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沉默降臨此間的時候,謝忱山正在幽幽想着,尋個時間,要把趙客松給好生揉搓一遍,令得他不敢再随意說話才是。

不過那都是後頭的事情了。

謝忱山斂眉。

魔物正在等待他的回答。

謝忱山淡笑着說道:“倘若魔尊愛我,那魔尊打算如何?”他像是不忌諱這個詞語,也并不在乎這其中所代表的含義。

魔尊又開始凝神細思。

謝忱山想起數日前,那幾根觸須輕輕觸碰衣裳下的皮膚,滑動的速度很慢,像是在确認這其中究竟為何物。猙獰的凸起被悉數收回,就只有光滑的表面,像是拔去了尖利的爪牙,只為了确認謝忱山究竟是否安全。

不可否認,魔尊這份專注的牽挂,謝忱山心有所感。

每每這時,這頭魔物看起來,就像極了當真是擁有了情感。

趙客松雖然還是害怕他,卻是對強大修者的畏懼害怕,而不再簡簡單單只是因為他是魔族。

謝忱山想,罷了。

他閉眼。

罷了。

謝忱山道:“魔尊,要去看看嗎?”

他打斷了魔尊的冥思苦想,側頭輕笑。

“滄州,可是你我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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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麽漫不經意般打斷了魔尊的愛意傾吐。

滄州,是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不止是出了一個魔尊,也還出了一個謝忱山。

盡管這些時日,無燈在衆多傳聞中已經染上陰霾,成為人酒足飯飽後議論紛紛的閑談。可是再如何談論,卻也是無法否定其人的厲害。

追堵之時,抵達者,化神期有數十,甚至有兩位合體期的大能。

也不知謝忱山究竟是用怎樣搏命的招式,才能換來那兩位大能的隕落!

滄州,廣陵仙門,便是在這樣的雜談中,拉開了招徒的序幕。

謝忱山帶着魔尊與趙客松從洶湧的人潮中走過,去往了不同的方向。在凡人無法看到的場景中,城池上空有無數靈光閃過,正是廣陵仙門布下法陣,庇護着底下的凡人。

趙客松在後面說道:“好熱鬧,原來廣招天下門徒,竟這樣的盛景。”

謝忱山不緊不慢地說道:“倘若你願意,也可去試試。”

趙客松頂着鸮,連連擺手:“那還是算了。”

他跟着的腳步有點虛脫。

最近幾日,他有事沒事就會被謝忱山給拎到魔尊面前,美名其曰是要給他磨煉一下。時不時還會讓魔尊釋放一息魔壓震懾一下趙客松,折騰得他那叫一個死去活來。

他們是在用走的。

輕緩的腳步穿行過人潮,他們越過那凡人肉眼看不到的會場,與那熱鬧的人煙漸行漸遠。

離開了城池,那種喧鬧的人聲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一邊走着,趙客松還在不斷運轉着靈力。

畢竟他的靈力控制還不夠精準。

趙客松前些時候已經開始按照師父留下的玉镯裏的功法,嘗試着煉丹了。

不過至今為止,剛好炸了三個丹爐。

他心虛。

還是得好生錘煉。

只是埋頭跟在無燈和魔尊身後的他,于是也沒有發現越走越是偏僻。

荒涼冰涼的山風刮來,不知為何給人一種瘆得慌的錯覺。

直到這時候,趙客松才留意到周遭的環境。

這座山顯得有些古怪出奇,分明是如此高聳巍峨的模樣,可是卻寸草不生。每一寸土地都幹涸破敗,仿佛所有的生機都潰散在一夕之間。

趙客松忍不住蹙眉,抱着鸮,有些好奇地跳上前去。

“大師,這裏很奇怪。”

謝忱山含笑說道:“這裏确實是曾經發生過一些變故。”

他一邊說着,一邊視線淡淡望向身旁的魔尊。

魔尊面無表情。

在留意到謝忱山的視線後,那血眸驀地轉了過來。

謝忱山只是一笑。

越往山裏走,那山風就越發呼嘯冰涼,就算是金丹期的修為,趙客松也有些遭不住這寒意。

這不正常。

謝忱山漫不經心地想道。

他随意一掌拍在趙客松的肩膀上,幫他驅走了寒意。

謝忱山看向這周圍的環境,可謂是一片荒蕪,生機斷絕,像是已經許久不曾有生氣降臨,連帶着山也跟着枯萎了下來。

到山腰了。

謝忱山才算是停了下來。

他像是在确認道路,又像是在辨別些什麽,停頓了少許之後,才不疾不徐往一個方向走去。

然後他找到了。

兩個小小的墳包。

謝忱山嘆息了一聲。

他對趙客松說道:“今晨讓你去買的東西,可是買到了?”

趙客松聞言,就連忙從玉镯中把東西給取出來。

都是些紙錢蠟燭的物什。

天将破曉的時候,謝忱山特特讓魔尊與趙客松去買的。

一路上可被把趙客松給吓死。

帶着一頭魔物去買東西,來回都是戰戰兢兢。

謝忱山接了過來,邁步走到兩座墳包前蹲了下來。那墳包前立有墓碑,趙客松跟着看了一眼,只看到左邊大些的墳包上似乎寫着個“徐”字,而右邊的……

他愣住了。

右邊是無字碑。

無字碑向來都沒什麽好寓意。

謝忱山沒有用靈力,慢慢拔除這附近雜生的草木,趙客松見狀,也撸起袖子來幫忙。

只有魔尊在後頭靜靜站着。

不知何時,那血眸不再只看着謝忱山,而是滾動着,望向了那左邊的墳包。

待那兩座墳前的雜草都消失了,謝忱山便取出買來的紅墨水,用新毛筆沾了沾,開始給已然褪色的墓碑重新塗色。

徐字,就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待塗完左邊的墓碑,他看向右邊的無字碑。

趙客松低聲說道:“大師,這墓,好像裂開了縫隙。”

他剛才就注意到了,只是看謝忱山認真,不敢打擾。

謝忱山就像早就知道了那般,只是揉了揉他的腦袋,便重新在右邊的墓碑前矮下身來,染着紅墨的筆鋒在墓碑上烙下痕跡。

徐。

錦。

繡。

之。

子。

徐錦繡,是方才那隔壁墓碑上的名諱。

那五個紅字在墓碑落下的瞬間,寂然站在身後的魔尊突然佝偻着腰,無數觸須湧現出來,猛地紮根在胸口的位置。

“唔。”

謝忱山悶哼了一聲,驀然回頭,就看到魔尊的異樣。

“大師,他那是……”

趙客松吓了一跳。

謝忱山斂眉,像是在沉住自己的呼吸,他低聲說道:“先莫要去打擾他。”

他收起筆墨,把那些紙錢都一并取了出來,指尖清點,在地上生出了一小撮火苗來。燃燒的火焰,開始不斷舔舐着增添的紙錢,那紅黃的顏色在被燃燒之中,餘下淺淺的灰色。

“為何,要燒,這東西?”

幽幽冰涼的嗓音從背後傳來,驚得仿佛就貼在耳邊說話。

趙客松頭皮發麻,謝忱山卻不緊不慢地說道:“算是祭奠的習慣,用這樣的方式寄托對家人的哀思。”

“哀思,又是什麽東西?”

那聲音不依不饒地問着。

“如你現在這般,胸口疼痛的時候,那種情感,便叫哀思。”

火苗越發大了,一瞬間吞噬掉了所有的紙錢。

謝忱山起身,回頭一望,魔物的模樣已經不忍直視,扭曲了起來。

魔物剖開了胸口。

可不管是多少次,這般的舉措依舊是無用的。

那處從來都是空蕩蕩的。

他道:“為什麽會疼?”

謝忱山便一步步走了過去,直視那兩點猩紅,從那簇擁着無數黑霧與觸須的異類中,準确無誤地抓到了那一只光滑的手腕,然後慢慢牽了出來。

他把那魔物帶到了墓碑前,輕聲說道:“因為這是你的阿娘。見着家人,思念與疼痛,總歸是有的。”

阿——娘——

就見着那魔物古怪地做出了這個口型,卻沒有說出話來。

阿娘。

魔物從未想過他的誕生。

許是想不起來了。

只有一些懵懂的,血腥的回憶,夾雜在劇痛與饑餓之中,好像曾經有人那麽輕柔地摸過,帶着些淡淡的哀愁與痛苦。

她說什麽?

魔物想不起來了。

只是那勉強維持住的人形在墓碑前徹底潰散,扭曲堕.落成無數黑霧徘徊。無窮無盡的暗色中,兩點猩紅執拗地看着左邊的墓碑,那剛剛塗上去的紅墨像是承載不住重量緩緩往下滴落,在墓碑上蜿蜒拖長了一道紅痕。

像極了血淚。

“嗬嗬——”

周圍湧動的無數觸須或是暴漲,或是收縮,即使在用緩慢的速度,卻不知不覺纏繞住了整座墳墓,像是不知為何這麽做。

卻不肯罷休。

那是……

趙客松猛然瞪大了眼。

他并不愚蠢。

從魔物那不自控的動作中,他猛地想到一個可能。

這難不成,是那魔物的娘親?

可這墓碑瞧來,分明不過是普通的人人族!

人,怎可能生出魔物呢?

那豈非不祥!

那燃盡的灰燼被魔物連同吞下,與着那安然靜立了不知多少年的墳墓。

魔也驀然消失在了原處。

謝忱山安靜看着一瞬間又露出天色大亮的環境,面色不改,就像是早知如此。

趙客松忍不住輕聲說道:“大師……”

“是。”

謝忱山應道。

趙客松臉色微變。

這可真是……

将會令世人震撼的事情。

謝忱山卻心知肚明此事或修仙界的上層中,必然已經知曉,不然不會貿貿然有了之前百年道會上的說辭。

只不過這些說法仍然是在大能中流傳,并未讓大多數人知道罷了。

“那這荒涼的山頭,也是因為魔尊嗎?”

此時此刻,趙客松的神色顯得有些莫名敬畏。

就像是從前他或許會辱罵魔尊無情無義,可是當他知道魔尊同樣也是有娘親之後,就像是……有什麽東西漸漸消融了一般。

他自嘲起來。

說得好像之前魔尊就是從石頭裏面蹦出來一樣。

“或許。”

謝忱山的視線淡淡掃過這毫無生機的土地,不管是因為胎兒被迫出世後的滔天怨恨,還是在這之後萬魔窟裂開的縫隙,都有可能致使這般狀況。

至少,在觀心鏡中,裂縫出現之前,這片山頭還是有着郁郁蔥蔥的色彩。

趙客松也就安靜下來。

他有些愣愣地看着方才原本是墳墓的位置,留意到隔壁那座小小的空墳。或許那就是魔尊曾經葬過的地方,只不過在這之後又因為某種原因,破土而出。

盡管那畫面想想就不寒而栗,可是趙客松卻不像是之前那麽畏懼了。

趙客松自言自語地說道:“就連我也是這般狹隘的人啊。”

就因為魔尊與人族突然有了這薄弱的聯系,就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事實,就讓他驟然卸下了許多防備。

太蠢了。

趙客松捂住臉。

謝忱山望着那晴朗無雲的天際,袖袍蓋在身前,就像是在等候什麽。

不過片刻,那消失無蹤的魔物重又回來了。

落地化為人形的時候,他的胸口依舊是敞開着,見謝忱山的視線落在上頭,便低着頭,慢吞吞把傷口給捏上了。

就當做是愈合了。

謝忱山道:“魔尊,是去了萬魔窟?”

魔尊便慢慢點頭。

“有些,事情想不起來,回去看看。”

只是回去了,其實也并沒有什麽作用。

萬魔窟裏頭,已經沒有任何生靈存在了。悉數都被眼前這頭試圖掙脫煉獄,活着爬出來的魔物給吞噬得一幹二淨。

數根觸須裹住謝忱山的手,把他拖得往前走,直到那只手抵住胸口的位置。

魔物困惑地說道:“什麽都沒有。”

他挖開自己的胸口,再去妖界挖開了幾具妖物的屍體,着實是有些不同。

缺失了什麽。

謝忱山喟嘆一聲,在觸須纏裹中拍了拍魔尊的胸口。

“這便是做人的壞處。”

他的另一只手,觸摸到了魔尊冰冷的臉龐,從眼角擦去一滴血淚,淡淡地說道:“人總是會輕易被各種情緒纏身,受其擺布。哪怕理智告知要冷靜,可有些時候卻無法自控。”

魔尊不是不曾流過眼淚。

在他吞噬進無數超越自身的力量時,他有無數次崩壞再重新凝聚,大多數的時候,他是淌着灰色的眼淚,蜿蜒在可怖的面容上。

冰涼的,刺骨的,無情的眼淚。

是冷的。

現在謝忱山的指尖卻是刺痛的,乃是灼燒的熱意。

那小小的,血紅的眼淚,宛如蘊含着極其澎湃可怖的力量。只是這麽小小的一滴,就已然要謝忱山用盡了靈力去承載。

謝忱山又嘆了口氣。

他袖子一甩,那滴血淚也不知被他收到何處去。

他把手從抵着魔尊的姿态收了回來,順帶帶起了幾根戀戀不舍的觸須。謝忱山面不改色地說道:“那是你娘親的墓,盡管她在臨終前或許憎惡過那些愚昧無知的山民,可她到底從不曾後悔過為人,便還是讓她安靜葬在此處罷。”

魔尊抓着謝忱山的手想了許久,才不情不願地把那墓重新放了回去。

那坑被重新填上了。

搖曳的香燭甚至還是吞進去前的模樣,仿佛在被吞下的這短短的片刻,時間都定格在了那瞬息。

“是,什麽人傷了她?”

魔物懵懂、而充斥着殺意地問道。

他記不得了。

盡管魔物的誕生是那樣不祥詭異的存在,可是在誕生之初,他也的确是可毫無意識的胎兒。

哪怕那胎兒兇殘,嗜血,只有饑餓的念頭在。

那也确實是小小的新生生命。

然如今過去,已有二百餘年了,謝忱山想到觀心鏡中血流成河的山林,輕聲說道:“你已經為她複仇了。”

即便那時候的魔物或許并無感知,卻也已經用那稚嫩的,兇殘的,恐怖的肉食欲.望,一點點侵蝕掉那些愚昧的山民。

對一位手無縛雞之力,心懷善念,只想着為他們留下後路的好姑娘犯下這般的罪行,也着實算不上無辜。

他帶着魔尊重新回到了徐錦繡的墳墓前,教着他人族在祭奠先人時的做法。

于是便看到魔尊生硬捏着三炷香,學着謝忱山的模樣,磕了一個響頭。

“轟隆隆——”

忽有驚雷響起。

吓得一直在旁觀的趙客松猛地擡起了頭,看着那白日旱雷。

魔物叩下了第二個響頭。

“轟隆!!!!!”

仿佛天地間都在為止震怒,劇烈的動靜在鸮猛地從趙客松的腦袋飛了起來。

在繞着趙客松的頭頂飛了幾圈之後,它突然俯沖下來,一下子叼住了趙客松的袖子,像是要把他往謝忱山的方向扯。

可是在趙客松踉跄随着它的勢頭走了幾步之後,鸮的眼睛望到了在謝忱山身旁的魔尊,寒毛聳立,就連翅膀都炸開了少許。

可是猶豫再三之後,鸮還是不情不願地把趙客松拖到了謝忱山的身邊。

然後就一腦袋紮進了趙客松的懷裏,只露出了一個鳥屁.股。

謝忱山全程看到了那鸮和趙客松的互動。

鸮想要讓趙客松遠離魔尊,卻又想讓他緊緊貼着謝忱山。

這才會有方才那極其突兀的舉動。

既想着遠離,卻又不得不靠近。

而這不過是瞬息的思考,在短暫的停頓之中,魔物磕了第三個頭。

風起雲湧,呼嘯的狂風比先前還要洶湧,香燭的燭火在那瞬間将将要撲滅,卻被一只僵硬的手給攏住了。旱雷一聲比一聲還要劇烈,耳邊只充斥着炸開的爆響,仿佛天地之間只餘下這瘋狂的聲音。

徐州,人間,修仙大派,無數人在此刻擡起了頭,不求甚解地望着這片天。

魔物渾然沒有感覺那天地的震怒,只是慢吞吞地把三炷香給插在香爐裏。

與先前謝忱山點上的三炷香相比,這三炷香顯得長了些。

可燃燒的速度卻是極快。

趙客松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卻莫名覺得有什麽事情在發生。

他睜着眼,抱着顫抖的鸮,死死地看着那三炷香。

風愈烈,雷愈響,狂雨傾盆,仿佛天上之水傾倒而來!

雷聲落下,粗大的紫電也追之而下,在僅僅他們方寸之間炸開。

第一道閃雷劈下,便仿佛是無盡的攻勢!

密密麻麻,散發着毀天滅地之氣息的紫電不斷劈下,仿佛就要将在場的生靈活活劈死!

可也同樣是這些吞吐着寂滅的驚雷,一道道卻赫然避開了他們的所在。

在距離極近,分明咫尺的距離落下。

趙客松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是如此之近,以他的修為要是挨上那麽一道,都要在瞬間身死道消,魂飛魄散。可無論那些落雷如何不甘,卻始終無法真正劈到他們。

趙客松咽了咽口水,下意識擡頭看了眼無燈。

從這般角度望去,謝忱山的側臉顯得有些薄涼冷硬,清亮的眼眸望着那佝偻着腰,正在護着墳墓與香燭的魔尊。仿佛在那雙眼珠子裏,全然只剩下冰冷的謀算。

只是在驚雷砸下,周遭亮起的瞬間,趙客松又分明看到了其中的少少暖意。

就像是泥塑出來的石像,終究還是為這學會了情,感受到了痛的魔物而動容。

趙客松甩了甩腦袋,把那亂七八糟的想法給丢了去。

他低下頭,把臉埋在了那只稍微長大了的鸮的羽毛中,輕聲說道:“你拖着我過來,是不是因為……”

是不是提前預知到了這散發着毀滅意圖的驚雷,以及知道……這些雷,無論如何都不會劈向謝忱山!

鸮的猶豫徘徊,卻死活拖着趙客松縮在謝忱山的身旁。怕是早就知道,這些紫雷要劈砍的是那頭魔物!風聲,雨聲,暴雷聲,這些無窮無盡席卷而來的動靜,仿佛是在一瞬間被什麽東西給驚醒了過來,那毀天滅地的氣息要毀滅的不是旁物,恰恰就是這魔尊!

趙客松心中驀然堅信着這點。

三炷香燃燒的速度真的是太快,卻又太快了。

在謝忱山那三炷香還有一半的時候,魔物點燃的三炷香卻只剩下短短的一頭,随着袅袅香煙升起,在靜靜的檀香之中,那香燃到了盡頭。

灰燼撲簌落下,有的落在了香爐裏,也有的落在了魔物的手掌中。

在三炷香燃盡的那瞬間,充斥天地間的雷聲也戛然而止。

就像是被猛地關上了閘門,哪怕不情不願——

那聚集而來的雲霧,那呼嘯的狂風,那傾盆的狂雨,都在那瞬間收住!

只餘下一個安靜站着的佛修,一個仍然跪着的魔物,還有一個呆愣的趙客松,以及一只露着屁.股的鸮。

“風雨如晦啊……”

華光寺內,嬌.小的方丈閉上了眼,幽幽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六千更新get√

感謝在2021-04-0922:58:46~2021-04-1023:56: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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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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