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段巽從小到大都背負着災星, 天魔注定為禍蒼生的枷鎖, 還是頭一遭聽到這樣的說辭, 這樣的說辭如此的驚世駭俗, 與段巽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背道而馳。
但卻如此的叫他心向往之……
“我只問你一句,你可願随我離開?”姜煦定定看着他,字字铿锵。
段巽怔怔看着他, 只答得出一句:“我願。”
“滴!拯救目标段巽拯救值 20, 目前拯救值為80。”
楚北宸握着手中破碎的玉佩,這些天他一直惴惴不安就沒有一刻休息過,一直在用搜靈術找尋着姜煦的下落。
自那日起,他便未曾有過一刻曾從将要失去姜煦的恐懼和害怕當中掙脫開來過。
長老會要求他取消婚禮,他卻堅持不肯。
整個修真界的修士, 皆是不知這場婚禮背後的一波三折,滿心歡喜的攜帶着賀禮齊聚扶華宗,前來參加劍修第一人楚北宸的婚禮。
只是到達扶華宗後,眼看吉時将過, 也不見儀式舉行,更不見姜煦蹤影。
而作為婚禮另一主角的楚北宸, 雖身着一身喜服, 面上卻無一絲一毫的喜氣, 甚至臉色凄苦得如喪考妣……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這是怎麽回事?婚禮怎麽還不舉行?”
“是出什麽事了嗎?劍尊的臉色好生難看啊,姜峰主呢?”臺下的賓客見婚禮遲遲不舉行, 也不見姜煦, 對此皆是議論紛紛, 各自揣測了起來。
甚至還有些人質疑起了劍修第一人這是被自己選定的道侶撇在了婚禮現場,等着看起了楚北宸的笑話。
“宗主,等了這麽多天,姜峰主都不曾回來……我想,他是不會回來了,我們還是立刻宣布婚禮取消吧。”鬧出這樣的事兒來,丢了這樣大的臉,恒華長老聽着賓客們的質疑私語之聲,覺得臉面上實在挂不住,帶頭勸說起了楚北宸。
有了他牽頭,扶華宗其他長老紛紛應和了起來:“是啊,宗主取消婚禮吧,莫要再給其他道友看笑話了……”
“是啊,宗主……”
左右楚北宸和扶華宗的地位放在這裏,就算今日鬧了這樣大的笑話,也不過是讓人平白笑上一場,根本無法實質影響到他們分毫。
但這一回,楚北宸的态度卻是堅決地可以,他站在大殿之巅,神情冷肅:“不,我要等他回來。”
任是扶華宗各個長老再是如何相勸,底下賓客如何議論,他都不該初心,只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宛如一尊望夫石,心無旁骛等着姜煦回來。
他相信,姜煦就算是再生氣,今天也一定會出現……
“唉,冤孽啊,真是冤孽……”扶華宗諸位長老眼見勸不動他,聽着臺下賓客議論之聲,只能無可奈何的長嘆了一口氣,繼續下不來臺。
經此一遭,他們扶華宗的顏面當真是要丢盡了。
就當此時,天地突然變色,原本陽光明媚的天空之中,突然黑雲密布,隐隐傳來了轟鳴雷聲。
楚北宸微微蹙起了眉,掐指一算。
還不待他算完,大廳之內便是炸響了一聲扶華宗弟子傳訊之聲:“糟了,宗主,各位長老,天魔封印破了!”
這個消息無異于一聲驚雷!
整個扶華宗的修士皆是為之躁動了起來,再是無心議論劍尊的感情事,紛紛踏劍而起往天魔封印之處飛了過去。
天魔封印被破可是大事!
衆人剛剛降落封印被迫之處,便見膚色白皙的,淺金色瞳孔的妖修正持劍立于此處神情冷肅,身後還站着那個天魔轉世的凡人少年。
明眼人一看便知封印乃是這妖修所破。
來參加婚禮的諸多修士尚未清楚眼前這妖修是誰。
“姜煦,你竟敢私縱天魔?你可知罪!”扶華宗雲清長老金丹後期的威壓之聲,便是爆發了出來,直沖着那妖修而去。
拼盡內力,雖只是聲音威壓,但卻簡直想要那妖修的命。
若是修為不濟些的修士,雲清這麽一聲便是能将他震得七竅流血而亡。
圍觀在當場的諸多修士,這才知曉原來眼前這妖修便是在婚禮現場晾了劍尊楚北宸将近一天的扶華宗青山峰峰主妖修——姜煦。
雲清的威壓宛如狂風暴雨!
他早就想置姜煦于死地,只是畏懼楚北宸的力量,又遍尋不到姜煦的錯處,不敢擅違門規。
不想,姜煦眼下居然私縱天魔,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如此這般的借口給他送上門,雲清自覺自己若不殺他,都對不起這個上天送來的機會。
思及至此,他全力以赴運動真元便是朝姜煦攻了過去。
雲清殺意甚濃。
兩人雖都是金丹期的修士,但金丹前期與後期的修士差異還是極大的,在場衆人看着雲清這一擊殺招,皆是不自覺為那瘦弱的妖修捏了一把冷汗。
覺得姜煦這回只怕是非死即傷!
“雲清長老還是這樣,稍有不順你意,便要先下手為強欲置人于死地。”但只有金丹前期修為的妖修,卻是生生撐住了,神色自若,神情冷淡,仿若只是一陣微風吹過。
“師……師兄……”卻是一直被壓制着,雖是長于仙門,但卻同凡人無異的段巽受其威壓波及影響,痛苦的幾乎跪下。
姜煦一把将段巽從地上提起,一道術法便是拍在了他身上,段巽立即恢複了正常。
姜煦勾唇卻是一下子笑了起來:“姜煦不知何錯之有?倒是雲清長老以金丹之境的修為全力向一個連仙門都不算踏入的凡人施壓,未免太過可鄙!”
姜煦此話一出,周遭圍觀修士當即一窒,這才注意到姜煦身後護着的少年竟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就算他是所謂的天魔轉世,也不過是個凡人。
作為一個身負真元的修士,拼盡全力殘害一個凡人,恃強淩弱,在修真界乃是最為人所不齒的行為。
衆人看雲清的神情皆是不自覺微妙了起來。
姜煦拔出自己的佩劍,劍意強橫,脫殼而出。
生生便是用劍氣将雲清長老一身的威壓反彈了回去。
狂風暴雨驟然停歇了下來。
“凡人?他乃天魔轉世,算得什麽凡人?倒是你,姜煦私縱天魔,圖謀不軌意欲致使生靈塗炭,為禍天下,其罪當誅!”雲清恨恨看着姜煦,強大的真元之力再次從他身上爆發。
姜煦最近由楚北宸親自指點修行,又兼之煉器之能,煉出了不少異寶防身,早已今非昔比,就算只有金丹前期的修為,應對雲清卻也已是能夠自如。
他輕而易舉的在護着段巽的情況下,将雲清的術法攻擊反彈了回去。
姜煦嗤笑一聲:“不管他是誰的轉世,眼下段巽就是手無縛雞之力,從未害過一人,殺過一生的再純良不過的凡人。既然他是凡人,你們扶華宗又有何理由,将他拘于此處,在一個凡人身上強行施加封印?我憐他疾苦,解救于他,為他解除莫名的封印又有何不可?”
段巽現在什麽都沒做過,這些自诩高貴的修士又憑何妄下斷言,認定他生來即是罪孽,代天道懲罰裁決于他?
簡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衆修士一窒,作為修士他們從未質疑過第一仙門扶華宗做出的決定的權威和正确。
因此,在算出天魔降生人世後,扶華宗将年紀尚小,仍是凡人的搶回封印于扶華宗後山,避免以後的災難。
也沒什麽人覺得不對,甚至覺得扶華宗沒殺段巽已是足夠的仁善之舉。
但此刻,再聽姜煦這樣一說,他們卻又覺出了不對來。
不管段巽是何命格,他現在都是個什麽都不曾做過的凡人……扶華宗似乎的确是沒有什麽立場,對他施加各種封印将他拘于此處的……
“妖修畜生,意欲禍亂蒼生竟還敢在此處妖言惑衆,指鹿為馬,強詞奪理!”眼見姜煦的胡言亂語,致使其他修士對于扶華宗的權威産生了動搖,扶華宗其他幾位長老也是紛紛暴起,對姜煦生了殺意。
泰華長老首當其沖:“今日我等便要清理門戶,降下天懲之刑!誅了你這妖修!”
各種不同的靈力在空氣中堆積,步步殺招,不留後退四面八方朝姜煦而去。
眼見姜煦就要被扶華宗各長老的天懲之刑,連同段巽一道焚為飛灰。
就當這時,一道金色屏障卻是從天而降,将姜煦連同段巽包裹得緊緊的,牢牢護住了他們,将諸大長老聯合降下的天懲之刑反彈了回去。
楚北宸禦着淩厲劍氣,一身紅衣淩空而至,牢牢擋在了姜煦身前。
“宗主……”
“師兄……”
連同雲清在內的一種長老驚愕地看向了眼前劍修,驚覺今日他們扶華宗只怕是真要叫人看了大笑話了。
楚北宸卻好像看不見他們一般,對他們視而不見,根本顧不上旁的,只端着一萬個小心惴惴不安地看向了淺金色瞳孔的妖修,珍之慎之小心翼翼地問道:“小煦,你沒事吧?”
淺金色瞳孔的妖修一如既往的膚色白皙,五官秀氣,只是眼底再沒了曾經的乖巧愛慕,只餘下了風輕雲淡的涼薄與冷意。
“小煦,我……”楚北宸看着這樣的妖修臉色蒼白,五內俱焚,他伸出手就想去碰那剛剛被他救下的妖修。
姜煦卻是一臉冷漠的一把推開了他:“你太髒了,別碰我……楚北宸,你讓我惡心!”
曾經戳原身最深最痛的那句話,叫姜煦直接丢了回去。
在場諸多修士均沒有想到居然會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由得皆是愕然看向了他們,屏住呼吸再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我……”楚北宸臉色蒼白,整個人都微微顫抖,惶恐絕望了起來,他張口就想要解釋。
但就如同他曾經沒給原身解釋的機會一般,姜煦亦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氣勢淩厲,站在了一衆修士跟前,字字铿锵道:“現在各路道友都在,我姜煦便請諸位做個見證,楚北宸負我,扶華宗不仁屢次迫害于我,今日我便叛出扶華宗去,自立門戶!”
“從今往後,我姜煦與楚北宸,與扶華宗不死不休,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