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問題的答案就是:關智是來當靶子的。
實戰課的确技術含量很高,無論是攻還是防。雖然論身手關智并不算差,但是人總是有堕落的時候。這幾年關智光顧着訓練“跑步”了,曾經敏捷的身手也逐漸演變成飛快的腳力,可惜現在的形勢完全沒有發揮的地方。
關智還算有自知之明,對着一屋子的“壯漢”,知道就憑他現在的身板,絕對的“兇多吉少”,所以剛開始幾節課他都是以講為主的。
在黑板上畫着亂七八糟的“演練圖”,講着比起強攻,心理戰其實最重要,警方的最終目的就是逮捕犯人,能不動用一兵一卒,讓犯人自己繳槍投降那是最好不過。
但老是“紙上談兵”根本不是辦法,随着時間的推移,關智每講一分鐘,學生們的眼神就一天比一天“饑渴”。想試試這個老師有幾斤幾兩的情緒是越來越高漲。直到拖的沒法再拖了,關智終于開始了真正的“實戰”。
課結束之後,他覺得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要被拆散了。班上那幾位“兄弟”,下手那叫一個狠,雖然身手沒什麽技術含量,就是力氣大,整個過程不像是實戰反而像是“相撲”。
雖然被摔得很慘,但是關智在衆人面前一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邊做示範,一邊講述着怎麽樣的攻擊最有效果。
“用蠻力不行,等你沒抓到對方的時候,對方可有就一槍崩了你了!”
“女同胞們可以攻擊下體,記住!要趁對方分神的時候,機會只有一次,必需一擊致命,達到斷子絕孫的效果為止!”
“老師你真狠!”學生們叫着。
下課的時候,關智還站得筆挺,身形挺拔地跟學生們打招呼。等教室裏的人都走光了之後,關智發出一陣呻吟,挺拔的身姿一下子縮成一團,捂着胸口。
“媽的------疼死了!”他絕對有內傷了!
坐到一邊的桌子上,關智摸了摸臉上的幾處火辣辣的地方,用舌頭舔了舔不小心咬破的嘴角。比起內傷,他的外傷更明顯。
他覺得他這不是來當老師的,分明就是來當陪練的!
突然感覺到有人進來了,關智本以為是學生回來了,結果擡頭一看,站在門口的人,是蘇禾。
蘇禾是特意等到關智下課之後才來的,來到教室門口,看着獨自坐在裏面數着身上的傷的男人,有那麽一瞬間,這場景異常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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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記憶裏,曾經也有這種畫面,也是這樣,一個人坐在教室裏------
“有事?”關智心情不佳,運動量突然增大,中飯已經消化光了,現在他肚子裏空蕩蕩的,只想去食堂弄點東西吃。
沒說話,蘇禾走進教室,近距離看關智,後者臉上的傷也越來越清楚了。雖然算不得重傷,但是破了的嘴角和眉骨上的淤青仍然讓人心生憐憫。
想了想,蘇禾說:“覺得辛苦,你完全可以回去。”
關智眉頭一挑,然後疼得嘴角一抽。卻還是保持着微笑。
“我不覺得有什麽辛苦!”不就是當靶子麽?“受點小傷而已,出不了人命!”
他說得“嘻嘻哈哈”,再加上這一臉的傷,只會讓人覺得更可憐。蘇禾不是什麽有同情心的人,但是關智,對他來說不過是個無辜者。每次都擔任着無關緊要的“角色”,明明都不管他的事,卻總是被扯進去。就好像是種不公平的待遇,但是關智沒辦法選擇。
“喂~你幹嗎用這種眼神看我?”幾天不見,蘇禾充滿同情的目光讓關智一時接受不了。
那種感覺,跟賀君淵很像。他們都知道他像個“小醜”一樣,只是有人同情他,有人用他來取樂。不過在他看來,并沒有什麽不同。
蘇禾輕輕笑了一下,你早點回去吧!明後兩天好好休息一下,等上面派下來新老師之後,我會把你換到別的地方去。”
“怎麽?看我挨打可憐我了?還是覺得我不能勝任?”關智翹起二郎腿問。
沒回答他,蘇禾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前說了一句:“先去買點跌打酒吧!”
等蘇禾走了之後,教室裏就剩下關智一個人,他在那裏坐了很久,四周很安靜,教室讓他回憶起以前的東西,恍惚之間好像還能感覺到以前,仿佛身臨其境一般。
只是現在好像一切都變了,身邊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好歹也算個自有了結局。那麽他的結局到底是什麽樣子,好像仍然是個未知數。現在這副“悲慘”的樣子好像是個前兆。
人哪------有那麽多回憶幹什麽?過去美好的現在回憶起來也變了味,不好的,反而記得更加清清楚楚。
擡起頭看了一眼窗外,關智動了動嘴,最終卻還是扯不出一個微笑。
好疼------
晚飯最後還是被耽擱了。關智發現自己不先把身上的傷處理一下,晚飯也要吃不下來。破了的嘴角漸漸腫了起來,原本臉上看上去沒什麽大礙的傷也開始發青發紫,本來英姿飒爽的警服也頓時變得猥瑣起來。
關智肯定接下去一連幾天他都不敢照鏡子。
去醫務室的時候晚了點,校醫已經下班了。關智只好出去自己買藥,還是不遠處的超市,大藥房裏藥品齊全,看他穿着警服還帶着一身傷,藥店的人趕緊把最好的藥拿出來,還給了個優惠價。
從藥房回來的時候,天色稍暗,關智拎着一小袋子藥,一只手裏拿着個瓶子,邊走邊看着上面的說明書。警校附近一到晚上,不少夜排檔都擺出來了,周圍有很多工地正在施工,工人晚上出來吃東西的很多,也有學生不愛吃食堂的飯,來排檔上吃晚飯的。不過都是穿便服的。
算算時間,現在回去也食堂也剩不了什麽的,關智索性找了個排檔坐了下來,也不管自己身上穿得是制服。
點了兩個菜之後,問老板要了杯水好吃藥。關智四周看了一眼,還真有不少學校裏的學生,有幾個也認出他來了,跟他點頭示意,好像還有想上來打個招呼的意思。
關智也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把桌上的藥往桌下放了放。
這時他手機突然響了,收回視線,關智從褲袋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號碼不熟。
“喂?”
“在哪兒呢?”對方開口就問。
聽到這個聲音,關智下意識地覺得自己要害疼!從今天受得傷都疼!
“賀-----老大。”瘟神!
“呵呵~”又是賀君淵标準的慵懶一笑,感覺像是吃飽睡足了之後,又來消遣他了。
“你現在在幹什麽?”
關智把手捂在手機上,稍稍放大聲音說:“在宿舍裏寫報告!一堆的報告要寫,今天晚上肯定能熬通宵了。”先別管急于表明立場的意思是不是太明顯,總之他就是想讓賀君淵知道他現在很忙,沒空鳥他!
賀君淵沉默了幾秒,随後說了句:“是嗎------”語氣中頗感遺憾。
關智剛要松一口氣,就又聽電話裏的人問了一聲:“排擋好吃嗎?”
呃?愣了一下,關智擡頭一看,不遠處路邊停了輛黑色的車,怎麽看怎麽眼熟。
此時車窗漸漸放了下來,裏面的人拿手機,沖他微微一笑。
“你過來,還是我過去?”賀君淵的聲音近在咫尺,人也離得不遠。
關智閉上眼,嘆了口氣,認命般說:“我過去。”周圍都是警校的學生,上次報紙上的事風頭還沒過去,這次再被抓個“現行”就更說不清了。
“怎麽敢勞您大駕!”
似乎很喜歡聽關智這種諷刺的“黑色幽默”,賀君淵笑了兩聲,挂了電話,然後看着關智拿出錢放到桌上,然後一步步很不情願地向他走了過來。
賀君淵的頭發已經長出來不少,短發本來就長得稍快一些,更別提是光頭了。雖然比起以前的飄飄秀發來還差了好大一截,但是至少也能勉強算個“板寸”,可能還是有點短。不過那道猙獰的傷口倒不那麽明顯了,好在那裏還能長出頭發。
今天是賀君淵自己開車的,關智坐進副駕駛座看着旁邊的人,考慮着要不要誇再他一句發型很帥什麽的。
算了!還是不要揭他們兩個的“傷疤”了。
而賀君淵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微一笑,說了一句:“你穿這制服------很性感。”
關智立刻有種想跳車的沖動。性感------這個詞用來形容他,簡直是暴殄天物!他沒看到他臉上的傷麽?
“賀老大,找我什麽事?”
賀君淵看他一眼,發動了車。
“我說過,這段時間你得陪在我身邊的。”
關智嘴一歪。大哥,他現在這副尊榮,看着不倒胃口麽?
賀君淵卻笑了出來。而且好像很開心,多少年都沒看到讓他這麽開心的了。
“每次見到你,你都能給我不同的驚喜。”
這說法很文藝,但是的确很适合關智。只是後者不予置評。
一時間,空內狹小的空間變得安靜異常,賀君淵沉默不語,關智一轉頭,鏡子上映出的人影他自己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