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臺風臺風來了,暴風雨來……

第六十五章 臺風 臺風來了,暴風雨來……

這天晚上梅子怎麽都睡不着, 一來外面風聲很響,嗚咽哀嚎似的,把窗戶撞得吱嘎作響, 二來自己畢竟是被綁*架了,得盡快想辦法逃跑才是。

郁守俊把整個房子裏最好的房間給了她, 她謝謝都沒說就把房門反鎖了, 把郁守俊關在了外面。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 要她跟一個綁架自己的犯罪分子說謝謝?門都沒有。

到了半夜,其實這個時候她已經受不了開始迷迷糊糊了,可樓底下的腳步聲又重新把她吵醒了。她起來靜靜聽了會, 下面好像來了很多人,動靜很大的樣子。

莫非是有人來救她了?

她趕緊換上衣服,偷偷開了門出去了。

狂風暴雨夜敲門,郁守俊也是被敲門聲敲醒的。他警惕心很高,叫醒了魏斌和星星,三個人一同來開門。他們慫恿星星去開的門,大門一開,星星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門外站着的是一個穿了雨衣的男人,開門的剎那剛好天空劃過一道閃電, 在他臉上落下了一個恐怖的表情。那竟是個面具。

郁守俊和魏斌緊緊盯着來人,後退了幾步, 倆人不約而同地從腰間拔出了槍。

那男人一步一步地走進來,身後好像還跟着一個人。突然, 他一個轉身, 扯住身後那個人的胳膊,大力地将他扔在郁守俊跟前。

郁守俊驚了驚。跟前這個人,穿着和他白天一模一樣的雨衣, 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魏斌壯着膽子上來,把這人掰過來。

小亮渾身都是傷,被魏斌這麽一掰就醒了,他很艱難地睜開雙眼,想說話卻什麽都說不出來。魏斌在郁守俊的示意下給他喂了點水。

喂水的這個工夫,那戴面具的雨衣男人也脫下了身上的雨衣,并摘下面具。

梅子這個時候剛好從房間裏出來,看樓下這麽多人,還有一個戴面具的奇怪的男人,就蹲在欄杆邊上往下偷看。

那人摘下面具的剎那,她猛地捂住了嘴巴,怎麽可能會是他?

郁守俊看清楚來人後緊繃的神經立馬松懈下來了,他邀請許紹飛坐下來喝一杯,并殷勤地給許紹飛倒了一杯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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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紹飛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謝絕了郁總的好意,卻指指地上半死不活的小亮,對郁守俊說:“這小子差點落在武警的手裏,要不是我及時出手,恐怕現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早被武警包圍了。”

“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魏斌握着拳頭吼道。

許紹飛斜了魏斌一眼:“別忘了我是幹什麽的。”

郁守俊朝手下打個手勢,卻和許紹飛說:“許大隊,你把人帶來就帶來吧,為什麽要把人打成這樣?”

許紹飛看了眼地上的小亮,嗤之以鼻地說:“這小子要去告密,郁總你說我能不打他嗎?不打,他就不肯跟我來見郁總你。”

“不……不是……”小亮已經被星星扶起來了,喝了水後神智清醒了不少,“我……我沒有出賣你郁……郁總……他……他說……說謊……”說着就咳起來了,星星心疼死了,趕緊跑回房間給他拿了藥來。小亮的傷更多的是皮外傷,是被人拿類似鞭子的東西抽打的,左腿上的傷尤其重,都皮開肉綻了,星星在給他上藥的時候手都在抖,眼淚都快下來了。“亮哥,你千萬不能有事。郁總,許大隊分明想要人命啊!”

郁守俊不動聲色地問許紹飛:“不知許大隊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許紹飛笑笑,說:“郁總,你我說話還需要這麽拐彎抹角嗎?您上百億資産的大富豪,淪落于此,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吧?”

郁守俊點了根煙,淡定地說:“讓你失望了,我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只是這一天來的這麽早是我沒有料到的。”

許紹飛說:“郁總真是高瞻遠矚。您是大老板,您看我這些年為您做了那麽多事的份上,是不是也該給我點辛苦費?”

“那是應該的。所以我叫阿斌再多給了你兩百萬。”

“兩百萬?”許紹飛笑了,“郁總您不是開玩笑吧?現在兩百萬能幹什麽事?半套大平層都買不起。郁總,我給您把叛徒帶了回來,我也能想辦法讓您安全離開中國。您要知道,上面已經把您盯死了,這些天路上都是巡邏的便衣,機場火車站公交車站都加強了安檢,整個金州都布下了天羅地網,誓要将您抓捕歸案哪!所以我跟您要一個億真的不算過分。而這一個億,對于您上百億的資産來說,只不過是毛毛雨而已。”

郁守俊吸了一口煙,說:“好,一個億就一個億……”

旁邊的魏斌急了:“郁總……”

“別說話。”郁守俊說,“許大隊,我想先聽聽你是怎麽安排我們出逃的。”

許紹飛說:“我已經聯系好了一艘艇,從京華渡頭出發,一直往東開,只要離開了中國海域,他們就拿你們沒辦法了。”

郁守俊問:“可是很快就要刮臺風了。”

許紹飛說:“我去氣象部門打聽過,天馬臺風還有大概三個小時登陸。如果郁總您現在馬上走,三個小時足夠您逃出中國海域。”

郁守俊:“臺風的路徑呢?萬一中途遇上臺風怎麽辦?”

許紹飛:“我也向氣象部門确定過了,這次臺風天馬的路徑很規則,在臺*灣西南部海域生成後一直往北移,預測會在溫州蒼南和臺州臨海一帶登陸。而我們走的是北面的水路,臺風根本影響不到,頂多風大點雨大點。”

郁守俊說:“好,船在哪,我們現在就出發。許大隊,保險起見,你要先跟我們一塊走,等快出中國海域了再放你回去。”

許紹飛想了想:“我還有選擇嗎?郁總,那我們走吧。”

他們談完了,梅子也悄悄跑回房間,心裏七上八下的。郁守俊要跑,怎麽辦?

不一會,郁守俊就來敲她房門了,她捏了捏挂在脖子上的愛心挂墜,鎮定下來後當作什麽都不知道,乖乖地跟着郁守俊他們連夜趕到京華渡頭坐船。

他們是開車去的,所有人都去了,一路上這一車的人各個心懷鬼胎。

梅子假裝很詫異地看着許紹飛,說:“許大隊,你怎麽會在這?你是人民警察,你是黨員,怎麽會和黑惡勢力的頭子混在一起?”

許紹飛笑得很是瘆人:“人民警察?黨員?從前我把命都可以奉獻給單位和人民,可結果怎麽樣呢?他們只會覺得我們犧牲自我是應該的,他們也理所當然地享受用我們的鮮血換來的太平盛世!這年頭,講奉獻講無私就是個屁!”

梅子反駁道:“既然選擇了這份工作這身制服,就要承受來自這份工作和這身制服帶來的壓力和委屈。不能受這些委屈可以不做這個,你想要錢那就下海經商啊!可你怎麽能穿着這身制服,仗着人民對你的信任,運用你手中本該為人民服務的權力為自己謀私利!這還不止,還給犯罪分子充當眼線,出賣身上的制服,出賣組織,出賣人民對你的信任!這錢即便你拿了,你能用得心安理得嗎?你晚上睡得着覺嗎?”

“你夠了!沒有經歷過我那些事情,你就沒有資格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來指責我!”

“瘋了,你真的瘋了!你可是刑偵大隊的隊長啊!你的職責是抓犯人,而你現在卻幫一個犯罪分子跑路!你連最起碼的是非觀念都沒了!你知道你這樣做會有什麽下場嗎?縱容包庇黑惡勢力,給黑惡勢力通風報信,充當黑惡勢力的保護傘,這個罪現在很重很重,只要抓到全部從重處罰!”

“夠了!”許紹飛被戳中了軟肋,直接甩了個大耳光給梅子。

梅子被打懵了,捂着半邊臉,望着群魔亂舞的窗外,不說話了。

岸邊上真的停着一艘大艇。

許紹飛說:“郁總,我就送到這了,船上的幹糧足夠你們撐到離開中國海域。那麽那個錢,您看是不是應該給一下?”

郁守俊說:“許大隊,我看你還是跟我們走一段吧。這樣我心裏才安心嘛。”

許紹飛有些不樂意了:“郁總您這是什麽意思?不信任我?現在這個時候,您還能找到第二條出海的船嗎?除了我,您還能指望誰?我要的也不多,當然也是我應得的。這麽多年,我為您鞍前馬後的做了多少事,您心裏一定很清楚。”

郁守俊:“我知道許大隊你幫了我很多忙。我郁守俊最講義氣,錢,你大可放心,只要我們安全離開我就馬上轉給你,也不急于這一時。再說了,一億人民幣啊,許大隊以為是一億日元嗎,說轉賬就轉賬?我得找個能上網的電腦,從網上轉賬給你才行,你說是不是?”

許紹飛懵了懵,他太急了,以至于忘了這麽重要的事。“我不能離開很久,不然會被懷疑的。郁總,您賬上真的還有一個億嗎?”

郁守俊想都沒想就說:“當然。”

許紹飛還是很小心的:“您名下所有的賬戶都已經被凍結了,您要怎麽轉給我?”

郁守俊笑說:“國內的賬戶是被凍結了,但我還有瑞士銀行的賬戶。”

許紹飛想起經偵大隊的隊長曾經提過天誠集團資産轉移的事,就說:“那這樣,郁總,我們先上船,船上有電腦,您先轉我一半,我陪您再走半個小時的路程,半小時後我就回來。到時候您安全抵達了阿根廷,您再轉我剩下的一半。”

郁守俊也很爽快:“好。”

一幹人等下了車立即上船。這艘快艇有點像漁民出海的船,有上下兩層,外帶一艘小快艇,等會許紹飛就可以開這艘小快艇回到岸上。所以他一上船就已經關注到了這艘小艇,并在心裏打起了小九九。

梅子不情不願地被押上了船,江上的風更大,吹得艇左右搖晃,乘在裏面的人跟着搖啊搖的,胃裏跟翻江倒海似的。

梅子受不了這樣的劇烈晃動,上船沒多久就吐了幾次。郁守俊很關心她,但都被她冷冷地拒絕。他也不着急,對着她冷漠的背影說:“等到了國外,和我住在一起一段時間後,你就知道我有多麽的愛你了。”

梅子捂着嘴巴回頭,臉色慘白:“請你醒醒,你愛的人不是我,你愛的是湯佳瑜。”

聽到“湯佳瑜”這個名字,郁守俊繃了一下臉,然後說:“無所謂了,只要臉一樣就行了。”說着把手伸了過去。

梅子毫不客氣地拍走他的手,冷冰冰地說:“你別自欺欺人了。你愛的人已經死了,我不是她,你清醒一點行嗎?放我走行嗎?”

“走?你怎麽走?”郁守俊很不高興,“外面風大雨大,你告訴你要怎麽回去?游回去嗎?”

“瘋子!”梅子恨得牙癢癢。

許紹飛來叫郁守俊,說有事和他商量。郁守俊吩咐小亮和星星看着梅子,自己則帶上魏斌和許紹飛商量大事去了。不用猜都知道怎麽回事,還不是錢的事情麽?

船艙裏剩下梅子和小亮、星星。梅子看小亮傷得有點重,想到自己曾經接受過急救培訓,就自告奮勇地給小亮消毒、上藥和包紮。小亮很感激她,星星也是,混他們這行的,平時酒肉朋友不少,落難的時候踩拉的人也不少。梅子卻不以為然,覺得幫一下別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梅子問小亮:“你怎麽會被他打成這樣?”

小亮苦澀地笑笑,說:“不把我打傷怎麽證明他的功勞?”

梅子說:“你們跟着郁守俊是沒有前途的。”

星星想說什麽,小亮卻搶在他前面說:“梅法官,我們這種人已經沒有前途了,所以博一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你們是逃不掉的,別再錯下去了。”梅子語重心長地說,“小亮,我覺得你并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人,你和星星都還有救,你們回頭吧,和我一起想辦法回去,好不好?”

星星哭喪着臉說:“回去要坐牢的。”

“回去自首可以從輕發落的。”

星星撇撇嘴,不說了,內心非常的猶豫。

小亮說:“船已經開出十幾分鐘了,怎麽回去?”

梅子說:“不是還有一艘小快艇嗎?”

小亮:“那是許紹飛給自己準備的,他等會就走了。”

“我們趕在他前面開快艇離開,反正現在他們還在商量錢的事,我們有的是時間。”

“不行,我剛剛上船的時候看了一眼,那艘小艇用繩索拴在了大艇上,那繩索上有把鎖,需要鑰匙才打的開。”

“你觀察得還挺仔細,是不是早就在想怎麽逃了?”

小亮笑笑。

“鑰匙應該在許紹飛手裏。”

“是的,我們要想辦法從許紹飛那拿到鑰匙。”

說到這裏的時候,隔壁突然乒乓作響,動靜不小。梅子、小亮還有星星出去看究竟。

許紹飛和郁守俊、魏斌對立而站,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許紹飛憤怒至極,握拳相向。

梅子他們不敢上前,只遠遠地站着觀望。

許紹飛說:“你賬戶裏根本沒有一個億,你騙我!”

郁守俊笑說:“許大隊稍安勿躁嘛。如今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應該同甘共苦才對。”

“郁守俊,你騙我!”

原來剛才許紹飛把郁守俊叫出去是為了讓郁守俊轉賬給他。他給郁守俊準備了一臺連着網的電腦,親眼看着郁守俊操作。誰知所謂的瑞士賬戶裏居然一個錢都沒有。這下,他就崩潰了,懊惱了,發狂了,咬咬牙豁出去了。

是他先拔的槍,然後魏斌也拔槍了,郁守俊倒是異常的冷靜,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好像這個事和他無關似的。

槍口對着槍口,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先僵持着。

許紹飛忽然有些後悔了,腦子一熱把關系搞得這麽僵,對他也沒什麽好處。可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了,他已經沒退路了。

郁守俊說:“許大隊,你消消氣,我不是故意騙你,等我到了阿根廷我就會把錢打給你。”

許紹飛說:“我憑什麽相信你?”

“就憑我們合作了那麽多年。”

“呵!郁總,你覺得事到如今我還會再相信你嗎?今天你最好是把一半的錢給我,否則我真不知道會做什麽事。”

“是嗎?現在你和我同坐一條船,船沉了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想過沒有?”

“呵!”許紹飛冷笑,“郁總,我再問一遍,你到底是給還是不給?”

郁守俊:“不給,一分錢都沒有。你能拿我怎麽辦?”

許紹飛忽然轉向梅子,對梅子說:“梅法官,我不妨告訴你一件事,當年你父親的死就是這個人一手策劃!”

梅子驚呆了,猶如晴天霹靂。

郁守俊的臉繃了繃,說:“許大隊,你今天要和我魚死網破嗎?當年的事,如果不是許大隊你把最重要的證據隐藏了,警方至于把那個案子定性為醉酒肇事嗎?”

又對梅子說:“還有,鄒暢的死,是這位許大隊的傑作。”

又一個晴天霹靂。梅子有些站不住了,渾身顫抖不止,眼淚奪眶而出。

“你……你們……”

許紹飛見自己的惡行被揭穿,頓時惱羞成怒,把心一橫扣下了扳機。

砰的一聲,梅子他們吓得捂住了耳朵。身後砰然一聲,有人重重地倒下了,空氣裏立馬彌漫開來一股血腥味。

梅子放開耳朵轉過身去,可眼前的景象令她大驚。

倒下的竟不是郁守俊,而是許紹飛!

原來剛才魏斌搶在許紹飛前面開槍射中了許紹飛的腹部,許紹飛驚恐不已,體力不支倒在地上,褲兜裏露出一個鑰匙頭。

梅子立即沖過去蹲在他身邊大喊:“你不能死!你快告訴我為什麽要殺我爸爸和阿暢!”手卻迅速摸進許紹飛的褲兜,摸出那把鑰匙,牢牢地拽在了手心裏。

許紹飛望着漆黑的天空,吐出兩口血水,喃喃自語:“我……我再……再也不……不賭……賭了……”話音未落就斷了氣。

“他已經死了。”郁守俊扶她起來,“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可以問我。”

梅子狠狠地瞪着他,那種仇恨的目光讓他感到渾身不舒服。

郁守俊說:“我可以告訴你,你爸爸是因為知道了太多的事才死的,他不死不行,他不死我就得死。至于那個鄒暢,他是活該,誰叫他暗地裏調查你爸爸的案子?調查來調查去查到了自己的領導頭上,你說領導會不殺他嗎?”

梅子瞪着他,氣都不會喘了,但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逃跑才最重要。

“你爸爸的死,我感到很抱歉。如果我早知道你和阿瑜長得這麽像,我或許就不會殺你爸爸。梅子,我答應你,等到了阿根廷,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梅子強忍着悲傷和憤怒,忍得身子都快僵了。

“我先給你報仇。”郁守俊為了讨好她,竟又朝許紹飛補了一槍。許紹飛的右手手掌頓時破了個大血洞。“他之前就是用這只手打你的,我給你報複回來了。梅子,別再恨我了,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給你幸福美好的生活。”

梅子對此無動于衷,她面對的已經不是一個正常人,而是一個失去理智的惡魔!

船艙外,風雨交加,船搖擺的幅度越發地猛了。

“怎麽風一下子變這麽大了!”魏斌跑去查了一下臺風天馬的路徑,大喊,“不好,天馬改變路徑了,沒在溫嶺登陸,繞過溫嶺直接北上了!”

船搖得很是厲害,船裏的每個人都在努力尋找可以扶住的東西。就在這個時候,梅子突然拽着鑰匙跑了,小亮和星星緊跟其後。郁守俊趕緊去追,可是剛跑到甲板上,一個巨大的浪頭打了上來,他躲無可躲,被浪打翻,還好他及時抓住船上的桅杆,才沒讓浪打到海裏去。

等他抹了把臉上的海水雨水站起來,梅子早已用鑰匙開了鎖,三個人乘上小艇揚長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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