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大結局

第91章 大結局

“旌兒, 陸将軍的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間。”

龍椅上的人咳了兩聲後,得意地笑着, “朕已是日薄西山之态,此生唯一所求, 便是滅你陸家滿門。”

陸旌沉着臉,視線停在那節斷臂上,風暴将發未發, 似在極力地隐忍着情緒。

皇帝很滿意他的反應,笑道:“陸裕被朕關在碧霄宮多年, 用鐵鏈子拴着,重重機關禁锢,終日不見天光, 活得生不如死,一個呼風喚雨的大将軍淪落至此,真是可喜可悲。”

滿殿人都望着瘋子一般的皇帝。

即便知道他不是什麽好君主, 但沒想到這般無恥狠毒。

從陸夫人到陸将軍,再到攝政王, 以及那小公子,陸家所有人都來來回回算計了個遍, 簡直是要榨幹陸家最後一滴血。

可怕又可恨。

陸旌斂下眸中墨色, 提醒道:“陛下可忘了, 太子還困在瑜洲。”

“別和朕提那個逆子, 放着好好的皇宮不待,跑到你的地盤上自投羅網!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他那樣做是為了保顧宜寧。你渾身上下不就顧宜寧一個軟肋麽?不過現在不同,現在還有你父親的命。”

“旌兒,擺在你面前的是陸裕的左臂。他還有右臂, 有左腿右腿,眼睛耳朵,他身上的每一個部位乃至性命,都掌握在朕手中。朕想用它換誰的命就換誰的命。”

陸旌淡問:“你想如何?”

“朕不為難你,這碧霄宮後面有一處寒潭,把你護着的小宜寧沉進去,泡個兩天兩夜的冷水澡,你看看答不答應?”

衆人聽後倒一吸一口冷氣,冬日浸泡寒潭,本是極其傷身的事情,更何況兩天兩夜,簡直要命,王妃那身子骨,定承受不住。

皇帝笑勸,“冷水澡沒什麽大不了的,起碼可以換你父親一條腿,百善孝為先——”

陸旌不疾不徐地打斷,“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你殺朕的同時,你父親同樣會死于刀下。”

門外,一身穿铠甲的人疾步走來,“陛下,平西王已率領赤霄軍将回京路上的陸卓包圍住了,他武力再強,也插翅難逃。”

“好!”皇帝将架上的玉如意賜給他,“盡快解決他的性命。陸家的人,都得死,朕就是要讓陸家後繼無人。”

将領看着玉如意,沒敢接,汕汕道:“陛下,只是中間出了些小意外。長陽郡主是同陸卓一塊回京的,她只身護在陸卓身前,平西王對他親生女兒下不去手,此時雙方都在膠着中。”

“他下不去手就換別人來,無論如何都得讓陸卓人頭落地!”

“是……是。”

皇帝偏頭,看向陸旌,“你弟弟馬上就要死了,你呢,考慮好讓你的小王妃下寒潭了沒?”

陸旌與他直視,估算着下屬查探碧霄宮的進度。

“還沒考慮好?朕這裏有第一重機關的鑰匙,來啊,去打開地宮。”

“是。”

見陸旌許久不說話,皇帝漸漸失去耐心,“去,開第二重機關。”

地宮多年以來嚴防死守,那鑰匙分散在不同人的手中,最後一道門的鑰匙在司馬炎手中,他扭頭道:“朕命你,去将陸裕的右腿取下來,呈到大殿上。”

司馬炎握着一柄鑰匙,颔首領命。

他還沒走出門口,就有人慌慌張張地闖進來,“不好了,陛下,地宮的最後一道門已經被上翎軍的人破開了。”

“胡說八道,那機關別人硬闖必死無疑,只有鑰匙能打開。”

侍衛辯解,“是真的,是曦禾郡主把最後一柄鑰匙送過來的。”

九道機關,開一道關一道,連只螞蟻都進不去,誰知道上翎軍的人怎麽跟地這般敏捷,再加上最後一道門的鑰匙。

地宮可不就破開了。

皇帝頓了下,目光淩厲地看向司馬炎,“你給晉明曦看過鑰匙?”

司馬炎慌張下跪,“臣沒有,臣知鑰匙有多貴重,日日攜帶在身上,從未給任何人看過。”

說罷眸光一晃,想起那日與她相見時曾醉過酒,短暫地失了會兒意識。

他怎敢唐突佳人,只趴在桌上眯了會覺,沒想到……沒想到她竟令他闖下這麽大的禍端。

皇帝氣得發抖,咳嗽聲一聲連着一聲。

峰回路轉,萬事塵埃落定。

陸旌手背上蹦起的筋骨不由得松了下來。

吳川驚喜地來報,“陸将軍果真還活着,只是狀況不大好,屬下已派人去請大夫。”

周寒也報,“上翎軍的人已及時趕過去攔截赤霄軍,現在雙方正在打鬥,有人護送小公子回京,殿下不必擔心那邊的狀況。”

陸旌往上首掃了一眼,沒瞧見玉玺的影子,直接道:“全殿搜玉玺,幫陛下立遺诏,廢太子晉言祁,另改晉明灏。”

說完後他便不顧身後戰火連天,疾步離去。

吳川剛想要攔,但轉眼一想殿下和陸将軍這麽多年沒見,詐然知道他活着,定是要前去看一看的。

殿中,只剩下皇帝猛烈的咳聲,一聲比一聲悶重,到最後竟然咳出血來。

吳川突然覺得,這皇帝根本不用他們殺,光是自己咳就能活活咳死。

陛下駕崩的消息傳進京城時,顧宜寧正扶着搖搖欲墜的陸夫人。

黛水居的房間中,幾乎擠滿了人,大都是宮中禦醫以及暗醫閣的閣老,圍在床邊,七嘴八舌地探讨着陸将軍身上的傷勢。

家人反倒被擠到了最外圍。

陸夫人情緒不穩,喜極而泣,諾大的驚喜過後是無邊的心疼。

她看着自己夫君滿身傷痕以及殘缺的左臂,感同身受,險些暈倒。

顧宜寧扶着她,心中也有着濃濃的不可思議。

見陸旌推門而入,立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全身,見他身上沒有傷口後才放下心來。

陸将軍昏迷不醒,數名醫師研究了許久,謹慎地配出幾張藥方。

即便有着最上等的藥物和大夫,也足足等了一天一夜,人才漸漸醒來。

陸夫人握着他的手,眼中滿是期冀,輕輕喚了聲夫君。

陸裕沒有反應地看着她,那聲輕柔的夫君二字緩緩落在心上,暖至全身,他一時沒能開口。

“你不記得我了嗎?”陸夫人緊張地看着他,指了指陸旌,“這是旌兒,你還認識嗎?”

“認識,都認識。”半晌,他視線恢複清明,緩緩伸手,抱住近在咫尺的人。

因着在地宮關了很長時間,陸裕滿身是傷,且缺了一只臂膀,只清醒一會兒便混沌地睡了過去。

大夫說還需再修養幾日。

眼下新皇登基,朝事繁忙,陸旌每天忙至深夜才回府。

就連除夕之夜,也沒能趕上府中的飯點。

煙火升至空中,在夜幕中一朵朵盛開着。

陸老夫人臉上帶笑,“這個年過得真是好極了,轉悲為喜,我們陸家好久沒這般團員過了。”

陸夫人也會心地笑,“是啊。”

此時桌上只有陸老夫人、陸夫人、陸卓以及自己。

顧宜寧心中有事,看着桌上的佳肴,無從下口。

陸老夫人笑道,“宜寧?想什麽呢?”

“祖母,我沒事。”

她調笑道:“若是宜寧肚子裏有點動靜,咱們陸家就更團圓了。”

陸夫人:“母親,這種事急不來,您這樣會給宜寧和旌兒壓力的。”

“哦對,我真是老糊塗了,宜寧,祖母不是故意的,這日子啊,你想怎麽過就怎麽過,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顧宜寧見兩人在為這件事愧疚,更是無地自容。

她猶豫良久,才将事實道出口,“祖母,母親,我......好像沒辦法有孩子。”

陸卓沒什麽反應,他早就知道。

陸老夫人和陸夫人聞言很是驚詫,微微失望,但很快收起異色,安慰道,“無妨,無妨,我們陸家不看重這些,只要你們夫妻之間過得和和美美就行。”

老夫人怕宜寧弄錯,又不好大張旗鼓叫大夫來查,免得讓這孩子多想,于是問道,“旌兒知道這件事嗎?”

顧宜寧颔首,“知道的。”

陸夫人覺得奇怪,平時大夫問診時并未檢查出來,“你們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顧宜寧只好把所有事都串聯在一起說給她們聽。

“原來如此。”

遠處,陸旌從暗色中走來,他身側便是陸将軍。

兩人在桌前落座,陸将軍穩重威儀,臉上那道傷痕還未痊愈,再加上空蕩蕩的左袖,看起來有些兇,他看陸夫人的眼神倒是格外溫柔。

由于剛從地宮被解救出來,對外事一無所知,家事也只知寥寥幾件,他掃了眼桌前的人,看向陸卓,“卓兒尚未娶妻?”

陸卓嗆了口水,模糊地搪塞了兩句。

他心神不寧地想起霍蓁蓁的臉,剛要再次開口。

卻聽父親又溫和地問:“你們可有孩子了?名字叫什麽?”

他問的是陸旌和顧宜寧。

這兩個問題,直接使氛圍僵下來。陸夫人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袖,他便乖乖閉上嘴,不說話了。

陸旌斟酌了下,面色如常地答,“孩子……還未出世。”

此話一落,滿桌的人都有些怔住。

顧宜寧還沒來得及有反應,陸老夫人便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指了指陸旌,“你這話……這話是真的?”

陸旌颔首。

宜寧不能生養,旌兒卻說他的孩子尚未出世,除夕之夜,将這話說出口,這不是明晃晃地宣告外面有人了麽!

陸老夫人一顆心冰涼至極,身子直往下墜,喃喃自語,“造孽,造孽啊……”

“母親,祖母……”

陸老夫人暈倒,一衆人圍了上去,将她扶回房間。

顧宜寧坐在原位上,悵然地望着這一幕。

陸老夫人的話,別人可能聽不懂,她卻懂。

她坐在那裏,手腳冰涼,怎麽也不敢相信陸旌會背叛她。

可陸老夫人都已經氣成那樣了,陸旌至此沒辯解一句,讓她如何不相信。

陸旌命人去請大夫,轉過身來,看到眉眼間全是失落的小姑娘,心狠狠一顫。

懷了他的孩子,竟失魂落魄成這般模樣。

他克制着情緒,生硬道:“吃完飯後,我帶你回去休息。”

顧宜寧放下手中筷子,強忍着淚水一聲不吭地往回走。

陸旌冷着臉跟上去,生怕她摔倒,一只手虛虛地護着,“發什麽脾氣?”

“我現在連脾氣也發不得了?”她停下腳步,惱道:“你把我娶回家,就是這麽一心一意待我的?”

男人唇角緊繃,沒再說話。

顧宜寧似乎更氣了,一路回到裕霄居,着手收拾衣物,還沒裝兩件,覺得氣不過,不能就這麽灰頭土臉地回相府。

而後吩咐春桃幫她整理。

自己便不顧男人的臉色,傳周寒和吳川進來,“你們兩個,把陸旌近來的行程都寫到紙上,中間用屏風隔開,不準交頭接耳。”

兩人看着王妃怒氣沖沖的模樣,一臉懵。

但見殿下默許,便照吩咐去做。

此時春桃已将行禮打包好,顧宜寧渾身無力,将包袱抱在懷裏,蜷縮在軟墊上,小小的一團,怎麽看都有些無助。

陸旌握住她的手,才覺涼意瘆人,手指還在輕輕顫着,他心弦都緊在一起,“去傳周大夫。”

顧宜寧費力地把手抽出來,“別碰我。”

周大夫匆忙趕來,拿出錦帕,請她把手腕露出來。

顧宜寧不願讓人知道自己無法生育,但身子實在難受,她覺得呼吸不過來。

陸旌抱住她,輕輕哄着,半是強硬地将衣袖掀開。

周大夫緊鎖着的眉緩緩舒展開來,“王妃這是動了胎氣,需心情保持暢快才是,老夫這就開道藥方,喝兩貼湯藥便可。”

顧宜寧一怔,“你說什麽?”

“王妃動了胎氣……”

陸旌生怕她又動氣,把人抱在懷裏安撫,“你若想回相府,我跟着過去陪你,好不好?”

顧宜寧把手慢慢置于腹部,不可置信地問:“我……懷孕了?”

“嗯。”

“你又騙我,我身子不好,根本無法生育。”

陸旌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知曉的,低聲道:“身子不好可以調理。”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顧宜寧沒辦法立刻接受,“為何不早告訴我?”

“初期脈象不穩,有些大夫識不出來,這兩天才确定下來的。”

在山莊泡的藥浴只是調理的第二期,三期尚未開始。

陸旌沒想着現在要孩子,打算調理好後問問她的意見再做決定,懷孕純屬意料之外,當時老嬷嬷把心中猜想說出來時,他便日夜兼顧地趕回了京城。

為了不讓她起疑,只能在夜間命暗醫閣的人過來。

先前還期盼着這一天,可當這天真正到來時,并沒有想象中的驚喜,看到她貓一樣趴在自己懷中有氣無力的樣子,突然後悔做的那些努力。

顧宜寧緩了好半天才緩過來神,同陸旌一樣,無驚無喜,只是覺得本該如此。

房內沉默着,外面有人來報,老夫人已經蘇醒,請殿下過去一趟。

陸旌把顧宜寧抱到床上,“我去去就回。”

“嗯。”

剛一進門,他便感受到了家中前所未有的嚴肅氛圍。

椅子上的人個個面色不虞地看着他,問一些雜七雜八的問題。

陸旌平靜地聽着,大致明白了小姑娘為何突然發脾氣。

不止她,全家人都這麽覺得。

他淡聲解釋兩句,根本沒人信。

于是除夕夜未眠,攝政王府燈火通明,一連幾名大夫都號出了喜脈後,老夫人才徹底相信,跟變臉一樣,露出了笑意。

她笑眯眯地拉着陸旌的手,“旌兒,是我們錯怪你了,看我,這一暈直接把全家人都帶跑偏了。”

新帝登基,除了碧霄宮和京城北部有打鬥的痕跡外,其他地方基本沒鬧出什麽大亂子。

因陸将軍被困在東宮數年,百姓聽說後都頗為震撼。

那可是忠良之家,竟然被這麽對待,怕是會寒了衆人的心。

晉明灏順利登位,該論功行賞。

這些天陸旌推了所有的政務,寸步不離地守着顧宜寧。

承接着他目光的顧宜寧壓力很大,便時刻注意着自己的動作。

期間,陸卓時不時會前來裕霄居轉一圈。

顧宜寧笑盈盈地看着他,輕道:“這些天小皇帝賞了不少人,長陽郡主救你一命,也算有功。”

他似是不經意間地問:“她要了什麽賞?”

“用你的命,保她父親一命,把軍權上交,從此定居京城,任朝廷監管。”

陸卓嗯了聲,“還有呢?”

顧宜寧:“還……要了百兩黃金。”

陸卓不說話,仿佛在等着她繼續說。

“其他的沒有了,就這些。”

他心中堵了口悶氣,自嘲道:“我的命只值百兩黃金。”

顧宜寧笑道:“不然呢,還要你以身相許麽?”

陸卓沉默以對。

顧宜寧突然覺得霍蓁蓁其實也很是清醒,救陸卓,同樣能換回平西王一命。

倘若真求小皇帝賜婚,就晉明灏那好熱鬧的性子,肯定答應。

嫁進陸家固然不會受到輕怠,但或許是在陸卓那裏受了傷,又或許覺得陸卓不喜歡她,與其糾纏不如放手,拿着黃金去過簡簡單單的日子。

幾日之後,陸卓前來告別,又背着他那把硬刀,說京中日子無聊,想再去江湖再闖一遭。

陸夫人抹着眼淚道:“怎麽又要走?”

老夫人倒是很開明,“孩子還年輕,去吧去吧,到時候給我帶回個孫媳婦。”

陸卓笑笑,說好。

冬去春來,院中的梨花似雪一般被風吹落,置身其中,恍若步入仙境。

淡淡花香襲來,顧宜寧悠閑地數着梨花瓣。

想起第一次見到陸旌,也是在春天,梨花開地正盛的時候。

那時她總聽說陸旌的大名。

什麽百步穿楊,什麽一目十行,是京城中頂頂優越的少年郎,惹得姑娘家芳心一片錯亂。

她對此不屑一顧。

常年受顧漢平的熏陶,大概知道皇帝對陸旌是什麽樣的态度。

顧漢平與人探讨究竟派多少人去刺殺陸旌,在何處布下陷阱時,顧宜寧在一旁睡得酣酣甜甜,實則将那些話全聽進了耳裏。

父親又要幹壞事了。

她須得從中搗亂才是,這是她和顧漢平之間獨有的默契。

顧宜寧找到梨園後,漫無目的地尋着陸旌的身影。

折了幾枝梨花,放在手中把玩,輕輕巧巧地踏進面前的破廟中。

原本想碰個運氣,進去後不由得呼吸一滞。

少年坐在佛像前的石臺上,手臂上的傷口突兀地流着血,目光空洞,渾身散發着疏冷,有着不屬于那個年紀的漠然,卻也遮掩了身後神明的大半光芒。

直到顧宜寧手中持着花枝貿然闖進來,才令他沉郁的視線內多了抹顏色。

顧宜寧是個見色起意的,第一次看到傳言中的陸旌,立刻被他清俊的一張臉吸引。

她走上前,想捏捏少年光潔的臉。

然而個子太矮,連石臺都爬不上去,只好作罷,轉而扯了扯他的衣擺,仰着頭道:“你下來,下來當我的上門女婿,我讓你坐進我的馬車。”

其實計劃中并沒有上門女婿這句話。

她是看少年長得好看,沒忍住便說了這樣輕薄人家的話。

想來也辱了對方的自尊心,顧宜寧決定對他負責。

沒想到陸旌冷冷地看着她,不耐煩地把自己的衣擺從她手中扯開。

顧宜寧暗罵了句不識好人心,喋喋不休地勸他上馬車,說着說着,就提到了相府。

她突然捂住嘴,臉不紅心不跳地解釋,“我跟顧漢平沒有關系,你千萬別誤會。”

陸旌開始時就認出她是顧漢平格外嬌慣的女兒,見過幾次,許是她幹過的荒唐事太多,印象深刻,看一眼就忘不了,聽她提到相府并不意外,反應很淡。

只覺這是個挺笨的小花瓶。

外面是層層圍剿他的刺客,這破廟不能多待,他縱身躍下石臺,沒走兩步便被人抱住了大腿。

顧宜寧死死扒拉着他,“不準走。”

陸旌低頭,輕輕動一下就能把人踢開,看着她吃力的模樣,止住了念頭。

小姑娘得了空,便朝門外喊,“來人啊,剛才有人親我,你們快把他抓到馬車上。”

外面匆匆跑來幾人,恭敬道:“五小姐,發生了何事?”

顧宜寧站起身來,指了指陸旌,“把姑爺給本小姐帶回去。”

陸旌失血太多,不想現在跟人動手,眼看着有黑衣人發現了這裏,便沒什麽反抗地上了她的馬車。

黑衣人攔住馬車,見是相府千金,他們是顧漢平派來的人,不敢得罪他的寶貝女兒,便沒搜查就放行了。

到了鬧市後,沒有人再追殺,陸旌翻身跳下馬車,轉眼便沒了蹤跡。

顧宜寧看着他留下的一枚玉佩,好像是還債的意思,她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有些可惜地感嘆,“真是負心漢。”

但陸旌樣貌着實優越,身手又高超,讓她念念不忘了好幾日。

後來和顧漢平吵架時,又在街上看到陸旌。

她用力招招手,熟稔一笑,少年視而不見。

顧宜寧此時身無分文,又拉不下臉找顧漢平要錢,跟了陸旌一段路後,才鼓起勇氣,不好意思地湊過去,問道,“你能借我點錢嗎?我會還的。”

陸旌垂眼看她,仿佛在急于甩掉這個包袱,直接把整個錢袋都丢給了她。

顧宜寧還錢時,在路口等了陸旌好幾天,都沒等見人,只好去了陸府。

陸家只有一個老夫人在,老夫人和藹親切,和她的祖母完全不同,她很喜歡。

老夫人也喜歡她,讓她常來府中玩。

她答應地很好,幾乎天天來。

老夫人感嘆道:“旌兒性子悶,你多跟他說說話,他就跟你熟了。”

顧宜寧開始時也是這麽想的,但見陸旌實在不熱絡,也不願讨人嫌,漸漸就不去陸家了。

這天在書院上課時睡懶覺,被夫子責罰,出門後悶悶不樂地找着相府的馬車。

門外的姑娘都竊竊私語,偷着往同一處方向看過去,滿眼歡喜。

顧宜寧怏怏地往那裏瞥了一眼,看到長身玉立的陸旌。

對方視線越過衆人,落在她身上,兩人目光撞在一起。

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這人了,看了一眼後不動聲色地別開了頭,小厮領着她,馬上就要上馬車時,被一道人影攔住去向。

陸旌在她面前站定,把手中的糖炒栗子遞過去,“祖母讓你去陸家玩。”

顧宜寧捧着還熱乎的紙袋子,抿了抿唇,禮貌拒絕,“不了,就不過去打擾你溫習功課了。”

說罷她便上車,留下身影沉肅的陸旌。

原以為這輩子跟矜冷的少年無緣了,第二天下課後又見他在書院門口。

連着兩個月,她吃了各種零嘴,陸旌扔下就走,她不想吃人嘴短,只好給錢。

陸旌看着碎銀子,很是不悅,但來日照常等在門口。

顧宜寧又跟顧漢平吵架,沒有去處,便去了陸府。

偷偷問過陸老夫人一次後,陸老夫人也很是驚訝,“我只讓旌兒去找你一次,他連着去了兩個多月?”

顧宜寧點點頭,“是啊。”

她覺得陸旌并不讨厭她,便不再拘束着自己了,使喚陸旌使喚地十分勤快。

從那以後,陸旌依舊像往常那樣去書院門口等她下課,兩人一起回陸家,到深夜時,陸旌再把她送回相府。

顧漢平整日找不到顧宜寧人影,自己女兒一下課就被外人拐走,很是惱氣。

顧宜寧每次都把罪名推到陸旌身上,後來越發習慣,仿佛掉入了他精心編好的一張織網中,不依賴別人,只依賴他。

她被罰抄時,連字都不想寫,只央求着陸旌。

陸旌看她一眼,“自己寫。”

顧宜寧唉聲嘆氣地看着密密麻麻的字跡,“我找南嶼哥哥幫我寫。”

她合上書本,就要離開。

陸旌只好把她面前的紙筆挪到自己這邊,“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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