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趙客松睡不好覺。

他輾轉反側,抱着他剛剛得到的小鳥,在床上翻來覆去。

那只小黑球也任由着他折騰。

自從這小鳥撲到他懷裏之後,就沒聽他叫喚過。就連晚上被他這麽抱着一起躺入被窩,也都安安分分的。

不得不說就是因為身邊還有這麽個活物,趙客松才不至于連深夜的影子都害怕。

白日的事情,讓他現在都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面孔去面對大師與那魔物。

那居然是魔尊!

就算是當踏上修行之路沒兩年的趙客松,也還是聽說過魔尊的名頭的。

就別說是大師口中所說的那種最低等的魔物了,就算是天底下的種族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魔尊的強大。

他所聽說的名頭都是殘忍暴虐,濫殺無辜……仿佛天底下所有最邪惡的詞彙套在魔尊身上,都是應當的。

往日趙客松也是這麽想。

可是這些時日,他跟在大師的身旁,見證過那頭魔物平日裏的作為。要說那魔物有多麽溫和體貼,如同人那般,那自然是沒有的。

相反。

那魔物呆滞,刻板,尤其僵硬,說是要學做人,卻學得不倫不類。就算是那張讓人望而生愛的好面容,也無法遮蓋住在詭異之處透出的幾分非人感。

趙客松一直好奇為何大師會帶着這樣一頭魔物一起上路,盡管現在他知道了魔尊的身份,可魔終究是魔!

今日那頭魔物顯露出來的重重威壓,是之前從未展露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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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冰冷的肅殺甚至在瞬間凍結了整個庭院的所有生機,如果不是大師及時出手,趙客松都以為自己要沒命了。

想到這裏,他抱着小炭球又滾了一圈。

自言自語地說道:“為什麽大師會提及孩子?難道是他們之中還有什麽淵源?”

答案又是什麽?

為什麽魔尊會斷然拒絕?

從大師的話來看,魔尊應當是想知道答案才對的。

難道是,魔尊不想離開無燈大師身邊?!

趙客松悚然一驚,猛地坐起身來。

那魔尊莫不是在觊觎大師渾身上下珍貴的血肉吧!

翌日,謝忱山準備下山。

臨行前,雖然洗心派騰不出人手來送他,但是白術倒是送來了口信。

能夠在百忙之中還擠出空當來傳話的,那自然非同小可。

謝忱山斂眉。

白術道,在他們進觀心鏡的這三十五個時辰之內,人間,魔域,妖界都出現了晦氣,各門各派已經為了此事商讨了一次。

除了慣常的有華光寺出面幫忙之外,其他門派自然也抽調了人手。

晦氣誕生的速度越來越快了,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只是這速度未免也太快,快到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謝忱山匆匆下山,自然也是為了這個。

趙客松有些迷茫:“如果天下的晦氣,那是因為天門堵塞所以才誕生的。那最近加快的速度又是為了什麽?是因為堵的時間久了?”

他的話帶着孩子般的天真。

謝忱山施了袖裏乾坤,把一人一鳥給套了進去。

至于魔尊,自然是跟在謝忱山的身後,他不說話的時候安靜的就仿佛山間的一草一木,壓根沒有動靜。

“自然還有別的道理。”

謝忱山淡淡說道。

這一番大世界的修者也并不全都是廢物,自然也有世外高人對此有所見解。

就算是天門堵塞,按照他們的估算,原本估摸着約有百年的速度,可現在眼看着十年之內便要達到了。

那自然是詭異的。

若要解決這個大麻煩,自然不能夠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但是還沒有找到真正的根源之前,也就只能哪裏出事,便趕往哪裏了。

謝忱山下山的時候,大部分的區域已經有人趕往。他便攬下了最危險的幾處,以最快的速度前去。

為了趕路,趙客松也只能日日呆在謝忱山的袖裏。

正巧,也能好生修煉。

康平城。

最近這座城內的百姓不知是患上了什麽疾病,頻頻有人病倒。城內的醫館已經塞滿了病患,可是仍然源源不斷有人送來。

醫者已經忙得腳不沾地,仍然是無法醫治這般大量的病人。

城主急得頭發都要禿了,連疊的奏折發往京城,另還有求救信發給了附近的修仙大派。

身為城主,他總能比尋常普通的百姓知道的更多一些。

如這種又無傳染性又極其怪異的情況,往往能和那些神秘莫測的事情扯上關系。

而這兩日他的身體漸漸有所不适,只是瞧着城內這情況,他并沒有說出來讓左右擔心記挂,只是強忍着處理政務。

“咳咳咳咳……”

書房內,他站在窗前看着城內各處的情況,劇烈的咳嗽讓他忍不住彎下了腰,嘔出了兩口血。

他的臉色發白,身體搖搖欲墜像是站不穩了。正在他身體發虛,整個人要滑倒下去的時候,一股奇怪的力量從後面托住了他。

“已經這般嚴重了。”

清冷淡然的嗓音響起,對城主而言,莫過于平地一聲雷炸開。

什麽人能無聲無息的進入城主府,還沒有驚動任何的侍衛?!

他眼前一晃神,就突然多出了兩個人。

兩人都穿着灰色的袍子,看起來有些樸素,只是站在前頭的人,有一雙明亮的眼睛。而後面的那個卻俊美得如同鬼神,讓人忍不住側目。

“你,你們是……”

城主像是想起了什麽顯得有些激動。

為首的那個灰袍僧人欠身,淡淡說道:“發往清風山派的求救信,便是閣下所寫的吧?”

“是!”

城主眼前一亮。

康平城的變化無聲無息,仿佛就在某一日,那一直遮蓋在他們百姓頭上的陰霾就突然被吹散了。

一直重病的百姓漸漸好轉了,擁擠在醫館的病人也慢慢開始恢複,醫者們也終于能騰出手來去料理那些情況比較輕微的病人。

就好像一個垂垂的老者突然煥發了生機,身上的重擔被卸下了,走路也輕快了起來。

謝忱山和魔尊站在這城中最高的建築物上,眉頭緊緊蹙起。

康平城,是他走過的第三座城。

也是晦氣叢生最為嚴重的一個地方,幾乎遮蓋了整座城的百姓。

他們從遠處踏來的時候,仿佛整座城都陷入在灰黑之中,宛如霧都。

這種情況明顯是不正常的。

晦氣滋生的速度太快太快,哪怕這一次魔尊試圖阻攔謝忱山放血,也被謝忱山給拒絕了。

他必須親自評判,到底嚴重到了哪個地步。

謝忱山垂眸。

所有的異動,都仿佛是在一瞬間才開始的。

那麽,這個瞬間是在何處?

謝忱山的眼神不由得落在了他身旁的魔尊身上。

謝忱山回想起那一瞬間,魔尊幻化的原身的震撼……

“你在,想什麽?”

魔尊慢慢說道。

他站在無燈的身後,說話的速度有些僵硬緩慢,猶然帶着吞吃了晦氣之後的薄涼殺意。

謝忱山斂眉,看着這座城池,淡淡地說道:“我在想……這此間的變化,與魔尊是否有關。”

他竟是坦然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魔尊面對謝忱山的質疑,并沒有什麽驚訝或憤怒的反應。或者更應該說平日裏他壓根讓人感覺不到這種情緒。

除了極端的殺意與興奮之外,魔尊很少很少流露出情緒的表達。

“與魔尊,有關嗎?”

魔自言自語道。

身上不自覺竄出來的觸須垂垂落下,片刻之後搖曳了起來。

魔道:“有關。”

魔物說起話來,冰冷得仿佛不是在說他自身。

“魔尊,本,就是,誕生自,那些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二千四更新get√

最近有點忙,更新有點亂,咪啾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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