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孕村

任務彈窗不斷地閃着紅光,藍籌蹬着濕滑的井壁不斷往上爬。

下來容易上去難,井壁上覆蓋着一層淺淺的青苔,腳踩在上面,很難得到支撐。

密集的雨水彙成的水流不斷順着繩子往下流淌,浸透藍籌包裹手掌的布上。

他一個沒踩穩,兩只腳從井壁上滑落,全靠手臂的力量,懸吊在半空。

然而浸了水的布料變得更光滑,藍籌抓不穩繩子,身體下滑的一截。

他連忙擡腿,腹部發力兩條腿重新與身體垂直踩到井壁上。抽空咬掉了一只手上的布,徒手抓住麻繩。

好多了。

但是因為增大的摩擦力,藍籌的手掌很快被粗麻繩磨破,血水混着雨水不斷往下流。

井底突然傳來一聲怪異的叫聲。

是蠟人的聲音。

“蠟人不是被嬰兒頭壓制住了麽?”

藍籌低頭朝胸前看去,不知什麽時候,嬰兒頭已經停止了啼哭。然而此時他離井口,還有一半的距離。

這個發現,令藍籌頭皮發麻。

井壁上,一個影子不斷地往上攀爬。

蠟人出了那個通道後,速度明顯慢了不少。但是也遠比用井繩上下的藍籌快。

藍籌心一橫,不顧手掌上鑽心的疼,麻繩上的倒刺劃破皮膚壓進肉中,他只當自己已經麻木,拼了命地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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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爬出井口的一刻,一張五官被融化般的臉出現在井口。

那張嘴巴張着,嗬嗬地發出聲音,然後嗖地落了下去。

砰!

井底傳來水花四濺的聲音。

它重新掉回了井底。

藍籌只看了一眼,立馬謹慎地遠離了井邊,在身上撕了兩塊布,把血淋淋的傷口裹好,來不及休息便往村長家趕去。

只要任務框還在閃,竺轶就沒有死。

藍籌收斂心神,用嬰兒頭開道,直接從大路往村長家跑去。

很快,他看見了一個與旁邊簡陋房屋大相徑庭的院子。

院門沒有被破壞,看上去十分平靜。只是這越來越大的雨聲,根本聽不見院子裏的聲音。

但是任務框中不斷閃爍的紅色,正昭示着院子裏,有極度危險的事情發生。

藍籌來不及休整,沖到門口正準備開門,突然一把槍抵住了他的後腦勺。

“藍籌又見面了。”蕭執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沒想到你竟會疏忽大意,看來也是徒有虛名之輩。”

冰涼的金屬觸感并不好受,藍籌沒有反抗,沉默地等待蕭執帳的下一步動作。

“把手舉到我看得見的位置,然後轉過來。”蕭執帳說。

藍籌舉起雙手,面無表情地轉過身。

蕭執帳的另一個小弟大全用槍指着他。

而蕭執帳正雙手抱臂,一副看戲的模樣。

藍籌用餘光掃了一眼周圍,沒有鮑阿的身影。

蕭執帳冷笑一聲:“你在看什麽呢藍籌。”

藍籌:“沒什麽,找機會逃跑而已。”

“你想靠什麽從我們兩個人手裏逃走,嘴嗎?”

蕭執帳的話音剛落,大全手裏的槍口就狠狠戳了戳藍籌的腦袋。

藍籌冷冷看了眼那把槍。

如果蕭執帳只有冷兵器,他現在就可以立馬殺了蕭執帳。

但他沒想到蕭執帳竟然帶着一把槍進了直播。

所有能帶進直播現場的道具,價格都非常高昂,更別提一把殺傷力極大的槍械。

這不是蕭執帳在見習期就能取得的裝備,後面的光明使者工會功不可沒。

“GG-616式手槍,換購積分六萬,一場直播中只能開五槍。”藍籌說,“沒想到你竟然因為我暴露了底牌。”

“看來你是個識貨的人。五槍之中,你猜我能不能打中你?”蕭執帳呵呵地笑着,“別費力氣想着怎麽逃了。”

“你想要什麽。”

“你胸前那個東西拿給我。”

蕭執帳的目光落到了藍籌脖子上挂着的嬰兒頭上。

藍籌閉了閉眼。

果然,蕭執帳已經通過其他渠道知道嬰兒頭是通關的重要道具。

“給你可以,但是你要用一件東西來換。”藍籌睜開眼,毫不畏懼地看向蕭執帳,“被你手下拿走的手機裏,那串號碼是什麽。”

“你的哪根筋沒搭對,竟然有膽子跟我提要求。”蕭執帳氣笑了,嘲弄地看着藍籌,“1234567,告訴你了,把東西給我。”

“我沒法确認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藍籌仿佛沒聽出蕭執帳在敷衍他,認真地說道。

“手機不在我們手上,要怎麽給你确認。”蕭執帳眯了眯眼,“藍籌,你壓根就沒準備把東西給我們吧?”

“恭喜你終于看出來了。”藍籌冷笑,“對我沒有好處的事,我為什麽要答應。”

“留你一條狗命算不算好處。”蕭執帳說,“或者現在就殺了你,直接從你的屍體上拿更方便。”

“那就來吧。”藍籌的眼睛裏毫無波瀾。

蕭執帳和大全的動作都有片刻的遲疑。

“你們要是敢殺了我拿道具,何必跟我廢話。”藍籌笑起來,“你不敢保證,我死了,這道具會不會反噬你吧。”

殺人越貨是直播裏經常會出現的橋段。

但越是邪性的線索道具,越有可能反噬。

特別是用強搶的方式獲得道具,因為信息差的原因,萬一哪裏犯了大忌,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蕭執帳被藍籌戳穿了心思,顯得尤為惱怒。他大步流星走到藍籌面前,重重一拳往藍籌的眼眶上招呼。藍籌側頭躲過,大全連忙端着槍口對準他,但不敢開槍。

“你也許不夠了解我,我是一個喜歡賭博的人。”蕭執帳惡狠狠地說,“實在不行,我不介意殺了你以身試險,畢竟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平安無事。”

“是嗎,我再考慮考慮。”

藍籌站在雨中,不慌不忙地閉着眼睛,似乎在思索。

然而他直播間的觀衆已經急得如坐針氈。

——不如把東西給他們,然後一起出去得了。

——和蕭執帳有仇的是竺轶,又不是你,別硬撐了。

——小藍你在幹嘛呢,以前的雷厲風行呢!

——拖這一會兒又有什麽用呢,難道等着竺轶出來救你嗎?

——等一下,有人注意到小藍的任務框已經沒閃了嗎。

——難道他真的在拖時間?

——話說……竺轶現在在做什麽。

——那貨還活着嗎?

——我去他直播間看看情況。

瞬間竺轶的直播間湧進一百來號人,全部都挂着藍籌直播間的牌子。

竺轶直播間的彈幕,此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看着屏幕,卻沒有一個人想要打字。

村長小院之外,藍籌突然睜開眼。

蕭執帳冷笑着說:“想好了嗎,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藍籌看着他身後,也露出了一個笑容。

“想好了,不給。”

蕭執帳本應該惱羞成怒,但他面對危險警惕的神經在提醒他,身後有東西。

大全已經後退兩步,指着藍籌的槍管在微微顫抖。

吱呀。

院子的木大門自己開了。

蕭執帳緩緩回過頭,一個穿着淡黃長裙的女人正墊着腳尖站在他身後,明明是背對着他的,宛若蛇身般的脖頸卻詭異地扭曲了一個方向,那雙充滿怨恨的眼球直直地盯着他。

但令他更加害怕的不是面前的女鬼。

在女鬼的背後,還跟了一個人。

竺轶站在杜麗身後,他仿佛剛從地獄血海中爬出的惡鬼。黑色的長發垂在鬓邊,睫毛上沾着幾滴血珠,在眨眼的瞬間滴落到眼睑下。白皙的皮膚上,瞬間多出幾顆赤紅的朱砂。

連這場大雨都不能及時将他身上的血液沖刷幹淨。

半透明的紅色水流,在他腳邊緩緩暈開。

竺轶手上提着一顆腦袋,頸部不太平順的切口處,還不停有鮮血流出來。

就這樣大股大股地淌到地上。

杜麗的腦袋瞬間轉了回去,她看着竺轶手上的頭顱,眼裏的怨恨消散了一些。

“給你的。”竺轶把那顆腦袋扔給了杜麗。

杜麗發出一聲尖笑,嘴巴從耳骨旁開裂,像準備進食的巨蟒般,一下子咬住了那顆還滿臉驚恐的頭顱。

幾滴溫熱的血液濺到了和門靠得很近的蕭執帳臉上。

蕭執帳瞬間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院子裏。

院子中間,有一座屍體堆成的小山。

這些屍體肢截交錯,重疊在一起。為了這座“山”更加完美,其中幾具屍體的四肢被折了過來,規矩地和其他人的放在一起。

還有一具沒有腦袋的屍體,他正坐在這座小山的頂端,仿佛正俯視着整個院中子。

一道驚雷閃過,白色的電光照亮了每具屍體的臉。

都帶着不可名狀的恐懼和悔恨,還有痛苦。

不知道,他們究竟遭遇了什麽,死前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些屍體之下,大量鮮紅的血液滲開,逐漸在低窪的院子中心彙集成一個不大不小的血池。

邪性得像一場血腥的祭祀。

蕭執帳忍不住後退一步,震驚地看向竺轶。

他究竟幹了什麽!

竺轶順着他的視線往回看去,最上面那具無頭屍體,被風吹得搖搖欲墜,砰地一聲紮進血池之中。

一時間紅花四濺,欲奪人眼。

竺轶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惜了,我可愛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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