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因為他是楊風語

“我送他去醫院。”

明明只有幾個小時不見, 再聽見秦方叢的聲音,楊風語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他沒事吧?”

遠遠傳來田榆陽的聲音,“沒事!!可能就是腿瘸了!”

“草, 媽個缺心眼的。”楊風語罵道,罵完才想起來對面是秦方叢,語氣頓時嚴肅不少,“麻煩你了,把醫院地址發給我吧, 我待會兒去接他就好,謝謝。”

态度乖巧不說,語氣也疏離不少。

秦方叢淡淡地“嗯”了一聲, 似乎又覺得不夠,停兩秒後又補充道:“別擔心。”

“那個,昨天……”楊風語剛想給他道個歉,話沒說完, 就被挂斷了。

楊風語心裏一酸。

話是他自己說的,他是氣不過秦方叢這樣通風報信,不過換誰被這麽無緣無故的怼一頓都會不高興, 更何況是秦方叢。

他的話真的重了。

秦方叢很快發來地址, 是市中心一家私人高級診所, 楊風語又回了個謝謝。

本來還想問問昨天到底發生什麽了,可又覺得秦方叢的态度冷的不像話, 糾結一陣還是什麽都沒有發。

這種時候,腿瘸的田榆陽比較重要。

楊風語到的時候,田榆陽剛開始打石膏,看見楊風語後露出一個有些尴尬的笑容,“椰子, 你快奶一口我們別火!”

“傻逼。”楊風語罵道,左顧右盼一陣沒看到人,輕咳一聲,壓低聲音問道:“秦方叢呢?”

“你怎麽滿腦子都是秦老師?我還是不是你兄弟了?椰子,做人不能這麽重色輕友。”

楊風語作勢踢了一腳他的病床,“嚴重嗎?”

“就骨折呗,打個石膏養養就好了,問題不大。”

“我去你大爺的,你怎麽這麽缺心眼?給你說了走路別玩手機。”

田榆陽還在嘿嘿地傻笑,跟個二百五似的。

“咳……那個秦方叢的手怎麽樣?左手,沒事吧?”

“他送我過來就走了,我倒是沒看見有繃帶什麽的,不過他扶我的時候好像只用了一只手。”

那就是有傷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塗藥。

田榆陽開始喋喋不休自己的社死經歷:“卧槽,你都不知道有多尴尬,我說的那些他可能都聽見了!我怎麽就摔得不是腦子……讓我失憶算了,太他媽的社死了。”

正說着,替他打石膏的醫生突然咳了一聲。

楊風語沒在意,悠悠道:“這叫報應,叫你走路不好好看路,長記性了吧。”

“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和秦老師的終身大事!你懂不懂!”

“我草……”

楊風語正要罵回去,醫生卻又咳一聲:

“好了,回去之後注意休息,不要劇烈運動,注意飲食清淡。一周複查一次,恢複的好,最快一個月就可以拆石膏了。”

這聲音有點耳熟,楊風語擡頭一看,醫生正好拉下口罩,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錢……”楊風語說到一半卡了殼,“錢沐?”

錢沐朝他點頭:“真巧,這是朗哥的診所,方叢他有事,先走了。”

“哦……”楊風語應了一聲,有點尴尬,心情也有點複雜,扶起田榆陽,“走吧,繳費去。”

二度社死的田榆陽:“……”

楊風語交了費,又順便給田榆陽買了個拐杖,剛想走,田榆陽一拍腦袋,“椰爸爸,書包還在診室裏!”

楊風語斜了他一眼,後者讨好的笑笑,“不小心摔到腦子,忘了。”

楊風語無奈地嘆了口氣,“下次走路別他媽的玩手機,聽到沒!”

“好好好!!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和秦老師的……”

“閉嘴!”楊風語瞪他一眼,轉身去拿包。

田榆陽盯着楊風語的背影嘿嘿笑了兩聲,突然感覺到有一道陰影落到身上,擡頭一看,是秦方叢。

“怎麽樣?”秦方叢剛推門進來,嘴上問着田榆陽,目光卻落在楊風語的背影上。

“我沒事的秦老師!就是骨折了一下,年輕人體質好,摔一下而已,問題不大。”

“嗯。”秦方叢腳步很快,掠過田榆陽身側時,休閑西裝的外套卷起一角,飛快地說了聲:“走路看路,注意休息。”

田榆陽額角一抽。

果然啊,秦方叢就是那種啥也懶得管的人。

除了楊風語。

田榆陽幹脆坐下,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盯着這一前一後一高一矮兩個背影。

診室在走廊盡頭的拐角,楊風語剛想敲門,門就開了一個小縫,裏面立着兩道人影。

楊風語剛想進去,就聽見裏面傳出交談聲。

“今天送來的那個?嗯,是小秦哥的學生,好像還是楊風語的室友,同個廠牌的,也是玩說唱的,一口一句髒話,唉。”

楊風語腳步一頓,手也縮了回來。

楊風語對聲音的辨識能力很強,很快認出這是錢沐的聲音,他提起說唱時的語氣很輕蔑,讓楊風語有些不太舒服。

“唉,也就是為了還楊叔的人情,不然他何必這樣。”

這是秦朗的聲音。

“朗哥,我總覺得他們不靠譜,我聽說他都沒有在讀書了,文化水平才高中,這樣的人……素質低下,像個小混混不說,把小秦哥也帶的暴躁了,他今天來的時候手上好大一塊燙傷,也不知道怎麽搞的。”

楊風語皺眉,錢沐居然連他暫時休學的事情都知道。

聽見秦方叢手上的傷,楊風語眉頭更緊了。

“錢沐,你這話也不能這麽說,學歷不能代表什麽,那孩子叛逆了點,但也不壞,沒到小混混的程度。只不過也沒辦法,這也不是秦方叢主動做的事情。”

“啊?這是什麽意思,小秦哥不是自願的嗎?”

“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連自己都管不好,還管別人,能是自願的嗎?”

楊風語垂眸,蓋住眼中的一絲落寞。

他果然還是離秦方叢太遠了,像是隔了一層霧,蒙蒙的看不清楚。

比如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麽秦方叢會這樣對他,也不願意相信這兩個人說的。

相比之下,還不如信田榆陽之前說的,秦方叢對他見色起意。

聽牆角沒什麽意思,楊風語剛想走,一轉過身,一股冷厲又熟悉的煙草氣就猛地闖進鼻腔,空間距離極近,楊風語一仰頭,鼻尖甚至蹭過對方鋒利的下颌。

一雙手伸向他的頸側,直接推開了診室的門,然後順勢拎住楊風語的後頸,力道适中地捏了一下。

這些動作發生得極快,楊風語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他的長相,只憑着熟悉的氣息認出人。

楊風語錯愕地擡起頭,呼吸頓時糾纏疊加在一起,視線和秦方叢在半路撞上,還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他今天戴了眼鏡,身上是冷冽的香水味。

就好像楊風語第一次見他那樣。

秦方叢默不作聲,就着這樣的姿勢推開門,裏面的兩人一驚,同時回過頭。

他一只手還握着楊風語的後頸,另一只手剛放下來,就好像把楊風語整個人抱在懷裏一樣。

楊風語也反應過來,一把推開秦方叢,随手指了下備用病床,抓起書包,“那個……他的包忘記帶了。”

秦朗和錢沐看楊風語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楊風語懶得和他們計較,就全當沒聽見,抱着田榆陽的書包就想走,走之前又想起什麽,輕輕扯了一下秦方叢的左手袖口,“那個…你的手沒事吧?”

“沒事。”

秦方叢語氣淡淡的,楊風語有些失落,噢了一聲,轉身離開。

前腳剛踏出診室門,就聽見秦方叢沉穩又冷淡的聲音響起:“錢沐,我沒從你身上看出一點高學歷的素質。你沒有資格幹涉我做什麽,更沒有資格評價楊風語。”

楊風語腳步一頓。

身後傳來錢沐有些委屈的聲音:“小秦哥,你完全沒必要為了還人情勉強自己啊。”

“誰告訴你我是為了還人情?”秦方叢淡淡道,目光卻和語氣的冷淡截然相反,近乎灼灼地望向楊風語。

楊風語并沒有回頭,卻能感受到落在他後腦勺的灼熱視線。

秦朗不解:“那是為了什麽?”

“我做這些從來就不是為了還人情,而是因為,他是楊風語,這個理由夠麽?”

這下不僅兩人,就連楊風語也徹底傻了。

他僵着脖子回過頭,毫不意外地被秦方叢的視線燙了一下,觸電般轉移視線,耳廓飛快地紅了。

這句話的具體含義,已經徹底超出楊風語的理解範疇。

秦方叢收回視線,眼裏的溫度頓時冷下來,“錢沐,希望你能擺清自己的位置,現在欠秦家人情的,是你。秦朗,你很閑麽,有時間在這裏和別人一起嚼舌根?”

錢沐:“我……”

“這個人情你不用還,”秦方叢繼續說道,“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了,以你的高學歷高技術,這小廟容不下你,另謀高就吧。”

“可是……這是秦叔答應過我的……”

“秦存答應的是幫你找工作。你為什麽來秦朗的私立醫院,心裏沒有數麽?”秦方叢繼續道,眼神中帶着些厭惡,“別逼我把事情做絕,也別把自己當回事。”

楊風語愣愣地看着。

他從來沒見過秦方叢這樣氣勢雷厲的時候,哪怕是那次在酒吧,把人往牆上掼時,都不像現在這樣氣場強大,咄咄逼人。

要命的是,楊風語竟然覺得,他這樣也很帥。

甚至比平時更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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