的來歷。”

我随着她的視線落在電腦液晶屏幕上,是今天的晚報,那個以揭露別人隐私出名的八卦欄目,醒目的标題“孟氏私生女淪為虞城陪客女”“孟陳兩家聯姻未來兒媳竟是虞城歌女”“孟氏家族施虐 私生女酒吧賣身”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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