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處相思
沈子淳是萬分不願回他那陰冷的家中,不過實在是沒有再賴在三叔家的理由,而且學校的确是要期末大考了,他連着好幾天都沒有上學,功課非被落下不可。
沈嘉禮打發走了這一對父子,感到身心輕松了許多;而且經過了一夜春風,心頭也不是那麽火燒火燎的難受了。舒舒服服的度過了一天的光陰,他在當晚讓廚子格外添了兩個菜,想要好好吃上一頓,不想在這漆黑的大雪夜裏,沈子淳卻是自己乘坐黃包車,抱着個書包又出現在了他面前。
沈嘉禮莫名其妙的,恨不能把這孩子推出去:“怎麽又來了?”
沈子淳穿着他三叔給他的狐皮袍子,沒帶帽子,懂得耳朵鼻尖通紅。瑟瑟發抖的抱着他那只牛皮書包,他扁着嘴,要哭不哭似的說道:“三叔,馬麗君他哥哥今天下午到我家裏去了,提親,爸爸聽說馬麗君能帶來十五萬的嫁妝,就動了心,想讓我娶馬麗君呢!”然後他扭頭打了個噴嚏,繼續哭唧唧的哀鳴道:“還有啊,今天那個馬師長講了實話,說馬麗君不是二十歲,是二十五歲。三叔,我過完年才十五,還有好幾年才能中學畢業呢,我不想和她結婚,你救救我吧!”
沈嘉禮坐在餐桌旁,一手拿着筷子,聽了這話,目瞪口呆。
沈子淳像名小難民似的,賴皮賴臉的要求得到三叔的庇護;而他三叔滿腔的食欲化為烏有,正要發表一篇議論,沈家二嫂乘坐家裏汽車,也趕過來了。
二嫂在嫁給沈嘉義之後,雖然終日操勞的心力交瘁,然而因為不過是三十上下的年紀,所以打扮起來,倒也頗還存有幾分風采姿色。帶着一股子寒風走入樓內,她來不及噓寒問暖,只先看了看沈嘉禮頭上的傷,随即就黃河泛濫一般的訴起苦來,末了自己一拍巴掌,痛心疾首的說道:“三弟,不提那姑娘旁的毛病,就說這歲數——差了十一歲啊!”
沈嘉禮看她一位繼母,尚能這樣熱心的為沈子淳打算周全,不禁有些感動,連連點頭:“是是是,二嫂說得對,這個事情絕對不行,咱家丢不起這個人。老二這兩年怎麽像瘋魔了一樣?連為人的簡單道理都不懂了。二嫂別氣壞了身體,我去罵老二一頓,讓他馬上死了這條心。”說完他起身走去電話機旁,伸手去要去摘聽筒。二嫂見狀,卻是哀哀切切的出言阻攔道:“三弟,你且坐下吧。你二哥被那個馬師長請出去喝酒打牌,明早能回來,就算他是個好樣兒的。”
沈嘉禮回頭望向二嫂:“怎麽着?他還和那個丘八混上了?”
二嫂忍不住垂了淚:“還不是惦記着人家妹妹的十五萬嫁妝?”
二嫂對三弟訴了一大篇苦,又囑咐了沈子淳兩句,而後就拭淚離去。沈子淳惶惶然的盯着沈嘉禮,神情類似一只無家可歸的小獸。沈嘉禮嘆了一聲,問他:“吃飯了沒有?”
沈子淳搖搖頭:“沒吃。我回家正遇上爸爸和那個馬師長讨價還價,就連忙跑出來了。”
這時一個大丫頭端着個大瓷盤子走入餐廳,其上躺着一尾極大的紅燒鲫魚。将魚放下後,她随即送上了燒鴨子同一道丸子湯,又擺出幾樣小盤的菜蔬。沈子淳知道三叔厲害,是爸爸的克星,心中稍稍安定,便從丫頭手中接過一碗白米飯,悄沒聲息的吃了起來。
沈嘉禮有些不痛快,歸根結底還是恨沈嘉義——明知道那馬師長和自己有過節,還要觍顏前去恭維,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同時又導致沈子淳常駐不走,萬一段至誠偶然來了,豈不是要有諸多不便?
沈子淳也知道自己阖家上下都有些讨人嫌,所以格外做小伏低。當晚回到卧房中,他知道樓上沒有仆人伺候,就很主動的鋪床展被,又去浴室內放出熱水,預備着讓沈嘉禮泡澡。沈嘉禮本打算攆他去客房睡,如今一看這情景,那話也不好說出口了,只得是悶不做聲忍下來。
沈嘉禮光溜溜的坐在浴缸裏,沈子淳站在一旁,彎腰為他解開頭上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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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淳的動作很小心,将那繃帶一圈一圈的展開,最後看到了頭皮傷處,就拿來兩面小圓鏡子,找好角度照了那傷,讓沈嘉禮看:“三叔,結痂了。”
沈嘉禮放出目光一瞧,見自己那淩亂短發中,果然有一處糊着藥粉,異常糾結;而沈子淳的單薄手掌撫上去,細長手指撥開頭發,這才露出了指頂大的一小塊血痂。
沈嘉禮向前俯身低頭,口中吩咐道:“小淳,你給我洗一洗頭發,小心別碰了傷。”
沈子淳享受不到父愛與母愛,并且自以為已經長大,不需要父愛與母愛;可一旦和三叔在一起了,他就忍不住要撒癡撒嬌。待沈嘉禮洗好了,他用那浴缸中的殘水匆匆也沐浴了一番,随即換上三叔的睡衣跳上大床,因見沈嘉禮倚靠床頭坐着,正在晾那一頭濕漉漉的短發,而且衣衫不整,前襟也不曾系扣子,他便一頭拱上去,把臉貼上了對方那赤裸胸膛,且饒有興味的上下摩擦,口中又含糊說道:“三叔,你怎麽這樣香啊?”
沈嘉禮昨夜雖然得了個飽足,此刻卻是又有些饞了,可惜沒有一個良人可以來解他的煩惱。而沈子淳雖然小,但畢竟也有了個小男人的規模,如今這麽蹭了兩下,他旁的反應沒有,胸前那兩點小東西可是先硬硬的腫脹了起來。沈子淳此刻還是天真無邪的,一旦覺察到了這兩點的存在,竟是存了笑鬧的心思,一口噙住吮了兩口。沈嘉禮立刻急促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想要推他,舍不得;不去推他,周身又被逗弄的熱癢作怪。哭笑不得的扭頭望向窗外,他在心裏說:“媽的,我要死了!”
沈子淳玩鬧一會兒,也就睡了。而沈嘉禮被他吮的死去活來,雖然看起來面色如常,其實春情泛濫,簡直不知如何是好。關掉電燈後,他趁着夜色自摸一番,毫無作用,一點快樂的感覺都沒有。後來他攥着自己這又熱又脹的煩惱根,心中自怨自恨;又擡手摸到胸前一點,惡狠狠的掐了一把,本意是讓痛楚逼退心中情欲,然而這一下子擰的又疼又舒服,他越發是了不得了!
沈子淳上了一天的學,回家後又鬧了一場,這時躺在溫暖柔軟的大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沈嘉禮輾轉反側的翻了幾次身,又在暗中窺視沈子淳的側影,最後還是感覺索然無味——猴崽子似的小東西,實在是沒有什麽吸引力可言。
痛苦不堪的熬到天亮,沈嘉禮漸漸恢複了神智,回想昨夜情形,真感覺自己騷的可笑。因為再躺下去也是受罪,所以他早早的起了床,洗漱更衣,又小心翼翼的梳了梳頭發。站在鏡前一照,他就見自己眼下透出兩抹青暈,形容略顯憔悴,倒是一直不曾見老——他這樣細皮嫩肉的小個子,似乎很經得住歲月流逝;段至誠和他大概是同齡,然而自從大學畢業之後,身上的青年氣息就越來越淡,逐漸變成了個體體面面的中年模樣。
擡起雙手将頭上短發向後推去,他徹底露出雪白額頭與濃秀眉目,神情平靜的和鏡中人對視一番,他無聲的吐出了兩個字:“變态。”
随即他抱住雙臂打了個冷戰,臉上顯出了一點夢游般的笑意,又呻吟一般的自言自語道:“至誠,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