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打架

翌日。

“那麽今天早上, 我們确定一下隊形,首先是要選定兩名領舞站到C位。”

一班文藝委員雙眼蒙了層亮光,看得底下男生心裏發毛, 耷拉着腦袋生怕被選中。

“根據昨晚的反饋, 我們已經确定了所要排列的陣型和兩名在中心領舞的同學, ”文藝委員刻意停頓兩秒,視線在班上僅有的十個男生身上掃過, 待看到一個個僵直的背脊,嘴角上翹不再賣關子,“陶可、禇臨兩位同學可能要辛苦一下了。”

這下不止是男生,就連女生也驚到了, 低低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居然是禇臨?!

禇臨單是看起來便有拒人千裏之外的距離感,疏離冷淡,開學兩月很少見他說話, 大多時候都活得像是透明人,低調得不能再低調, 存在感全靠那張帥臉和近期的勁爆傳聞支撐。

“太狠了太狠了!居然要高嶺之花去C位跳廣場舞!”

“你說,這是禇臨自己要求的, 還是文藝委員按着顏值點的?”

“嗯……要是以前我肯定認為是後者,但現在嘛,我倒覺得很有可能是他自己主動要求的。你忘了?姜予年他們那群人可是天盛知名廣場舞男團。”

男生視這種喪失校園擇偶權的‘好事’如洪水猛獸, 禇臨昨天收到文藝委員激動的回複時,便猜到了會有剛才那一幕,此時倒也不驚奇。

“可以啊兄弟!”陶可一拍姜予年肩膀, 神情動容,“我就知道,你可舍不得讓我孤軍奮戰, 夠意思!”

修長的手指探到桌洞,搭在翠綠的孔雀胸針上,禇臨微微搖頭,唇角抿出笑意,他抽手捏住手機一角,放到課桌上。

抱抱小熊:确定了,元旦晚會我會表演節目。

他日我若為青帝:星星眼期待!小熊姐姐,到時候我怎麽分辨你呀,到時候都穿統一的服飾,還有各種陣型變幻,我怕認錯人。

抱抱小熊:不然我戴個配飾?

他日我若為青帝:戴我送的那枚孔雀胸針就好,茫茫人海我這彎明月向你而來。

抱抱小熊:好。

抱抱小熊:那我怎麽認出哪個是小陛下呢?

他日我若為青帝:我等你下臺去找你,身上有橙氛邂逅甜味兒的就是我啦。

約定好後,姜予年思忖片刻,再次打了一劑預防針。

他日我若為青帝:小熊姐姐,我家裏一直是把我當男孩子養的,我可能跟你預想的很不一樣。

抱抱小熊:沒事的,小陛下要自信些,其實我家裏邊也把我當男孩子養,說不定我們在現實裏也有很多相似點。

他日我若為青帝:那我就放心了。

姜予年擡手摁了摁兩腮,上揚的嘴角總算降下去。

再過三周,他就要和小陛下面基了。

他們居然真的要面基了!

心中的喜悅像是寄予期望的種子沉寂許久,驀地吐出一葉嫩生生的新芽。

一群狗友從韓舉那聽到風聲,出去聚餐時秦城特意挑明了問:“你倆真要修成正果了?”

姜予年晃了晃杯中冰橙汁,舉杯飲下一口,冰涼順着喉嚨下去,冷感傳遍全身。

聞言他道:“是啊,你羨慕?”

“過分了啊,還沒正式确定關系呢,就給我們這些單身狗迎頭痛擊,”秦城給自己續了一杯,“話說,那小熊究竟長什麽樣啊?”

這餐廳蠻有格調,他下巴指向實木架:“比那只熊可愛不?”

姜予年偏頭去看,藤蘿邊的小棕熊憨态可掬,他道:“可愛不知道多少倍。照片沒發,現在P圖軟件那麽強大,發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不如給彼此留點神秘感,等到了見面的時候反而更驚喜。”

秦城隐隐覺得不靠譜,等散了場他戳戳韓舉:“舉哥,你怎麽看的?”

韓舉已經不是當年在KTV裏委婉勸阻,結果被送一摞土特産的韓舉了,他現在是個好弟弟:“既然你倆想往現實裏走,那咱們身為兄弟怎麽說都得支持支持。”

“怎麽個支持法?”

“你看那些熱播的偶像劇,現在的女生都喜歡浪漫。咱們把湖心亭那邊布置布置,給他倆布置一下背景。”

“也對,第一印象很重要,以年哥那張臉,再加上場景加持,那肯定所向披靡!”

……

元旦晚會前夕,下午放課,姜予年松松垮垮斜背着書包,途經一班時一本書驟然從口袋中滑出,落在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他驀地回身去撿,拍拍書面上的灰,嘴中念叨一句:“我的寶貝習題冊,讓你受驚了。”

姜予年不經意往一班裏邊望了眼,走了兩步,忽然腳步一頓。

姜予年倒回去定睛往裏邊一看。

一班教室中,剛才匆匆一瞥的綠影逐漸清晰,白織燈映照下閃爍的綠芒刺痛了姜予年的雙眼。

銀制的流線外形,鑲瑩亮翠綠的水鑽。

那課桌上擺着的,赫然是他送給抱抱小熊的孔雀胸針!

再仔細看了眼,姜予年發現座位上不止有那枚孔雀胸針,甚至他送給抱抱小熊的筆記本也在課桌上面大喇喇攤放着。

而禇臨坐在桌前靜靜翻看筆記,那張清俊的面容在姜予年看來無比可恨。

怒從心頭起,姜予年顧不得教室內還有人在,徑直闖了進去。

禇臨的手輕輕搭在筆記本邊緣,認真地看上邊熟悉的字跡,另一手擡起去夠水杯,結果伸到半途陰影罩頂,手腕被人狠狠握住。

皺了皺眉,禇臨擡眸道:“姜予年你發什麽瘋?”

他狠狠将手腕掰出來,結果姜予年并沒有使多大的力氣,甚至很快就放開了他,禇臨不由平衡失控,身形有些不穩。

等禇臨撐着課桌角穩住,他眼見姜予年迅速地将他桌上的筆記本抄走,面無表情地掃視幾頁,眼中戾氣橫生。

“放下。”

姜予年冷然凝視他:“她給你的?”

沒等禇臨回答,姜予年又指着桌上的那枚孔雀胸針:“這個呢?也是嗎?”

禇臨被他毫不客氣的舉動惱得也有了火氣,視線陰冷地望着姜予年染指過筆記本的手,冷聲道:“心知肚明的事就別問了,為什麽我總是在警衛室裏碰到你?為什麽她偏偏讓我幫她取?”

他嘴角扯出淺淺的弧度,挑釁嘲諷意味十足:“那自然是因為,這些東西都是她給我的啊。”

姜予年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霍然上前一步,扯住了禇臨的衣領,近距離鄙視着他,企圖從禇臨的面部表情中捕捉到心虛露怯。

那雙桃花眼漸趨暗沉,有風暴在其中醞釀,像是即将掀起暴風雨的海面。

他銳利的視線在禇臨的臉上刮過,只看見有恃無恐的淡定。

一班內,留下來準備晚會節目的男生看着兩人轉眼間便開始劍拔弩張地對峙,頓覺頭大。

有人試圖勸架:“哎,怎麽還吵上了?有什麽話說開了就好,別沖動。”

姜予年偏就沖動了。

他實在忍無可忍。

緊緊地扯着衣領,姜予年道:“這是第多少次了禇臨,用我女朋友的東西就用得這麽順手?她信任你才讓你過去取,兩個月以來我送了那麽多次,不會都到你這裏了吧?”

“你怎麽就……”

他将髒話咽去,眼裏是掩飾不住的失望:“禇臨,我之前是很欣賞你的,現在我得承認,是我之前的眼光有問題。”

“做了事就要承擔後果,既然屢次三番警告你不聽,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懶得跟你罵,”姜予年踢開禇臨腿後的座椅,轉而抓住他手腕,大步流星往外邊走,“來,打一架。”

禇臨正要掙開手,一股熟悉的清甜橙味兒彌漫過來,他瞳孔微微張大,眉眼愈發的冷。

一班教室內,幾個男生面面相觑:“這怎麽辦?”

陶可從洗手間回來,甩了甩水,看向空蕩的座位‘咦’了聲:“什麽怎麽辦?禇臨呢?”

“被姜予年拽去打架了。”

“打架?”

這句不是陶可問的,話音落地班內靜得可怕,他們木然轉頭。

不知道什麽時候,班門口站了個頭頂锃亮瓦亮的中年男人,西裝革履,中等身高發福。

——年級主任,無數高中生的噩夢。

班內安靜依舊,沒人在這時候背刺。現在拖延時間,姜予年和禇臨兩人還能跑遠點,捅出來的話就全完了。

“不說?”當了這麽久年級主任,治這些學生的方法多了去,中年男子許久沒得到回應,正要接着說什麽,忽然眼尖地從窗口看見了兩道身影,立時轉身往樓下走。

肥肉亂顫的身軀,來去如風。

陶可一拍大腿,急心火燎地扒着窗探頭,扯開嗓子放聲喊:“老李過去了!快跑啊啊啊啊!”

在湖心亭中擺開陣勢,準備進攻的兩人動作一頓。

姜予年四下環視,率先邁開步子:“去那邊小樹林。”

說是‘小樹林’,其實不然,這裏參天的林木成蔭,罕有人跡。

清脆的鳥鳴聲聲,姜予年沉心定氣,回頭看向禇臨:“來,我們繼續。”

禇臨颔首。

兩人再次拉好架勢,鋒銳如刀的視線幾乎要對碰出火星,戰鬥一觸即發。

正在這時,一片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還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姜予年暗道一聲不好,恰在這時,頭頂破風聲呼啦啦迫近,有生物正撲着翅膀疾速飛來。

不是吧……

“嘶!”

禇臨緊皺着眉捂頭。

姜予年沒來得及幸災樂禍,腦袋上也挨了一下:“哎喲。”

‘護林神獸’頭戴小紅帽,一雙綠豆眼炯炯有神,狠厲無比,身披黑白相間的披風,尖銳的喙随着俯沖猛地啄過去——

是腦瓜崩十倍的痛。

姜予年算是徹底沒了脾氣,抱着頭撒腿狂奔:“分頭跑!”

大敵當前,兩人默契地大難臨頭各自飛,好在沒有慌不擇路地跑到同一個方向。

撲棱棱的響聲一直追随着他,如影随形,姜予年就是被‘護林神獸’選中追殺的幸運兒。

修長的雙腿迅速邁動,幾乎快出了殘影。

前有李主任,後有啄木鳥。

姜予年急中生智,用手虛虛擋住臉,更加快速地往前奔去。

李主任在不遠處占據了要道守株待兔,要想從小樹林出來,必須從他這裏經過。

果不其然,其中一個學生慌不擇路朝他跑來,企圖蒙混過關。

“幾班的?把手放下給我站住!”

那學生朝他越跑越快,李主任聽到鳥翅拍擊空氣的破風聲,心裏‘咯噔’一聲。

“你別過來啊,我可以從寬處理!”

“這位同學!诶!這位同學!”

氣勢洶洶追殺的啄木鳥露出全貌,李主任拔腿就跑,身後的腳步聲卻愈來愈近,年輕人的體力與速度令人絕望。

“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打架這事我可以不追究!”

“主任,來不及了啊!”

姜予年已經停不下來了,視野兩側的景物飛速倒退,他蹭蹭地往前奔跑,終于,超過了徒勞努力的年級主任。

“李主任,謝謝你!大恩大德學生沒齒難忘!”

“你個混球,別讓我逮到你!哎喲!”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