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曾是Omega

第62章 我曾是Omega

到了夜裏,網上的熱評仍舊持續發酵,并且輿論風向開始轉變,一切都如易覺秋預料的那樣,人們記起寧折的名字,并且他身為寧震慈的兒子,理應受到比秦臻更嚴苛的關注。

關于他的現狀也引起了諸多猜測,法院審判過後,寧折并未出現在公衆視野,有傳言這位富二代公子并沒什麽謀生的一技之長,只得依靠還不錯的皮相去做皮肉生意,被人看中包養了起來。

這是身為一個Alpha的恥辱,于是網上除了責罵催促寧折還債的怒火,還多了很多對他一個Alpha做出這種行徑的嘲諷羞辱。

易覺秋也刷到了,面色鐵青,又去打了一圈電話讓人處理這些過激言論,跟着把電腦合上從寧折手裏奪過來,“不許再看了。”

他命令。

寧折對那些說辭根本無動于衷,他很平靜:“也沒說錯,事實上也差不多。”

易覺秋頓住,有些嚴肅又有些生氣地看着他,寧折擡頭,看着他說:“不,差多了,沒有人要包養你,寧折。”

寧折怔怔地,然後笑了笑,他抱住易覺秋,含混地“嗯”了一聲,“我知道”,他說。

他其實什麽都不知道,他想問“那我們到底是什麽?”他問不出口,這個人為自己擋槍,擋現實和虛無中對着他的所有怒火,不管他當自己是什麽,寧折想,他都願意。

莊亦諧的聲明當晚就發了出去,很正式,遣詞也誠懇,并且有知名大律師的背書,看起來并不是說着玩玩糊弄衆人,關于追債寧折的聲讨很快消了下去。

第二天,寧折開車帶着易覺秋前往歐氏舊宅。

他已經很久沒去過這裏了,但永遠也不會忘記這裏。

舊宅在一個很老派的半山富人區,只是從進入私家路開始,就已經明顯地看出來年久失修的破敗,路面都已經是坑坑窪窪,樹木也長久無人打理,又正值凜冬,原本漂亮的林蔭道看起來只如荒山。

他們停在了一扇雕花鐵藝院門前,牆邊嵌着一個老式密碼鎖,上面也已經滿是塵土。

寧折吹了吹,手指抹過界面,他也不确定是否還能打開,試探地按下記憶中的密碼,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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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幢寬闊的白房子,房前有草坪,灌木,曾經的主人一定很喜歡花,有大片的花園。

也看得出那是幢漂亮的住所,有精致雕刻的白玉石廊柱,白色的窗,白色的露臺和樓頂的圓形天窗。

只是一切都凋謝頹敗了很久,花園雜亂無章,門窗敞開着,被經年風吹雨打,此刻搖搖欲墜。

寧折帶着易覺秋穿過灌木和花園朝白房子走去,一樓前廳的大門關着,而寧折只扭了扭門把手就推開了。

屋裏的陳設跟他久遠的記憶裏一樣,寧震慈對這幢房子棄如敝履,根本不會去維護,自然也不會去做改變,也許反而是幸運,它保留了許多歐立雲曾經生活過的痕跡。

只是當年,寧折失去記憶後的很多年,對這些痕跡也都一并略過去了,母親對他來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

但此刻站在這裏,那些被忽略被遺忘的場景一層層疊加上來,母親曾經在這裏抱着他騎小木馬,在門前的草坪上跟他一起玩皮球,她還特意抱過來一只雪白的小狗,故意逗他說,你看小狗的眼睛跟你多像,又黑又圓……媽媽愛你,歐立雲最後喃喃自語,媽媽愛你。

寧折捂住臉,眼淚止不住從指縫裏狂瀉而出。

冬天的風在客廳裏穿蕩,易覺秋把人抱進懷裏,什麽也沒說,用大衣和胸膛裹着他,用自己所有的熱去驅散身邊人從身到心的冷。

他幹脆把寧折騰空抱了起來,更緊更貼,像抱一個孩子那樣,在屋裏走來走去,關掉了敞開的門窗,擋住外面的風寒,又低聲哄着:“小寧乖,小寧別哭……”他抱着寧折在屋裏走了一圈又一圈,寧折哭濕了他的肩膀,而後終于平靜下來。

客廳有個舊式壁爐,旁邊的儲物櫃裏還有劈好的小塊木頭,易覺秋找了些易燃物,點燃了木塊丢進壁爐,還好,煙道是通的,他拉過一把寬大的雙人沙發椅,彈了彈上面的灰塵,而後把大衣脫下鋪在上面,抱着寧折坐了下來。

屋內的溫度漸漸升起來,寧折的臉上還挂着淚痕,“這是我母親和外公的家。”

他說。

易覺秋點頭,沒說話,卻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

寧折搓了搓臉,繼續跟易覺秋說:“我在這裏住到六歲,然後寧震慈帶我去了新家。”

“是在你母親去世後?”寧折點頭:“是的,母親……去世後,外公也很快不在了,寧震慈早就想離開這裏,他覺得歐家是他走投無路時不得已的選擇,但是——”他頓了頓,眼神有些空茫:“六歲以後我雖然不住在這裏,但有好幾年常常往這邊跑,有時候一待就是好久,久到我都不記得具體時間。”

“為什麽?”易覺秋問。

“你想看嗎?”寧折沒回答,卻有些沒頭沒腦地問他。

“看什麽?”易覺秋更茫然了。

寧折握住易覺秋的手,起身帶着他走。

他們去了客廳背後,這裏有一條短短的走廊,而後寧折推開盡頭的一扇門。

易覺秋很快辨認出這是哪裏,是前幾晚剛剛在視頻裏看過的書房,那扇歐立雲撞破窗戶掉下去的地方被修補過,卻看得出痕跡。

他們走到那扇落地窗前,外面是一個山坳裏的天然湖泊,水很清,清淩淩地泛着光,冬天水面上只有殘留的荷葉枯枝。

寧折出神地盯着平靜的湖面,易覺秋把他拉開,手虛虛地擋在他眼前,“別看了。”

寧折拉下手,“沒事。”

他轉身朝書房的一排書櫃走去,很熟稔地按下一個隐蔽的按鈕,兩排巨大的書架自動移開了,露出一截向下延伸的臺階通道。

“這是什麽?”易覺秋走到寧折身邊,兩人站在最上端的臺階邊緣,看着下面漆黑的一片。

寧折沒說話,又熟稔地按了牆壁上的開關,還好,還沒斷電,他帶着易覺秋往下去。

螺旋狀的臺階越往下越密閉陰暗,到了盡頭,寧折又按了按幾個開關,眼前霎時光明。

一個在地下的,很大的空間,被隔成了好幾個區域。

易覺秋一個個看過去,看到了殘留的針劑藥品櫃,實驗室級別的試驗臺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儀器,在好多年前尚算先進的醫療器械,無數排列的燒杯、試管,和可疑的萃取物殘留,最後,他看到了無影燈和手術臺。

這是一個私人設置的醫療實驗室,算得上功能明确,設備齊全,易覺秋覺得喉嚨發緊,這裏的處處痕跡都顯示,有一個人,曾經在這裏接受過長期的,私人的醫療試驗,他被用過無數針劑藥物,說不定還有無數次的從他身上的提取,還有手術,多少次?不可能只為一次手術設置完備的手術室,又是什麽樣的手術?為什麽要以私人的名義來做這些?是什麽不可被公開的,詭秘的科研?他有太多疑問,然而看着寧折,又好似知道了答案,易覺秋的喉嚨滾動,想問的話就在口中,卻覺得太過殘忍而說不出口。

寧折替他說了,他說:“是的,是我,就是在這裏,寧震慈把我從omega變成了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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