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日

◎白得晃眼,細得要命的小腰。◎

溫書念一直很喜歡貓, 以前上大學時,她有個本地的室友養了一只起司,腦袋毛茸茸的, 眼睛亮得像漂亮的玻璃球,歪着頭看人特別可愛。

有次背去上課, 小起司偷偷從貓包裏溜了出去, 蹬着小短腿,爬到了教授的講臺上,那是特別嚴肅的一個專業課教授。

本以為要遭。

結果小起司用它的肉乎乎的小爪子一下抱住教授的水杯, 調皮又費勁地扒拉到自己面前,惹得剛才還一臉威嚴認真的老教授頓時在課堂上開懷大笑, 底下聽課的小姑娘更是被萌得兩眼放光,直呼“讓姨姨也rua一下”。

人對可愛的事物會有天生的親近感。

溫書念也不例外。

畢業後,她一直想養只貓,以前是住在家裏不方便,搬出來後, 經濟尚不寬裕。

養寵物不止享受它帶來的樂趣和陪伴,更多的還有責任。

不過現在她好像可以提前享受撸貓的快樂。

這幾天,陸行嶼晚上回來得晚, 她可以常常借着喂貓的由頭過去陪兩小只玩耍。

起初, 陸行嶼把這個任務交到她手上, 她還挺怕搞不定。畢竟之前那只叫奶糖的白英短對她是高傲又警惕,所以第一次去格外謹慎,倒好貓糧并不打算多打擾貓主子。

結果就在她關門走人時, 優雅窩在貓爬架上的奶糖呲溜一下就跳了下來, 跑到她腳邊, 圍着她轉圈圈。

如陸行嶼所說, 貓長大也會變聽話?

總之,奶糖雖然領地意識強,性格傲,但一旦熟悉,會變得非常黏人,是個會纏着你貼貼抱抱的小公主。

倒是元宵,雖說脾氣好,但好得太過頭了,任你怎麽揉搓,不是懶洋洋躺着就是撅個大屁股趴着,像極了古代混吃等死的閑散王爺,奶糖過來踩它兩腳,才會敷衍地動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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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溫書念照常過去喂貓。

吃飽喝足,元宵爬到自己的窩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又躺了下來,奶糖咬着它的玩具蹭到了溫書念腳邊。

溫書念抱起它,走到客廳的地毯坐下,順着它的毛,拍了兩張照片,準備分享給某人。

突然,敲門聲響起。

她趕緊放下手機,起身去開門。

然而,當手碰到冰涼的門把時,想到什麽,驟然又縮回來,他之前還給自己發消息說過今晚會晚點回來,而且這是他家,他有鑰匙為什麽不直接開門。

敲門聲又“砰砰”響了兩下,像用拳頭在砸。

溫書念的心跟着突突跳了起來。

她屏着呼吸,剝開貓眼上的蓋子,朝外看去,一片黑乎乎的,下一秒,一只眼睛突然和她對上。

溫書念吓得退後兩步,捂着嘴,才沒發出聲音。

不是陸行嶼。

陸行嶼的眼睛是黑白分明眸光清亮的,而那只眼睛...有一種說不出的渾濁。

溫書念立馬反手扣上保險。

大概是以為沒人在家,敲門聲停了,她壯起膽子又朝外看了一眼,那人已經走到了對面——她的門前,低着頭,手似乎在門鎖上摁着密碼。

溫書念心震了下。

但也從對方的背影基本辨認出是個男人,不高,穿着一件灰褐色的翻領T恤,牛仔褲長長地蓋住鞋子,被踩出了毛邊,頭上戴着一頂黑色的帽子,帽檐就是自己之前在貓眼裏看到的一片漆黑。

男人一通亂摁,沒開,門鎖大概也自動鎖上了。

他發洩地踹了一腳門。

溫書念懸着心跑回客廳,拿起手機,撥通了陸行嶼的電話。

那邊有車載廣播的聲音,應該是在開車。

“我馬上回去了,你吃過晚飯沒有?”聲音帶着點懶洋洋的愉悅。

溫書念盯着緊閉的門,想象着外面的人還在走廊裏候着,抱緊奶糖,聲音有些發抖:“陸行嶼。”

“你怎麽了?”

“我在你家,有人剛剛來敲你的門,你今天...沒有朋友要來找你吧?”

她吞咽着口水說完,那邊呼吸一下收緊:“沒有,別開門,聽到沒有!”

奶糖似乎被她抱得疼了,喵喵地叫了起來。

外面的人聽到裏面有動靜。

敲門聲又砰砰砰響起,比先前還大聲。

那邊大概也聽到了:“回我房間,把門鎖上!電話別挂,我馬上到!”

溫書念安撫地拍了兩下奶糖,拿着手機回到他卧室,遲鈍的元宵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跟了進去。

鎖上門。

她蹲在靠着床頭櫃的角落,開始翻物業保安電話,才發現自己根本沒進業主群,當時搬進來也沒存物業的聯系方式。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着變得極其漫長。

唯一能讓她心找到一點實處的就是電話那邊男人不時叫她的聲音,不知多久後,那道聲音不再是只透過屏幕傳來。

而是隔着門。

“溫書念,我到了,沒事了,出來開門。”

她拎開壓在腳邊的奶糖,腳蹲久了有些發麻,扶着床沿站起來,走到門邊,先透過貓眼看了一眼,打開門。

“沒事吧?”陸行嶼扶着她肩膀,盯着她發白的臉色。

一同上來的還有崗亭的保安,提着個高亮的手電和機械棍,年紀挺大了。

見她這副樣子嗤了聲:“小夥子,你女朋友也太大驚小怪了,這哪有人啊?。”

走廊确實已經空蕩蕩。

溫書念咬了咬唇,說不上來話。

陸行嶼沉着臉瞥了他一眼,保安估計是被他眼神震懾到,摸了摸下巴:“行了,沒什麽事的話,我走了。”

門關上。

奶糖在他腿邊蹭來蹭去,是要他抱,陸行嶼現在也沒空哄它,不容置喙地嚴肅道:“去找你元宵哥哥。”

小貓氣呼呼地跑開。

陸行嶼擡手輕輕擦了一把她額頭的汗:“還害怕呢?”

溫書念回過神,心跳依然很快:“陸行嶼,剛剛真的有人來敲門。”

“嗯。”陸行嶼推着人回到客廳裏坐下,“晚飯吃了嗎?”

她搖搖頭。

“吃面吧,我去燒,好不好?”本來是想帶她出去吃的,但看着這副驚弓之鳥的模樣,一時半會是緩不過來了,他平時沒空做飯,家裏也沒有什麽食材。

“你會嗎?”

“你說呢,”陸行嶼掐了掐她冰涼的臉,“上次餃子不都吃過了嗎?還懷疑我,坐這,等着。”

男人走進廚房,動作很快,兩碗熱氣騰騰的面端了出來,上面還有一個色澤金黃的蛋,比她煎得好多了。

溫書念确實也餓了,接過筷子埋頭就吃了起來。

最後面湯也喝了一大半,失衡的心跳終于因為胃裏的暖意平緩下來。

“吃飽了嗎?”陸行嶼看着她面上恢複的一抹血色,抽了兩張紙,遞給她。

“嗯,我來洗碗吧。”

他手上的結痂已經脫落了,只有暫時還沒沉澱成周圍膚色的新生疤痕,但溫書念覺得自己吃了總得幹點什麽。

陸行嶼也沒攔着她,靠在開放式廚房的門沿,看着她站在洗碗臺前忙碌。

她今天穿的是那種短T,一擡手,本就堪堪遮住的衣服縮上去,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細得要命的小腰。

陸行嶼一直覺得自己比起周圍的男人,可以算得上是清心寡欲,不淫不欲。

可現在,他發現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腦子。

有種難耐的幹渴爬上喉嚨,任他喉結滾了幾下,也消不下去。

“好了。”他看得有些晃神間,溫書念已經将碗放進瀝幹的金屬架上,走到了他面前,蔥白的手指還滴着水。

“你,不舒服嗎?”她仰着頭打量着他不對勁的臉色。

“沒有。”

“你嗓子好啞,是不是感冒了?”

“......”

他喉結又上下吞咽了幾下,完全壓不下喉嚨裏火燒般的幹啞,索性不說話。

溫書念給他倒來一杯水,盯着他喝完。

“怎麽了?”陸行嶼看她剛才洗碗要洗出花,還有現在磨蹭的态度,猜到她有話要說。

溫書念其實也躊躇了好久,但一想到回去一個人,閉上眼腦子裏就是剛才看到的那只眼睛,背後就忍不住冒冷汗。

所以她還是選擇無恥一點。

“我今晚能不能,睡你這?”她聲音又輕又弱,低着頭捏着自己繃緊的細白指尖。

陸行嶼知道她是因為今晚的事心有餘悸。

但他也害怕。

只不過怕的不是和她同一種。

“溫書念——”

“不可以嗎?”她聲音委屈了幾分。

陸行嶼根本受不住她這樣,很輕地嘆了口氣:“可以。”

她立馬擡起頭,眼神灑入一絲光亮:“那你等我一下,很快。”

十分鐘後。

陸行嶼看着紮着丸子頭,抱着薄被過來的人,身上還換了睡衣,終于明白她說的等一下是什麽意思。

她回去洗了個澡。

大概是他嗅覺太靈敏了,他離她明明不近,卻能聞到她身上幽幽的花香,分辨不出來到底是什麽花,但很清新,又莫名醉人。

她拆下頭上的發繩,烏黑的長發柔順地垂到胸前,皎白無暇的臉蛋應該是被沐浴的熱氣熏得透着淡淡的粉,整個人在客廳吊燈的籠罩下,格外乖軟,又惑人。

陸行嶼不自覺地別開眼。

餘光裏,她把被子在沙發上鋪開,很快鑽進去,然後又想到什麽的朝他招了招手。

“怎麽了?”陸行嶼走到沙發旁蹲下。

“你進去的時候幫我把這個燈關了,換那個不亮一點的。”她從被窩裏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過道的射燈。

陸行嶼默嘆了口氣,起身,連人裹着被子一把抱起。

溫書念吓了一跳,但手又被困在被子裏動彈不了,只能驚呼了聲:“陸行嶼——”

“睡我房間。”

“那你?”

“我睡客房。”

原來是她想歪了。

她尴尬地“哦”了聲,但又覺得有哪不對,對上男人幽深的視線。

他無奈解釋:“客房平時我朋友來了會睡,不方便。”

其實是他搬來的時間太趕,床只換了主卧的,客卧的床是之前住戶睡過的,即使剛才自己換了新的床單被子,但還是私心不想讓她睡。

“好吧。”比起別人,溫書念似乎更能接受他。

房間裏,元宵還慵懶地躺在角落,奶糖正在各種“欺負”它,但顯然沒能惹怒半分。

這是溫書念在這裏睡的第二夜。

上次,是自己喝多了,渾然不知,但現在,她是無比清醒的。

他的被子和他身上一樣,有一股清淡又安神的味道,不是花草果香,像是冰天雪地中依然矗立挺拔的雪松,沉穩安靜,又混着雪水的清冽,比起味道,更像一種感覺。

溫書念躺下時,心莫名地陷入平靜。

“陸行嶼,今晚那個男人——”

“我明天去看看監控,先睡吧。”男人坐在床邊,輕輕替她掖了掖被角。

好像一瞬間又回到自己從酒店跑出的那個晚上。

也是他,在床頭守着自己。

她“嗯”了聲,鼻尖突然泛酸。

陸行嶼以為她還是害怕,輕輕撫了撫她輕顫的眼皮:“明天不是還要去接葉瓊嗎?不早點睡,我怕叫不醒你。”

明天小祖宗放假了,千叮咛萬囑咐她一定要去接自己,不然別的同學都有人接,自己沒有會很丢人的。

溫書念想着葉逢還在國外,她爸爸又在醫院,她媽媽倒是沒聽她提起過,可能是單親家庭吧,這種私事自己怕觸碰小孩敏感的內心,也不好過問,就答應下來了。

“那是下午,我不會起不來。”她知道對方是想讓她寬心,故意扯開說這些輕松的話題,但還是負氣着扯高被子,蓋住自己的臉,“你也去睡吧,明天不用叫我,我定了鬧鐘。”

陸行嶼看她這樣,忍不住笑出聲。

“你幹嘛?”被子被扯到下巴,溫書念無奈看着他。

“真不用我在這陪你?”他聲音淡淡的,只是眸光裏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溫書念:“不用。”

“行吧,等晚上再聽見敲門再來叫我。”說着,替她關掉頭頂的大燈,房間頓時昏暗下來。

溫書念稍一閉眼,又睜開,抓住他的手。

“你還是再坐一會兒吧。”

作者有話說:

陸行嶼,這個床,你不覺得一個人睡太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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