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太天真
易覺秋下來的時候已經換了身西裝,寧折聽到他給馮川打電話:“今天不用過來了……嗯,有人開車……是他,直接會議上見。”
今天是去工作,易覺秋讓他開了輛普通的轎車,寧折認出來,就是葬禮上他見過的那輛。
那時候馮川開車,易覺秋坐在後座,但今天他卻坐在了副駕。
他說出一個地址,寧折設置好導航,有接近四十分鐘的路程,不是去易秋集團,而是另一個地方。
上了車後易覺秋就打開了工作電腦看起了文件,寧折專心致志地開車,這車的隔音很好,內裏靜谧無聲。
不多久,寧折突然聽到易覺秋問:“傳言姜佑儀為你自殺過,是真的?”寧折楞了下,其實這件事他也是酒會上親耳聽到姜佑儀說,看到她手腕上的割痕才知道,傳言?據他所知這件事被姜乘風封鎖了消息,并沒有漏出去成為傳言。
易覺秋是怎麽知道的?他去打聽過?寧折咽了咽喉嚨:“是真的,不過我也剛知道不久。”
易覺秋莫名笑了笑:“你到底做了什麽,能讓一個女人為你自殺?”寧折沒笑,他認真回答:“約她吃飯,陪她逛街,贊美她的每一身打扮,買單付賬,聽她說話,很多很多的話,無限的耐心,然後等她動心,并不急着建立關系,只給暧昧,熱情一陣,再冷一陣,然後明知故問地問她是不是喜歡我,喜歡的話,可以為我做點什麽,這時候她什麽都會做,姜氏的商業信息她自己就會給我,得到我要的所有信息後徹底消失。”
車裏再次陷入沉靜,半晌,易覺秋說:“這些是寧震慈教你的,還是你自己做的?”“他不屑應付女人,姜佑儀,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寧折說。
易覺秋轉頭定定地看着他,似在打量,而後說:“你很會對付女人。”
寧折仍然不為所動,淡淡回道:“一般吧,對付過的,也就這一個。”
“标記過她嗎?”易覺秋問。
寧折頓了頓,“沒有。”
他說。
隔了會,易覺秋突然又問:“你喜歡女孩Omega?”詭異的沉靜又來了,寧折說:“女人,男人,alpha,omega,有區別嗎?”他目視前方,淡淡地說:“我不喜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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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覺秋移開目光,又回到電腦上,然而寧折卻似乎被挑起了話頭,轉守為攻,微微偏了偏頭,目光還是看着前方,問道:“那易先生呢,你喜歡哪種?”沒想到會被反将一軍,易覺秋楞了一瞬,寧折又說:“傳言說你十五歲就開始交往女性Omega,每個都不超過半年,還給她們定下各種規矩,這樣來看,易先生到底是喜歡她們,還是讨厭她們?”他皺了皺眉頭:“葉敏說的?”寧折沒回話,他瞥過一眼,易覺秋眉心隐約有不快,過了會說:“那不重要。”
“那什麽重要?誰重要?葉敏重要嗎?”寧折又問。
易覺秋臉上的不快更明顯了,寧折卻似無知無覺,一再挑戰某人的底限。
“啪嗒!”手提電腦被用力合上,易覺秋盯着寧折:“對,她重要。”
“啊,還真是,難怪她那麽有底氣,說自己和你以前那些女朋友都不一樣,可以給你發訊息,可以……”還沒說完,易覺秋打斷了他:“你們這麽閑嗎?”寧折打住話頭,卻不怕死地反問:“你女朋友閑不閑你不知道?”易覺秋沒說話,寧折卻嘆了口氣:“這樣不好,易先生,你問我的時候我都是知無不言,輪到我問你,你也應該坦誠一點。”
最初的話頭是易覺秋挑起的,他啞口了。
寧折繼續問:“所以呢,葉敏是真愛?傳言說你們都在一起快兩年了。”
他特意加重了“傳言”兩個字。
易覺秋狠狠瞪着他:“離葉敏遠一點。”
寧折聳了聳肩,很無所謂的樣子,跟着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此刻的每句話,每個反應仿佛都在說,你在意她,但是——”他拖長了調子:“易先生,你很不坦誠,不僅是此刻對我,也是對葉敏,你根本沒拿她當女朋友,又何必給出這麽大的誤會。”
很神奇,聽了這麽犀利大膽的揣測,易覺秋卻并沒生氣,但他很意外,看寧折的眼神變得有些探究,他并沒有反駁或斥責寧折。
“你有标記過她嗎?”寧折問,又是一道回贈似的反問。
易覺秋沒回答,片刻沉默過後像是默認了一般,平靜說道:“女朋友來來去去,葉敏不必成為其中一個。”
“那她是什麽?”寧折窮追不舍。
易覺秋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簡潔地說:“親人。”
這就有些意外了,寧折沒料到這個答案,他之所以這麽大膽推測,又如此肯定,不外乎是這段時間以來易覺秋根本不帶葉敏回家,也從來不去葉敏那邊過夜,這對一個正在“熱戀”的人來說太不正常了。
至于易覺秋真正把葉敏當成什麽,寧折也未必多關心。
車裏他追問出來的所有對話,不過是“回敬”易覺秋對他跟姜佑儀之間關系的探究而已。
其實要追究的話還有更多問題,比如你知不知道葉敏很喜歡你?比如這樣的話你豈不是兩年都沒再交過女朋友?為什麽?兩年前發生了什麽?但寧折不準備追究了,那是易覺秋的人生,跟他并沒有關聯,他只是一個欠了對方巨額債務的,被他厭憎的小混蛋,此時的身份是司機。
好好開車就行了。
此時在密閉的空間,但寧折沒有聞到雪松木的味道,也許易覺秋用了阻隔劑?車廂裏什麽味道都沒有,寧折莫名有些失落。
車到了目的地,是另一個區的商業中心,易覺秋在這裏有大半天的會議,寧折跟他一起進了大樓,到了別人的公司,又上了頂層的會議廳,但他被留在了會議室外面:“在這裏等我,不要亂晃,午飯會有人安排給你。”
易覺秋交代他。
寧折點頭,會議室很大,全透明的玻璃牆,易覺秋帶着馮川以及其他下屬走了進去,他們坐在一排,對面是另外一個企業的人,雙方開始握手寒暄,而後各自打開電腦,開始就某項事宜開始溝通,他們點頭,搖頭,起立闡述,眼睛睜得很大,神情有些激動,手臂在空中揮舞……易覺秋偶爾說些什麽,他始終是平靜的。
這是寧折第一次見到工作狀态的易覺秋,對他來說很陌生,玻璃牆後的那個人看起來極其冷靜,滴水不漏,仿佛萬事萬物都成竹在胸,卻并不傲慢。
那個被自己幾句話輕易就撩撥出暴躁情緒的人仿佛只是幻覺,寧折看了會,覺得不可思議。
然後生出更多疑惑,這樣的人,究竟被寧震慈蠱惑了什麽,去投了那麽大筆的錢,被寧震慈當成最可笑的冤大頭。
一個軍工背景的人突然闖進商業圈,以為自己是鯊魚,不料卻被真正的鯊魚盯上,咬掉一大塊血肉,他根本不懂純利益圈的游戲規則。
寧折想起自己在極端情緒中脫口而出的話,“易先生,你是最貪心的那一個”,他突然覺得易覺秋也許不是貪心,也許他是唯一一個真的相信那異想天開的基因破譯是真的人,他是太天真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