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致富 他學壞了

天氣轉涼,天也黑得早了。

喬焉望着車窗外倒退的街景,它們串聯成一條條顏色不一的光帶,像隧道,連接着過去……

“當初要不是我們收養你,你能有學上有落腳地方?”

房間內,喬焉孤立無援站在中間,周遭的一切仿佛浸入了冰水,往下沉。

“舅舅,我沒有責怪您的意思。”她青澀的模樣透着倔強,直直看着桌後面的男人,“可您已經賣了爸爸媽媽留給我的所有畫,為什麽就不能留下《愛微竹》?到底要用多少錢才能填補您公司的窟……”

啪!

譚征狠狠地甩來一巴掌:“我的事還輪不到你質問!滾!”

喬焉揉揉臉,強忍住眼淚,回房收拾行李。

舅媽虞夢珍過來,轉着手上的白金手镯,說:“你舅舅把你養到這麽大,不指望你知恩圖報,只要別拖累我們就好。那些畫賣就賣了,不然你以為你上學的費用很便宜啊?畫錢就當是抵消,我們也不和你算計了。這個家,你也不用再回。本來也就是個讨飯的外人而已。”

說着,外面的譚思思喊她去逛商場,母女倆有說有笑地走了……

“喬小姐?喬小姐?”

喬焉回神,見司機扭頭看着自己,才發現已經到筠園了。

她向司機道謝,下了車,遇上也來吃飯的陸晴。

陸晴雖然穿着便裝,但身上還隐隐有一點消毒水味道,估計是從醫院下班直接過來的。

“陸小姐好。”喬焉揚起笑臉叫人。

陸晴似看到她臉頰上有條長長的痕跡,還沒仔細辨別,她抓癢似的抹了下臉,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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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麽見外,叫我二姐就好。”陸晴說,“我叫你喬焉。”

喬焉點頭:“好呀,二姐。”

兩人邊走邊聊,一起進了筠園。

陸清予今天盡可能早結束工作,但多少還是耽誤了些。

路上,方逸彙報和Tomas合作的項目進展,以及即将完工的樂園項目,王家小兒子幾次打來電話,還想約着再談談。

陸清閉目捏着眉心,淡聲道:“告訴他,這是底線。”

方逸應聲,翻着pad,餘光中看到自家老板疲憊的神态,他頓了頓,有些不忍心再壓榨。

陸清予卻說:“繼續。”

老板不易做啊,方逸感嘆,彙報其他事宜。

直到車子在筠園停下,陸清予才暫且抽身。

他和方逸吩咐下去各種決策,穿過小路和花園,進入玄關。

剛一進門,陣陣笑聲傳入耳中。

李秘書路過,見到陸清予,颔首道:“六少爺回來了。晚餐已經……”話說一半,被笑聲打斷。

這笑聲婉轉清靈,極具感染力。

有種哪怕不知道是什麽事竟然值得這樣笑,也會跟着笑的魔力。

李秘書說:“好久沒見老夫人這麽開心了。”

陸清予換下大衣進去。

客廳裏,坐在沙發上的女人笑眼彎彎,拇指和食指假裝捏住什麽嗅了嗅,自然的小動作像只在叢林裏嬉鬧的小狐貍,靈動嬌俏。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陸清予覺得這份笑透着幾分刻意為之,是在借此掩蓋旁的東西。

喬焉在講上學時的趣事,見陸清予回來,斂了笑。

這是員工見老板的本能反應。

可想想,她又覺得不妥,哪有女朋友一見男朋友就蔫兒的?又不是鬧分手呢。

于是,喬焉站起來走到陸清予身邊,輕聲說了句:“你回來啦。”

說這話時,她不太适應,但也因為這種不好意思,營造出一種小妻子等丈夫回家的趕腳。

喬焉默默把自己歸到天才型演員的行列裏。

她等着陸清予接她的戲,傻站半天,對方也沒個動作言語表情的。

枉她以為他是遺落在民間的影帝,敢情依舊接不住她的戲,以後還是……陸清予握住了她的手。

喬焉定住。

男人的手很寬大,輕而易舉就完全包裹住了她的,掌心溫熱幹燥,指肚紋理明顯,烙在她的皮膚上,像是蓋下了紅彤彤的印章。

“回來有些晚。”陸清予說,“抱歉。”

“……”

這是影帝,頂級的那種。

喬焉另一只手扣扣指甲,讷讷地說:“沒、沒關系。”

陸清予揚唇,牽着她回到客廳。

章之聆看到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笑了笑。

四人去餐廳吃晚餐。

喬焉很會活躍氣氛,又時時注意禮儀,陸晴和章之聆被她照顧得很好,直說有她在吃飯變成了一件享受又快樂的事。

喬焉說:“能和章奶奶還有二姐吃飯,我也很開心呀。以前我都是一個人,随便吃點兒就好。其實吃飯就是要大家一起嘛。”

她無意間的話引得章之聆有些心疼,夾了塊雞翅過去:“多吃。那麽瘦。”

“我可不瘦。”喬焉說,“再胖我以後就不能想吃就吃了。”

章之聆不解:“這是什麽邏輯?”

“就是我現在給自己留着量,要是看到特別想吃的東西我就敢吃。要是我把量填滿了,以後就只能眼饞了。”

陸晴琢磨這話:“思路還不錯,起碼不傷身體。”

喬焉拿公筷繼續夾菜給章之聆。

瞥到身邊存在感低到快要化為空氣的男人,她大發善心為他夾了塊西藍花。

她很愛吃西藍花,營養美味。

只是這一夾過去,桌上原本歡愉的氣氛頓時就被按下了停止鍵。

陸清予垂眸看着小碟裏的西藍花,半天沒動,陸晴和章之聆表情嚴肅,也不太對勁兒。

喬焉意識到不對,張張口,可不知道怎麽補救。

這時,陸晴出聲:“喬焉,你不知道老六對西藍花過敏嗎?”

喬焉一愣。

她真不知道。

她不過一個打工的,哪裏會那麽了解老板?上次給他夾青椒,也是之前無意中聽紀管家和廚房吩咐才知道的。

陸清予對西藍花過敏?他怎麽這麽會過呢!

喬焉尴尬極了。

她就說嘛,她和陸清予這種假情侶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得分頭行動!

這下可好,平時裝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她居然不知道他西藍花過敏。

“我……”喬焉抿抿唇,“我剛才忘……”

桌下扣着膝蓋的手突然被覆蓋住,陸清予說:“我們平時都是在家吃,廚房從來沒上過這道菜,我也沒提過。焉焉當然不知道。”

喬焉踏實下來,為他點贊,沒注意他叫的“焉焉”。

那邊章之聆和陸晴聽了這話,也覺情理之中,誰都沒起疑。

喬焉松口氣,把西藍花夾回來放到自己碟子裏,沖陸清予笑着說:“以後再有西藍花,我幫你消滅!”

幼稚。

可陸清予望着那雙幹淨澄澈桃花眼,還是說:“好。”

小插曲過去,大家繼續吃飯。

陸晴談起醫院的繁忙,想到什麽,說:“老六,你平時也別總是工作,忙不完的。你姐夫的溫泉山莊在試運營,不如你帶着喬焉去放松下?你姐夫也給蔣途他們發了邀請。你們正好一起。”

“這個不錯。”章之聆接話,“總悶在家裏陪我也是無聊。”

喬焉看向陸清予,他還是那副寵辱不驚的樣子,點了點頭。

回到房間,陸清予去書房工作。

兩人不必工作,都恢複到勿擾莫cue模式。

喬焉見說不上話,幹脆也去工作。

她最近接了新單子,為一本青春小說設計封面和插畫。

翻了翻作者對筆下人物的描述,她在腦海裏想象了會兒,開始動筆……

陸清予從書房出來時,喬焉還在畫。

只是畫來畫去,沒有任何進展,紙上始終老樣子——大圓腦袋和模糊五官。

喬焉見人出來,放下筆說:“用完書房了啊。”

他要是用完,她就搬架子去書房繼續,順便再鋪好地鋪。

喬焉收拾工具,感覺有人靠近,她轉頭,就見陸清予拿起她撂下的筆,在畫紙上略略一掃,說:“下巴到人中的比例不好。”

喬焉湊近看看,還真是!

她從開始畫就覺得別扭,但因為提不起情緒和注意力,一直不知道是哪裏不對。

現在經陸清予調整之後,茅塞頓開。

喬焉就着這點改動,三兩筆下來,很順,人物的輪廓有了。

她滿意地笑笑,說:“陸先生真是多才多藝啊。”

陸清予對這種誇贊向來淡漠。

說好聽些呢,是因為他本身優秀,習以為常;說實話呢,那就是高級凡爾賽。

“周末去山莊。”他換了話題,“提前準備。”

喬焉皺眉:“你還真帶我去啊?”

合約裏有規定,他們之間都不要介入彼此真正的社交圈子,以防滲透太多,分手時産生不必要的麻煩。

“難道你想找個借口不去?”陸清予問。

別說,他還真猜對了。

喬焉就是想的随便編個理由不去了,反正少去一次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喬焉。”

“嗯?”

陸清予看着她,纖長的睫毛因為逆着光線,在眼睑處投下淡淡的淺影。

“不是只有你不适應。”他說。

聞言,喬焉嘟嘟嘴,咕哝:“可我是女孩子啊。”

再說了,這男人要是長得醜點兒也就算了,偏偏每處都焊死在她審美點上,誰還沒個少女心呢。

陸清予不想在沒意義的事上浪費時間,直接開價:“五萬。”

“!!!”

新社會!男女平等!

“陸先生,保證出色完成任務!”喬焉拍着胸口,笑嘻嘻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陸清予觑她:“那不想笑的時候就別笑。”

這話說出來,他們都是一怔。

喬焉心想難道陸清予看出來她今天是強顏歡笑?

不可能吧,她在這方面僞裝得一向很好,甘棠都未必能發現。

“陸先生,你是說西藍花的事嗎?”她認為應該是這個,“這次真不是幸災樂禍!我不知道……”

陸清予嘴角勾了勾:“那上次的青椒是幸災樂鍋了。”

“……”

學壞了,他學壞了。

不過講真,那次是蓄意陷害,才不是什麽幸災樂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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