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孕村
蕭執帳不想招惹藍籌,于是回答道:“和這位朋友産生了一點小誤會而已。”
他說完,地上的金毛仰起頭,将嘴裏的牙齒混着血吐到他褲腿上:“呸,日尼瑪,誰是你朋友。”
蕭執帳太陽穴的青筋抽搐一下,垂眸看向金毛,眼中藏着狠戾。他擡起腿,對準金毛的胃部蓄力,突然臉上小石子劃出一道血絲。
蕭執帳擡起頭,見竺轶投擲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
“竺轶……”蕭執帳陰沉地說,“不要以為你抱上大腿我就不敢動你。”
竺轶轉過頭問藍籌:“他說的大腿是你嗎?”
藍籌很不情願地回答:“應該是吧。”
幾分鐘前,他們聽到争執的聲音,竺轶便很不着調地放棄追蹤村民們,非要過來湊熱鬧。
藍籌本不願意,畢竟竺轶精神分裂時,聽到蕭執帳名字,就叫得跟雞似的。藍籌怕他突然犯病,已經做好竺轶一但發病就帶人跑路的準備。
竺轶突然幽幽地嘆了口氣:“地上那個萌萌的小家夥真可憐,哭成這樣不好看了,我們幫他一把吧。”
藍籌三觀差點擊碎:“?????”
hello?
你有事嗎?
那個滿身肌肉,參加健美比賽至少能拿季軍的家夥,和萌萌的小家夥有什麽關系?
然而竺轶的表情告訴藍籌,他真覺得金毛是個萌物。
“你看他的頭發柔順得像小貓咪的絨毛。”竺轶眼含喜悅,“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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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籌看向地上鼻青臉腫的鐵血真漢子,陷入了深深的混亂。
真的像小貓咪嗎?
他的視線落到竺轶那副被節日裝飾彩條纏得五花八門的眼鏡上,同樣的審美奇特。
也許……
這場直播結束後,可以給竺轶推薦一家神經病醫院。
就挺需要的。
竺轶又說:“別急靜觀其變。”
藍籌:“……我着急個屁啊,這事和我有關系嗎?”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竺轶一把推了出來。
雖然竺轶再次把蕭執帳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自己身上。
金毛笑着看向竺轶:“竺轶你沒死啊,太好了。”
竺轶愣了一下,想起信徒在這次直播開始時,的确和金毛有一面之緣。
蕭執帳皺着眉看向藍籌,他還不清楚藍籌和竺轶究竟是什麽關系。
如果貿然對竺轶動手,藍籌如果硬要出頭,很可能鬧得兩敗俱傷。
但避而不戰,直播間的觀衆都是看在眼裏的。消極應戰對他的人氣十分不利,并且這件事傳到光明使者的高層耳裏,有可能會削減分配給他的資源。
正在這時,一直跟在蕭執帳身邊的小弟鮑阿站了出來。
“老大你休息着,我去把那廢物帶過來。”
蕭執帳心中一喜,鮑阿的行為解了燃眉之急。他不确定藍籌會不會為了竺轶與他作對,但他如果出手輸了,丢臉不提肯定會掉粉,但如果是鮑阿出手,藍籌就算把人打死了,跟他蕭執帳又有什麽關系呢。
鮑阿直接無視立在旁邊的藍籌,氣勢洶洶地走到竺轶面前。
“你小子運氣好啊。”鮑阿用鼻孔看着竺轶,“不過老子最讨厭運氣好的人。”
竺轶往後退了兩步。
鮑阿不知道吃了什麽,嘴巴裏的味道令他感到絕望。
鮑阿以為竺轶怕了自己,洋洋得意地跨出一步:“乖乖跟我到老大面前,不然小心我宰了你。”
他說完看了眼藍籌,比了個手刀:“你旁邊這個什麽藍,也一起宰。”
蕭執帳聞言,竟然覺得有點尴尬。
原來鮑阿不知道藍籌是誰,怪不得敢沖鋒陷陣掙表現。
鮑阿進一步竺轶退一步,跟跳探戈似的。他一下子揪住竺轶的衣領,用力上舉。然而他只有一米七四,竺轶比他高了十厘米,他反而像挂在竺轶身上。
此情此景令他惱羞成怒,偏生竺轶還低着頭,透過兩片看不清眼睛的厚玻璃看着他。
“操!老子早看你這個雞毛眼鏡不爽了!”鮑阿火起,伸手去摘竺轶的眼鏡,準備摔到地上踩幾腳。
“行了鮑阿,趕緊把他弄過來。”蕭執帳已經不想再看這場鬧劇,解決掉隐患,快速完成直播,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然而鮑阿跟石像似的,還維持着剛才的動作,連手臂都沒有分毫下垂。
蕭執帳開始不耐煩:“鮑阿!”
鮑阿沒動,仰頭看着竺轶,仿佛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東西,無法轉移注意。
蕭執帳皺着眉頭,剛往前走了一步,鮑阿突然爆發出一陣嘶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像看到了極致的恐怖,頭也不回地朝另一個方向逃去。叫聲凄厲得仿佛能劃破夜幕,仿佛下一秒就會破掉咳血,但那叫聲還在繼續。
蕭執帳震驚地看向竺轶,竺轶低着頭把滑到鼻梁中間的眼鏡推上去。
他擡起頭語氣分外無辜:“他是不是有精神疾病?”
蕭執帳陰沉着臉說:“竺轶,你等着。”
說完就帶着另一個小弟朝鮑阿逃跑的方向追去。
他并不認為竺轶動了什麽手腳。如果竺轶有這個能力,就不會被他們騙去當誘餌。
竺轶再次出現雖然挑戰了他的權威,但是比起收拾竺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們從活動室獲得的重要線索還放在鮑阿身上,如果鮑阿一個人不知道死哪裏去了,線索也會随着他消失。
藍籌也滿臉意外:“怎麽回事?”
竺轶聳聳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正在這時,還倒在地上的金毛虛弱地叫喚了一聲,竺轶走過去把他扶起來。
金毛感慨地說:“本來想找你來着,結果又被你救了,多謝了哥們。”
他身上有一絲芝麻粒大小的金色光球漂起,竺轶看過去時,金光像梭子般飛向他。
與此同時,竺轶潛意識中,屬于信仰之力那一邊天枰增加了一點微乎其微的重量。
金毛全然不知,抒發完激動的心情,開始變得擔憂:“你快走吧,蕭執帳不是放過你了,他去追鮑阿,是因為那件線索在鮑阿身上。他打我,也是因為我偷了他的線索。”
金毛說完看了眼藍籌,繼續對竺轶說:“即使你有朋友,和蕭執帳正面沖突也是兩敗俱傷,所以趕緊走吧,最好不要和他撞上。”
“我可不是他朋友。”藍籌傲嬌地哼道,“什麽線索這麽重要?”
“一個手機,打開後就是備忘錄,裏面有一串數字。”金毛露出一個苦笑,“我還沒記住,就被蕭執帳他們發現了。還好其他人都跑掉了,不然受傷的又要多幾個人。”
竺轶問:“手機長什麽樣子的?”
“老式直板,有按鍵,和我們現在的手機不一樣。”金毛不贊同地說,“別去找那個線索了,茍過關吧。”
藍籌從成為主播以來,字典裏沒有“茍”這一字。
他認為,只要竺轶不犯病,應該對線索也有不小的野心。
想到這裏,他看向還蹲在地上替金毛揉烏青的竺轶。
等一下,竺轶什麽時候都撸上了。
金毛毫無察覺,繼續勸着:“真的,蕭執帳就是個神經病,別硬碰硬。”
藍籌:“……”
金毛,你真的不覺得你面前這位才是真的神經病嗎?
金毛休息得差不多,在竺轶的攙扶下,從地上爬起來。
他向兩人道了別,說自己受了傷,沒有治療道具,所以接下來的時間不能浪。現在是宵禁時間,他還是回安全屋,等到白天再行動。
在兩人的注目下,金毛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竺轶嘆了口氣:“哎,多可愛的小貓咪啊。”
藍籌:“……”
他突然有些慶幸,在竺轶眼裏,他還是個人。
“趁蕭執帳還沒回來,去把裙子洗了。”藍籌調整好表情對竺轶說。
首選是活動中心的廁所,目前為止,那裏因為有娟子的存在,竟然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二個有水的去處,是活動中心後面的那口井。
藍籌之前在井邊待了一會兒,嬰兒怪才出現的。也就是說,如果他們動作夠快,也能從井裏打出清水。
他們走到活動中心的門口,玻璃大門上沾着髒兮兮的灰塵,望進去裏面照樣漆黑一片。
竺轶伸手推了推門。
果然,鎖住了。
“只有去打井水了。”藍籌其實也猜到這個結果,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咚!
玻璃門突然被撞響。
竺轶看見一個大肚鬼貼到了門上,雙手死死地扒着玻璃,一張蠟白的臉也貼在門上,眼睛瞪得很大,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緊接着,隐隐綽綽的白色身影接踵而至,從活動大廳逼仄的走廊,朝着大門口湧來。
竺轶把手從門把上放下來:“看來就算沒鎖門,她們也不會讓我們進去。”
比起貼滿了厲鬼的活動大廳正門,那口井顯得可愛了不少。
在月光下,井口邊緣圓潤的石頭散發着淡淡的反光。
如果放在畫家的作品裏,這是一副寧靜的夏夜納涼圖。
然而,随着水桶不斷下降,水井深處逐漸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藍籌見狀,加快手上的動作,把一桶清水提上來。
他心有餘悸地說:“這口井很深,所以那些東西即使要上來,也會花一定時間。”
兩人原本想将水桶抱到一旁清洗連衣裙,但是鏈接水桶和井的繩子非常粗,沒有趁手工具的情況下,很難割斷。
“算了直接洗,沒時間耽擱了。”藍籌示意竺轶快點把裙子洗幹淨。
竺轶把裙子扔給他:“你來。”
藍籌:“憑什麽。”
竺轶:“憑裙子是我發現的,你撿現成,你蹭答案,你吃軟飯。”
藍籌氣得臉紅脖子粗,偏偏沒法反駁,只得擠出一句話:“你耍無賴!”
最後還是竺轶倒水,他洗衣服。
在水流的沖刷下,被血染成黑紅的裙子逐漸露出原本的顏色。
是一條淡黃的長裙。
借着月光,竺轶在裙子衣領內襯處,看到一個縫上去的小标簽。上面繡着一個名字,叫杜麗。
這個叫杜麗的就是裙子的原主人?
竺轶突然想起什麽,擦幹淨水,把那本《母豬的産後護理》翻出來,扉頁上寫着一個名字。
因為墨水被暈開,看不完全,只能認出一個木字旁和一字。
但現在,竺轶終于知道,這兩個字原來是——
杜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