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致富 “那你想要誰?”

顧家和陸慎東一家是鄰居。

陸慎北去世後, 陸清予曾到陸慎東家住過一段時間。

顧念杉初見陸清予時,并沒有主動和他打招呼,而是站在陸清兆身邊問這個人是誰?

陸清兆說是他的堂弟, 顧念杉才沖陸清予笑了笑。

在陸慎東家的那段日子裏, 陸清予第一次知道一個家庭該有的樣子。

雖說陸慎東和妻子也是聯姻, 但起碼的,陸慎東不忙的時候會回家吃飯,會問陸清兆在學校表現的怎麽樣、功課如何。

這些陸清予從來沒體驗過。

他從懂事開始,就是被司機送去學校, 再被司機接回來, 一個人寫作業、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書,周圍的傭人照顧他, 卻不親近他。

顧念杉總是跟着陸清兆,上學下學都要一起。

以前沒有陸清予時, 他們就是這樣, 現在有了陸清予,顧念杉就向他打聲招呼, 便和陸清兆說話談天,好似他不在。

陸清予對顧念杉的态度很淡, 她像是陸清兆帶來的一個背景板, 與陸清兆綁定在一起,因為陸清兆, 他偶爾會和她說話。

他知道, 顧念杉的父母不讓顧念杉和他有太多來往。

因為他相當于無父無母, 沒有背景支持,在陸家不會有未來,頂多是個平庸的富二代。

後來, 陸清兆查出腦癌。

顧家有一段時間沒再來往陸家,不過,這也是陸清予聽說的,因為那時候他也搬出了陸慎東家。

陸清兆的葬禮上,顧家帶着顧念杉來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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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杉哭得很慘,見陸清予不哭,她質問為什麽不哭?

“清兆哥哥對你多好啊。你怎麽這麽無情?你太冷血了。”

陸清予沒有反駁,站在一處,還是不哭。

再後來,陸原的天平傾向陸清予,對他的培養越來越重,将他接到陸家老宅住下。

顧家又讓顧念杉多去老宅走動,說是看望孝敬陸原……

“又走神?”

裴既的話将陸清予從過往的漩渦中拉出來。

他看眼時間,說:“送我回筠園吧。”

“不去致梵了?蔣途還等着了。”

他搖頭,露出幾分疲态。

裴既掉轉車頭,往筠園的方向開。

夜色深沉,發黑的黃色街燈讓視線也變得發黑,掩蓋掉許多白天顯而易見的景物。

裴既問:“你和顧念杉說的話會不會重了些?”

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顧家就這一個女兒,得給顧家面子。

陸清予說:“說清楚好。”

裴既沉默片刻:“你心裏有數就行。”

話落,他手機震了下,彈出微信對話。

小糖糖:[裴工到家了嗎?/小兔子/]

裴既搖頭一笑,忽然說:“我也不去致梵了。”

依舊等在包間裏的蔣途:特麽人怎麽還不來?

天氣越來越暖,有了初春的氣息。

筠園後花園裏的花朵們抽了新芽,鑽出小骨朵,鉚着勁兒準備開出鮮豔的花。

晚上吃飯,章之聆說打算去山上的寺廟住一段時間,是靜養,也是靜修。

這個習慣在章之聆沒去瑞士前就有,現在提出來也不算奇怪。

喬焉每天上班,不能陪着去,有些不舍得:“您去山裏了,我在家裏還有什麽意思呀?”

章之聆笑道:“你的意思能是我嗎?不得是……”

老太太皮一下,看向陸清予。

放到以前,依着喬焉的影後屬性,肯定得接一句:他哪裏指望得上啊。

可這會兒,她只覺得難為情,低着頭快速扒拉着飯,不說話。

見她這樣,章之聆笑意更深:“清予,好好照顧雪竹。”

陸清予颔首:“您放心。”

回了房間,喬焉和陸清予各忙各的。

陸清予最近談了一個海外項目,特別忙。

喬焉都畫了好幾次廢稿,他還沒有出來的意思,怕打擾他,喬焉便刷刷視頻,不知不覺竟然睡了過去……

陸清予忙起來忘了時間。

好不容易敲定細節,他摘掉眼鏡,用力捏捏眉心,一擡眼,牆上鐘表時針快要指向12。

陸清予整理好桌面,從書房出來。

廳內靜悄悄的,只留一盞落地燈發出柔柔暖光。

陸清予放輕腳步靠近。

沙發上,女人團成了一小團,粉絨絨的家居服下,露出一張白皙的小臉,恬靜的睡顏像是在林間打盹卻睡熟了的精靈,純真的沒有一絲防備。

陸清予看了會兒,輕輕拿走她手裏的手機,那上面還有她沒看完的公衆號文章——《成為富婆後,我有了好多小鮮肉》。

陸清予:“……”

嘆口氣,他鎖上手機放到一邊,然後彎下腰抱起“富婆”。

喬焉正在做夢。

夢見自己住在幾萬平米的超級豪宅裏,每天除了享受,唯一要做的就是看世界各地的優秀男人們給她寫的情書。

哎,無聊,浪費時間。

可沒辦法,他們都太愛她了。

喬焉為愛所困,苦惱萬分,忽然感到腰部有什麽觸碰。

她心驚,這些男人不會因為想要到她連嚴密的安保都能逃過了吧?!

喬焉唰地睜開眼,直入眼簾就是一張男人的臉。

“你幹嘛!我不要你!”

她推開他,麻利坐起來縮在沙發角落,大眼睛警惕的瞪着男人。

陸清予愣了愣,聯想到謀篇文章,太陽穴一跳,問:“那你想要誰?”

“你管我?”她反問,“反正是……”

等等,這裏好像不是她幾萬平米的超級豪宅,也沒有優秀男人們求包養的情書哈。

氣氛忽然就有那麽一點尬尬的了。

喬焉慢慢松開抱着自己的手,咧嘴笑笑:“說胡話呢,胡話。”

陸清予眯起眼,一臉“我信你的邪”。

“那個……”她趿上小拖鞋站起來,“你用完書房了是吧?那我回去啦。”

喬焉急急要逃回去,偏肚子不給她掙臉,咕嚕嚕來了個一唱三嘆。

她堅強微笑:“我回去吃點兒餅幹。陸先生晚安。”

陸清予無聲一哂:“吃餅幹能行?”

都“富婆”了。

半夜,過了十二點。

身型修長的男人站在中島臺後,動作幹淨利落地切着青菜。

他的襯衣袖子翻折到接近手肘的位置,露出清瘦卻有力的手臂,手指纖長,骨節分明,握個刀,愣是把刀也變成和他一樣的藝術品。

喬焉站在小吧臺旁,老實地背着手,不搗亂,只眼睛溜溜随着那人轉。

有時,陸清予發現她的視線,便懶懶掀眸,故意抓她的正着,她開始還假裝我才沒看你,後面被抓的次數多了,膽子也大了,随便抓。

半小時後,油菜雞絲面上桌。

喬焉拿起筷子,盯着這碗面好半晌,有點兒不知道從哪裏下手,就感覺這面是聖物,不是她這樣的凡夫俗子可以享用的。

陸清予見她不動,說:“沒毒。”

“……”

她是那種小人之心的人嘛。

算了,不吃白不吃。

喬焉開動。

然而,第一口就讓她感受到深夜美食帶來的幸福感,滿足又快樂。

“好好吃!”她說,“陸先生,你手藝太好了吧!”

陸清予沒說話,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吸面,才吃了一會兒,鼻子上就冒出一層細密的小汗珠,跟個餓壞了的小孩兒似的。

喬焉本來打算只吃幾口的,後來又琢磨這是陸清予下廚,得給個面子,怎麽也得吃三分之二……現在,她直接把湯幹了。

吃完,她擦擦嘴,摸着滾圓的肚皮——舒坦!

可等再看到空空如也的碗,她立馬又慌了。

“面呢?那麽多面呢?”她一臉驚恐擡起碗去找,“都叫我吃了?天啊!說好不吃這麽多的,為什麽控制不住?”

陸清予勾勾嘴角:“沒事,你……”

“陸先生,你為什麽要害我?”

“……”

喬焉指着碗:“你做這麽好吃的面,是誠心讓我都吃了是吧?”

“……”

标準喬氏邏輯。

陸清予陪喬焉在花房散步消食。

喬焉一向翻臉比翻書快,這又問回陸清予為什麽做飯這麽好吃?

“陸先生,你應該十指不沾陽春水才對。”她說,“居然會下廚,廚藝還那麽好。你這麽優秀,給別人壓力很大的。”

陸清予觑她,淡淡道:“有段時間無聊,随便學的。”

呵,聽聽這該死的凡爾賽。

“不過……”

“不過什麽?”

陸清予頓了頓:“這個面,是我偶然看的一本書裏,寫失散的孩子多年後找到家,憑着母親做的一碗面嘗到母愛的滋味。所以……”

人這一輩子,總是缺什麽就想補什麽。

陸清予沒體會過母愛的滋味,就想自己試試一碗面到底有沒有那麽神奇?

可面就是面,怎麽變都不可能變成別的。

喬焉有些心疼,但沒表現,她上前跳了一步,面沖陸清予倒着走。

“陸先生,過去了的事就不要再想,沒意義的。你看你現在,廚子傭人一大把。想吃什麽吃不到?這就叫先苦後甜,你的福氣都在後頭呢,會越來越多。”

陸清予瞧她說的篤定,模樣透着一股“信我信我”的傻自信,剛要被低落纏住的心頭驀地又輕松下來。

“承你吉言。”陸清予說。

“別客氣。”她擺手,“你就……”

“不過總吃這些廚師做的菜也會膩。”

“……”

說你凡爾賽,沒完沒了了是吧。

陸清予的這些廚師們全是米其林三星标準的大師傅,這還吃着膩?

“陸先生,不是我說你,做人不要太挑剔。”喬焉說,“你這都不愛吃,是想吃滿漢全席嗎?”

陸清予搖頭:“小馄饨就很好。”

刺啦——

喬焉腳一滑差點栽過去。

陸清予趕緊拉住她的手,皺起眉:“不會走路了?”

喬焉感受到男人掌心傳來的溫度,急速流竄的熱量在她身體裏呈沸騰趨勢。

她小聲問:“你說真的啊?”

陸清予知道她說的什麽,反問:“騙你幹什麽?”

莫名的,又像是被人塞了塊兒蜜糖到嘴巴裏,她揚起頭,有些自豪地告訴他:“那是我跟我爸爸學的。”

喬亦廷的廚藝是為譚微練出來的。

有一次,譚微住院什麽都吃不下,就要吃喬亦廷包的小馄饨。

喬亦廷下了班就不幹別的,專注包小馄饨。

喬焉夠着廚臺探出小腦袋,問爸爸為什麽要這麽麻煩?吃麥當當多好啊。

喬亦廷說:“媽媽愛吃爸爸做的小馄饨。”

講真,喬焉覺得要是論做小馄饨,那還是樓下陳記的比較好,為什麽不直接去買呢?

爸爸笑笑不說話。

喬亦廷每天不管多晚多累,都回來包小馄饨,只為了譚微的那句“好吃”。

那時的喬焉不懂。

後來,她明白了,爸爸的小馄饨是沒有多美味,做起來還累,但對爸爸而言,那是一種巨大的滿足。

是為心愛的人付出後的滿足。

在這一剎那,喬焉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似乎要破土而出。

她有些慌亂,下意識去掙開陸清予的手,不小心碰到身旁的花架,弄掉了上面的花瓶。

花瓶落地,摔碎了。

喬焉呆了兩秒,趕緊蹲下去撿,陸清予說:“別動。”

他拽她起來,不想沒讓她被碎片紮到,卻讓她的頭發纏上了自己的扣子。

喬焉也沒想她就是直個身子擡個頭,居然會撞到陸清予的胸,還好巧不巧撞上就分不開了。

她保持着彎腰姿勢,問:“好解嗎?”

陸清予盯着黑色亂麻:“我試試。”

花房本就溫度高。

沒過多一會兒,兩人身上就出了層汗。

喬焉腰快酸了,抹了下額頭,想說幹脆剪掉好了,可她素來惜頭發,實在說不出口。

而陸清予的汗遠比她出的多。

勁兒大了,怕扯着她疼;勁兒小了,什麽用沒有。

他倆大有種這一晚就要這樣下去的架勢。

“你使勁兒。”她說,“我沒事的。”

“還不夠大?”

“再用些力。”

“你行?”

“嗯,用力。”

起夜的傭人聽到這話,瞬間失去困感。

老天爺啊!這是什麽限制級對話?

兩人這是幹柴烈火,忍不住在花房就嗯嗯啊啊了?

傭人很想很想看,但害怕陸清予,最後捂着臉失望地跑走……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頭發終于離開了陸清予的扣子。

掉幾根頭發在所難免,沒剪掉就是萬幸。

喬焉摸摸自己的頭,後面亂糟糟的,說:“不好意思啊。”

“沒事。”陸清予捏着那幾根頭發,掃了一眼,“站這邊來。”

喬焉這才想起還有花瓶呢,她走到陸清予身邊,一只手還在疏通自己的頭發。

陸清予就看着她那只手,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大約是手裏這幾根發絲的觸感太好,又或者很久之前那次,她在他手裏也留下過一根發絲,那時就在他心裏埋下了這樣的念頭。

陸清予沒猶豫,伸手過去,手指插.進那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一瀉而下。

一種溫柔到不可思議的觸感。

陸清予很自然地又順了第二次,還不覺放緩了滑下的速度。

而這一次,喬焉轉過頭看向他。

兩人的視線猝不及防交彙,他微微一怔。

一時之間,周遭陷入真空。

唯一剩下的,是他們都無法再控制的混亂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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