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為老百姓服務就不能計……
丁筱卿經過那件事後大徹大悟了。從那以後, 每天早上她是第一個來上班,中午最後一個吃飯,中午幹脆不休息了賣力地加班, 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庭裏的人都看到了她的改變,尤其是滕烨, 雖然沒說什麽, 但心裏還是對她很肯定的。是個人都會犯錯, 犯了錯誤知道錯在哪并且改正就好了,如果不知悔改一錯再錯那就真的無藥可救了。
關于丁筱卿這件事,宋天意說出了梅子的心聲:“梅子, 姓滕的是不是故意針對你?丁丁姐的情況比你嚴重多了都沒受罰,你請了假還被奚落一頓,什麽道理?”
梅子有點笑不出來:“滕庭有他自己的想法吧。”
宋天意:“我看他是看人下菜。丁丁姐的老公是公安局的中層幹部,梅子你啥背景也沒有。俗話說柿子挑軟的捏,梅子你太慘了。”
這下,梅子是真的笑不出來了。
這話剛好被滕烨聽到。他下來找梅子,在門口聽到了宋天意的這番評論,心中有怒氣,卻不失禮貌和風度地在門上敲了三下。
裏面的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背後說人壞話的宋天意,立馬低下頭去幹活了。
滕烨對梅子說:“出發了。”
“噢。”梅子乖乖地出去。
滕烨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 說:“讓我來教教你們,下次說人壞話的時候, 要麽把門關嚴實了, 要麽說話別這麽大聲。”
他走後,辦公室裏哄堂大笑,宋天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 恨不能挖個洞鑽進去。
滕烨和顧雲梅、沈海根約好了調解。因為沈海根不願來法庭,所以他決定把調解室搬去村裏,并且早兩天和村裏的書記聯系好了。村書記很歡迎,二話不說給他們騰出了一個會議室當臨時調解室。這天飯後不久他把梅子叫出去就是出發去村裏。
“沈海根的岳母說那天你把剪紙留下後他終于從房間裏出來了,坐在河邊發了兩個小時的呆。後來要來了我們的電話,說是想和顧雲梅重歸于好。”滕烨說。
“噢。”梅子漫不經心的。
滕烨看了她一會,說:“你該不會也認為我是故意針對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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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你的樣子告訴我,你有。”滕烨忽然認真了起來。
“噢,那就當我有吧。”梅子頂起嘴來了。
滕烨明顯感覺到她生氣了,他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所以只好用沉默來掩飾自己心中的忐忑。
顧雲梅和沈海根都已經在了,兩個人坐得遠遠的,沈海根今天換上了幹淨的衣服,也剪了個頭發,想和老婆顧雲梅說說話卻被顧雲梅狠狠地推開、拒絕。他像一頭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顧雲梅迫切希望能調解離婚,并且讓沈海根從自己家裏搬出去,未成年的小女兒由她撫養,沈海根每個月要給八百塊的撫養費。
沈海根聽着老婆的話,低着頭,安安靜靜地剝着手皮。梅子看了一眼,他右手的大拇指不知道被剝了多少遍了,新皮還沒長好又被剝掉了,血淋淋的,很恐怖。
梅子問她為什麽非要離婚。
顧雲梅不假思索地回答說這兩年受夠了,列舉了沈海根的種種不是。
她在說話的時候沈海根依然沒有擡頭,繼續剝手皮。
梅子說:“顧雲梅,再怎麽說沈海根從前也是給過你們好的生活條件的,從前他也是個稱職的丈夫和父親。一家人嘛,出了問題應該共同面對和進退,互相幫襯和扶持才對。”
這話刺激到了顧雲梅,她當場發飙,指責梅子偏袒沈海根,不配做法官。
“他賭博啊,把這個家都敗光了,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還整天死樣怪氣的。你作為法官,為什麽總是向着他說話呢?”
梅子:“我沒有向着任何人,我只是陳述事實。”
顧雲梅嚷起來了:“事實就是我們過不下去了,這個婚,必須得離!”
滕烨負責主持大局:“別吵!把你們約起來不是聽你們吵架的,有什麽事好好說話不行嗎?”
滕烨不怒自威,顧雲梅的氣焰一下子就被壓了下去。
他随後低聲提醒梅子注意說話的方式方法,別激怒顧雲梅。
梅子說:“我們來聽聽沈海根是怎麽說的。沈海根,你想離婚嗎?”
沈海根不說話,卻搖了搖頭。
“你還想好好地和顧雲梅過日子嗎?”
沈海根點點頭。
“那次以後你還有沒有賭過?”
沈海根搖搖頭。
“你知道錯了嗎?以後還會不會賭?”
沈海根搖搖頭。
顧雲梅不耐煩地說:“這樣算什麽,光點頭搖頭了。”
梅子問顧雲梅:“沈海根還有沒有賭過?”
顧雲梅不假思索地說:“都賭沒了,還拿什麽來賭?沒錯,他是只賭過那一次,那也夠我們這個家受了。”
梅子耐心地對顧雲梅說:“顧雲梅,你也看到了,沈海根是想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和你們好好過日子的。只是他現在遇到了點困難,急需要親人的幫助和安慰。”
“這兩年我也遇到了困難,也需要別人的幫助和安慰,可又有誰能幫我誰能安慰我呢?”
“顧雲梅,你這兩年遭遇的那些經歷我也很理解,站在你的角度,你沒有做錯什麽,反而在丈夫出事後全力幫扶,不離不棄,這就說明你對他還是有感情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沈海根為什麽會一夜之間性情大變,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本來開朗聰明勤勞的他,變得又木讷又頹廢又懶。”
“他中風了,腦子壞了。”
“不。中風只是一方面。我覺得更深層次的原因是沈海根他愧對你們,正是這種愧疚之心導致他無法面對現實,面對你們。顧雲梅,你好好想想你們從前的日子,從前沈海根為了這個家四處奔波,賺了不少錢讓你們都過上了好日子。我聽村裏人說,有一次沈海根急着趕一批貨,突然闌尾炎發作了,疼得死去活來,可他死撐着不願去醫院,後來暈死在你們自家的小作坊裏。顧雲梅,人這輩子多多少少都會犯錯的,犯了錯不可怕,只要改了就行。你說對不對?”
梅子說着從包裏取出顧雲梅小女兒顧雙雙的筆錄,想給顧雲梅看。結果顧雲梅看都沒看,拎起包包就走。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不調了!”
“顧雲梅,你女兒也不想你們離婚,你為什麽就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呢?”
“我不會再相信你們!”顧雲梅氣呼呼地丢下一句話。
調解以失敗告終,沈海根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調解結束後滕烨和梅子把他送回家,他在下車前突然抓住了滕烨的手,顫顫巍巍地說:“法官,請你們幫幫我!”滕烨拍拍他的手,說:“很多事情別人是幫不上忙的,關鍵還是要靠自己。”
沈海根問:“我該怎麽做?”
滕烨:“先從那個房間裏走出來,下來多走走,幫你岳父岳母做做飯或者種種菜,挽回他們對你失去的信心。萬事開頭難,不走出這一步你的人生是改變不了的。顧雲梅堅持和你離婚,你得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你是想好好和他們過日子的。”
他們把沈海根放下後回庭裏,庭裏的人都在猜他們今天能不能調解成功。其他人都說庭長出馬一定馬到功成,駱揚卻持相反意見,他覺得沒那麽簡單。結果還真的給他說中了。
梅子垂頭喪氣地回來了,一進門就跟死魚似的歪七八扭地倒在了椅子上。
駱揚嘆了口氣,說:“梅子,我早就說過你這樣是行不通的。這種離婚案子你不該這麽處理。第一次起訴能調就調,不能調就立刻走程序開庭判決,還能省下不少的審限呢。原告她根本不想和好,你卻非要讓她和好,你這樣不是多此一舉嗎?你忘了之前她是怎麽投訴你的了,你怎麽就不吸取教訓呢?”
梅子調整了一下坐姿:“我真的覺得他們是有機會和好的,原告不是不管被告,被告今天也表示會重新做人,只是現在他們都有心結,只要我們努努力把他們的心結打開不就行了嗎,為什麽非要一竿子打死呢?每個離婚案子的情況都是不一樣的,有的确實無法調和,但有的還是有機會的。我們作為法官,難道不應該考慮得更加全面一點嗎?被告現在這個情況很糟糕,真要離婚了說不定會成為一個社會問題。我只想盡我所能幫助原被告,幫被告重新振作起來回歸家庭,幫他們重修于好,這樣不算過分吧?”
駱揚說:“梅子,你在這個案子裏太理想化了,太偏向被告了,你這樣是不對的。我們是法官,必須堅定不移地站在中立的位置!如果你站在原告的角度想想看呢,原告攤上這樣一個老公,她的苦衷又有誰懂呢?”
“被告又不是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他從前在村裏的口碑是不差的。是個人這輩子都會犯錯,難道犯了一個錯就要判他死刑一輩子不能翻身嗎?被告不是沒的救了,他今天能走出那個陰暗的房間和我們坐到一塊,說明他是想好好解決問題的。我覺得我們應該給他一個機會。”
“梅子你太感情用事了!我們法官要做的就是根據事實和證據做出不偏不倚的判斷,而你卻把個人感情加進去,這樣會影響你的判斷的!”
“那法官也是人,也是吃五谷雜糧的,也有喜怒哀樂,也是有感情的,怎麽就不能加點自己的感情進去?”
“可是你這樣只會給自己找麻煩……”
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其他人插不上嘴,只能幹着急。這時,周國民推門進來,打斷了他們的争論:“好了好了,讨論歸讨論,怎麽還吵起來了?被當事人聽到你們害不害臊?”
梅子和駱揚立刻閉嘴不說話了,駱揚開門就走,梅子也背過身去。
郦勵感嘆了起來:“我們庭怎麽變成這樣了?”
冉妍:“多事之秋。”
“知心姐姐”丁筱卿過去安慰梅子:“梅子,你和駝法官說的都有道理,你們的出發點都是好的。駝法官是為了提醒你在辦案的過程中要懂得保護自己別跟頭牛似的一個勁的往前沖,你呢是出于對當事人認真負責的态度,是真心想幫助雙方當事人,讓他們達到一個共贏的狀态。你們兩個都沒錯。只不過你們在用詞上激烈了點。”
梅子說:“我剛才語氣重了點,等會上去給駝哥道個歉。”說完也起身走了。
宋天意托着腮幫子、生無可戀地說:“為了我庭能夠和睦相處,長治久安,我不得不使出殺手锏了。”
冉妍:“什麽殺手锏?”
“找個周末大家都來我家吃飯吧,聚會能夠提升大家的凝聚力。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冉妍、郦勵鼓掌:“好!”
宋天意請全庭去他家裏吃飯的消息傳開了,一般這種聚會調解員趙老師和司機齊良都是不參加的,年輕人的聚會,他們去了反而把氣氛搞僵。
宋天意放話出來了,每人可以帶一個家屬,老公或者孩子,随便。
郦勵問:“你家待的下這麽多人嗎?”
“郦勵姐你放心,我家兩層,上面還有一個大露臺,可以一邊燒烤一邊看風景。”
大露臺引起了郦勵的絕對好奇,讓她對這次的聚會多了幾分期待。
帶家屬這點其他人都沒什麽問題,只不過駱揚情況特殊,宋天意不知道該怎麽對他說。
按照規定,法院工作人員私下是不能和服務對象以及律師吃吃喝喝的。他們這次聚會都是法院內部的人員,如果駱揚的律師女朋友也來參加,那就很尴尬很棘手了。
幾個人在那擔心半天,人家駱揚早就想到這個問題了。他說:“放心吧,這種事我絕對不會犯錯,秦勉她這個周末很忙,不會來參加我們聚會的。”
“噢~那就太好不過了。”一幫人終于安心了。
萬事俱備,只等周末。
周末天氣不錯,沈庭長一早去菜場買菜,買了很多,雞鴨魚肉海鮮熟食燒烤火鍋飲料水果什麽都有。她怕自己兒子搞不來這麽多,就先幫着把雞鴨煮了,紅燒肉悶了。向陽法庭的人陸陸續續地來了,沈庭長很識趣,看他們人來的差不多了就開始脫圍裙,披上外套往外走。
周國民拉着她說:“你上哪去?留下來一起吃飯啊,都忙了一個早上了。”
沈庭長笑道:“我和忠慶約好了今天下館子去,就不和你們一起了。下次吧。”
周國民馬上松手:“那就不打擾你們約會了。哈哈!”
沈庭長也笑了,她叮囑兒子宋天意看好煮雞鴨和紅燒肉的火候。宋天意不耐煩地說:“媽,你別唠叨了行不行?我又不是不會做飯,我都看着呢。”說着迫不及待地把他媽送走。
人來得七七八八了,庭長滕烨和駱揚一樣,都是一個人來的,冉妍帶了女兒來,郦勵帶了老公章啓銘來把女兒丢家裏給婆婆管,丁筱卿把大女兒帶來了因為大女兒相對要聽話一些,周國民也把夫人董校長帶了來。他們都是見過面彼此都是很熟悉的。梅子是最後才來的。
宋天意站在廚房的窗邊往下看,居然看到梅子從一輛寶馬車的副駕駛下來。駕駛座上下來的是個很高大帥氣的男人,看着有點眼熟。
“哇!”他瞪大了雙眼,沖出去興奮地喊,“超級大新聞!梅子官宣了!”
“真的?在哪?”
一大幫的三姑六婆跑到廚房、陽臺上觀望,八卦心十足。
梅子和鄒暢手牽手地進屋,一大幫人又圍了上來,跟看猴似的。
周國民和夫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老懷安慰的笑容,夫人對周國民說:“這個小夥真不錯,精神的很哪!”
周國民輕聲說:“那可不?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刑警!”
鄒暢送上禮物一份,宋天意接得有點不好意思:“吃飯就吃飯呗,還帶什麽禮物?”
鄒暢:“要的要的,以後還要請各位多多關照呢。”
其他人可不樂意了。
郦勵打頭陣:“梅子,你這樣不行啊,吃個飯還帶禮物,你叫我們兩手空空的情何以堪啊?”
冉妍附和:“是啊,我們太不好意思了,顯得我們好像吃白食一樣。”
丁筱卿再加一把火:“要是再這樣,下次聚會我們可不敢來了。”
梅子急忙說:“別啊,鄒暢他是第一次來參加我們的聚會。”
鄒暢往女朋友跟前一站,笑着說:“不關梅梅的事,是我的錯,下次我就知道了,什麽都別帶,只要帶個肚子來就行了!”
“哈哈哈!”大家都被梅子男朋友的幽默逗笑了。
周國民說:“好了好了,讓人家先進來吧,堵在門口多不雅。”
“對對,裏邊請,裏邊請。”
滕烨過來和鄒暢打招呼,倆人很快就聊了起來,周國民和章啓銘也湊了過來。男人歸男人,女人歸女人,孩子歸孩子,各自找各自的小團體,玩得很好。
飯菜準備得差不多了,幾個男人合力把桌子擡到樓頂上去。宋天意的家是頂樓,帶個閣樓和大露臺。這個露臺可真夠大的,四十多個平方,都能頂人家一個小套房子了。站在樓頂望遠,還能眺望到金州市的地标性建築——兩座山和一個寶塔。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露臺沒有好好打理,堆了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酷愛種花的郦勵一見到這個露臺,眼前立馬就出現了露臺的布置和擺設。哪裏種什麽,用什麽花盆,擺幾個花架子,放幾個小飾品,等等。
吃飯了,有炒菜,有燒烤,有火鍋,大家都當這裏是自己家,不客氣地自己找吃的。
幾個男的負責燒烤,女的負責看着火鍋。
煙火氣袅袅升起,孩子們追逐打鬧,整個露臺都洋溢着他們的歡聲笑語。
梅子端了果汁主動來找燒烤的駱揚:“駝哥,那天我說話的語氣重了,不好意思。”
駱揚笑笑,端起自己的杯子和她的碰了一下,裝糊塗:“哪天啊?你跟我說過什麽?我怎麽不記得了?”
“不記得好,不記得好,讓所有在工作上不開心的事都像這煙一樣随風飄去。”鄒暢趕緊出來替自己女朋友解圍。
圍在火鍋邊上的丁筱卿、郦勵她們聽到了,丁筱卿轉過身來笑着說:“喲,梅子你男朋友不得了啊,不僅會捉賊,還會吟詩呢。”
說起吟詩,駱揚突然詩興大發:“兩個黃鹂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不如這樣,我們詩詞接龍吧。每句詩的最後一個字必須是下一句詩的第一個字,讀音相同也可以。我已經說完了,你們誰接上?”
丁筱卿默默地背過身去了:“我從小語文就不好,算了,我還是不參加了,你們随意啊。”
“天地猶驚否,陰陽始遇蒙。”董校長一馬當先,“這兩句出自李隆基的《巡省途次上黨舊宮賦》。這篇詩文磅礴激昂,鬥志昂揚,表現出李隆基在撥亂反正、勵精圖治中的決心和作為。”
“蒙……蒙……”
“蒙開頭的詩?是什麽啊?”
“你知道嗎?”
董校長丢出了一枚重彈,其他人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蒙字開頭的詩有些什麽。
“哎,想不出來,學的詩都還給老師了。”郦勵說。
梅子也在苦思冥想,她低聲問男朋友:“你想出來沒有?”
鄒暢搖頭:“我小學語文不及格的。”
“噗!”
“蒙籠楊柳館,中有南風生。”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時,滕烨輕而易舉地脫口而出,引來贊聲一片。
滕烨還沒說完呢:“孟郊的《吳安西館贈從弟楚客》。”
董校長鼓掌:“好!”
郦勵馬上接上:“生我知道。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雄……雄什麽呢?”宋天意又開始抓頭皮了。這個游戲真的太難了,想的他頭發都快掉沒了。
駱揚:“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
宋天意:“離……離什麽呢?”
“這個我知道!”梅子雙手舉過頭頂,衆人的目光刷地投到了她身上。鄒暢給她加油打氣:“加油!”
梅子邊想邊說:“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好!好!”
宋天意:“榮……榮……”
又把大家難住了,董校長也一時想不起來榮字開頭的詩。
這時,滕烨又來救場了:“榮枯雖在目,名利不關身。”
“好!非常好!”
董校長的欽佩之情油然而生:“滕庭長真是深藏不露,不但精通法學,連古詩詞也不在話下。你這一句說的好啊,榮枯雖在目,名利不關身。在場的,我們有幹政法的,幹教育的,說到底大家都是為老百姓服務的。為老百姓服務就不能計較名利和個人得失,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把這份工作做好,并且從這份工作中感受到快樂,感受到價值!”
“好!董校長說得太好了!”滕烨起身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來。
孩子們看大人們都在鼓掌,也都停下來不玩了,跟着大人一同拍起小手來。他們不懂大人們到底在說些什麽,但今天的聚會定會成為他們成長道路中一筆偉大的財富。
宋天意的女朋友潘蓉剛好來到樓頂,看他們一個個的跟發神經似的鼓掌,吓了一大跳,以為自己走錯片場,來到了某個傳銷基地。
她早就聽說男朋友的同事要來家裏吃飯,她其實不想他們來的,一大群人進進出出,吵吵鬧鬧,影響了她休息和學習。所以她一直待在自己房裏沒出去過,一直到了中午肚子餓了才穿戴整齊了出門。
宋天意眼尖,立馬把女朋友拉到了自己身邊:“給大家隆重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潘蓉。蓉蓉,他們是我的同事以及同事的家屬。”
潘蓉妝容精致,不失禮貌地和每個人打招呼。
“不好意思各位,昨晚趕論文趕得有點晚了,今天有點起不來。”
“沒事,是我們打擾了你才對啊!”周國民說。
……
聚會圓滿結束,完成了母親沈庭交代的任務,也拉近了同事間的關系。宋天意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天才,一箭雙雕。
潘蓉看着亂糟糟的家,不滿地跺起了腳:“你看看,都成什麽樣了!”
宋天意正刷着盤子:“聚會就是這樣的,我來收拾就行了,你去看電視吧。”
潘蓉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想起了什麽,對宋天意說:“天意,我正在準備天誠集團的面試,你要不和我一起準備吧。”
“為什麽?我做得好好的幹嘛要去天誠?”
潘蓉翻白眼:“你難道想一輩子做合同工啊?一個月扣除五險一金三千都不到,現在金州的房價是均價一萬八一平,物價更是離譜,你就這點工資以後我們怎麽過日子呀?”
宋天意刷碗的動作明顯緩慢了下來。
“你的那些同事是用不着奮鬥了呀,他們都是編制內,而且老公都很厲害,靠得住。那個丁丁姐,她老公就是警察,聽說還是個小領導。妍姐的老公是醫生,郦勵的老公在住建局上班,就連那個梅子,她找的男朋友都是警察呢。”
宋天意聽着女朋友在那喋喋不休,始終一言不發,剛才的自豪感瞬間煙消雲散。
……
顧雲梅下班回家,發現沈海根的房間門開着,好奇之下走過去瞧了一眼。
房間的窗簾終于拉起來了,夕陽的餘晖一縷縷地灑進來。地板拖過了,被餘晖這麽一灑,金燦燦的泛起了金光。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臭襪子、臭衣服不知道去哪了。
她愣在了那,有點反應不過來。
突然背後衛生間的門打開了,吓得她立馬轉過身去。
瞳孔瞬間放大。這個人還是沈海根嗎?
剪了頭,剃了胡須,換上了嶄新幹淨的衣褲,滿手的肥皂泡泡,腳邊滿滿一大盆的髒衣服。原來他在衛生間裏洗衣服!
“雲梅,回來了啊。”沈海根笑嘻嘻地伸出自己滿是肥皂泡泡的雙手。
顧雲梅立馬退後:“你搞什麽鬼啊!”驚慌失措地跑回自己的房間,房門砰的一聲甩上了。
吃晚飯的時候,沈海根破天荒地和他們坐到了一起,這頓飯吃得默不作聲,吃完後他主動要求刷碗,岳父大人不攔着他,卻擔心他做不來,就在旁邊盯着他。果不其然,他洗着洗着一不小心就摔碎了一只碗。
顧雲梅怒氣沖沖地進來罵人,爸媽把她推出廚房,叫她不要沖動。
沈海根看了會被自己摔碎的碗,覺得挺挫敗的,二話不說扭頭就走,重新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顧雲梅氣呼呼地說:“你們看到沒有,他是不可能變好了!”
沈海根又拉上了窗簾,坐在窗邊抱着頭,痛恨自己為什麽這麽沒用。
有人敲門,他不想動,只想這樣坐着,坐一輩子,坐到老,坐到死。
“爸爸。”
小女兒的聲音把他從深淵裏拉了回來,他起身去開門,看見女兒手裏拿着紅紙和剪刀。
“雙雙有事嗎?”
“爸爸你教我剪紙吧。”
沈海根一口答應。可就在這時,顧雲梅殺氣騰騰地殺了過來,吼道:“顧雙雙,你作業做完了嗎?摸底考考成那樣你不急嗎?一天到晚只知道玩!還有你,給我滾回你的房間看電視去,不要影響我女兒學習!我們和你一刀兩斷,沒有一點關系!”
……
滕烨在小區裏跑了十圈回家,洗澡的時候手機響了好幾遍。洗完出來一看,未接電話三個,心想必有急事,就回了個電話過去。
打他電話的是錢副院長,錢副告訴他有個離婚案子的當事人自殺未遂。
滕烨吓得不輕:“誰?!”
“沈海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