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退單提醒

于是阿奇用兩分鐘時間,大致地跟我說了一下他9:30從教師公寓離開後做的事。

“9:30我沒有等到你,這時我想起了兩天前聽到爸爸威脅你的事,我就想你可能是赴約去了。于是我心裏更加生氣,目标從報複你一下,變成了殺了你們倆。于是我拎着你的工具包,開始滿校園地找你們。”

“10:00我到了校長辦公室,沒人。”

“10:30我到了教師辦公室,還是沒人。”

“11:00我到了教室,發現門沒鎖,于是進去開燈。這時我發現我爸正趴在一張課桌上,後腦好像受了傷,但仍然在打鼾。我覺得他是在這裏等你,恨意上來,從工具包裏拿出了雨衣穿好,又拿出匕首向他後心口方向刺去,但是血一下子濺到了我的眼睛上,所以我沒能确認我是不是真的殺死了他,只知道我爸慘叫了一聲就沒了聲響。”

“11:30我回到宿舍,舍友都在熟睡。我去沖洗身上的血污,然後上床睡覺。”

“5:30我醒來,想去确認一下現場。”

“6:00到達教室,看見我爸面色紅潤地趴在桌上,背後都是血,試一試鼻息已經沒氣了。想到他這些年做的事,我想讓他死後也顏面掃地,想造成他是在這裏偷情被殺的假象,于是我扒了他的衣服,勒着他的脖子把他吊在了天花板上。”

“6:30-7:00在食堂吃早飯,吃到貓毛。”

“7:30到教室晨讀,聽見尖叫聲。沒了。”

暫時看來阿奇說的倒還都比較可信,和我推測的大差不差,動機、時間、細節什麽的也都合理。

不過确實有個我比較在意的事:“你說你11:00進教室時開燈了是嗎?還有發現什麽別的異樣嗎?”

阿奇搖搖頭:“因為殺人我也是第一次,而且還是我親爸,比較緊張就沒有四下亂看。不過如果按你說的,死者面色紅潤就是死于CO中毒,那我進去時教室裏應該還沒有很多CO吧?”

我還正嘀咕這事呢,聞言立刻問道:“怎麽講?”

阿奇說:“因為我進去時房間裏沒有刺鼻的味道啊。”

我恨不能給這些人跪下,初中知識他們真的考完就忘。

Advertisement

我說:“CO本來就是無色無味的氣體。”

阿奇看起來有些意外:“可是以前還不用天然氣的時候,煤氣洩漏不就是很刺鼻嗎?我記得煤氣就是CO啊。”

我說:“是的,煤氣的主要成分是CO,所以煤氣洩漏會使人中毒。為了避免這個危險,人們特意在煤氣中充入了H2S作為提醒,所謂的刺鼻味道是這個。”

“哦哦,”阿奇一臉的學到了,“這是你劇本裏寫的嗎?信息好豐富啊。”

我說:“不是,我劇本裏沒有,我會知道這些,是因為我真是個化學老師。”

阿奇這麽一說倒提醒我了。

我還想陳先生這次怎麽那麽積極選本呢,原來是因為他是個理科廢——如果他不設法從劇本中獲得化學相關的信息,那麽他很有可能會被我牽着鼻子走。

而我真正在意的不是氣味不氣味的,而是阿奇開了燈卻沒有引發CO爆炸。

但這個事很難講,我是9:00-9:30之間燒炭,三小時可引發中毒,那阿奇11:00去開燈也才過了一個多小時而已,可能此時CO濃度還不夠也說不定,這不能成為我脫罪的理由。

看看時間差不多也快十分鐘了,我喚阿奇道:“差不多了,我們出去吧。我這邊的時間線等二輪公聊時我會說的。”

當時我想的是,如果我真是兇手,那盤穿了之後該認我也就認了,畢竟我不認為我有在陳先生眼皮子底下脫罪的本事。

但是我的目标是,這把絕不能再被他騙得團團轉。

如果他是兇手,我一樣不能讓他跑了。

回到原來的教室房時,碧蓮、思思、陳先生已經等在那裏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思思好像總在盯着我看,于是我回看過去,恰好和她對上眼。

我沖她歪歪腦袋,意思是“怎麽了嗎”。

她皺着眉頭,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張了張嘴可能是要喊我去私聊。

但是陳先生快她一步:“小王八,跟我去隔壁。”

陳先生向來是很遵守游戲進程的,第一輪真就只關心人物關系和怪癖。

但他聊天的方式倒是很不一般:“把你目前知道的都告訴我,我跟你說說我和思思是怎麽回事。”

草。

我特麽剛做完的任務就這麽被他套走了。

我也想過要不要在第一輪的事兒上騙騙他,但是這實在沒什麽意義。

正如他上回所說,第一□□不清楚的話,第二輪推兇就沒法進行,這些怪癖和人物關系他跟別人稍微聊聊就能得到印證。

明知現在跟他扯謊只會無意義地延長游戲時間,我也就沒搞什麽幺蛾子,索性跟他說了實話。

同時我也在這個過程中稍稍整合了一下信息——

我們五個,分別是求愛癖、虐貓癖、受虐癖、偷窺癖、強爆癖。

人物關系中,阿奇和思思很可能是異母兄妹,阿奇喜歡碧蓮,陳同學喜歡阿奇,阿奇和陳同學欺負思思,思思常幫碧蓮跑腿。而我則是當年小巷中那場案件的見證人。

陳先生顯然對我的信息獲取能力很滿意,然後他還給我提供了我沒發現了一點:“碧蓮是在你來這裏之前,因父母工作調動,從市裏最好的中學轉校過來的。她的劇本裏應該有寫你是偷窺癖的事。”

“所以我們之間的劇本信息其實能連起來,”陳先生說,“你發現了阿奇的強爆癖,阿奇知道我是受虐癖,我是因為發現了思思是虐貓癖才劃破她的褲子要她難堪,思思因為遞情書所以知道碧蓮有求愛癖,而碧蓮知道你是偷窺癖。劇本不錯啊,一個也沒落下。”

所以好劇本就是有這麽個特點,它是不用人猜的——它會用各種暗示告訴你,當你覺得打通任督二脈時,那就一定是知道了真相。

“那你呢,”我說,“言而有信。雖然跟我沒什麽關系,但你說了會把你和思思的事告訴我的。”

而陳先生倒不着急說,只是先把手機調到他的網店頁面,然後屏幕沖我。

我看到了一條退單提醒。

我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思思把最後一單退掉了?”

那陳先生看起來心情這麽好,倒也正常了:“嗯,可惜今天這場已經開始了。要是人工客服早點打電話過來,最後兩單我能全讓她退掉。”

不得不說陳先生意志是挺堅定的,玩一把游戲能拿一千二的生意,換別人可能早就欲罷不能了。

但是其實我心裏還是稍稍有點不舒服——這意味着今天将是我和他玩的最後一把劇本殺。

如果他在寫字樓也抱着“避嫌”心态,只是時不時地跟我線上溝通,那我們倆之間會徹底退化成網友關系。

陳先生看起來沒有注意到我的情緒變化,只是自顧自說起了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其實說起來也簡單。我剛一發現網店沒有順利關閉,就立刻投訴了軟件運營的相關人員,這起投訴一直在受理中。然後今天來的路上我接到人工客服的電話,告訴我付費通道已經應我要求關閉,但是他們希望我把投訴也取消一下,因為今年年初我申請關店時,店鋪其實早就正常關閉了。是在今年四月時,店鋪進入了重啓流程,這才開始重新正常接單。他們建議我問問身邊的人有沒有使用我的身份證件重啓店鋪。”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他說,“這段時間我一直是一個人住,對身份隐私都很注意,除了我自己沒人能重啓我的店。所以我就查了一下軟件背後的運營商和投資人,尤其查他們家族往下三代以內有沒有名字裏帶‘思’字的小姑娘,果然就被我查到了。”

“這個事情可大可小,于是我和思思聊了聊,決定把它大事化小。只要她把最後一單取消,讓我能順利關店,我就把這事忘了,全當它沒發生過,而她同意了。所以現在事情算是解決了。”陳先生說着說着突然又話鋒一轉,“不過畢竟是招惹上了大戶人家,我心裏多少還是有點虛,所以我把這事兒告訴你。要是哪天我被打了,你得記得他們家是第一嫌疑人。”

我聽得汗毛直豎:“我求求你還是告訴涵涵吧!”

這事他說得是很輕松,跟小孩子鬧着玩似的,但其實細想起來确實有點可怕。

思思最早約他是過年的時候,之後二人就沒有聯系了,就這樣到了四月,思思竟還惦記着他這號人,甚至就算他關了網店還要偷摸地給他打開。

這個行為當然是法律不允許的,思思也不知道廢了多大的勁拐了多少彎才做到,賭的就是他并不清楚自己當初究竟有沒有真的把網店關好——但她可能沒想到陳先生權利意識這麽強,直接投訴了。

這段時間思思可能也以為自己賭贏了吧,可現在陳先生不僅全身而退,還有了她濫用私權的把柄,會不會招來報複可真是說不準。

而陳先生這個人呢,反正把我搞慌了之後,他自己就不慌了:“你還真的在擔心這個啊?差不多了就出去吧。現代社會打人要付出的代價還是很大的,越是大家族越不屑于惹上這些事——比起這些,你的時間線編好了嗎?我覺得兇手大概率應該就是你了。”

我一邊跟着他出房間一邊應道:“別裝了好吧,人不是你殺的嗎?”

--------------------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上的榜好像不太行嘛……

決定雙更!20:00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