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們說,無燈瘋了。
說無燈啊,堕.落得與那邪魔為伍。
說無燈啊,殺人無數!
自百年道會起,遇無燈者有二百三十八名,除五人外,無一例外氣息魂斷。
殺得幹脆,殺得果斷,殺到讓人不敢無視其名聲!
華光寺閉門,不受外客求見。
一時之間,修仙界內暗流湧動,就連妖族與魔域,也不得平靜。
只是在遇過程廣曉等人之後,就再也尋不到他們的蹤跡。
哪怕是洗心派,也再尋不到了。
…
滄州。
城內很是熱鬧,聽說是因為附近的修仙大派要廣招門徒。
那些知道內情的,自然會趕來參與試煉。那些不知情的普通百姓,又高興于來往客人之多,讓他們的生意也好做起來。
就連城中的客棧都幾乎住滿了。
掌櫃的盤算着這兩天的住房情況,也就只剩下兩間房了,再過些時日怕是連柴房都沒得了。他們這些做生意的,尤其是三教九流都會接觸的人,自然會比一般的百姓更清楚些,也知道最近有什麽事情發生。
如果不是他已經是三四十的歲數了,自當也向往着那樣的仙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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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可還有房?”
一道清冷的嗓音響起來,伴随着三道腳步聲。
掌櫃的連忙擡起頭笑着說道:“還有,還有……只是這就剩下兩間了。”他看了一下進來的身影,卻是有三個人。
為首的灰袍人淡笑着說道:“無礙。”
他從袖中取出銀兩放在了掌櫃的桌面上。
“就給我們開兩間房吧。”
這樁買賣就這麽成了。
樓上。
趙客松看着外面熱鬧的街道,回頭看向謝忱山。
謝忱山正不緊不慢坐下來,似乎是感受到了趙客松的視線,含笑說道:“有什麽好看的?”
趙客松嘿嘿笑道:“不知怎麽的,看着大師掏出這凡俗間的錢兩,感覺很是有趣。”
謝忱山搖頭笑了笑。
魔尊悄然無息地在他身旁坐了下來,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如今的他看起來與旁人并無二致。
只趙客松還是抱着鳥獸站得遠了些。
自從那一次他發現魔尊與他的影子曾經有那麽零星點接觸之後,他對魔尊的敬畏就更上一層樓了。
他畏懼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陰影分明只是自身的物什,卻平白受了旁人操控。
魔尊血眸眨了眨,宛如有波光。
“有,許多修者。”
他淡淡地說道。
謝忱山道:“廣陵仙門招收門派弟子,乃是十年一回。他們在這附近設了試煉地點,所以來來往往的修者,總歸是比別處多了些。”
魔尊便又點頭。
謝忱山對趙客松說道:“回屋後,莫要放松戒備。從前我教過你的法陣需得布下之後,才能入定就是修煉,不可懈怠。”
因着這附近有廣陵仙門,所以此處并沒有修仙居所。
與凡人的接觸,怕的倒不是被凡人所傷,而是輕易洩露出的氣息傷了凡人。
趙客松認真點頭。
謝忱山便溫和笑起來。
前段時日,謝忱山一連殺了兩百餘人,在修仙界可是闖出了赫赫威名,就連他們在趕路的時候,也偶有聽說。
世人描述中,将其說成一個堕.落入魔途的佛修,讓趙客松聽了憤憤不平。
那些人怎敢?
謝忱山确實是下了死手。
可那些前來之人卻有哪個是帶着善意?
帶着善意的人自然會手下留情,如那程廣曉等人;可若是帶着惡意的,又何須對他們手下留情?
前來滄州的時候,謝忱山在路上還趕去兩處根除晦氣。
因為茲事體大,為了及時根除,第二回 謝忱山幾乎放光了自己一身血。那幾乎從血海裏濕漉漉走出來的身影,是無論過了多少次,趙客松都不願再見的。
而這些享受着他無形庇護的人們,又有什麽資格來污言穢語?
趙客松每每想起,便滿腔不平。
謝忱山不過是看他一眼,便知道這少年郎在想些什麽,只不過他什麽也沒說,便笑着把人趕了回去。
待趙客松離去後,謝忱山方才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那洩露出來的動靜,讓魔尊的血眸猛地就跟了上來,直愣愣地盯着他。
謝忱山道:“無礙,只是些小事。”
血眸并未移開。
相反,魔尊似乎開啓了緊迫盯人大法。
謝忱山無論做何事,身上都會粘着一道粘稠不放的視線。
哪怕他确實無謂,可是多少還是有些不适的。
謝忱山道:“魔尊可是覺得無聊了?”
魔道:“你,不适?”
他執拗而直白地問着。
謝忱山的手指搭在袖子上,像是不經意地滑了過去,他斂眉搖頭,道:“并非人力所能為。”他擡手蓋住小腹,面容平靜。
“這些時日,腹中時而有所感,雖輕微,卻屢有變化。”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眼神幽深。
來滄州,也是另有緣由。
兩根觸須悄無聲息從蒼白人形的腰間竄了出來,謹慎地朝着謝忱山的方向靠近。
然後觸須就對上謝忱山的眼。
這觸須狀的黑霧分明只不過是魔尊的一部分,別說是眼睛,就連感知也不知有多少。可在謝忱山幽幽的注視中,兩個粗壯的觸須耷拉了下去,然後恹恹地縮小到了肉眼都看得到的大小。
謝忱山嘆了口氣,靈力微動,那兩根小小的觸須就給撈上來了。
他混不在意地讓兩根觸須鑽進了衣裳下擺。
微涼的觸感讓謝忱山忍不住蹙眉,卻是淡淡說道:“想來,時日快到了。”
如三年之期。
…
廣陵仙門招收門徒,乃十年一次,自然是盛事。
遠的不說,要是真的能得了廣陵仙門的庇護,那自然是與從前散落在外別有不同。
所以這段時日,城內極其熱鬧。
更加之這本來就是修仙者與人都一同共住的城池,便顯得更加繁華。
趙客松無事的時候,也會去街道上走走。
只是最近的大事,多少都和謝忱山有關,出去了幾次,趙客松便不樂意出門了。
畢竟那些言論,多數也不是他喜歡的。
只不過不知是否他的錯覺,這幾日無燈大師的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
這日,他本是有些修煉的問題想要去求問無燈大師,只是去了隔間後,卻發現謝忱山不在。
只有魔尊。
獨自一魔坐在屋內。
剛開門的趙客松僵硬在原處,這是進門也不是,不進門也不是。
魔尊的視線幽幽望了過來。
“進。”
他簡單地說道。
趙客松下意識就竄了進來,這門關上後,立刻就後悔了。
他腦袋上的鸮也哆嗦了兩下以表敬意。
只是因為腦袋上頂着鸮,所以趙客松也沒辦法感覺到鸮的動作。那顆小炭球展翅高飛,在屋內盤旋了片刻,突然扯起嗓子咕咕叫起來。
“咕咕——你要死了——你要死了——咕咕咕——”
趙客松:!
他臉色大變,連忙去抓那只小混蛋。
只是那鸮莫名魔尊的腦袋盤旋飛翔,仿佛就是為了讓那句話降落在魔物的頭頂。
幾道黑霧猛地竄了上去,在鸮逃竄的慘叫中将其包裹住,再慢吞吞地拖到自個兒的面前。
魔物的血眸幽幽望着這鸮,冰涼刺骨的視線中,看不出多少溫度。
這頭魔物,在謝忱山猶在的時候,才會透露出幾分人氣。可要是無燈大師不在,那縷人味就仿佛是乍然而逝,從不曾出現過那般。
不過多少……
趙客松壯着膽子,顫巍巍說道:“魔尊,是我的小寵得罪了,但是,還請魔尊饒它一命——”
自從他知道這只臭鳥有這樣的壞毛病,就已經時時刻刻謹防再犯。
只是距離上次發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他原本以為已經過去了。
誰能想到這鸮還能見縫插針,來不及阻撓!
這一回要是真要死了,趙客松都來不及救,更別說現在無燈大師還不在。
那包裹着鸮的黑霧緊了緊,一瞬間像是要把這一只小寵給勒死一樣。不過片刻之後,那黑霧就把鸮給甩了出去,直直沖着趙客松的腦袋。
那速度太快,趙客松和鸮的腦袋各自撞到一處,疼得彼此嚎叫了一聲。
趙客松在頭疼之餘,連忙伸出手撈住那摔落下來的鸮,慶幸至少還能留條小命。
他腳步往後一退,那模樣就像打算告辭了。
大師不在的時候,他還是莫要和魔尊湊在一處。
只不過他腳步微動,魔尊驀然出現在他眼前,那雙近在咫尺的血眸讓趙客松的呼吸都停滞住了。
“你怕我。”
不同于之前他提起這個問題時,那似乎帶有疑問的語氣。
這一次魔尊說得異常篤定。
趙客松不敢直視魔尊的眼,他別過腦袋去,梗着脖子說道:“就算是怕又如何,難不成你還想吃了我?”
那姿勢有些詭異的魔尊慢吞吞站直了身子,挺直的腰身顯得有些瘦削單薄。倘若不是趙客松深知其本質,如今看來或許真會把他當做一個随處可見的蒼白書生。
“不。”
魔物道。
“我同,謝忱山,有過約定。”
冰涼的嗓音低低在屋內響起。
“我不會再吃人族。”
那個或許早就遺失在過往的約定,卻還是被魔尊牢牢記着。
趙客松愣住。
認真回想起來,這百年間世間傳聞,關于魔尊的說法有種種。
可的的确确只有他兇殘的說法,再未有過吃人的恐怖傳說。
“你為何要跟在大師的身旁?”
趙客松驀然說道。
“以你的修為,天上地下三界之內,何處你去不得?他們都說你是天底下最強大的魔物,或許已經早就到了渡劫期……既然如此又何須連累大師為了你殺了那麽多人?
“他本來是修仙界德高望重的佛修,所到之處,對其不是恭恭敬敬,少說也是有幾分欽佩,可是如今卻因為你累得聲名污穢,令世人斥責!”
這些天來,趙客松其實已然清楚了來龍去脈。
該讓他知道的事情,無燈并沒有阻攔。
他心中對于百年大會上的說法是有些嗤之以鼻的。
盡管趙客松确實不喜歡魔尊,更不喜歡那些妖魔,可這種站在道義上強行要奪走人之性命的說法,偏偏讓人不喜。
然這件事對謝忱山的影響卻是極大。
仿佛一夕之間,高潔的蓮花跌落污泥。
這讓一直對無燈心懷感念的趙客松如何能接受?
他甚至止不住自己的聲音。
“你問我是不是怕你,你不如問問這天底下如你這樣恐怖兇殘的魔物,誰又會喜歡?
“就算你日日夜夜纏在大師身旁,莫不是當真以為大師就會喜歡上你,那只不過是憐憫罷了!”
他恨的是魔尊讓謝忱山遭遇這種種流言蜚語,更恨的是這頭魔物當真安之若素,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來。
冰涼的魔物偏了偏腦袋。
從他那張僵硬蒼白的俊美面孔上,看不出他究竟是怎樣的情緒。
他道:“喜歡?”
那是一個上揚的問句。
“那不然呢?”趙客松抱緊鸮,“你那粘稠惡心的視線,從來就不曾離開過大師,不就是因為你喜歡他?”
少年郎直率喝道。
他不懂大師和魔尊之間究竟有什麽所謂的約定,可是心頭的怒火卻無法遏止住。
趙客松其實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在遷怒。
因為無能為力。
因為弱小可憐。
他想幫大師做些什麽,可是以他這樣微弱的修為實力,別說是幫大師了,如果他出現反而是在幫倒忙。
可是魔尊呢?
至少,至少之前的禦敵殺人中,魔尊總該能做些什麽。
在趙客松慷慨激昂的指責中,幾根觸須從魔尊的身上竄了出來,有些無形的搖曳着。看不出究竟是怎樣的情緒,只不過從那微微晃動的頻率中,至少能夠感覺得到魔尊的心情應該是平靜的。
“他不肯。”
魔尊的聲音有些古怪沙啞。
然後垂了下來。
“趙客松,說魔尊,喜歡謝忱山。”
這道聲音在屋內響起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趙客松有一種悚然的感覺。
這确實是他的想法。
可是在魔尊用他那把詭谲古怪的嗓音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的時候,他又覺得他剛才似乎不應該那麽說。
仿佛是在無意間釋放出了一頭兇獸。
又像是不小心捅破了一層本該還處在暧昧不明,不知其意的薄膜。
趙客松咬牙。
他做錯了嗎?
可是……
他擡頭看向那魔物。
那魔尊看起來并沒有什麽變化,只不過在說完那句話之後,他也不再動彈了,觸須冰冷垂落下來,就仿佛他整個人形已然陷入了僵硬之中。
宛如一塊石頭。
“……魔尊?”
趙客松試探着說道。
那魔物不言不語。
趙客松:?
這又是什麽變化?
他進退兩難。
剛才豪言壯志把魔尊罵了一頓,本應該是心情暢快些,可是魔尊突然出現這種奇怪的變化,又仿佛昭示着些什麽。
還有剛剛古怪的重複……
“你……”
趙客松試圖說些什麽。
魔物已然睜開了眼,血濃的眼眸宛如閃爍着無盡的幽暗,原本被他牢牢禁锢在體內的龐大魔息一瞬間掙脫開來,讓整座城池的上空都籠罩着極其強大的魔壓。雖然不過轉瞬即逝的變化,可是已經足夠讓敏銳的修仙者察覺到些什麽。
仍然身處城中的修仙者,無不紛紛取出寶器,試圖捕捉這股莫名其妙的氣息。
雖然冰冷強大,讓人連頭皮背脊都刺骨發麻,可是又隐隐約約感覺不到所謂的惡意,仿佛只不過是無意間釋放出來的氣息。
好半天他們并不能尋到蹤跡。
仿佛那真的只不過是路過的強大魔物随手抛出來的氣息。
有少數人心中或許已然有了別的猜測,只不過到底是無法尋到蹤跡,最終只能放棄了。
而同樣身處城池中,落于擠擠挨挨的人潮中,有位灰袍郎君無奈擡起頭。
謝忱山仿佛自言自語:“難不成牧之那小子,去尋魔尊撒氣了?”
若是真的,那可真就膽兒肥了。
這些天來,他多多少少看出了趙客松的忍耐。畢竟歲數還小,心性不穩,在外面走過一遭,聽到那些風言風語就有些忍受不住了。
謝忱山視線淡漠地掃過熱鬧的街道,仿佛像是完成了什麽事情般,背着手,慢吞吞地逆着人潮而走。
不知不覺間就走回了客棧。
正此時,距離那莫名其妙的氣息降臨,不過剛剛過去一刻鐘。
對于修者來說,一刻鐘的時間仿佛不過是眨眼片刻,可是對于在魔尊身前的趙客松來說,卻是極其膽戰心驚的一刻鐘。
魔尊原已經牢牢控制住體內的氣息,已經有許久不曾有這樣的狀況。
難道是因為剛剛他所說的話?
“牧之。”
這短短的一刻鐘對他來說是極其漫長,待謝忱山推門,這話打破了寂靜的氛圍時,他只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都淌滿了汗水。
魔尊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他重重喘息了一聲,仿佛又重新活了過來。
“大師……”
當他叫出來的時候,那聲音是有些顫抖的。
謝忱山有些納悶。
他推開了門,扶住趙客松的時候,感覺到他單薄的肩膀甚至有些瑟瑟發抖。
這種不像是無意間被魔壓給波及到的身體反應,也不像是之前因為被魔尊寄居的那種厭惡,反而像是當真心生恐懼了起來。
這不行。
謝忱山在他肩膀上拍了一記。
暖流一瞬間沖進了趙客松的體內,緩解着他經脈的凝滞,又仿佛像是在溫柔地撫摸着他,讓他從剛才的那個狀态中恢複過來。
人可以有害怕之物,也自然有敵不過的天敵,可是萬萬不能夠在心靈中烙下恐怖的印記。
若當真如此,以後在修為上将會寸步難行。
那無異于自己給自己樹立了心魔,而且是永遠都跨越不過去的阻礙。
待他調理完趙客松體內經脈靈力的紊亂之後,他便一下把這小孩給拍暈了。
十七八歲的年紀,對于謝忱山來說,确實不過是個孩子。
他把人送回去,再重新走回來。
這來回的動作之間,魔尊的視線便只落在他身上。
應當說,當無燈出現的那一刻,魔物的眼中就只有謝忱山的身影了。
“好端端的,魔尊怎麽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了?”謝忱山笑着問道。
他在進來的時候自然留意到了魔尊那詭異的盯梢。
那雙眼睛中沒有任何的情感,也沒有任何的惡意,仿佛只不過是在做“看着”這個動作。
魔尊看着謝忱山慢吞吞坐下來,看着他拎起了桌上的茶壺,看着他給茶杯中添了些水,看着他抱着那茶杯吃了一口,看着他輕輕喟嘆了一聲。
此時此刻他也在做“看着”的這個行為。
可這一次,他是真的看進去了。
“他說,”魔尊看着謝忱山舉着的茶杯,“魔尊喜歡謝忱山。”
“咳咳……”
就算是再冷靜自持的謝忱山,也在這一句突然出口的話中,忍不住輕輕咳嗽了起來。
嗆到了。
謝忱山幽幽地想。
“牧之這麽說,難不成魔尊就相信了?”他向來擅長掩蓋自己的情緒,在不着痕跡地抹去了驚訝的神色後,謝忱山微笑着說道,“是與不是,難道不應該由魔尊自己得出結論,方才可信嗎?”
他循循善誘。
他屏息凝神,仿佛是一場無聲的審判。
謝忱山看着魔物的血眸,不期然想起許久之前,久到他們還未如此接觸的時候,在妖界。
魔尊說,在等待一個良人。
那時,謝忱山以為魔尊喜歡上人族,還曾感慨過,誰能承受住魔尊的愛意……
可兜兜轉轉,那所謂之人,是他自己。
謝忱山能記得那頭無名的小魔物……而魔尊這種種的親近與信賴,無形中透露出來的懵懂親密,難不成就當真沒有半分記憶嗎?
他記得。
魔物自然也記得。
謝忱山篤定魔尊不懂愛,更加不懂其中的含義,只不過是生搬硬造。
那确實是真。
可魔物在學,從頭開始。
那不匹配的魔物,一點一點,硬生生地擠進了人體的軀殼。
而事到如今,那些微妙的,或許有可能存在,卻從不曾正視的東西,就這麽輕描淡寫,被趙客松無意間一舉捅破。
魔尊贊同地點點腦袋,血眸裏浮現了冰冷的愉悅。
“對。”
“所以,魔尊想了。”
魔物非常認真,非常努力,非常嚴肅地思考着趙客松的這一句話。
魔物說,我覺得,趙客松說得對。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4-0822:50:35~2021-04-0922:58: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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