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然從人群中沖出一個大漢,手上拿着一把西瓜刀,迎頭就給樸允寧劈過去。他們根本猝不及防,周圍的人也無法做出及時的反應,就這麽釀成了血案。
據說兇手是個精神分裂症患者,當天正好病發,不遲不早,讓那三個人的性命像蝼蟻一樣懸在線上。
“可我還是沒辦法理解,那人怎麽會溜得這麽快,現在還找不到,現在警察的效率真是低得難以想象。”張藝興用熱毛巾給金俊綿輕擦着臉,金俊綿還不能多說話,只能給他個虛弱的表情表示同樣不理解。
吳亦凡打開了窗遠目,半晌說了一句:“俊綿餓了吧,藝興出去給他買點粥。”
張藝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還是應了一聲收拾東西出去了。
“你把他支開想單獨跟我說什麽?”金俊綿一說話就扯着傷口有些痛,臉上立刻皺成了一團。
“你別着急,我說你聽就行了。”吳亦凡示意讓他冷靜,“這個兇手是個精神病患者,雖說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猜測他的想法,但我覺得他傷人後不會跑遠,橫豎不過躲在島上的某個地方,只是利用了執法人員對地形的不熟悉拖延時間。問題在于,當地人難道一點沒發覺他的蹤跡嗎,還是有意地為他隐瞞?”
“什麽意思?”
“這說明群衆們對政府的行為其實是反感的,不願意過多地參與到緝兇的行動中去。”
金俊綿冷哼了一聲:“如此說來,我這刀挨得并不冤枉,還得多挨幾刀是不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也許可以從當地群衆下手。”吳亦凡拉了張凳子在病床邊坐好,“俊綿,我一開始看到你們受傷,我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現在慢慢想來,這次事故也許可以為我們帶來很多啓示。鐘大傷得很重,曾經有生命危險,樸市也是,你也是,沒有任何人活該無端受傷害。但是,換個時間,換個方式來處理敏感問題,結果可能會完全改變,你們也不必受這份苦楚。”
金俊綿沒回答,只是睜着黑沉沉的眼睛直視着吳亦凡。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亦凡,”金俊綿叫住他,“你真讓我覺得可怕,我開始後悔要跟你争高低了。”
“很好,那我的目的達到了。”吳亦凡輕笑着,“我沒想過要跟你争,因為根本沒必要。”
兵不血刃的人其實從來都只有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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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ter 23
所有人的狂躁症狀終于在兇手落網後逐步得到緩解,此時那人已經在孤島上的某片樹林裏餐風露宿了近一周時間。沒人知道他是靠什麽活下來還有沒有人在接濟他,也不知道他是真瘋還是假傻,太多的疑問有待解答。然而這些都不是決策者們所關心的,如何就此事給公衆們一個交待才是他們近期首要讨論的話題。
該不該公布事實真相,以何種方式公布,以何種态度表明立場?縱然傷人事件令人發指,但是政府的處理方式并非沒有讓人诟病的地方,如何做到滴水不漏又不落下他人話實,用吳亦凡的話說,的确是一件考驗領導智慧的事情。
但一幹人等被弄得兵荒馬亂是不争的事實,部分工作也陷入了停滞狀态,有關人員都被勒令對此事三緘其口。春節剛過,天氣還是陰陰郁郁的,一副愁雲慘淡的現象使得衆人本就低落的心情更加抑郁。
張藝興掰了一顆薄荷糖放進嘴裏,恹恹地爬上樓,下牙龈有個潰瘍的小傷口,折騰得他茶飯不思。在樓梯轉角處碰到吳亦凡,兩人差點撞了個滿懷。
吳亦凡連忙穩住差點摔倒的張藝興:“不舒服?”
張藝興用手撐了一下眼皮:“沒睡好……”給吳亦凡拿了顆薄荷糖,“給,挺好吃的,提神醒腦。”
吳亦凡把糖丢進嘴裏,忍不住掐了一下張藝興略顯蒼白的臉頰:“精神這麽差,不是不用去醫院值班了嗎。”
三個人的傷勢都得到穩定控制,就不再安排人去值班守護,張藝興只是習慣性去醫院轉悠一下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地方,但陰沉的天氣和連綿不斷的冬雨讓他莫名其妙地覺得有些郁躁。
“也沒辦法天天坐辦公室,過去轉轉也好,就當陪陪俊綿哥。”
“嗯。”吳亦凡嚼着糖只給了一個單字作為回應。
這個人的反射弧,裹着面粉扭成麻花炸一炸味道不要太好,居然自己和金俊綿這樣的暗潮洶湧都沒發現,之前的擔憂實在是太多餘了。
“去辦公室睡一下吧,等我忙完再陪你過去。”被清爽的口感弄得後槽牙一陣涼,吳亦凡抱好手裏的文件準備離開。
張藝興揉了揉太陽穴,指尖所觸的皮膚透出不同尋常的熱度,用力睜了睜眼睛,窗外還是不見太陽,黑壓壓的雲層弄得人快喘不過氣來了。
故作姿态地嘆了口氣,又邁開了無奈的步子。
又是一次冗長無聊的會議,本該是正常的讨論卻因為決策層的意見相左而吵得不可開交,吳亦凡雖為與會者卻沒有發言的機會,只得豎起耳朵用非典型性思維去衡量哪一方的聲音比較有力哪一方的人數相對占優。趁着中場休息的時間跑到外面抽支煙,卻發現了同在外面吞雲吐霧的第一秘潘捷。
潘捷在聽到腳步聲之後警惕地側了側身,把手上的煙掐滅在走廊的盆栽上,用力搓了搓臉回過頭來。今天的他沒帶眼鏡,一雙鳳眼黯淡無光,曾經油光锃亮的大背頭因沒有認真梳理而掉下幾縷亂發,甚至夾雜着幾根白發,完全不見平時精明幹練的模樣。
樸允寧受傷後他的壓力很大,平時的工作都得一肩挑,尤其顯得力不從心。
吳亦凡看着他這個樣子不禁低聲叫了出來:“潘哥,你還好吧。”
潘捷聽到吳亦凡這麽叫他愣了一下,繼而笑開。他深谙官場的規則,平時周旋在太多人中間,巴結的人敵對的人輕視的人,多年下來已經得不到身邊人真誠的對待。
“很久沒人這麽叫我了,挺好,聽着舒服。”潘捷給吳亦凡遞了一支煙,吳亦凡拿着煙也不抽,只放在手裏把玩,“我倒沒事,只是老板遭罪。”
領導身邊的司機秘書都習慣稱呼領導為“老板”,就像學生們會叫自己的導師為老板一樣,這說明人不僅是他們的上級,也是他們仕途上的一盞指路明燈。人人都道大樹底下好乘涼,卻不曾想樹倒猢狲散,樸允寧一出事,平時有求于他的人只是關心自己所求之事能否有下文,也心疼自己鋪路搭橋所付出的代價太大,從來不曾真心關注他的傷情如何,只當成他若真的遭遇不測世上又少了一個污濁的靈魂,索性跟自己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你看那些人在裏面這麽吵着,有哪個不是為自己的利益,人吶,關鍵時候別裝正義,太假。”潘捷一甩打火機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姑且不論這次老板做得對不對,他為Z市做出的成績誰不有目共睹,一出事就有人唧唧歪歪反複質疑……有本事他們也提槍上陣去,只怕會吓得喊爹叫娘。”
官場上何來真心,利益當頭而已。
“不要有負擔,我就是跟你發發牢騷。”潘捷輕拍他的肩膀表示贊賞,“你所做的我都知道,安撫兇手的家人和島上的村民,是我們最該做卻最不願意做的。你有這個勇氣也有這個魄力,很好。”
吳亦凡把視線轉開,望向遠處的眼神幽深得像一口井:“既然是應該去做的,又有何不願意。”
帶着肯定的意味,這句話不代表疑問。
“事到如今,除了在乎我愛的人和我的生命,我無法忽略內心最真實的驅使,這裏。”吳亦凡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它一直叫嚣着,吳亦凡,要做自己該做的,一直向前,總有一天要以無可比拟的姿态占領人生的制高點。”
潘捷嘴角微微動了一下,輕輕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喟嘆。
“你開竅的時間就是比我想象中的快。”潘捷頓了頓,聲音有些顫抖,“你知道嗎……老板,他看得起你的主要原因是,你的性子跟他年輕時候的是一模一樣的。”
幸運的是,你從未迷失。
人很多時候做事,都是因為“不甘心”三個字。
因為不甘心,所以不斷挑戰不斷提升不斷改變,甚至不擇手段。
回過頭才發現,得到的和失去的已在天平兩側形成對峙。
欲望與良知的每一次鬥争,都是一次自我實現脫胎換骨的過程,但變好或變壞沒有必然的衡量标準。
“雖然這樣說很俗,但是我還是得說一句,年輕人,前途無量。”
“自我成長和當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