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陷阱

“這倒也不必急……”

李運柏神情嚴肅:“陛下,南穹的瘋暴君人盡皆知。大家都想看看他淪落為階下囚、任您擺布的樣子,您難道不期待嗎?”

說完,門外的腳步聲更明顯了,李運柏趕緊逃出。

鐘闌立于原地,良久無言,似乎在考慮剛才的話。靈光一閃,他的眼中閃出了奇異的光亮。

将聞姚控制在掌心,任我擺布……

他舔了下唇。

李運柏的拜訪立刻被知道了。

他個人的解釋是:“感情甚密,思念成疾。”

說只是個人行為。

大部分人嗤之以鼻。

“殿下,他之前與鎮遠侯有過接觸,恐怕與陛下說的話裏同清君側有關。”

“陛下并未主動與您談及此事,這也已經表明了他的态度了。”

“此事必須重視,臣提議對李運柏嚴刑拷問。”

聞姚在主位上,面無表情,下座兩排門客叽叽喳喳,随着讨論的熱烈,聞姚的臉色也逐漸陰沉,雖無表情,但緊繃的眉梢與冷漠的嘴角均彰顯他此時心情不佳。

最年長那位門客看了眼色,小聲:“殿下,所謂清君側,清的正是您。他們對您已是刀劍相向,萬萬不能心軟。依臣之見,辛國此時正忙于饑荒,以武力鎮壓,并将辛國君關入牢獄,方可一勞永逸。”

另一位也說:“今晨陛下處理的奏折中有一封有關京城城防調度。東南方的城防明顯減弱,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啊。以南穹之力,要鎮壓此勤王之軍易如反掌,又為何要冒此大險呢?”

冷不丁地:“他竟然與陛下思念成疾?”

衆人頓時沉默,疑惑地看向聞姚。他們在談國家大事,聞姚在說什麽?這個借口不是一聽就假嗎?

後者的眼神釘在空中虛無的某一處,似乎要将空氣釘穿似的。

雙手緊緊握住椅子扶手,似乎要将那椅子的把手捏碎似的,良久,他的手慢慢放開,然後擡起煙槍,深深吸了一口。

“陛下,您怎麽想到叫我來?”聞梁摸不着頭腦,“我最近哪裏又得罪人了?”

“不是。”鐘闌微笑,“朕有事情問你。”

“什麽事情?”

“你知道,聞姚抽的是什麽嗎?”

聞梁頓時警覺,盯着鐘闌:“問這個做什麽?”

鐘闌放下茶杯,微蹙眉頭:“他……離我有點近,味道有些沖。”

聞梁的臉頓時一紅,将“近”在腦袋裏形象地描繪出來,手忙腳亂想要打哈哈:“按理說不該有味道的啊……這個,這個嘛——唉,問這個做什麽?陛下喝茶……”

鐘闌頓時厲聲呵斥:“別動!”

聞梁的手懸停在空中,尴尬轉頭。

“你小子幾次碰到喝的東西,朕都會遭殃。”鐘闌微笑,“為了大家都好,将你的雙手擺好。對,就是這樣,接下來掏出你口袋裏的藥囊。”

聞梁将身上掏幹淨了,把一排藥囊擺好,無辜地雙手撐着膝蓋:“我今天真沒想下藥……”

“停,繼續剛才的問題。聞姚抽的是什麽?”

聞梁無辜:“那是我特意為皇兄調配的,主料是薄荷草,輔料很複雜,總體而言就是一種可以用來平心靜氣的中藥,雖然煙霧很大,但只有很淡的清新味道。”

“平心靜氣?”鐘闌這倒是不解。

他今日特地來問聞梁,正是因為這杆煙槍讓他疑惑不解。原著裏,聞姚是沒有抽煙習慣的。鐘闌一開始也疑惑,特意留心聞過他的煙槍,然而并聞不出來,不像常見的煙草。

他剛被抓來綁着處理奏折的時候,聞姚抽得很猛,最近卻不怎麽抽了。

鐘闌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如果要通關BOSS,得從小細節入手,這個與原著有差異的地方很有可能另藏玄機。

“他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習慣的?”

“也不能說是有這習慣吧,”聞梁撓頭,“他是把這當做藥來用的。”

“藥?什麽東西發作時用的藥?”

聞梁無辜:“氣血翻湧,熱意上頭。總而言之,當他覺得心情激憤時,必定會用這個藥。”

鐘闌:“……”

懂了,用來降血壓的。

“殿下,這宮女見到陛下第二次約見他了。”吳庸引着人進來。

“說吧。”聞姚一手扶額,一手把玩煙槍。

“參見殿下,奴婢今日下午又見到了李運柏一次。這次是陛下主動找他,因此不易被察覺。奴婢也并未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麽,只是門沒關嚴,從門縫裏正好可以看到李運柏與陛下靠的很近。”宮女小心翼翼地說,“似乎,似乎趴在耳朵邊。看上去關系甚密。”

砰的一聲,煙槍磕在扶手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聞姚青筋直跳,狠狠抽了一口。

吳庸在耳邊煽風點火:“暗衛不敢近身,但也聽到一些。說是同意清君側。”

聞姚:“……”

他感覺這草藥的清涼已經壓不住了。

北原雪國,大軍壓境。

如今天下雖仍諸國挺立,但只有兩位霸主。一位是燕國的北盟,另一位則是西南聯盟。聯盟原本是辛國獨大,後來被南穹取代,再後來兩者合二為一為南辛,甚至能壓燕國一頭。

這讓燕國君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壓力。

“陛下,不用着急。”青年坐在帳篷的角落,對着炭盆靠手,怡然自得,“我們上次試探可知,辛國君本人是想逃離聞姚的。南辛,與其說是合二為一,不如說是聞姚一廂情願的捆綁。”

燕國君坐在首座,兇惡的眼神落在青年不将他放在眼裏的背影身上:“那又如何?”

“一種可能,聞姚不再假惺惺地當攝政王。囚禁辛國君、撺掇君位、以碾壓之勢吞并辛國。這會激起辛國舊部反抗,在內鬥疲軟之際,便是燕國出擊之時。”

“另一種可能,辛國君為了自保,反殺聞姚。如此一來,南穹成為被吞并的那方,同樣也會需要鎮壓反抗,也會成為我們的機會。”

“只要他們兩人不再綁定在一起即可。”青年轉過頭,扯出一個幹澀的微笑,“鎮遠侯恐怕還不知道,他們如此順利地采購完軍備,背後有燕國的商隊推動。”

燕國君哈哈大笑:“你說了這麽多,其實只有前一種可能。你同朕說了那麽多次辛國君有多厲害,朕倒看不出來。必定會是聞姚奪位、囚禁辛國君。”

青年轉過頭,呆滞的看着眼前那一小盆炭,拉起灰色的兜帽,似乎在孤單中回想過去什麽。

聲音輕且淡。

“陛下,那可不一定。”

有人隐瞞了勤王軍的路線。

東南城防被故意削弱了。

權力,終究還是使用在私心上。

聞姚立于城樓之頂,遠遠眺望。一道異常矯捷的身影正向這邊而來,全然不知,天羅地網已經在等着了。

“殿下,人綁來了。”

聞姚的注意力轉到了來者身上。

李運柏被捆成了個球,異常驚恐地被帶到城樓上。他自然知道鐘闌将會今夜在東南邊與鎮遠侯裏應外合,而如今聞姚等人的提前駐守,會讓這一切變成甕中捉鼈。

煙槍杆子挑起他微微顫抖的下巴,語氣冰冷:“你不想他來?”

“是我。”李運柏聲音打顫,“我自然不想陛下落入你手裏。”

“你們,”聞姚的聲音壓抑着可怖,“感情可真好啊。”

士兵彙報:“殿下,人已經到陷阱範圍內了。”

聞姚冷漠地移開眼睛。他清楚知道無人可以抵抗鐘闌,若是用人海戰術硬碰硬,根本控制不好力度。所以他最先控制的就是李運柏。

冰冷的金屬煙杆劃過李運柏微微顫抖的喉結,後者驚恐地看向聞姚。

聞姚眯眼:“他會因為你而遲疑片刻嗎?”

“收網——”

想象中的惡戰并未發生。

鐘闌站在利劍所指之中,詫異地看向聞姚以及他身邊的人。

“李運柏,你不是昨日就提前逃出城了?!”

李運柏欲哭無淚:“我還未找到鎮遠侯,就被城外巡邏的人抓了。”

“那是誰給朕發送的安全消息?”

“孤。”

鐘闌臉色青白,轉頭看向聞姚。後者越面無表情,鐘闌越确信他已然生氣了。

聞姚扯動嘴角:“陛下,一審,他就什麽都說了。孤倒希望,你能回心轉意,今夜在這裏等不到你,可惜……”

說着,他的嘴唇顫抖,觸碰到煙嘴——第一口進去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不對。

“護駕!”

“他的目标是殿下!”

煙槍被加料了。

他眼前一片空白,模糊的天光籠罩眼前。忽然,衣角翻飛,玄黑之袍在刀光劍影中穿梭而來,不觸碰到半點冰冷銳利。

聞姚的腰被抱住了。他曾無比渴望能被這樣抱住,然而此時對方的聲音嚴厲且冰冷,沒有平日裏微風拂面的溫柔。

鐘闌從他僵硬的手中抽出煙杆。

“你們殿下被挾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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