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督導組督導組找到梅子,……
第六十三章 督導組 督導組找到梅子,……
向陽法庭在周國民的帶領下繼續正常運轉, 一切都和滕烨在的時候一模一樣,滕烨定下的那些規矩,比如周六統一加班周日随機加班、下鄉普法宣講、積極和村社區司法所對接等都在堅持執行, 絕不敷衍了事。
他們每個人都更加努力地工作,想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告訴所有人, 他們是怎樣的一個團隊, 他們的領導是怎樣的一個人。
宋天意和駱揚已經互相說開了, 倆人冰釋前嫌。其實倆人都不是小氣的人,他們都替滕烨打抱不平,但方式有所不同。同個部門, 大家性格和做事方法各不相同,只要都是奔着同一個目标去的,那就問題不大。求同存異,互相體諒和寬容,有問題及時溝通消除彼此心中的芥蒂。所謂的“君子和而不同”,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這個狀态吧。
這天,周國民下了班就去了報國村,頂替滕烨參與村裏的調解。晚上,這群年輕人準時來到村裏巡回宣講, 這是滕烨出事前早就和人家村書記說好的,駱揚認為即便滕烨不在他們也應該完成這一次的宣講, 真正做到庭長在不在一個樣。梅子因為身體還沒康複所以缺席了這一次的宣講活動。
不過梅子也沒閑着,他們晚上要去宣講的道具什麽的, 她白天抽空幫他們做好, 也算出了一份力,心裏也能好過一些。
下班了,她和從前一樣, 回家的路上買了菜和蛋糕。她的事街坊鄰居多少還是知道點的,他們背地裏也替她惋惜,但從不當她的面說她丈夫的事。人與人之間,相互尊重是第一位,從前她尊重他們,所以現在他們也都尊重她。
今天下午邬建芳帶梅母去盛醫生那做了治療,梅母現在的情況還算穩定,偶爾也會和邬建芳說說笑笑。
梅子回家的時候梅母正和邬建芳聊着今年冬天旅游的事,聊到興頭上,倆人都笑了起來。
“媽,阿姨,我回來了。”梅子把菜拎到廚房,準備開鍋燒飯。
邬建芳過來了,端出來兩個菜,對梅子說:“別做了,我都已經做好了,快坐下來吃吧。哎,這個菜好像有點冷掉了,我去熱一熱,你去看看你媽。”
“好。”梅子放下手上的活,跑去母親的房間。
梅母的房間千年難得地拉開了窗簾。這十年來,她房間的窗簾就沒拉開過。她說她怕亮,怕陽光刺眼,怕外面的聲音,其實都是心理因素在作怪。而如今,她終于在盛醫生和邬建芳的鼓勵下把窗簾拉開了,讓外面的光亮和風進來,這是一個質的飛躍。
梅母看着一臉憔悴的女兒,說:“梅梅,過來坐。”
梅子聽話地過去了,倆人并排坐在窗前,面朝着幹淨的窗子。這時恰好有一只飛鳥從窗前飛過,只一瞬間的事情,梅母突然感慨了起來:“外面多好啊!從前我怎麽就這麽笨呢,為什麽一定要拉上它呢?”
“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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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母握住了女兒的手,說:“梅梅,媽媽十年來都在鑽牛角尖,不但讓自己傷心,還連累了你小小年紀就要擔負起養家的重擔。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窗外的景色是多麽的美好,有花有草還有小鳥昆蟲,這些年來我錯過了多少美好的事物,時間過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錯過了就只能錯過了,後悔也來不及了。梅梅,你還這麽年輕,千萬別和媽媽一樣笨,外面的世界那麽美好,你不該整天沉浸在痛苦中,你應該走出去,多看看這個世界。”
母親的話讓梅子感到震撼,梅子說:“媽,我沒事的,你放心,你女兒我沒那麽脆弱。”
梅母:“我知道我的梅梅一直都是個堅強的女孩。小鄒,太可惜了,多好的人啊!不止你傷心,我也很傷心。可是傷心就能讓他活過來嗎?我相信小鄒在天之靈也不想看到你自暴自棄的樣子。”
梅子沒有說話,而是拿出了鄒暢出事前送給她的愛心挂墜,看得出神。
梅母又說:“有空去小鄒家陪陪他的父母吧,他們失去了唯一的兒子,他們比你更難過更傷心。你和小鄒畢竟是領過證的,他們也是你的爸媽,知道嗎?”
“嗯,我知道。”梅子擦了擦眼睛,把挂墜收好了。
晚飯後,邬建芳帶梅母下樓去逛逛,梅子說離開一會,自己駕着車來了滕烨的家。
滕烨買的也是頂樓,一層樓上兩戶人家,正宗的大平層。她用滕烨給她的鑰匙打開了房門,頓時眼前一亮。本以為單身漢的家都是很雜亂無章的,垃圾外賣臭襪子什麽的到處亂扔,可誰知道滕烨的家比她家還要幹淨整潔,井井有條。因為東西都收拾起來了,所以一百多平的家看起來特別的寬敞亮堂。
“喵嗚~”
聽到開門聲,幾只毛茸茸從不同的地方跑了出來,可當看到來的人不是主人而是她時,有的在原地停下了打量她,有的幹脆調頭回去,有的跳上冰箱撓癢癢,只有大橘認出了她,拖着笨重的身子來到她腳邊,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她的腳踝。
梅子蹲下來抱起大橘,她依稀記得大橘離開法庭的時候好像才四五斤,如今沉得大概有十來斤了吧,也不知道滕烨是怎麽養的。
抱了會,她把纏人的大橘放下來,從儲物室裏拎出來一大袋貓糧。貓貓們一看到熟悉的貓糧又都圍了上來,擡起頭眼巴巴地看着她,沖着她喵喵叫。
她數了數,這裏除了大橘,還有五只貓貓,分別是純黑的田園貓、短耳的藍貓、黑黃相間的加菲貓、一只黃眼一只藍眼的布偶貓、脖子上系了一個蝴蝶結頗有紳士風度的暹羅貓。同時她又發現,這些貓貓,除了大橘,其他五只多多少少都有些許缺陷。比如田園貓的尾巴只有一小截,藍貓的一只耳朵缺了一小塊,加菲貓的背上少了一塊毛發,布偶貓的後腳有點跛,暹羅貓的前腳斷了一根腳趾。
梅子找來了它們的飯碗,排成一排,每只碗裏都倒上差不多分量的貓糧。貓貓們很自覺地來到自己的飯碗前,呼嚕呼嚕地幹起飯來。
大橘不愧是大橘,吃光了自己碗裏的貓糧不夠,還去偷吃別人的。它偷吃的是暹羅貓的,暹羅貓看了它一眼,然後優雅、高冷地走開了,回自己的窩睡覺去了,好像在說,哼,你吃吧,我才不和你一般見識。
“怪不得你吃得最胖。”梅子撸着大橘,笑着說。
大橘給她撸,整張臉都埋進了貓糧裏,啊嗚啊嗚吃得香。
幾只貓貓酒足飯飽都回窩裏睡覺了,梅子又當爹又當媽地給它們洗碗、換水、鏟屎,忙完這些,她拎着一袋貓屎剛要走,大橘又來纏住她的腿了,又叫又蹭的,不讓她走。
沒法,她只能蹲下來撓撓大橘的下巴:“乖哈,我明天再來好不好?”
“喵嗚~”大橘蹭了一下她的腳踝,然後調頭走了兩步又回頭,朝她叫了兩聲。
梅子知道它要帶她去什麽地方,就放下貓屎,跟着它去了。
大橘把她領進了滕烨的房間,這裏也是它睡覺的地方。滕烨剛把它帶來的時候給它準備了一個獨一無二的貓窩,結果它不喜歡自己的窩,晚上睡着睡着就摸進了滕烨的房間。次數一多,滕烨就幹脆在自己房間的地板上給它搭了個窩。它可是這幾只貓貓中唯一一只和主人一起睡覺的貓貓,果然是初生貓崽不怕虎。
滕烨的房間也很幹淨,被子疊得跟豆腐幹一樣,床上地上也沒有臭襪子髒衣服什麽的。窗邊有一排書櫃,書整整齊齊的。大橘一躍跳上了書櫃,後腿一蹬,把櫃子上的書蹬得嘩啦啦地掉了一地。
“哎,你呀你!”梅子無奈地去撿掉在地上的書。
有幾個信封從厚厚的《資治通鑒》裏掉了出來。梅子撿起來一看,這些其實不是信,而是貓咪救助中心頒發的領養證書。一共五個證書,正好可以和外面那五只貓咪一一對應。最早收養的貓咪是那只很有紳士風度的暹羅貓,是五年前領養的。後來陸陸續續地又領養了四只。它們都是有缺陷的貓咪,沒人要,他卻把它們帶了回來,給了它們一個溫暖的家。
看到這,梅子的眼眶熱了。
除了這些信封,還有一些做手工的材料。這些材料她怎麽會認不出,不就是那本專門給她用來訓練注意力的畫冊的邊角料嗎?
這些邊角料形狀各異,其中一張白紙邊角料上沾上了紅紅的東西。
她仔細一看,确定那紅紅的東西就是血,已經凝固風幹了的血。
這一刻,她的心猛然一顫。她回想起,有段時間他的食指好像破了每天都纏着個創口貼,難道就是為了給她做畫冊才弄傷的?
想到這,她心內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時此刻自己的心情。
把書、信封還有邊角料都放回到書櫃上,又抱了抱大橘,才拎着一大袋的貓屎離開。
坐電梯下樓,一直出了小區,她的頭都是脹脹的,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但說不上來是什麽,所以有點心煩意亂。
扔了貓屎,去開車的時候,有兩個穿黑衣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一左一右,每個人腋窩底下都夾了個公文包。
梅子提高了警惕:“你們是誰?”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笑着對她說:“梅小姐,我們談談好嗎?”
梅子反問:“你們怎麽知道我叫什麽,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說着摸出手機來了。
戴眼鏡的男人笑說:“法官就是法官,警覺性很強,不錯,不錯!梅小姐,我們不是壞人,我們只是想耽誤你一點時間,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和我們去個地方?”
“這是我們的證件。”另外一個掏出一個證件本,打開來給她看了一眼。
只匆匆一眼他就把證件本合上了,梅子沒怎麽看清,依稀記得那本子上好像寫着什麽“省督導組”、“第十”、“組長”之類的詞。
她腦子有點懵,耳邊嗡嗡作響。
戴眼鏡的男人說:“現在可以跟我們走了吧?”
梅子想了想,說:“怎麽證明你們就是督導組的呢?現在太多這樣的騙局了。”
戴眼鏡的男人已經快哭笑不得了:“這不是壞事,這恰恰說明金州公安的反詐工作做的相當到位。玩笑歸玩笑,梅小姐,實不相瞞,這次我們是悄悄來金州的,沒幾個人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一切行動保密,很多話真的不好說太多,請你理解我們的工作,還請你能配合我們的調查,好嗎?”
梅子想了想,問:“好吧,去哪?”
這兩個神秘的男人請她上了他們的車,一路上梅子的神經崩得緊緊的,車窗開着,手拉着門把,準備一有狀況就跳車。
她被帶到了桐源武警支隊,金州市是桐源市下面的一個縣級市,因經濟發展迅猛而早在十多年前就撤縣設市。
車子緩緩駛入武警支隊大本營,這個時候,梅子才真真正正地相信這兩個人。
他們把她領到一間辦公室,戴眼鏡的男人客氣地給她倒水,并說:“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帥軍,你可以叫我老帥。”并把水遞給她。
“噗!老帥?老帥了!行,我就叫你老帥吧!”
帥軍指指另一個,說:“他叫彭國清。我們是省第十督導組的成員,老彭是副組長。”
彭國清說:“老帥是我們組長。”
“你們好,你們好。”梅子面對這兩個“欽差大臣”心裏有些緊張,想起來剛才對他們那種态度,她趕緊道歉。
帥軍笑說:“沒關系沒關系,這有什麽,你小心一點很正常,我反而很安慰。要是你是那種別人說什麽是什麽沒有一點自己主見和想法的人,那我倒真的要好好考慮考慮該不該拉你入夥了。”
入夥這兩個字很是新鮮,梅子問:“我聽不大懂您的意思。”
帥軍說:“其實我們暗地裏調查天誠集團以及郁守俊很久了。經過這麽多年的精心布局和卧底的辛苦調查,我們現在可以确定天誠集團就是以郁守俊為首的一個黑惡勢力團夥。他們利用美色和賭錢進行高利息放債,再通過其他投資比如房地産投資等方式将錢洗幹淨,并轉往國外。這些不法行為深深地藏在一個看似合法的外衣裏,裏面的人守口如瓶,外面的人根本進不去,這就是集團總裁郁守俊的厲害之處。”
帥軍是省公安廳刑偵局副局長,他是最早關注天誠集團問題的人。多年前他陸續收到過不少匿名舉報信,但礙于當時證據不足以及上上下下各種勢力的牽絆,一直未能明目張膽地對天誠進行調查。直到2018年《關于開展掃*黑*除*惡專項鬥争的通知》的下發,全國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掃*黑*除*惡鬥争,天誠的問題逐漸浮上水面。在掌握了一定的證據以後,省裏秘密成立了以帥軍為首的專案督導組,秘密調查金州市天誠集團以及郁守俊的涉*黑*涉*惡問題。
彭國清繼續說:“這些年郁守俊的動作很多很大,他頻繁投資海外,并虛構債權債務抽逃資金,将集團的資産一點點地轉去海外。等我們有所發覺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集團的大部分資金已經被轉移,現在的天誠集團實際上只是個空殼子。我們發覺不對勁後立刻啓動凍結程序,正因為這樣,我們打草驚蛇了,郁守俊一夜之間人間蒸發,他的反偵察能力很強,連我們派出去的卧底也失去了聯絡,恐怕……”
帥軍說:“國清,不會有事的,他們肯定還躲在金州的某個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他們一定在謀劃着怎麽逃離金州,我們必須盡快将他們逮捕!”
彭國清:“我真的很擔心,他已經好幾天沒消息了。”
梅子糊塗了:“你們要找的是郁守俊,為什麽要來找我呢?”
帥軍說:“據我們調查,郁守俊對你有一種特別的感情在裏頭。”
彭國清接着說:“沒錯,他很關注你很關心你的一舉一動。你和誰在一起他就對付誰。”
“阿暢的死和他有關?”梅子小心翼翼地求證。
帥軍:“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鄒暢的死和郁守俊有關。不過滕庭長的事絕對是郁守俊一手操辦。他想栽贓滕庭長,我們就給他來個順水推舟,讓他以為他的陰謀得逞,從而放松警惕。可事實證明,效果并不理想。”
梅子驚喜地說:“原來滕庭長沒事,太好了!那他現在在哪?”
帥軍說:“你放心,他現在很安全。我們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言歸正傳,梅小姐,我們需要你幫我們一個忙,幫我們把郁守俊引出來。”
梅子說:“我?我和他連認識都算不上,他怎麽可能聽我的話出來見我呢?”
帥軍一臉篤定:“他一定會的。”
梅子是真的糊塗了:“為什麽呀?”
彭國清:“你先見個人吧。”說完拿起對講機說了幾句話,不一會,一個很精神的武警小夥領了一個人進來。這人是戴倩,梅子驚訝地看看戴倩,再看看帥軍和彭國清,說:“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戴倩會在這裏?”
戴倩說:“賀軍要殺我和蓉蓉滅口,還好兩位領導救了我們,讓我們暫時住在這個地方,等風聲過去了再出去。”
“噢。”
戴倩又說:“還記得那天我和你說的嗎,我說我有話對你說,你還記得嗎?”
梅子點頭:“記得,我也想找你來着,可是我自己發生了那麽多事,實在沒這麽多精力了。”
戴倩盯着梅子的臉,近距離地觀察着梅子,口中念念有詞:“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梅子一頭霧水:“什麽像?”
戴倩:“你和阿瑜長得太像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一樣!難怪郁總這麽喜歡你了!”
“阿瑜?”
“阿瑜全名叫湯佳瑜,她在天鷺會的藝名叫阿瑜,她媽媽叫邬建芳。”
“什麽!”聽到邬建芳三個字,梅子好像被雷劈了一樣愣在了那,久久無法回神。
戴倩:“我和阿瑜是同一年進的天鷺會,那個時候天鷺會裏小姐很多,我們又不是很出衆,所以經常坐冷板凳,賺不到錢不說還要遭人白眼和奚落。那段日子我們相依為命,過得很艱難但有個伴也不覺得很苦。阿瑜不是個安于現狀的人,她不甘心被冷落,就自己找機會。有一次郁總來會所,她瞅準時機故意在郁總跟前暈倒。這一暈,會所裏的小姐都說,阿郁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郁總什麽女人沒見過?可他就是喜歡阿瑜。阿瑜和我們不一樣,她讀過書,能和郁總談古論今,還能在事業上幫助郁總,郁總把她當寶。我呢借着她的關系在會所裏的日子也慢慢地好過起來了。可是好景不長,沒兩年阿瑜就跳樓自殺了。她死後郁總一年內沒踏入天鷺會,還有傳言說郁總因為太過傷心想把天鷺會關了。”
梅子問:“原來……原來如此……”原來,邬建芳對她的好完全是托湯佳瑜的福。
戴倩說:“梅法官,郁總一定把你當成阿瑜了。”
梅子明白了,她看着帥軍和彭國清,說:“我明白為什麽你們要讓我去引郁守俊出來了。”
帥軍說:“那你願意嗎?”
“願意!”梅子答得非常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