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晴天霹靂
“怎麽了?”那樣輕柔的聲音,就好像卷着春風一塊兒出現在了耳邊,暖暖的,癢癢的。
春花抓了抓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擡起了頭,“我昨天……昨天不知道我……”
“哦。”聽春花這麽一說,唐心倒是想起來了,“沒事,不過是個幫貢罷了,我讓他們再去找一個。”說着扭過頭沖着身旁的甜兒交代了幾句。
“表小姐不喝茶,那便吃點東西吧。”劉母從裏屋拿了幾碟糕點出來,春花怎麽不記得自己家裏有糕點了?她大中午地剛睡醒起來就被自己娘親胡來呵斥的,連口東西都沒有吃呢,于是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劉母将那幾碟糕點遞到了唐心的面前。
唐心淡淡掃了一眼,嘴角微微揚起道,“不了,我們還要回去給老夫人複命呢。”說着,看向了旁邊那群正蹲在那兒休息的挑夫,“大家喝口水休息好了就準備回去吧,賞銀等着回府後去找屈管家要。”
“對了。”唐心剛準備轉身,但卻忽然想起了什麽,于是看着劉母囑咐道,“這親事辦的急,表嫂家裏若是有什麽要幫忙置辦東西的,只管派了人來府上說,老夫人說了這親事要辦的體體面面的,所以你們也別覺得為難。再者說,這成親的事宜本就應該是有我們府裏安排好的,只是時間倉促了點兒,怕是顧及不全面,所以也勞煩表嫂了。”
“表小姐說的什麽話呀,我家春花閑在家也沒啥事,正好也給她找點活去。”劉母笑着伸出手在春花的背後退了一把。
春花一愣,然後連忙點了點頭,“是,是,是,不勞煩,不勞煩,不勞煩。”
看着春花重複了好幾遍,唐心舉着手中的團扇輕輕掩住了嘴笑了笑,見她笑了,春花自然也就笑了起來。
“行了,十五的時候,我會帶人來接表嫂的。”唐心看了看天,“時辰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了。”說罷,沖着衆人招了招手。
“唉,表小姐,讓春花送送你們。”劉母笑呵呵地迎了上去,結果扭頭一看,春花還傻愣着呢,于是偷偷摸摸地擰了一把她的肉,疼得春花龇着牙瞪大了眼。
唐心本還想說不用了,可回頭見春花龇牙咧嘴的模樣,不禁笑着點了點頭。
走在村子裏小路上,春花低着頭,手裏攥着自己的衣角,默不作聲地走着。
“表嫂。”唐心輕柔地喚了一聲,可惜春花沒有意識到那是在喊自己,還在那自顧自地往前走着。
“春花?”唐心有些不太确定地叫了一聲。
“啊?”春花一愣,有些不解地扭過了頭,“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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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見過表哥了麽?”唐心問的很小心,畢竟她對春花的了解也不深,自然不敢問什麽逾越的問題。
“啊?沒……沒呢。”鬼知道那厮到底長什麽模樣,說不定就是個又矮又胖又粗魯的冬瓜,說不定……
春花之前聽爹提起過這個人,這個人吧,也不是一個什麽正經人,就仰仗着身後有一個家財萬貫的唐家做他的靠山,他就天天在外面拈花惹草,不務正業。
劉義認識的人,能有幾個是來路清白的?
“哦,表哥也真是的,昨個忽然回來跟老夫人說有心儀的人了,搞得府裏的人一刻未歇,趕忙準備成親的事了。”唐心笑了笑,好看的眉眼微微彎了起來,露出了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
“呵,這事我不是很清楚的。”春花抖了抖眉毛,不是很想再回答這個問題,唐心看着她,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到村口的時候,唐心輕輕地拍了拍春花的肩,“我們這就回鎮上了,表嫂還是回去吧。”說着從袖子裏拿出了幾錠銀子放到了春花的手裏,“這是老夫人給的,說是讓表嫂置辦些衣服首飾——”
“不行的。”春花就好像摸到了什麽燙手的東西一樣,眨巴着眼睛縮回了手,“我不能随便那你銀子的。”
“這怎麽是随便拿呢?”唐心苦笑道,“這是老夫人對你的疼愛啊。”
“不行,我不能拿這銀子。”春花可不傻,這天上可不會掉餡餅下來,她如今若是拿了這銀子,回頭要是有什麽好歹的,她可沒處說理去。
見春花執意,唐心也不勉強,只笑笑道,“那好,過幾日我陪表嫂去置辦衣服和首飾,這銀子便暫且留我這。”
“嗯嗯嗯。”春花點頭如搗蒜,唐心瞧着,情不自禁地笑了。
“那今個我便回了,回頭我讓甜兒帶轎夫來接你。”說着唐心朝着村口那頂顯得有些突兀的轎子走去。
春花就看着她,背影娉婷,怎麽看都是家戶人家小姐才有的儀态。
什麽時候,能跟她一樣呢?
春花悶悶不樂地回家,剛推開家門就瞧見娘親坐在地上捧着一摞銀子在那笑着。
“娘——”
“唉,你別說,這唐家出手可真闊綽。”
“娘——”
“這麽多銀子,都夠你弟弟在鎮上開間鋪子了,還有你看這綢緞,啧啧啧……”劉母一邊摸着箱子裏的綢緞一邊又看着一旁箱子裏的銀子。
春花瞧着她,本還想問問家裏還有啥吃的沒,轉念一想剛才娘拿出去的糕點還沒動呢,于是索性什麽也不說,一個人進了廚房吃了兩口糕點。
劉義和這唐家少爺認識,春花不覺得奇怪。畢竟用劉義的話說,這唐家少爺每日有大半的時光是在賭坊裏度過的,平日裏見着他的時候那也是恭恭敬敬地喊他一聲“劉哥”的!可是這麽一個大少爺,怎麽就會來娶自己呢?
“娘!”春花嘴裏的糕點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她撩開了廚房的簾子,“爹呢?”
“當然去鎮上見未來姑爺了。”
春花怎麽都覺得,這事怪怪的。
“對了,你爹交代了,回頭要是唐家人問起你跟唐家少爺怎麽認識的,就說你倆是在鎮上的茶館裏遇上的。”劉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緊張道,“對了,你剛才送那表小姐的時候,沒亂說話吧!”
春花一愣,随即趕忙搖頭道,“我能說什麽,我可什麽都沒說。”說完,連忙放下了端着簾子的手。
站在廚房裏,春花只覺得後背一身的冷汗。
完了完了完了,這事一定被自己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