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丁筱卿的困境
郦勵夫妻倆跟中介一拍兩散後從小區裏出來, 一路上郦勵滿臉怒容,不住地數落、痛罵那個無良中介,揚言要去告中介一狀。老公章啓銘緊跟着她的腳步給她打傘, 笑嘻嘻地勸慰她。郦勵也不是真的要去投訴中介,她只是過過嘴瘾, 嘴巴上過瘾了心裏的怒氣也就消了大半。她看雨下得實在太大了, 就提議就近找個飯店, 吃完晚飯再回家,并慫恿老公章啓銘往家裏打電話。
章啓銘什麽都聽老婆的,乖乖地往家裏打了電話, 家裏早就做好了飯菜等着他們回去,但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只囑咐他們吃完飯趕緊回家,雨下得太大了。
夫妻倆找了家看上去還算幹淨的小飯館,點了三個菜,都是郦勵愛吃的,章啓銘對吃的沒什麽要求。一頓下來一張毛爺爺是少不了的了。
章啓銘把剩下的兩塊牛肉夾給自己的老婆,說:“這一百接着一百的,錢去的跟流水似的, 咱什麽時候能買得起房啊?”
郦勵白了老公一眼:“又不是經常出來吃飯,不會花你很多錢的, 放心。”
“剛才那套房子我看着挺好的,帶個小露臺, 滿足你種花的需要, 你怎麽又不滿意啊?”
“好個屁!那個露臺頂多四五個平方,芝麻小一點點好意思說是大露臺。那樓裏的牆上貼着的都是些什麽廣告啊。還有,那個房子前面剛好被樹擋着, 擋得光一點都透不進來。再說那個什麽,廁所只有一個太少了。總而言之就是不符合我買房的标準。”
“哎!”
章啓銘買單結賬,看桌子上的那盤三鮮還剩了不少,就問老板拿了個打包盒。這點他們夫妻倆是很有默契的,同樣節儉的郦勵接過老板遞過來的打包盒後就馬不停蹄地把盤子裏的剩菜全倒了進去。
夫妻倆提着剩菜走出小飯館,郦勵突然被什麽吸引去了,眼睛盯着馬路對面一動不動。章啓銘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看什麽哪,這麽出神?”
“拿開你的臭手!”郦勵拍掉老公的手,一副驚訝的表情,“咦,奇怪了,小宋開的明明是大衆啊,難道買新車了?”
她看到的正是宋天意和他女朋友潘蓉,倆人開着一輛全新、拉風的英菲尼迪,駛入“陽光花園”,這個小區全是多層,不算太新,宋天意和他媽媽沈庭長就住在這。
宋天意幫女朋友把行李搬下車,女朋友還在車上打電話,宋天意敲敲車窗示意她趕快下車,她看了他一眼,握住門把手猛地向外一推,吓了宋天意一跳。
“輕點輕點,別給人弄壞了。”
潘蓉翻了個白眼,鼓起腮幫子撒嬌道:“不過是輛二三十萬的車嘛,我們又不是買不起。天意啊,我們換車吧。”
宋天意忙着給人打電話呢,沒空搭理她。不一會兒鄰居小夥來取車了,鄰居已經對他們的套路見慣不怪,打趣說宋天意家這麽有錢怎麽還問他借車。
Advertisement
潘蓉覺得臉上沒光,自顧提着包包扭頭就走。宋天意和鄰居道別後趕緊提着行李箱去追,一手一個大行李箱,就跟個傭人似的。
沈庭長今天下班後就早早地回家了,去菜場買了些好菜,給她的“毛腳兒媳”做晚飯。
大門打開了,“毛腳兒媳”神采飛揚地進來了,自己的兒子一手一個行李箱跟在後面汗流浃背,大口喘着粗氣。
潘蓉一進屋就換上了一副人見人愛的笑臉。她一邊甜甜地喊着“阿姨”,一邊往廚房裏跑,迫不及待地把一個玉镯子往正在燒菜的沈庭手上戴。
“蓉蓉快出去,小心油濺到你。”沈庭看了眼“毛腳兒媳”送她的玉镯子,雖然成色不是很好,但也是一片心意,心裏樂開了花。
“阿姨,菜夠多了,您快別忙了,出來試試這個镯子,我在直播間好不容易才搶到的呢。”
得,被騙了。沈庭心想。
宋天意和潘蓉是高中同學,潘蓉是A省C市人,自小跟着外出打工的父母來金州上學。宋天意從小成績就不是很好,中考的時候只考上了金州市最差的普高,剛好潘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考上了金州這個最差的高中,和宋天意做了同班同學。倆人就這樣談起了轟轟烈烈的戀愛,當時不知道有多少人勸他們不要早戀,要好好學習。唯獨宋天意的母親沈庭一聲不響,不支持也不反對,外人也看不懂她到底是什麽操作。
轉眼三年高中過去,倆人都考上了大學,而且都在一個城市上大學。自此以後,潘蓉就住進了宋天意家。四年大學,倆人一起上學一起回家一起參加社團一起寫畢業論文。潘蓉跟宋天意哭訴家裏沒錢交學費,宋天意毫不猶豫地去求自己的母親幫潘蓉把學費交上了。大學畢業後宋天意找了工作,潘蓉表示還想繼續讀書,宋天意當然是支持女朋友的志向和選擇,女朋友讀了多少年的書,他就替她交了多少年的學費,而且當牛做馬,沒有半句怨言。
吃過晚飯後潘蓉把碗筷一擱就回房了,宋天意和沈庭兩個人負責收拾碗筷和洗碗。沈庭對兒子說:“你去陪陪蓉蓉。”
宋天意來到房裏,潘蓉正在試新買的迪奧口紅。宋天意想說點什麽卻沒說。
“蓉蓉,這個口紅很襯你膚色。”他誇道。
潘蓉理都不理他。他不知道她為什麽生氣,就問她。潘蓉說:“我們換輛車吧,寶馬,奧迪,雷克薩斯,都行。”
“可是我那輛大衆還很新呀。再說,車子嘛,只是個代步工具,只要別太寒碜就行了。”
“你啊,是真蠢。”
“什麽意思?”
“你這人就是容易被人洗腦,你媽這麽對你說,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省錢啊。”
“省下來的錢幹嘛呢?宋天意,我真不好意思說你,你都上班兩年多了還這麽天真。”
“怎麽說?”
“哎,你真是人頭豬腦。好吧,我今天就跟你好好說叨說叨。”潘蓉氣得直翻白眼,說,“你媽再婚了,和那個人組成了家庭,那個人賺的沒你媽多,也有個兒子。結婚後的財産就是夫妻共同財産,你自己就在法院上班的,你好好想想看,你媽把錢都花在那個家庭和那個兒子上了,花在你身上的錢不就少了嗎?所以你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和你媽搞好關系,叫她拿錢出來給你買房買車,省的錢都被別人花走了。”
宋天意一想有道理,在潘蓉的慫恿下敲開了母親的房間,和母親說起了買房買車的事。
沈庭耐心地聽兒子說,等他說完才說:“天意啊,房子車子肯定要買的,我都留意着呢,不過不是現在,現在還太急了。我想呢,等蓉蓉找到工作了安穩下來了再給你們買房買車。這不就是一兩年的事嗎,你們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了,一兩年就挺不過去了?”
宋天意無話可說了。母親說的也有道理。
“對了,”沈庭想起什麽,說,“找個周末把滕庭他們請到家裏來吃個飯吧,菜什麽的到時候我都會給你們準備好的。”
“為什麽?”
“為什麽?你好意思問我為什麽嗎?”沈庭有些生氣地說,“你在蒸海居敲了滕庭五千多塊錢,別以為我不知道。”
宋天意急了:“誰跟你說的啊?姓滕的?他還真是個大嘴巴!”
“你別管我是怎麽知道的,你照我的意思去辦就行了。如果這事沒辦好,看我怎麽收拾你。”
……
宋天意怎麽都想不出來他媽是怎麽知道他們蒸海居吃飯的事的,想來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滕烨告發的。除了他,誰還會專門去找他媽說這種事?這天殺的滕烨,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居然敢陰他。
滕烨決定去學校找顧雲梅和沈海根的未成年小女兒做個筆錄,聽聽她的意見。這本該是書記員的事,可宋天意心裏有氣,擺明和滕烨過不去,滕烨都拎包出門了,他還賴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小宋!”滕烨喊了一聲。
眼看着滕烨要發火了,梅子趕緊帶上工作證出來:“滕庭,我跟你去吧。”
滕烨:“不是,他是書記員啊。”
“算了,我去吧。你不是說要把這個案子交給我嗎,正好我也想去聽聽顧雲梅的小女兒是怎麽想的。”
倆人路上聊起這個案子,滕烨問梅子怎麽看。梅子說:“我感覺沈海根并不是沒的救了,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自己的親人。”
“怎麽說?”
“我們去找過沈海根,你也看到了,他的房間很黑很暗,密不透風,他整個人萎靡不振,不修邊幅,不梳洗不打扮,連衣服破了都無動于衷,這很明顯是一種悲觀、消沉、厭世的情緒,而他這種情緒應該持續了很多年,從他輸光家財、中風那會開始的。他之所以會性情大變恰恰說明他是個容易內疚的人,他覺得他所犯的過錯太大,愧對于自己的親人,沒臉再見他們。”梅子說。
又說:“沈海根是上門女婿,戶口早就從老家遷出來了回不去了,如果離婚他就沒地方住了。他沒工作沒經濟來源,活下去都成問題。照他現在這個狀态,一旦被家庭抛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我想,如果能把他們約起來好好地面對面地談一談,把事都說開,把各自的心結都打開,也許能收獲到意想不到的結果。只是顧雲梅很抗拒,我和她提過,卻被她投訴了。滕庭,你覺得我的思路對嗎?我問過駝哥,他說我做的太多了,我們法官就是判案的,能調就調,不能調就判,反正是第一次,一般都是不判離的。可是我總覺得心裏不安,我們是法官,我覺得我們法官不僅僅是簡單地判定這個案子誰輸誰贏,而是要盡我們最大的努力去幫助每個當事人,幫他們解決困難走出困境,讓他們都能感受到司法的公平公正和溫暖。”
滕烨說:“說得好。顧雲梅方面我來做工作。你按照你的思路來吧。”
到了顧雙雙的學校,滕烨事先和顧雙雙的班主任聯系過,班主任把他們領到自己的辦公室,叫他們先坐會,顧雙雙還在上英語課,等下課了她再把顧雙雙叫過來。
班主任和滕烨說起顧雙雙在學校的表現,說顧雙雙性格比較內向,不愛說話,也不和別的同學一塊玩,上課的時候經常走神,作業能按時完成但是錯誤率極高,考試成績也非常不理想。
“我找過顧雙雙以前的老師,據他們說,顧雙雙小學的時候非常的開朗,和同學的關系非常好,而且成績也是名列前茅的。可是到了初一還是初二的時候,因為家裏變故性格一下子就變了,成績也下滑得很厲害。本來她可以考好一點的高中的,最後只能上我們職高。上了職高她還是這樣,甚至情況比以前還要嚴重,我真的很擔心再這樣下去她書都讀不下去了。”
下課鈴聲響了,班主任去把顧雙雙叫了來。
一個不太幹淨的小姑娘,頭發是散的,校服的袖子上也黑黑的很久沒洗了。
她就這麽站在滕烨和梅子跟前,低着頭,一動不動。班主任讓她配合法官,她卻用沉默來反抗。
滕烨是不會哄人的,尤其還是孩子。他朝梅子使個眼色,意思是又得你出馬了。
梅子一時半會也沒想到從哪入手,有點難。不過她看到小姑娘手裏好像拽着什麽東西,就說:“雙雙啊,你手裏的是不是剪紙?”
顧雙雙忽然松開了雙手,手裏真的是一張剪紙。班主任把剪紙轉交給梅子,說:“我們雙雙這雙手可巧了,能剪出很多稀奇古怪的圖案來。很棒的。”
班主任也是通過剪紙才能和顧雙雙聊上兩句,每次聊天她都會拼命的誇獎,希望能給顧雙雙一點信心。
梅子把剪紙攤開了放在桌上,眼前一亮。這剪紙剪得非常細致,人物、花草、鳥獸栩栩如生。
“雙雙啊,你的剪紙真的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你怎麽可以這麽厲害啊!我身邊就沒人剪的來,包括我。我從小手就笨,每次做手工都是全班倒數。雙雙,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麽剪?”
一聊剪紙顧雙雙就樂意說話了,梅子也挺有耐心的,慢慢的兩個人就熟絡了起來,顧雙雙也願意配合回答一些問題,不再有抵觸心理了。
顧雙雙:“是爸爸教我剪紙的,他剪紙很棒,我記得小的時候每到過節過年,他就給別人剪窗花、剪福字,剪的可好了,他們都誇他能幹,我可自豪了,為有這樣一個能幹的爸爸感到自豪。可爸爸說要賺很多很多的錢讓我們過上好日子,所以就不剪了,做起生意來了,我們的日子也越來越好了。不過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麽我對過上好日子的那段記憶并不清晰,反而時常想起和爸爸一起剪紙的時光。”
梅子:“那你希望爸爸媽媽離婚嗎?”
聽到這個問題,顧雙雙落下淚來,哭得泣不成聲,把壓抑在心裏好多年的委屈和淚水全釋放了出來。
“我不想爸爸媽媽離婚!我不想爸爸媽媽離婚!”
……
從學校出來,梅子的心情很沉重,顧雙雙朝着她大哭的畫面清晰地印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滕烨看看她,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梅子說:“想辦法把他們約出來。”
滕烨:“這可不簡單。沈海根根本不想見人,你想說動他得下點工夫。”
“容我想想。”
梅子邊想邊把玩着手裏的剪紙,這是顧雙雙送給她的。突然她靈光一閃,改道去了顧雲梅家。現在是上班的時間,顧雲梅不在家,正好合了她的心意。老大媽這天剛好也沒下地,看到他們來了還挺熱情的,又是倒茶又是切水果的。可他們又怎會去吃當事人家裏的東西?他們外出辦事是要嚴格遵守紀律的,不拿群衆一針一線。
老大媽把他們帶上樓,邊走邊說:“哎,法官啊,還有啥好說的呀?他就這德性,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梅子鼓起勇氣上去敲門,邊敲邊喊沈海根的名字。
“沈海根,你開一下門,我們給你帶東西來了,你出來看看。”
這招不管用,屋子裏的電視聲很響,沈海根過了很久都沒來開門。滕烨表示不能再等了辦公室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梅子想了想,就把剪紙從門底下的縫隙裏塞了進去。
“沈海根,剪紙我給你塞門縫了,你別忘了取。對了,這是雙雙剪的。”
梅子和滕烨給完剪紙就走,他們走後不久塞在門縫裏的剪紙就被取走了。
……
冉妍大老遠地瞧見滕烨他們的車子駛來,吓得她急忙給丁筱卿打電話。
“丁丁啊,庭長回來了,你趕緊回來吧!”
丁筱卿現在人在醫院,哪趕得及回來?今天滕烨和梅子出去後她就接到老媽的電話,說是小的在家裏磕了碰了,磕掉一顆牙,要她趕緊回來帶小兒子去看醫生。可滕烨不在,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想請假又不敢,想到之前梅子請假單都寫了還是被滕烨一句話駁回了,她就渾身戰栗,心驚膽戰。幾番鬥争之下,她就出此下策,趁滕烨不在偷溜出去,抓緊時間把小兒子和老媽送到醫院,然後再馬上趕回來,當成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可世上的事哪有這麽巧?她在送小兒子和老媽去醫院的路上遇上了大堵車,白白耽擱了半個小時。就這半個小時的工夫,滕烨回來了,而她也趕不及回來了。
丁筱卿接到冉妍的電話後馬上從醫院出發回來,庭裏的人給她打掩護,為她加油助威,包括和滕烨一同出去的梅子。
梅子在回來的路上看到了群聊,知道了丁筱卿的事,所以回來後她就直接拉着滕烨往樓上走,不讓他有任何去宋天意他們辦公室的機會。回到辦公室後她抱來一堆案子給滕烨過目,滔滔不絕地跟他彙報自己最近的工作情況。
“滕庭,你說過要對我特訓的,不知道特訓什麽時候開始?”
“最近有點忙,等過了這陣再說。”滕烨說,“我怎麽覺得今天庭裏怪怪的。”
梅子:“沒啊,一切正常,哪裏怪了?”
滕烨笑笑,說:“五分鐘後全體開會。”
梅子懵了。這下好了,徹底穿幫了。
丁筱卿趕回來後就被滕烨叫上了三樓的會議室,兩個人談了很久,樓下的其他人都替丁筱卿擔心。
郦勵:“你們說丁丁這次會怎麽樣?”
駱揚:“上班時間擅自出去做私事屬于曠工,是要記過的。”
宋天意替丁筱卿抱不平:“她又不是故意不上班,是小兒子病了急需送醫院。而且她為什麽不請假,是因為她不敢請假,姓滕的這麽無情寡義,肯定不給她請假出去的。所以我覺得她是情有可原。”
駱揚:“錯了就是錯了,找借口只會惹領導煩。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緊認錯,表明态度,請求領導原諒,并在以後的工作中彌補回來。”
宋天意:“誰沒有家庭,誰家裏沒事?我還是覺得丁丁姐姐即便有錯也是情有可原,不該記過。”
駱揚:“記不記過就看滕庭了。”
三樓會議室裏,滕烨正在和丁筱卿談心。滕烨本來就有和庭裏每個人談心的想法,可是一直找不到機會。他不找機會,機會卻找上了他。
他和丁筱卿面對面坐,面前攤着一個筆記本,邊聊邊記。
話題從今天丁筱卿偷跑出去的這件事到丁筱卿的工作生活和其中的困難。
丁筱卿也在這次談心中把自己所面臨的困境一一道出。二胎媽媽平時看着挺樂觀向上的,可一聊起這個話題,她的眼眶就不自覺地紅了。懷二胎完全是意外,曾經她也有過不想要的念頭,但她下不了這個決心,最後還是生了下來。懷孩子的時候根本不算困難,孩子生下來才是噩夢的開始。老公是指望不上了,公婆住得很遠,她就只能住在娘家,家裏就她和她媽兩個人管孩子,孩子乖一點也還好,偏偏她生了兩個猴子,天生的破壞王,不是打架就是把家拆得七零八落。她每天也是心累的很,從二胎落地以來她從沒睡過一天好覺,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好好睡一覺成了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事。
滕烨耐心聽完她的傾訴後說:“丁筱卿,今天的事,你不該擅自離崗,你都沒跟我說怎麽就斷定我一定不給你請假?難道我看着就這麽不近人情?”
丁筱卿愣了愣,說:“滕庭,我知道錯了。”
“你家裏面的情況我也有所了解,當初組織把你調到向陽法庭就是為了照顧你,讓你有更多的時間照顧家庭。組織不是沒有人情味的,也會考慮到幹警的實際情況并做出調整。可是你不該把組織對你的信任和關心當成理所當然。家裏面的事我會給你時間回去好好處理,實在處理不了再和我說,我再幫你想辦法,怎麽樣?”
丁筱卿感激涕零:“好,謝謝滕庭!”
滕烨:“今天的事我不想再發生第二次。這次我就當不知道,不會向上面反應。”
……
其他人在樓下叽叽喳喳,見丁筱卿回來了,全都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地關心了起來。
宋天意:“丁丁姐你沒事吧?姓滕的怎麽說?是不是要把你的事彙報給上面,叫你吃批評?”
郦勵:“怎麽談了這麽久?都說了什麽呀?”
冉妍:“你臉色看起來很差,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丁筱卿笑着說:“我沒事,滕庭給了我改過自新的機會。”
宋天意:“他會這麽好?你是不是被罵傻了?”
丁筱卿:“你才傻。宋天意,我跟你說,滕庭人不錯的,以後你別再跟他較勁了。”
梅子從下面辦公室上來,滕烨已經回辦公室了,正安靜地寫着判決書。
她有點看不懂這個人了,同樣是犯錯,她犯錯就把她罵得狗血淋頭差點不讓她辦案,她想請假照顧母親也被他一個電話叫回來上班,可丁筱卿這件事他卻這麽容易放過了,他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看人下菜?
注:1、幹警:政法隊伍中對幹部、法官、檢察官和司法警察的合稱。
2、毛腳兒媳:簡單來說就是住在一起了但是沒有扯證,在法律上不合法,老人家就稱之為“毛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