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這一回, 楚北宸是徹底怔住了, 看着眼前冷漠的姜煦, 他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惶恐和懼怕, 就連聲音都跟着開始顫抖了起來：“小煦，我知道是我不好，但這一切都是個誤會, 江紀寒他……我可以解釋……”
他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就算不為自己所願，自己是受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但做錯了的事情，就是做錯了。
那日若是姜煦沒來……
他……他叫姜煦看見了那樣的一幕，他實在不知如何解釋才好。
“今天是我們的婚禮啊, 你跟我回去，我慢慢說給你聽好不好，我發誓我跟江紀寒其實沒有……”他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姜煦。
“夠了。”姜煦卻是一臉漠然地看着他，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覆水難收, 已經發生的事兒，你就算說再多也是枉然, 我亦不想聽。”
他知道他對不起楚北宸, 但他只能這麽做……這是楚北宸的情劫, 是楚北宸虧欠了那只小狐貍的……
而他也必須回收那個人的靈魂碎片，不能讓楚北宸最後參破頓悟。
于公于私, 姜煦深知自己都只能對楚北宸心狠。
“小煦, 我……”楚北宸對其他人和事恍若未知, 只痛苦得呆呆看着姜煦，長這麽大他從未這般痛徹心扉過。
扶華宗諸位長老見自家峰主在天下修士面前如此丢人現眼，一下子便是怒了，雖因着有楚北宸在，不能再對姜煦出手，但卻态度強硬的大罵出了聲：“你這妖修好生不要臉！幾十年前，你不過是個方能化形的畜生罷了，若非宗主你的修為豈能漲得那般快，還憑借一介妖身坐上了我扶華宗青山峰峰主的位子……宗主便是負你又如何？你得了那樣多的好處，哪還有資格要求宗主？”
“沒有宗主，你早不知死到哪裏去了！而你扪心自問，除卻你那可笑的感情和身體，你又還有什麽能夠還予宗主？”
“宗主待你恩重如山，你今日竟敢私縱天魔，叛出宗門，背叛宗主，簡直罪無可赦！人人得而誅之！”
扶華宗衆長老眼見局勢微妙，當機立斷便是一人一句先下手為強，指責起了姜煦來了。
在他們看來如姜煦這般的妖修，得了宗主這麽多的好處就該感激涕零，又哪裏能夠有資格指責宗主負他，實力決定一切，姜煦根本就連要求楚北宸忠貞的資格都沒有，雷霆雨露皆是恩德。
姜煦這樣的畜生根本不能背叛，噬主。
楚北宸聞言當即緊張地看向姜煦，驚慌失措就想要去抓姜煦的手：“不，小煦，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給姜煦那樣多的東西，皆是出于他自己自願，從未想過要姜煦回報。
更未想過，憑借着這些好處，他便能淩駕于姜煦之上，肆意踐踏姜煦的感情。
“是啊，我的感情不值一錢，跟楚宗主給我的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沒有他，我早就死了，又哪裏有資格指責他辜負我呢？”姜煦卻是狠狠甩開了他的手，盯着眼前一衆讓原身怨氣橫生的扶華宗人，逐字逐句道：“今日我便是将楚北宸給與我的東西盡數還了。”
話音落下，姜煦當即自爆丹元，散去了自己在與楚北宸炮友關系締結後得來的大半修為……
無論是楚北宸給他助益的修為，還是自己這九十多年苦修來的修為，他通通不要了。
衆人驚愕地看着姜煦自爆修為，皆想不到這狐妖竟是如此烈性。
楚北宸大吃了一驚，伸手就要扶他：“小煦……”
“師兄……”段巽也是吃了一驚，吓得驚慌失措就要扶住姜煦。
姜煦生生嘔出了一口血來，倔強地一把推開了楚北宸，虛弱的任由段巽扶住了自己，聲音虛弱仍一字一頓：“如此，我和楚宗主之間便算是兩清了。”
楚北宸驚愕地看着姜煦涼薄推開自己的手，木然站直了身子，轉身看向了自己身後的一衆長老，眸中充斥着悲哀與絕望，聲音飄忽：“……你們為何要如此害我？”
這從始至終都是他和姜煦兩個人之間的事，為何這些扶華宗的長老卻要如此來害他，非要生生将姜煦逼到這一步為止呢？
就因為姜煦是個妖修嗎？
就算姜煦是妖修，也是他的愛人吶。
不管他為姜煦付出多少，都是他自己的事，是他心甘情願，與旁人何幹？
“宗主……”扶華宗諸位長老驚愕地看着楚北宸，閃爍其詞，他們也想不到這妖修居然如此烈性。
眼見楚北宸眼中充斥起了紅血絲，身形恍惚不定，神志也開始不甚清醒了起來。
恒華長老心知不妙，知他這是有了走火入魔的先兆，連忙道：“還請宗主保住身體。”
“小煦，我們走，我帶你回去。我立刻幫你修複真元，我們很快就會好的。”楚北宸卻再聽不見他們的聲音了，只自顧自的就要去抓姜煦的手，想要将他帶回自己的洞府中去。
段巽眼見楚北宸的手朝姜煦伸了過來，卻是絲毫不懼楚北宸乃是天下劍修第一人，以一介凡人之軀，便是生生推開了楚北宸的手：“宗主自重，師兄他并不想跟你走。”
只要姜煦不想，他便是死，也不會讓任何人從他手中奪走姜煦。
楚北宸木然看着姜煦臉上的決絕，眸中寫滿了悲戚和絕望。
“咳咳……我和宗主雖是兩清。”姜煦臉色蒼白的依偎在段巽懷中，又是咳出了一些血來，逐字逐句道：“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與宗主日後仍是不死不休，勢不兩立。”
楚北宸茫然地看着姜煦，完全不知他是在說些什麽：“殺父之仇？”
“禀報宗主，姜煦乃是九霄靈狐霄雲之子。”雲清見狀當即跳了出來，直接便是将姜煦身世捅破。
楚北宸一陣茫然，竟是一時間完全想不起霄雲是誰。
扶華宗衆位長老卻是一下子躁動了起來：“霄雲，是九十多年前死在宗主劍下的九霄靈狐霄雲？姜煦乃是霄雲之子，這麽說他潛進我們扶華宗，接近宗主具是為了複仇而來，其心可誅啊！”
“是啊，宗主姜煦本就圖謀不軌，如今又是放出了被封印的天魔，意欲禍亂蒼生，罪不容恕！殺了他，我們必須現在就殺了他！”泰華長老心下對姜煦的愈發濃烈起來。
扶華宗其他長老聞言，接連應和了起來：“縱虎歸山，後患無窮，殺了他們，我們必須要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姜煦身世揭露，扶華宗本就對姜煦印象不好的長老們，頓時殺意漸濃。眼下姜煦剛剛散去大半修為，正是虛弱之際，無數殺招在他們真元之中禦起，朝着姜煦招招致命的便是襲去。
但還不等他們傷及姜煦分毫……
楚北宸強橫而又霸道的劍氣，便是牢牢将姜煦護了個嚴實，将那些殺招通通朝那些長老格擋了回去。
他們殺招淩厲。
真元反噬其身不少人都是被自己的內力反噬得生生飛出了老遠去，便是修為深厚些的勉強站在了遠處，也是生生嘔出了一口鮮血來。
楚北宸持劍站于姜煦身前，眼眸紅得幾乎能夠滴下血來：“我看誰敢！”
他什麽都已聽不到了，只能夠真切聽到一句這些人欲殺姜煦。
扶華宗其他尚未出手的人見狀具是不敢輕舉妄動。
“滴!攻略目标楚北宸虐心值 30，目前虐心值為60，還請宿主再接再厲！”
“滴！原身怨念值-60，剩餘怨念值為5，怨念值即将清零。”兩聲機械化的系統提示音在姜煦腦海中響起。
扶華宗衆長老之中唯一一個沒出手的恒華長老看着楚北宸眼底赤紅一片，俨然已是有了心魔之兆，卻是長嘆了一口氣：“冤孽啊，冤孽……”
他們早知楚北宸到了化神境後期，将有情劫。
原本根據先宗主的測算，他們都以為楚北宸的情劫是要應在江紀寒身上的，不想先宗主的測算卻是出了錯漏。
這情劫卻是應在了姜煦這妖修身上。
楚北宸已是半只腳踏入飛升的半個仙人，有他護持，再是沒人敢上前輕舉妄動。
“慢着，姜道友，若你自己想走可以，但這天魔你不能将他帶走……”但眼見姜煦就要将段巽帶離封印之地，本來作壁上觀看扶華宗笑話的修士們，卻是坐不住了趕到姜煦面前就欲攔他。
雖然他們比扶華宗之人多出幾分慈憫之心，但在他們眼中段巽仍是天魔……
段巽深深地蹙起了眉。
妖修恢複力快，姜煦此時已是恢複了些許，他站直了身子，從段巽的懷抱中掙脫了出來：“我為何不能帶他走？就因為他那甚痨子的天魔命格嗎？”
“不論如何，為了維護蒼生正道，今日我們都不能讓你将這人帶走！還請姜道友見諒！”這些道人說得客氣。
但言下之意，便是姜煦非要帶段巽走，他們便要與姜煦動手了……
姜煦一下子嗤笑出了聲：“蒼生正道，我不是你們的對手，現下也不想同你們動手……”
段巽深深地蹙起了眉。
那些正道修士看着他面前可怖的楚北宸，剛要松下一口氣。
“但我今日，必須将他帶走。”姜煦不疾不徐，聲音卻是堅決。
諸正道修士皆是齊齊握緊了手中的兵刃：“姜道友這是何意？”
姜煦無意與他們動手，只當着衆人的面，眸光深不見底的飛速運行起了自己只餘下了十餘年修為的元靈。
将元靈直指天道。
他聲音極輕，卻字字铿锵：“今日諸位道友都在，姜煦還請道友們做個見證。我姜煦今日以元靈奏請天道公斷，姜煦自認沒有半分為禍蒼生，致使生靈塗炭之心，私解天魔封印，釋放這個從未作惡的凡人，乃是出于一片憐憫之心，為了維護正道蒼生……還請天道應允姜煦帶其離開，這凡人的牢籠之地。”
“天道若允請護姜煦離開，天道若察覺姜煦有半分不軌之心欲禍亂蒼生不允，姜煦甘願元靈俱滅，不得輪回！”
修為幾乎等同于全都沒了，他只能開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