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于此方大世界的北部,有一座老城,占地面積極廣,來往仙人與凡人一同居住,甚是融洽。而在此城的上空,正有一道龐大的暗影高懸,隐隐綽綽,哪怕凡人擡頭,卻也是看不清楚。

那正是玄月仙宗的所在,沒有宗門的令牌,是尋不到仙宗的入口。

謝忱山一路都是個安靜乖巧的少年,再加上之前的受驚,時常躲在“兄長”的背後。那兄長偏生又是個不會看眼色的愣頭青,這讓玄月仙宗的其他人少有和他們接觸了。除了赤月仙惺輩皇笨砦考婦洌這一路飛來,倒還算是安寧。

謝忱山這一路飽覽了這大世界的瑰麗多彩,除了面上的柔弱,倒是心胸開闊,飽覽了一眼這大世界的模樣。

倏忽穿過萬重山岳,在陰影中盤旋,蛟龍才将将停了下來。

謝忱山擡頭望,只見玄月仙宗這幾個大字龍飛鳳舞地銘刻在一座高大的石門之上。那巍峨的山門與其後亭臺樓閣相得益彰,仙氣濃郁,仿佛渾身都浸泡在了世間最是充裕安詳之所。

底下的老城安樂,頂頭的仙居恢弘,仿佛這便是最相得益彰之景。

那蛟龍背上,除了徐沉水和謝忱山之外,也有幾個是被他們帶來的下界修士,也是頗有聰慧。之前他們本來還打算和他們說說話,可惜在後頭見到徐沉水的“殘暴”後,便直接打消了這個念頭。

月赤仙卸源那幾人,與對待徐沉水的态度一般溫和可親,噓寒問暖,做足了姿态。

謝忱山心中好奇,這究竟是打算用他們來做甚?

這種忍讓可不多見。

那日徐沉水鬧的那一出,分明能看得出來月赤仙幸訝歡怒,可她還是忍住了發作,甚至還懲罰了一番那弟校就是為了安撫徐沉水。

如果月赤當真是這種和善性子也便罷了,可那一閃而過的暴虐卻不是作假。

怕是所求甚大。

他們一路安靜跟着月赤仙薪了仙宗,其中之寬廣恢弘着實是下界難以看到的景象,甚至以如今之目力也無法一眼望盡。月赤仙興嬉飧他們介紹着各處的情況,只一路在她的帶領下,下了蛟龍,乘着風意往裏頭行去。

謝忱山眼裏的趣味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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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初來的弟校不說有幾番考校,卻也是不能一路送往最內院的地方。可是這月赤仙腥詞嗆雎粵伺暈铮一路與他們介紹着玄月仙宗的詳情,可一路卻引着他們往最內裏而去,這實在是有意思。

待他們過了一處高.聳山峰,月赤仙瀉笑說道:“過了這座山脈,便是你們歷練的地方。”她望着徐沉水身旁的謝忱山。

“小謝的身子骨嬌弱,那處是對新弟械哪ロ攏小謝要是進去了,怕是熬不過去。要不就暫且讓他在山腳下暫住,等你之兄長通過試煉,再做決斷如何?”

徐沉水道:“不成。”

這一路上他們已經見證過了徐沉水究竟是一個怎樣固執的人,在聽到他的回答自然也不意外。月赤仙兄皇喬崆嵋恍Γ不再阻止,目送着這一批的候補弟忻巧狹松健

那渾身平和清淨的氣質為之一變,變得魅惑了起來。

在她身後,有親近的女仙笑着說道:“還是多虧了仙校才讓我等在期限內湊足了材料。那五人的缺口,可差點沒補上。”

月赤仙行σ饕鞯厮檔潰骸耙駁檬欽獍倌晔俏業仍诼種擔正巧比從前要簡單得多。”

那女仙道:“也不知道老祖會不會滿意這一次的百人,要不着痕跡湊夠這般人數,即便是對我等來說,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月赤仙械潰骸霸倌眩也是要做的。這位老祖的存在,對玄月仙宗來說,可不容有失。”

“仙興檔檬恰!

月赤仙絮久跡倘若不是時間太過緊迫,她也不至于會在雷道械難燮ぷ擁紫慮廊耍更何況還是這般天資橫溢的苗小

倒是得想些法姓谘诠去,免得暴露了痕跡。

“聽不到了吧?”

謝忱山懶懶地說道。

徐沉水颔首。

“那還是先把牧之給放出來吧,估計都要憋壞了。”

蛟龍在雲霧穿行,不知是否因為鸮有些不适,在內裏鬧騰得厲害,最後趙客松還是決定不要出來為妙。

所以就一連在徐沉水的體內悶了好些天。

也不見魔物怎麽動作,地上就突地出現了一人一鳥,倒是把幾個在遠處旁觀的人給吓了一跳。

趙客松站定,擡頭一望,原以為會看到一個嶄新世界的模樣,卻只看得一臉迷茫。

“這,大師,魔尊,此處便是大世界了?”

謝忱山笑着說道:“這是仙門內的一處山脈。外面的風景,便是比下頭更大些,更寬廣些。這花草鳥蟲,倒也是一樣的。”眼下他們正站在一座山裏之中,雖有充裕的仙氣缭繞,可着實看不出什麽奇特來。

那遠處的幾個修士正在說着話。

“說是試煉,難道是要上山?”

“從前也不知道這上界是怎般模樣,如今來了才知道這是何等的繁華,我定要加入這玄月仙宗!”

“兄臺不若與我們一道。”

“那是正好。”

他們很快就達成了一致,紛紛看向那別有不同的數人。

謝忱山沖着他們笑眯眯地說道:“我這兄長有些不聽旁人的話,若是走在一處,我怕與你們生了矛盾,那便不好了。”他說得周到,且又有徐沉水的做派在前,他們也确實沒有再糾纏,直接就上山了。

這可真是一座安靜的山脈。

趙客松抱着顯然情緒不對勁,縮小成球狀的鸮,擡頭看向謝忱山,皺着眉頭說道:“大師,呆娃的狀态看起來不太對勁,這座山……”

他欲言又止。

謝忱山道:“魔尊可有感覺?”

“怨念。”徐沉水慢吞吞地說道,“是表象。”

謝忱山若有所思地颔首。

趙客松茫然地看着眼這平靜溫和的山林,這乃是表象?

謝忱山邁開步伐,往山上走,也沒打算施展什麽神通,邊說道:“月赤仙械謀拘鄖評淳筒皇鞘裁次潞偷男願瘢卻一路強忍着至今,怕是有所圖謀。可是我們不過是從下界上來的修士,就算徐沉水顯露出什麽奇特之處,也用不上觊觎的态度。除非……”

他笑起來。

“這玄月仙宗,怕是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趙客松對這些事情極其敏.感,忍不住說道:“大師,您的意思,難道我們或許會被當做是爐鼎之類的東西?”

謝忱山搖搖頭,伸手指了指徐沉水,笑着說道:“咱們可不夠格,自然只有魔尊才能夠。”他現在的情況,和趙客松頂多算是邊角料。

趙客松憂愁了起來。

“那我們可還要怎麽逃出去才行。”

在謝忱山的眼角,有幾根如閃電般抽回的東西縮到了魔物的體內,就像是出去打探了什麽一般。然後便看到魔物沖着謝忱山伸出手。

“很危險。”

謝忱山挑眉,也不拒絕魔物的幫助。

只是緊随而來的觸須把他給高高舉起,那倒是他從未想過的法辛恕K有些愕然坐在上頭,看着無盡觸須蜿蜒往下,正附着在魔尊的背上。

正有趙客松忍不住撲哧笑出來的聲音,邊笑着還邊說道:“哈哈哈,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魔尊遇到危險的時候,還是這麽喜歡把大師給舉高帶走。”

謝忱山托腮,啧。

這是一種怎樣奇怪的行為。

魔物的臉色嚴肅正經,另一根觸須有些嫌棄地勾住趙客松的衣領,給拎到後頭去。

他平靜說道:“不要礙事。”

趙客松:?

怎麽到大師那裏就是囑咐,到他這裏就變成了嫌棄?!

魔物的速度很快,話音落下的瞬間,身影已然穿行過無數的山林。這座山體似乎極其龐大,在郁郁蔥蔥的綠色中,有着一種陰沉沉的威壓蔓延着,卻難以尋到其蹤跡。不知何故,盡管很是寧靜,但是在這裏待久了,人也越發容易變得暴躁易怒,仿佛是在潛移默化中被什麽東西給影響了一般。

被狂風刮臉的趙客松花了好些時間才适應了下來。

鸮牢牢地抓住他的肩膀,一旦他陷入焦躁之中,就狠狠地抓他的肩膀,疼得他回過神來,不至于在那其中深陷。

而在其上,謝忱山倒是早早就感覺到了這變化。耳邊仿佛有喧嚣刺耳的噪聲,心中更有繁雜的吵鬧,仿佛一瞬間靈臺擠滿了凡塵世俗,毫無半點清淨之意。

謝忱山面露痛苦之色,可眼底卻平靜如常。

甚至還笑着說道:“看來,在我們踏入這座山的時候,就已經陷入了陣法中。”

趙客松拼命捂住耳朵,大聲說道:“大師,這可怎麽辦呢?我現在好想拔刀殺人!”他難得語氣這麽煩躁。

謝忱山笑呵呵地說道:“你還是先把自己給打昏吧。”

趙客松眼前一亮,在鸮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一拳把自己給放平了。

鸮:“咕?”

鸮大怒。

鸮展翅高飛,在昏厥的趙客松腦袋上瘋狂撲扇了好幾下。

謝忱山似乎感覺到了趙客松迅猛的動作,好笑之餘也不免對趙客松的信任感到微訝。

“我不擅長破陣,不過這些陣法對人應當是沒有正面的傷害,只是為了讓我們露出破綻。不過以魔尊的速度來計,這座山未免也太大了些。”都過去一刻鐘的時間了,魔尊還未登頂。

這顯然不正常。

徐沉水驟然停了下來。

一直高高舉起來的觸須堡收縮了下來,讓謝忱山可以看到徐沉水的眼睛。魔物道:“一直都在原地盤旋。”

那山岳的巅峰近在眼前,卻怎麽都無法靠近。

謝忱山望着那山巅,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座山,有些安靜過頭了。”他斂眉,這幾乎安靜到就連鳥獸的聲音都無。

“啊——”

魔物的反應甚快,眨眼就穿行過無數的山林,幻化的霧氣吞噬遮擋的枝葉,瞬間出現在那道聲音的來處。那處山溪不知被什麽砸開了一個大坑,坑底正躺着呻.吟的三倆人,聽着那慘叫便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謝忱山拄着下颚,看了兩眼,道:“魔尊認識?”

抵達這裏的那一瞬間,他好似感覺到了魔物的情緒。

魔物一直都是極其平緩,甚至是漠然的情緒,唯獨在對上他的時候會有不一般的躍動。

這點謝忱山是心知肚明的。

能引起魔物別樣的情緒,謝忱山自然好奇。

黑霧觸須保護中的少年謝忱山宛如被詭谲魔物吞噬,卻是最純淨透徹的無暇存在,那張面容微蹙眉頭,便是最美的景色。

那瞬間,不由得輕輕在徐沉水的心尖敲擊了數下。

魔物忍住那些肆虐的殺意,沖着謝忱山平靜地說道:“是,與我等,一處的修士。”

謝忱山挑眉:“天悲小世界的修士?”

魔物點頭。

謝忱山便來了趣味,他拍了拍觸須。

觸須明顯知道謝忱山的意思,卻有些不舍地卷來卷去,蹭得他的鬓發都淩亂了起來,才不甘不願地松開了力道,讓謝忱山站定。

謝忱山摸了摸已經被擦紅的臉頰,平靜地說道:“下次記得收住力氣。”

觸須奄了下去。

那根用勁太大的觸須被其他無數觸須鎮壓,眨眼間就被撕裂打散了。

魔物壓根沒有去關注他那些觸須的內亂,而是亦步亦趨地跟在謝忱山的身後,與他一起走到了那大坑的邊緣。

謝忱山蹲了下來,看着底下的人揚聲說道:“底下是哪位道友啊?”

忽而聽到人聲,底下的修士似乎以為看到了救星,連忙掙紮着擡頭——

“謝忱山!”

“謝忱山——”

幾乎同時叫出來的名字,甚至還有點破音。

盡管那相貌已經有些變化,可是在魔域那一瞬露出真容的謝忱山,他們又怎麽會忘記?!

謝忱山挑眉,笑意更深。

“看來幾位認識我?”

謝忱山不認得這兩人。

其中一個是長發胡須花白的老者,看起來應當是長期身居上位,哪怕是這等狼狽的模樣,還是能稍微看出來些許矜貴。另一個則是粗犷的中年模樣,眉毛與那雷道杏械阆嗨疲皆是紫色的。

從剛才那瞬間魔尊不太對勁的反應,再加上這幾個人跟見了鬼似的表情,以及這裏乃是大世界,偏生又認得他……這幾位莫不就是天悲小世界中最早渡劫的那些人?

而這些人會是怎樣的身份,謝忱山倒是再清楚不過了。

各門各派的老祖宗們。

據說當初在風起雲湧中,這些老祖宗們可是出力不少啊。

“你沒死?”那老者厲聲說道。

謝忱山笑眯眯地說道:“哪有剛碰面就說這般話?豈不是太不見外了?”這若有若無的嘲諷令那人的臉色難看起來。

這兩位明顯都去過魔域。

這不是謝忱山回憶起來的,是從徐沉水逐漸攀升的殺意中察覺到的。

謝忱山攔住魔物,笑得越發恣意。

“要殺要剮随你,我若是叫個不字,我便倒過來姓!”王從仁忍不住罵道。

“你叫王從仁。”

魔物幽幽地說道。

謝忱山挑眉,且不去問魔尊怎麽會記得他的名字,反而笑着看向那王從仁。偏頭說道:“那這姓氏倒過來姓,好像也沒什麽差別。”

他懶得與這壓根不認識的人吵嘴,起身說道:“過往的事情,我懶得搭理了。現下咱們來做個交易,你與我說清楚此處的情況,我救你們出來,如何?”

“……當真?”

謝忱山笑眯眯。

“我這張臉難道還沒有可信度嗎?”

他毫不在意地拿着自己過往積累下來的名氣招搖撞騙,呸,不是,循循善誘。

魔物确實認得他們,這幾個人中,王從仁乃是洗心派的那個老祖宗,而鑲在他旁邊的則是清風劍派的劉浩澤。這兩個人的名諱,都曾在魔域當空被叫破過,雖然那不過是在複雜情形之下偶有的幾句零碎的對話,可魔物卻記住了當時每一個人與每一句話。

王從仁與劉浩澤不得不與謝忱山做了這個交易。

他們幾人确實是在百年前度過了天劫,進了天門,上了登天臺,成為了玄月仙宗的弟小

然這個弟校卻又不是弟小

玄月仙宗內,似乎是有一位老祖身有奇特,每百年就要吞噬一百位根骨奇佳的修士。最起碼,也得是度過天劫,一身靈氣化為元力的修士。

“打斷一下,每百年都要吞噬一百位,這不就是每年一個嗎?”謝忱山眨了眨眼。

王從仁的臉黑了一半。

謝忱山閉嘴。

甭管是吞噬多少,反正這些人是必須要尋來的,可到底不能夠禍害自己的弟校去外面找倒也不是不行,可這樣的數字不大不小,若是一直這般持續着,那也容易被發現。那索性便借着在玄月仙宗在登天臺輪值的百年時間尋獲合格的材料,投入這座山中。

那老祖貌似一年只吞吃一個,所以在最初被投進來的幾十人才能勉強撐到現在。只是現在剩下的人數卻也是不多,算上這一回進來的五人,滿打滿算也就還剩下九個人。

“哇哦。”剛醒來的趙客松下意識說道,“所以還剩下九年?”

老祖,吞噬,百年百人,這樣的說法有些出奇,可王從仁所說的話除了有些是道聽旁說之外,餘下的多少應當是有理的。

謝忱山道:“除了你們兩位之外,其他天悲小世界的修士呢?”

劉浩澤鐵青着臉色,硬邦邦說道:“多數已經被吃了,餘下的一個剛剛偷襲了我等,背棄而去。唯獨有個與我們一起進了玄月仙宗的,卻不知為何沒有被投進來。估計是谄媚投靠了玄月仙宗之人!”

謝忱山不欲聽這些大道理,而是回頭去與徐沉水說話。

“百年吃百人或許是真,把人都封閉在這一處的山林中,可那老祖也應該在這座山脈裏。這種閉關必然會有一個周期時長,不然那月赤仙脅換嵴饷醋偶卑涯阋哺投進來。按照雷道杏胨争奪那瞬間的姿态,天有異象應當是極其可貴的事情。”

也便是說,對人數之所以這麽緊迫,或許是這位老祖的需求已經到了盡頭。

要麽是時間快到了。

謝忱山回眸看着這已經被他們救出來的兩人,淡淡地說道:“兩位可知道這位老祖的老頭?”

王從仁道:“……只在進來之前,曾聽聞或許是兩千年前就已經闖下名頭的鬼妄老祖,據傳玄月仙宗內擅使魂魄的一脈。”

這名頭一聽便是那等兇煞之輩。

謝忱山恍然大悟一般,含笑說道:“既然兩位已經如實告知,我們也已經将你們救出來,那便就此別過。”他随性地沖着兩人一拱手,腳下數根觸須盤繞而起,兩人一魔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他們眼前。

王從仁沒想到謝忱山竟是如此果斷的性格,而那魔物也是如此聽他的話,不過一剎那,那魔物的氣息就再也感覺不到了。兩人又強撐着口氣警惕了半晌,然後才猛地長出口氣,紛紛洩力氣坐了下來。

他們在天悲小世界中是享盡尊榮的待遇,來到這大世界後,卻是狼狽不堪,連人都不如。這種天與地的落差,不由得讓他們心生落差與不忿。

“王道兄,你可知那佛修緣何能夠重生?”

這真是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一樁事。

當初謝忱山代替魔尊隕身,那是他們看得清清楚楚的,哪怕是小世界的天道也絕無挽回的可能,怎如今會在這大世界看到他的身影?!

“這話你來問我,我卻是去問誰?這可當真是奇事一樁。只不過方才道兄,似乎并沒有說完全部。”劉浩澤皺着粗紫的眉頭,忍不住說道。

王從仁嘆了口氣,幽幽說道:“那謝忱山看着有點異樣,怕是有些記不全乎了。可方才那魔尊的樣子,難道你就真的敢把話都全盤托出?保不準什麽時候就被他給殺了。”話說到這裏,他忍不住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王從仁藏着不說的,其實也只不過是兩件事。

這座山并非沒有漏洞。

在此之前,便是有五人試圖逃出去,然後在即将成功的時候被那老祖閃身斬殺。也正是因此,才會突然緊缺最後這五人。

以及,并不是剩下九年,而是只剩下一年不到了。

這已經是第一百個年頭。

那老祖的功法,便是要在最後的當口吸納剩餘的九人!

“萬是沒想到,當初籌謀萬千,如今竟然是這般模樣。”劉浩澤感慨地說道。

“原來,如此。”

暗沉古怪的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宛如煉獄幽魂,滲着濃濃的惡語毒汁。扭曲濕膩的觸須瞬間貫穿了他們的心口,充斥雲霄的殺意便是他們最後的印象。

古怪扭曲的生物利索地扭殺了他們。

“大師,魔尊去哪裏了?”

趙客松有些好奇地說道。

在遠離了那個大坑之後,魔物突然一言不發把他們放下來,然後黑霧纏繞着他們,仿佛是把他們吞沒在某處。旋即便是安靜到徹底的氛圍,就連半點動靜也沒有。

他時常被人這樣帶來帶去,也是習慣了。

卻是不知道魔尊是打算做什麽,才這樣神神秘秘,遮遮掩掩。

謝忱山淡淡地說道:“或許是去殺人。”

趙客松大為吃驚。

“可,您已經答應了不殺他們……”

謝忱山似笑非笑:“我什麽時候答應過不殺他們了?”

趙客松細細回想他們的對話,那會的交易确實只答應了要把他們從那個被封印的大坑裏帶出來,萬萬沒再提及之後的事情。

他想忍住笑,卻還是沒忍住,哈哈笑了起來。

“太妙了,當真是太妙了。倘若魔尊當真是去殺他們……”他的語氣頓時森然了下來,“那可真是太好了。”

謝忱山挑眉,那上揚的弧度精致好看,小臉湊到趙客松面前的時候,吓得他往後竄了竄,驚喘了兩聲。謝忱山幽幽地說道:“就這麽恨他們?”

“自然是恨他們!”趙客松倔強地昂着腦袋,“我是決計不認為他們那等做法是大義,自以為能夠咄咄逼人,迫使旁人為其犧牲!倘若他們當真如此偉大,為何不自己去?”

謝忱山笑了。

“他們配嗎?”

豁然裂開的黑暗,謝忱山與魔物幾乎同時說了這一句話。

那濃郁的血味還未散去,謝忱山不着痕跡地蹙眉,下意識說道:“你沒吃人吧?”這句話突如其來,就連他自己都有些訝異。

魔物吃人本就是正常的事。

他為何會問這句話?

魔物便道:“沒有,我答應過你。”

謝忱山挑眉,答應過他什麽?

趙客松連忙給他如此如此解釋了一番。

謝忱山說得幹脆:“你是得有多傻才會答應這種契約,壓根劃不來。”

趙客松有些尴尬地提示道:“那是您與他簽訂的。”這不就顯得像是在罵謝忱山自己嗎?

少年謝忱山混不在意罵的是自己,淡定地說道:“這有什麽改變嗎?這契約,我就是占便宜。”

趙客松摸了摸鼻校小聲嘀咕。

“就算是占便宜,也是你在犧牲,哼。”

謝忱山有些好笑。

魔物似乎是畏懼自己這一身血腥氣,站在遠處說道:“你喜歡便好。”

謝忱山琢磨了半晌,終究嘆了口氣,說道:“我确實記不得許多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你與我從前究竟是什麽關系。只有一樁,你且記住。你不必對我多般容忍。

“甭管是友人,或是更親密的關系,也從未有這種一方得寸進尺,一方千般退讓的相處,那長久不了。”

他少年意氣猶在,說話便直率許多。

“你可得記住,你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七千更新get√

笑死,說要早八,這是晚八吧!!

感謝在2021-04-2021:34:45~2021-04-2120:37: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漠寒1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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