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嫂嫂吃糖
看的意猶未盡的花瑟瑟和春蘭蹲在殿前臺階上,嘀嘀咕咕的說着什麽。
“你家公主是這個。”花瑟瑟比了個大拇指,春蘭笑笑不敢接話,盤算着去哪兒請道符驗驗裏頭這位的真假。
得不到回應,花瑟瑟急着回去和自己人八卦,不在這裏唱獨角戲。與春蘭道別,蹦蹦跳跳的出了宮門。
宮牆綠柳下,白雲生一人一劍一鬥笠,斜靠在樹幹上,不知守了多久,衣服上盡是晨露沾濕的濡濕。
花瑟瑟顧着趕路,哪看的見其他,陰影籠罩下來,以為飄來了烏雲,擡頭看天,猝不及防撞進一片湛藍中。她仰着頭,眨巴眨巴眼皮。呆楞的将視線左移,又眨巴兩下,大腦才跟上。
“你來接我啊,”先是驚喜,随機迅速分享起辛辣見聞,“我跟你說,哎呀,太刺激了。你是沒瞧見……”
繪聲繪色的将太子與靖和二三事描述一番,過程中不乏潤色,将一出跌宕起伏的愛恨情仇描繪的栩栩如生。就是茶館的說書先生聽了,也得謙虛的放下驚堂木請她上臺。
結尾處,她為這場大戲加了判詞,也為自己狗眼看人低做了诠釋。“以前,是我小看公主,千金之軀,實在不俗。”
白雲生最愛她顧盼神飛的模樣,兩人你說我聽,很快到了三皇子府門前。
“累了一整晚,快去歇歇吧。”
“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花瑟瑟激動的捏着拳頭上蹿下跳,“肯定是我說的不精彩,要是你看了,就會懂。”
“那到時,你帶我看看。”白雲生好心提議道。
“沒問題,你功夫好,下次悄悄進宮,我帶你看。”說着,還得意的挑挑眉,帶着江湖氣的猥瑣在她臉上十分滑稽。好像在說,等着本大夫帶你長見識。
“瑟瑟,二弟很快就到南诏,能不能給他看看?”算了算日子,白希堯一行也快到了。
“沒問題。”花瑟瑟拍着胸脯答應。
兩人話別,白雲生在門口注視許久,等到衣角消失才掉頭離開。
距離他百步開外的攤前,淑妃派來的殺手依然盯緊大門。多了白雲生這座煞神,殺花瑟瑟的機會更加渺茫。但主子沒有新命令,再難也得執行。
日落月升,鬥轉星移,世間按照固有的規律生生不息的運行。
杜元甫得知靖和清醒的消息,想看卻被拒絕,直到喪禮結束,都未能再進後宮半步。靖和也像人間蒸發一樣,再無半點消息。若不是聖人封後的消息傳來,靖和順利登上後位,他差點以為靖和已經被‘病故’了。
靖和要是聽到他心聲,定會笑他癡心妄想。杜家沒死絕,她就是拼着最後一口氣也不會閉眼。帶着入骨的仇恨,該報仇的報仇,該報恩的報恩,她一個都不會漏下。
她将計劃在心中反複思考了無數遍,花瑟瑟回建安面聖她阻止不了。但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能給聖人生孩子的妃嫔多了,用不上皇後。
給淑妃的信已經在路上,皇後斷她子嗣,她就以牙還牙。淑妃入宮多年,母女之間對了解彼此,她相信母親有能力做到。
這輩子,她要早早結交羽翼未豐的未來帝王,也要讓淑妃母憑女貴,坐穩南诏後位,她好了,淑妃在大慶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至于殒天,她還沒想好如何處理,先留在手中。
對于靖和的變化,春蘭在弄來符咒,悄悄放香灰等等江湖法術确認是主子無誤後,喜極而泣。她的主子,終于開眼了。
花瑟瑟對三皇子妃的調理,也取得了預想中的成效。樁樁件件都十分順利,三皇子也給了她相對寬松的進出權限後,白希堯的馬車也進了南诏都城。
得了消息,白雲生早早請出了花瑟瑟,包下城中最好客棧的小院等人來。
再見白希堯,花瑟瑟忍不住對着他與兄長打量,真是太像了,放在一起更像。路上睡着的白希婳,聽見她的驚呼,帶着肉窩的小胖手,揉着眼睛從白希堯背後探出腦袋。
“你就是嫂嫂嗎?”
“啊?”花瑟瑟沒聽清,白希堯及時捂上了白希婳的嘴。白雲生淡定的咽下茶水,道一句叫得好。
花瑟瑟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以為自己幻聽,沒追着問。“你應該手裏有瓶藥了吧。”她給過白雲生。
白希堯颔首稱是。
“那先吃着,後續的藥我手頭沒有。不足月的虧損急不得,這藥半年一換,至少吃上三年。平日裏多打打拳練練武,披甲上陣不敢說,長命百歲還是可以的。”
“曾經有大夫說我活不過二十。”
“這不有我呢嘛,我爹那個太醫令可不是白當的。家傳絕學在手,莫愁莫愁。”
治病救人的花瑟瑟,似乎從不會遇見任何難題,白雲生無條件信她,也就不會有疑問。白希堯就不一樣了,他不僅質疑,還因為兄長對花瑟瑟的青眼質疑更深。
“雙親為我請過無數大夫,游醫聖手皆是搖頭,花大夫連望聞問切都不做,話別說太滿,省得以後不好收場。”
花瑟瑟溫柔地掐一把白希婳肉乎乎的臉蛋兒,塞給她一包麥芽糖,換來小人兒甜甜的笑,撫平因質疑而起的怒氣。
“本來呢,你不信我就不用給你治。但是!”她刻意着重說道:“你是我好朋友的二弟,為了朋友不與你計較。你的脈相,那次撞見時就搭過。總不會幾月沒見就好了。而且那些大夫說不能治前,一定說過勤加鍛煉,不要總休息的話。”
白希堯細想确實,母親聽見那些大夫們讓他出去多曬曬太陽,多吹吹風,就會命家丁将人趕出去。次數一多,後來的大夫再也不說這話,一搭脈就搖搖頭,說幾句似是而非的話,領份診金就離開。
見他沒有反駁,花瑟瑟繼續說道:“胎裏有虧,千驕玉貴的養着沒有錯。表面是補,個頭長起來,腦子看着也不笨。但淺表之相,未入肌理。”
一群人聽得雲裏霧裏,花瑟瑟啧一聲,換了個表達。“好比你練武,”她指了指白雲生,“經過無數次力竭之後,身體蘊含能量的能力才會提升。你也一樣……”她又指回白希堯。
“虛不受補。那些人參鮑魚,金貴藥材吃再多,能吸收的也就那麽丁丁點。你得在服用後,把它們消耗掉,讓身體吸收了還不夠,這樣下次吸收的量才能擴大。這麽說,能明白嗎?”
花瑟瑟繞來繞去說了一大通,期待地等他反應,好在沒叫她失望。白希堯了然的點點頭。
“所以,這藥,一天一粒足以。但是每天都得鍛煉到手指頭都擡不起來的地步,練完泡藥浴,跑完就去睡。旁的什麽都別想,什麽都別做。不出三月,我保你走上三裏地都不費勁。”
一口氣說這麽多話,花瑟瑟急着找水喝。茶盞總會及時被送上,白希婳看着白雲生自然遞茶,花瑟瑟自然接茶的動作,笑眯了眼。
“大兄待嫂嫂真好。”這回,她吐字清晰,聲聲入耳。
花瑟瑟被這口水嗆紅了臉,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小兒人補上一句,“嫂嫂,吃糖。”
白希堯面容古怪,顧不上捂嘴,直瞪着自家兄長給人拍背的動作。嗆一口死不了,那麽上趕着做什麽。
背上的大手霎時變得重如千斤,花瑟瑟不敢回頭,默念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起身直視門口,道:“那瓶藥夠吃一個月的,等我給三皇子妃拔了毒再做之後的藥。走了,不必送,外頭有護衛。”
一溜煙跑出半裏路,扶着膝蓋彎腰喘氣。小胖丫頭那麽一說,她日後還怎麽和白雲生相處,萬一讓他以為自己真有想法呢?
下回得拿糖引誘小胖丫頭叫姐姐,順過氣,後頭的護衛也跟了上來。花瑟瑟美美的三皇子府,門還沒進去,就遇上剛從宮裏回來的巫誼。
“花大夫心情不錯。”三皇子妃慢慢養足元氣後,巫誼又變回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說起話來也是夾槍帶棍,“可憐我家卿卿,被诓在屋裏子,都不能去西山別院泡個溫泉。”
溫泉?花瑟瑟耳朵動了動。
已是寒冬臘月,南诏濕冷,手腳需一刻不停的活動,否則腳趾頭間都凍麻了,要是能泡上一會兒溫泉,這日子就再舒坦不過了。
巫誼見她上鈎,道:“本想等卿卿餘毒盡除,邀請花大夫一塊兒上別院放松,恐怕得等到明年冬日了。”
說完拎起長衫,拾級而上往內院走去。花瑟瑟急忙擡腳追上,“三皇子,三皇子,今年趕得及。”巫誼就等她這句話。
“古書有雲,地熱之氣對孕婦大有裨益。天寒地凍,日日叫荷娘姐姐在燃着炭的屋子裏待着,也不利于身體恢複。不如就到別院拔毒,必定事半功倍。”為了泡上溫泉,也不叫皇妃了,一口一個荷娘姐姐喊得親熱。
“果真?”
“果真!”
“有勞花大夫上馬車,我們這就出發。”
話音未落,阿江不知從哪兒出來,攙起花瑟瑟的手就往馬車上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