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午休時間，寫字樓下的咖啡館向來都是白領們最喜歡去的地方。喝喝咖啡，聊聊八卦，難得的偷得浮生半日閑。
“丁助，這裏。”
丁暢剛走進咖啡店，就聽到有人在喊他。
他聞言走過去，小小的桌子上已經坐了三個人，還剩下一個位置。
“聊什麽呢你們，這麽開心，在門口就聽到你們的笑聲了。”
周丹丹将手機遞給他，“丁助，你和傅總走得近，你看看，這畫上的是傅總吧。”
丁暢接過手機，屏幕上是一張圖片，圖上的人只有一個側臉，穿着西裝，斜靠在欄杆上，似乎在看着另一邊的鏡頭。
他放大又仔細看了看，“是吧。”
雖然只有一張側臉，但畫圖者顯然畫功不錯，熟悉的人還是可以看出來畫的就是傅少川。
周丹丹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笑逐顏開道：“你看，我就說是吧。”
丁暢把手機還回去，“這圖哪來的？”
周丹丹：“嘉陵在群裏發的，應該是不小心發錯了，很快就撤回了。”
“她是不是暗戀傅總啊，還偷偷畫他？”
“你還別說，畫的還挺好的，深藏不露啊。”
“我們傅總這長相真是太優越了，以一己之力拉高了宸宇的顏值水平，這麽帥的男人怎麽還是單身啊，不會是有什麽問題吧……”
“哎哎哎，別犯花癡了啊，再優越也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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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的我還不能單純欣賞一下了？帥哥的存在就是給我們廣大普通人感受一下這世間的美好的。”
丁暢謹守着一個助理的職責，不敢随意讨論上司，周丹丹她們幾個卻是湊在一起七嘴八舌的熱烈讨論着，渾然不覺傅少川已經走進了咖啡館。
“傅總？你怎麽來了？”
丁暢一臉驚恐的站起來。本來還在讨論的其他幾個人立馬閉上了嘴，齊刷刷的往身後看。
“來買咖啡。”他揚了揚手中的美式咖啡，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手機上。
手機屏幕依舊顯示着那張圖片。
周丹丹連忙将手機鎖屏，卻聽傅少川問道：“這是誰畫的？”
幾個人面面相觑，只好把許嘉陵供了出來。
直到傅少川離開，周丹丹還驚魂未定，“你們說傅總這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啊？我們說的話不會都被他聽到了吧？”
“應該沒有吧，你看他走之前不是還對我們微笑了一下。”
在公司平平靜靜度過三天的許嘉陵，原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直到周四下午，一個電話把她叫到了總經理辦公室。
放下電話，許嘉陵的心咯噔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電梯去了十九樓，在門口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推開門。辦公室寬敞明亮，傅少川聽到門口的聲響擡起頭，示意她坐下。
“坐吧。”
許嘉陵緊張的坐了下來，“傅總，您找我什麽事？”
傅少川将手機推過去，“聽說這是你畫的？”
許嘉陵內心哀嚎，果然是這事，到底是哪個天殺的暗搓搓保存了圖片還傳到傅總這了？
“是，是我畫的。”
“畫的不錯，看來在營銷部有點大材小用了，要不要考慮轉崗到設計部？”
設計部？
“不不不，傅總，營銷部才是我的家，我願意為了營銷部奮鬥終生。”
開玩笑，她壓根不會畫畫好麽。
“那幫我個忙總可以吧？”傅少川言辭懇切。
“什麽忙？”
“再畫幾張。”
許嘉陵頭都要大了，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你說一個謊就要用無數的謊來圓。
“傅總，我說實話吧，這不是我畫的。”
“那是誰畫的？”
“是……是……”許嘉陵腦子飛速轉動，突然眼睛一亮，“是我關注的一個微博畫手，她畫的。”
傅少川繼續追問：“微博名是什麽？”
“予落有生。”
傅少川在聽到這個名字時，了然一笑，“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此時距離宸宇不遠的另一片辦公區，林予棠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掉了馬甲。HR穿着得體的職業套裝，正在為剛入職不久的新人做統一的入職培訓。
“歡迎各位加入華安基金。”
分到相同部門的新人被安排坐在一起，一個紮着馬尾帶着眼鏡的女生先開了口，“你們好，我叫李靜。”
剩下的幾個人也開始自我介紹，短暫的客套之後，其中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又問了一句：“林語堂？民國的那位作家？”
“同音不同字，我是給予的予，海棠的棠。”
“林予棠。”高遠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然後笑着說：“你的名字很好聽。”
林予棠微笑：“謝謝。”
高遠拿出手機打開了二維碼，“我們加個微信吧，大家在同一個部門，以後也有個照應。我們是以部門為單位組成一個小組，參加接下來為期五天的入職培訓，我把你們的微信都加一下，待會兒拉個群。”
李靜附和道：“聽說培訓結束後還有考核，考核成績要是不太好的話，可能會面臨被勸退的風險，大家互幫互助啊。”
高遠很快就拉好了一個群，到了中午又提議大家一起去公司的食堂吃飯。
正是飯點，食堂人很多，每個窗口都排着長隊。李靜挑了一個最長的隊伍拉着林予棠排在了最後，一邊踮着腳往前看，一邊說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好吃，能排這麽長隊。”
林予棠往四周看了看，大部分都是穿着正裝打扮精致的白領。
李靜碰了碰她，“有帥哥麽？看這麽認真。”
林予棠收回視線，“帥哥沒看見，倒是看見了不少發際線堪憂的大哥。”
話音剛落，排在他們前面的幾個男生紛紛回頭，一臉不滿，卻在看到林予棠之後又都不好意思的笑了，最終什麽也沒說就害羞的又将頭轉了回去。
李靜一臉了然，“美女果然是會被溫柔對待的。”
等她們排好隊，高遠和王傑寧恒已經占好了位置，李靜坐下後，看着桌上已經放好的奶茶有些奇怪，“這是誰買的奶茶？”
高遠：“我買的，天氣熱，喝點奶茶解解暑。”
李靜：“謝了啊，高老板。”
高遠：“別叫我老板，我可受不起。”
李靜：“請客的都是老板。”
不同于高遠的熱情，王傑和寧恒似乎有些拘謹，從自我介紹之後就沒怎麽說過話。
王傑喝了一口奶茶，忽然說道：“明天我請吧，以後大家都是同事，工作上還要多多幫助才行。”
林予棠也說道：“那後天我請。”
寧恒：“大後天我來。”
李靜：“既然這樣，那我也請，剛好培訓五天，每天都有奶茶喝，太棒了。”
結束完今日的培訓，因為還沒有正式參與項目，寫報告和整理會議記錄便成了日常。
相比于她的輕松，李靜就顯得吃力了許多，眼看着林予棠已經順利寫完準備收拾東西下班時，李靜才試探的問道：“予棠，你都寫完了？”
“嗯，你還沒寫完？”
李靜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從小就讨厭寫東西，你可不可以把你寫的報告給我參考一下啊？”
“好，這種報告多看多寫就會熟練一點了，你沒事的時候可以自己練練手。”
李靜連連點頭，心裏想的卻是先度過這一關再說吧。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但大樓裏依舊燈火通明。高遠所在的組靠近門口，所以當他看到林予棠背着包從座位上離開時，也飛快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在林予棠經過時，裝模作樣的打了個招呼，“好巧，你也剛下班啊。”
林予棠微微點頭，高遠又說道；“我開了車，送你回去吧。”
“不麻煩了。”
高遠不死心，“你住哪兒啊？順路的話就不麻煩啊。”
“就公司附近，這個點開車會堵，地鐵更快。”
高遠意識到她并不想透露自己的住址便又換了個話題，“今天看你沒怎麽喝奶茶，是不是我買的不合你口味啊？你喜歡喝什麽口味的，我下次可以買。”
“我不喜歡喝奶茶。”
“那你喜歡喝什麽？”
“沒什麽喜歡喝的。”
“果汁也不喜歡麽？女生應該都會喜歡果汁的吧，還有咖啡，酸奶之類的，我知道公司樓下那家咖啡店就很不錯，有機會我請你去喝啊。”
“那你就當我是男的吧。”
高遠笑了，“哈哈，你長這麽好看怎麽當你是男的啊。”
正好此時手機有新消息進來，她打開看了一眼，是傅少川。
他發了兩條消息，第一條正是她上周日畫的那張畫。
傅少川：林小姐，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
林予棠正準備按電梯的手堪堪停在半空，高遠見她愣了半天便伸手按了下去，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伸手時他的手指輕輕碰到了林予棠的手背。
林予棠不動神色的将手收了回來，放進了口袋裏。
“怎麽了？”
林予棠收起手機，只淡淡回了一句“沒什麽”。
電梯到了一樓，林予棠連再見都沒有說就直接走了出去，留下高遠一臉失落。出了電梯之後她立刻給許嘉陵打了一個電話。
半小時後，林予棠已經坐在了她和許嘉陵經常去的那家餐廳。沒多會兒許嘉陵便急匆匆的跑進來，還未坐下就先氣喘籲籲的說道：“我上次手滑不小心把那張畫發到工作群裏去了，但立馬就撤回了，而且還讓已經保存的同事删掉，結果還是沒防住，也不知道是誰這麽八卦，默默保存了也沒說，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我們公司你還認識別的人？”
林予棠順手遞給了她一杯水讓她順順氣，“因為當事人直接來找我了。”
“哈？啥意思？”
林予棠打開手機，翻到和傅少川的對話框。
“你兩什麽時候加的微信？”
“簽售會結束，他送我回南城的時候。”
許嘉陵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們進展這麽快的麽？”
林予棠無奈解釋：“我們加微信只是因為我想讓他發我一首曲子，沒有別的交流了好麽，當然，現在又有了，因為某人的手滑。”
許嘉陵難得露出一絲心虛，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不對，我只和他說是我關注的一個叫予落有生的微博畫手畫的，他怎麽知道是你？。”
“是麽？”
“我發誓，我真的沒把你的真實身份說出來。”
林予棠也疑惑了，“那他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那你打算怎麽回他啊？”許嘉陵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打算……”林予棠挑了挑眉，“死不承認，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而另一邊，傅少川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似乎心情不錯，直到微信上備注名為林小姐的對話框亮起了兩條紅色未讀消息。
林小姐：予落有生畫的畫，和我林予棠有什麽關系？
林小姐：傅先生是不是找錯人了？
傅少川：林小姐是想像上次偷拍一樣不承認了？
林小姐：都說了我在自拍……
傅少川：我之前在喬延的書架上看到過一本畫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予落有生正是林小姐的筆名。
林予棠這才反應過來這一直被她忽略的一點，傅少川和喬延是多年好友，她也确實曾将自己的一些作品裝訂成冊寄給了喬延。
見她沒有回複，傅少川又回了一條。
如果林小姐還是不承認的話，我不介意找喬延再核實一下。
那邊立刻回複。
林小姐：不用了，是我畫的。
林小姐：對不起，如果因此給你造成了困擾，我願意賠償。
傅少川盯着賠償那兩個字皺起了眉。
林小姐是打算用錢……這句話還沒打完發出去，那邊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林小姐：不知道傅先生這周六有沒有空讓我有機會聊表歉意，我知道有一家餐廳還不錯。
傅少川删掉了還未打完的話，回了一個“有空”。
“許嘉陵！”林予棠拿過被許嘉陵搶走的手機，看着已經發出去的消息，欲哭無淚。
“我說棠棠，你道歉也要有誠意啊，還賠償，我們傅總差錢麽？”
“那請吃飯就有誠意了？”明明是金錢更有誠意好不好。
許嘉陵搖了搖頭，“不信你看，他肯定會很樂意答應的。”然後打開自己的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您好，我想訂一個周六晚上六點半的二人位。姓林，電話是……”
“你動作也是快。”林予棠見事已成定局，只好将許嘉陵約好的時間和地點發給了傅少川。
許嘉陵打完電話之後又強調：“周六晚上六點半，別忘了啊。”
這一刻林予棠覺得自己真的是交友不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