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致富 夜不歸宿

喬焉最近早出晚歸。

這日, 陸清予難得早些結束工作回筠園,喬焉還沒回來。

陸清予問了傭人,傭人說:“喬小姐五點多的時候打電話說不回來吃。”

話落, 正好章之聆從畫室出來。

“小丫頭去教課, 人就飛走了。”老太太哼了聲, 不開心。

陸清予過去攙扶她,她揮手示意傭人下去,等周遭不剩別人,開口:“都還順利?”

“順利。”陸清予點頭。

章之聆長舒口氣, 拍了拍陸清予的手臂:“放手去做吧。”

“謝謝奶奶。”

祖孫倆來到餐廳。

偌大的長桌, 從這頭延伸到那頭。

從前吃飯倒也沒覺得這桌子有多大,今天卻看着格外大, 大到顯得兩個人坐在旁邊吃飯很寒酸。

傭人上菜,菜肴香氣撲鼻。

章之聆習以為常等着喬焉說“今天又有口福啦”、“奶奶, 我喜歡吃這個”、“您看我是不是又胖了”……等了半天沒等來, 她才想起喬焉今晚不在。

老太太嘆口氣,無精打采地說了句“開動吧”。

陸清予沒動, 等着那碗熱氣騰騰的湯。

Advertisement

傭人發現他沒動筷子,想起來這都是喬焉平時做的, 趕緊去盛湯。

陸清予頓了頓, 拿起勺攪着湯汁,淡淡道:“說什麽時候回來了嗎?”

他這話問的沒前沒後, 傭人一時不解, 章之聆卻很自然地補充:“司機去接了嗎?”

傭人恍然, 還是喬焉。

“喬小姐說時間不定就不麻煩司機了,自己會回來。”

章之聆又嘆了口氣:“行吧,吃吧。”

陸清予低聲“嗯”了下, 湯一口沒動。

喬焉腰酸背痛,手抽筋。

榛果檢驗她的成果,忍不住誇贊:“會畫畫的人是不是手都這麽巧啊?你這簡直進步神速!”

“哪有?”她皺着眉頭指着一處,“這裏,醜的我懷疑自己的手是不是有毛病。”

榛果笑笑:“別這麽說嘛。你這才練了幾天?能做到這個水平,簡直天才了。誰吃你的蛋糕誰都得誇。”

喬焉可不這麽想。

就她目前的水準,在某人那裏只會換來無情的嘲笑。

她揉揉肩,又問了幾個技術上的問題,榛果用器具給她示範了幾遍,她便繼續練習了……

今天是榛果和員工開創意會的日子,大家一直頭腦風暴,工作室就沒關門。

喬焉很投入,練習起來忘了時間,加上也沒人讓她走,等再注意的時候,已經将近十點。

一看這麽晚,她索性也不折騰,發微信問住在附近的甘棠能不能收留她?

甘棠秒回:[洗好等你/紅唇/]

喬焉給她個麽麽噠,收拾東西……

陸清予第四次下樓斟水。

最後一輪值班的傭人見了,貼心問他用不用拿保溫壺送上去一壺?省得一趟趟下來。

陸清予望了眼玄關,說不用,轉身上樓。

回到房間,陸清予去了陽臺。

筠園的位置堪稱鬧中取靜的典範,到了夜晚,更是靜得彷如一幅山水畫卷,沒有一絲聲響。

陸清予盯着大門口的位置,再三确定連只過路的流浪貓都沒有,一把關上陽臺的門。

那聲音,震得樓下值班保安以為沉寂多年的電棍終于有用了,結果瞪了四周半天,連個鬼影都沒有……

陸清予拿起手機,同樣,上面也是安靜的一條消息沒有。

他一口喝光了水,進卧室,手機響了。

喬富貴兒:[我今晚不回去啦,住朋友這裏]

陸清予把這句話反複看了幾遍,眯起眼,撥號碼……

喬焉剛進甘棠家不久,趴在沙發上舒展腰。

手機忽然震動,她費勁地摸出來,有氣無力地接通電話。

“喂。”

“在哪兒?”

她怔了下,微信沒發出去嗎?

“在朋友這兒。”她說,“今天有些晚就不回去了。”

“我知道。”

知道還打電話?

“你是有什麽事嗎?”

陸清予握着手機,蹙了蹙眉,說:“沒事。是奶奶。”

“奶奶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喬焉鯉魚打挺竄起來,“我現在回去!”

她跑到玄關,剛要穿鞋,又聽那邊輕飄飄地說:“奶奶問你為什麽住外面。”

“……”

吓死她了。

喬焉回到沙發繼續癱着,打了個哈欠:“奶奶這個時間還沒睡呢?你把電話給奶奶,我和她說。”

陸清予一愣,四下看看,屋子裏除了他,哪兒有什麽奶奶?

頓了頓,他沉聲說:“她不想聽,回房了。”

“……”

這都什麽和什麽?

喬焉都給繞迷糊了,想問人不在又哪兒來的問題?

這時,給她找好換洗衣服的甘棠出來,問她現在洗澡嗎?

這麽一打岔,喬焉又想着既然沒事就算了,說:“我明天沒有晚課,回去和奶奶說。”

“随你。”那邊回複完,挂斷電話。

聽着電話裏傳來的忙音,喬焉一陣莫名其妙。

“怎麽了?”甘棠問,“誰的電話?”

她說沒事,甘棠又問:“你把票給學長了嗎?”

“沒呢。”她說,“明天吧。”

一提這個“票”,甘棠就想發朋友圈再炫耀一百遍!

不為別的,就為這張票是限定票,可以看目前最火的男團表演。

如果說之前的票是一票難求,那這個票就是身份的象征,代表着雄厚的財力以及非凡的人脈。

“我現在真是越來越欣賞陸總了!”甘棠說,“情商高!會做事!長得還那麽帥!”

喬焉呵呵:“你之前不還說搞這種票的人都是奸商嗎?”

“你懂什麽?”甘棠理直氣壯地翻臉不認賬,“這叫無奸不商。”

“……”

“再說了,他不奸,哪裏喂的飽你?”

深受霸總小說影響的喬焉聽到這個形容,果斷爾康手:“注意措辭!”

“我不!”甘棠過來纏住她,蹭了蹭,“你就和陸總真好了吧。然後包養我,求求你!”

喬焉無視她悲切的哀求,去洗澡。

甘棠還在門外妄圖給她洗腦,說什麽千載難逢的機會別人做夢不敢這麽猖狂,她得好好珍惜……她兩耳不聞,脫掉毛衣。

手機亮了一下。

喬焉頂着靜電導致的爆炸頭,點開一看——

財神爺:[轉賬:1元]

喬焉:“……”

這是什麽錢?

每晚的地鋪費都是一萬,財神爺答應她睡床也給,一直堅持着呢。

這麽重要的事,喬焉必須得掰扯明白了,正要問問,那邊又回複——

財神爺:[夜不歸宿,無報酬]

喬焉:“……”

她真想給還在逼逼的甘棠看看,就這,喂個屁啊。

轉天,喬焉下了課去找沈霖。

找半天沒找到,她從同事那兒打聽來消息,在停車場遇上人。

“學長,票給你。”

沈霖接過一看,驚訝:“不是特別難搞嗎?還是搞到了啊。”

“學長可以帶朋友去玩。”喬焉說,“要是朋友沒時間,跟我和甘棠去也行。”

沈霖看着她,抿了下唇:“小喬,周末一起吃飯吧。”

“這周末嗎?”

“你有事?”

喬焉點頭,嘴角不覺翹了一小下:“下周可以嗎?”

話才說完,一輛悍馬從道路中間快速開過來,沈霖當即拉她一把,用身體護住她。

車子過去,沈霖說了句“怎麽開車的”,察覺喬焉的掙脫,他慌忙松開人。

“那、那下周也行。”沈霖笑笑,“我們随時約。”

喬焉說好,和他告別。

後面沒課,喬焉也不回辦公室,直接走了。

快走出停車場,冷不丁冒出來的車喇叭聲吓她一跳。

她心說這是誰這麽沒素質?

一看,是穩當坐在車裏的老冰雕藝術品狗摳兒啊。

有免費車坐,喬焉自動原諒陸清予的沒素質,心情美好地小跑過去。

上車扣好安全帶,她笑着說:“陸先生今天又做好事啊。”

陸清予觑她一眼,默了半晌,看着前方:“不是六點下課?”

“是啊。”她說,“剛才去給朋友送票,耽誤了下。就是夢幻王國的票。”

陸清予沒說話,也不開車。

喬焉傻坐會兒,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兒:“陸先生,你沒事吧?”

“沒事。”

“不是你家裏人又找你麻煩?”

“不是。”

“……”

那你倒是開車啊。

喬焉搞不懂這大冷天的坐車裏是要幹嘛?可這也不是她的車,她只能聽車的。

大概過了一分鐘,車子終于發動。

喬焉松口氣,欣慰陸清予可是恢複正常,就聽——

“票錢記得給我。”

喬焉:“!!!”

說你是狗摳兒你還就真認了是吧!

今晚,陸晴和孫柏榮到筠園吃飯。

因為票錢的事,喬焉拒絕理某人,只和陸晴說話。

陸晴瞧出來,看了章之聆一眼,章之聆笑笑,用口型說:一會兒就好。

有喬焉在,飯桌上的氣氛完全不一樣。

章之聆昨天還覺得索然無味的菜,今天再吃變得特別可口,尤其還有喬焉給她布菜,她飯量都增加了。

“老六,怎麽不吃?”陸晴問,“飯菜不合口味?”

陸清予掃了眼一直空着的湯碗,搖搖頭,拿起筷子吃飯。

章之聆問喬焉适沒适應教課?有沒有遇到什麽問題?

“都好。”喬焉說,“學生們認真,同事也好相處。就是……”

“什麽呀?”

“就是我老板不行。”

“怎麽不行?”

喬焉瞄身邊的某人一眼:“說話不算話呗。講好的薪資待遇總變。”

章之聆害怕喬焉別再是上當了,想說不行就別去了,陸清予插話:“講好的薪資會變,必然有變的原因。”

“什麽原因?”喬焉反問,“都說講好了,怎麽還能變?”

陸清予一本正經:“那應該問員工本人做了什麽讓改變發生的事。”

喬焉放下筷子:“變卦還有理了?”

陸清予點頭:“老板的權力。”

“什麽權力?分明是……”

“怎麽還吵上了?”陸晴笑道,“你倆是不是吵架了?回來就怪怪的,擱這兒撒火呢。”

喬焉:我才不會和這麽摳兒的人吵。

陸清予:不知反省的員工沒有前途。

兩人同時閉上嘴,原本還吵吵鬧鬧的,這又安靜了。

章之聆也笑了笑,圓場:“好啦,清予你得多讓着雪竹。雪竹,你以後還像這段時間這麽忙嗎?”

喬焉自我消氣,說:“不了。就忙到20號,然後就……”

話沒說完,陸晴的筷子掉在桌上。

喬焉本以為是小事,孫柏榮也讓傭人拿來新的,但眼下的氣氛忽然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反轉。

說錯話了嗎?

她迷茫地看向陸清予,陸清予垂着眼,表情也透出嚴肅。

章之聆嘆息:“清兆那孩子都走了十九年了啊。”

飯後。

陸清予和孫柏榮談生意上的事,喬焉借着這個空當請教陸晴剛才是怎麽一回事。

陸晴告訴她,陸清兆就是大伯父陸慎東的獨子,也是當初陸家的繼承人……

作為長子長孫的陸清兆一直被陸原寄予厚望。

陸清兆聰明穩重,年紀輕輕就掌握多國語言,成績拔尖,是家長們想象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陸慎北去世不久,陸清予曾在陸慎東家住過一段時間。

那時候,因為陸清兆的陪伴,陸清予開朗不少,也不再抵制上學,每天在大哥的帶動和陪伴下,過上正常孩子該過的生活。

後來,不知道是又出了什麽事,陸清予說什麽都不要再住在陸慎東家。

“我記得當時大伯父還很不高興,說老六在他那兒由他照顧,也算是讓四叔在天之靈安心。”陸晴說,“可大伯父一向是瞧不上四叔的,以前也對老六漠不關心。怎麽就突然轉性非要照顧老六?這個到現在我也不知道。”

喬焉覺得這有什麽了?

肯定是因為到底是親弟弟的遺孤,再這麽看不上,孩子也是無辜的。

陸晴笑了笑:“你啊,還是單純。我們這樣的家族,一個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意味着繼承人的可能性多了一個。大伯父要是真對老六好,現在幹什麽為難他?”

“……也、也是哈。”喬焉尴尬地抓抓頭。

不過這話也扯得遠了。

今天桌上氣氛的轉變主要是因為喬焉提到的“20號”,那天是陸清兆的忌日。

“我這位大哥命不好。”陸晴嘆了口氣,“十三歲查出來腦癌,治了一年,最後還是走了……爺爺很傷心,大伯父和大伯母就更不必說了。每年這一天,陸家都會陷入一種死氣沉沉的狀态,哪怕是到現在也……喬焉?想什麽呢?”

喬焉發誓她不是不尊重死者,只是……

“二姐,那你們還給清予過生日嗎?”

陸晴猛地一愣。

從來,大家記得的都是20號是陸清兆的忌日。

沒有一個人記得21號是陸清予的生日。

這蛋糕八成是白準備了。

照着陸晴的說法,陸清予是不過生日的。

喬焉沒想到普通人都會有的生日,在陸清予這裏會成為禁忌。

該怎麽辦呢?

裝不知道的話,她總覺得心裏別扭,憑什麽人人都能過生日?摳兒就不能啊。

喬焉琢磨着,路過一樓陸清予和孫柏榮談話的小會議室。

孫柏榮的聲音傳出來:“顧念杉要回來了,你知道嗎?”

喬焉心動一顫,下意識靠住了身邊的工藝架。

“知道。”陸清予說。

孫柏榮又說:“要我看啊,依照顧家現在的實力,是可以幫上你的。”

“……”

“我知道你怎麽想的。但為了大局,有舍才有得。”

“……”

“顧念杉是最适合你的聯姻對象。”

話音一落,門外傳來叮當一聲。

陸清予出去查看,見是一個琺琅花瓶東倒西歪,不知道被什麽碰倒。

傭人路過,他問誰剛才來過。

傭人想了想,說:“喬小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