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在雲喬又一個啄吻短暫結束後,季殊輕輕捏住雲喬的下巴,直驅而入,去感受雲喬的溫暖和活力。
雲喬原本還惦記着自己應該睡了挺久,醒來沒刷牙沒洗臉,可都開始這麽吻了,他也就抛開這些根本不被季殊介意的。
唇舌間溫度交換,勾勾纏纏,再有因為激動而不慎磕碰帶起的輕微疼痛。
在這個綿長又熱烈的吻裏,雲喬感覺自己從身體到靈魂都被喚醒了。
他的所有感官都變得敏銳起來,他能感覺到季殊壓.在他身上的重量,他能感受季殊唇裏外的溫差,他能感受季殊細密落在他臉頰、耳垂、耳後、脖頸上的溫度和觸感。
雲喬臉頰難以克制地泛起紅暈,他能感覺到自己和季殊無法抵禦地失控中。
雲喬輕輕咬住下唇,努力調整呼吸,沒有讓自己發出多餘的聲音。
而季殊也在短暫地沉迷和失控後,控制住了自己,他的手從雲喬已經解開大半的病服上衣扣上移開,他的唇從雲喬耳後尤其敏.感的肌膚上離開。
“抱歉。”
季殊原本就偏低的聲音裏,直接多了層啞色。
片刻沉吟後,雲喬在季殊耳邊輕輕地回應,“我願意的。”
雖然時間地點都不太合适,但若是季殊真的要進行下去,他也是願意的。
在此之前他還未來得及進行心理準備相關的內容,但到了此時此刻,他就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內心真實的意願。
他喜歡季殊,他願意和季殊發生更親密的關系。
再沒比“願意”二字更能撩動季殊的心弦和理智,又深吸了口氣,季殊低語道,“我……不舍得。”
怎麽說,他也病了兩世,看了不少醫書,基礎的生理知識是知道的,他怎麽舍得讓雲喬……或許,那個沒有做好準備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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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對雲喬的貪戀程度與日俱增,他要非常辛苦地克制自己,才能不在雲喬面前顯示他性格霸道和貪婪的一面。
又十來秒相擁後,季殊終于起身,他試了試已經涼透的水,又起身去換水。
“先生,我去倒吧。”
李勝立刻伸手來接水盆,這麽長時間,那肯定是已經擦洗完了。
“不用……你去端一壺熱水進來。”
話落,季殊端着水又返身回到帳篷裏,他少許短路的智商重新上線。
雲喬已經自己調了病床成坐靠的模式,他低着頭自己繼續解完上衣的扣子,其實他更想從頭洗到腳,但看季殊的架勢,估計他身體完全好之前是沒戲的。
季殊瞄一眼雲喬,繼續放下水,他走去帳篷角落的行李箱裏,把雲喬的一套衛衣取出來,它比病服更厚實保暖,适合雲喬這種喜歡下地走動的“病人”。
衣服放到床尾後,季殊蹙着眉頭,拉起被子給雲喬包裹到只露出一個腦袋。
“我一點都不冷。”
雲喬話落,就見李勝端着壺熱水瓶,目不斜視地進入帳篷,再将它放到病床邊兒上,随後繼續目不斜視地退出帳篷。
雲喬微微眯起眼睛看季殊,“你之前每晚在李叔陳叔面前,穿泳褲游泳,我都沒介意。”
季殊抓着被子的手立刻一松,他分析起自己是介意雲喬被看,還是擔心雲喬着涼,分析結果是後者占主要,介意一點點,再就是他自己也有點不敢看雲喬的身體。
季殊被忽悠去思考人生後,雲喬抓緊時間掀開被子下床來。
他走幾步路,身體微微一晃,就給季殊摟着腰扶住,再抱起回病床上。
“待着。”
季殊排除掉腦袋裏的雜念,不去看雲喬的眼睛,他終于找回點這幾日照顧雲喬的感覺,兌好溫水,去櫃子的抽屜裏撕一截洗臉巾,浸透後捏幹再展開。
他稍稍俯身,一手支起雲喬的下巴,一手從額頭開始給雲喬擦臉。
雲喬安分坐着,讓季殊給他擦了臉,耳朵,脖頸和上半身。
悄然擡眸,雲喬對上季殊看來的目光,眼角翹起,淺棕雙眸裏溢出一點笑意。
季殊緊繃的表情少許破碎,他又避開雲喬的目光,深吸口氣,他扶着讓雲喬躺回去,他換了水,繼續給雲喬完成下半身的擦拭。
雲喬發燒最嚴重的前兩天,他一天要給雲喬擦幾回身體,沒有一次這樣考驗他的意志力,此時此刻,他想“落荒而逃”,又怎麽都不舍得邁開這個腳。
換上幹淨衣服後,雲喬主動挪過來,抱住季殊的腰,蹭蹭季殊的胸口,“我還想洗個頭。”
季殊胸口酥麻的感覺再現,再低眸對上雲喬的目光,他無自覺就點了點頭,“好。”
雲喬臉上立刻露出笑臉,拽着季殊的衣服,讓季殊俯身下來,他在季殊唇上輕輕一吻,“我家季先生真好。”
如此,季殊心底尚存的那點遲疑徹底不見了。
雲喬醒來擦了身體,又吃上蘇尹青和哈洛煮的蔬菜肉粥,再一小時,他讓季殊幫着一起洗了頭,再用季殊帶來的吹風機吹幹了頭發。
再在一衆病友和同事們眼巴巴看來的目光下,雲喬把吹風機借出去,部分得到醫生護士肯定的病友和輪班休息的長發女同事們如願洗上了頭。
在傍晚氣溫适宜時,雲喬在季殊陪同下,二次出帳篷走走。他裏面穿着衛衣,外頭還套着件風衣,臉頰已經有了健康的正常血色。
“雲醫生好,季先生好。”
他們一路上收獲了許多問好。
雲喬摸了摸自己的臉,“他們怎麽認得我的?”
他之前是除睡覺吃飯的時間外,口罩防護服不離身的,他的身高在一衆支援到來的醫生裏平平無奇,并沒有什麽特殊的記憶點。
雲喬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季殊擡手在雲喬細軟的微卷發上揉了揉,“你的聲音,到昨天那段錄音才停止播放。”
雲喬的錄音,他聲音裏的情緒給了許多人堅持下去的希望和信念,進而等到了救援,他們永遠都不會忘了那讓他們在絕望和黑暗中找到力量的聲音。
雲喬并沒有覺得多高興或多自豪,他們永遠都只能救一部分人,天災裏,一個個生命背後是無數個從此破碎的家庭。
赫曼的重建至少需要三到五年,這些幸存者要走出傷痛需要更久更漫長的時間。
“那天……”
季殊開了個頭後,就沒繼續往下說,那天和雲喬斷聯到今晨雲喬醒來,于他而言像個看不到盡頭的噩夢。
他知道雲喬想知道,但略一提起,又讓他快速重溫了那些恐懼、焦慮和擔憂。
雲喬沒有催促,而是握緊季殊的手,在走過長長的石板路後,他們來到開闊的草地上,草地盡頭已經被海水沖掉一半的石碓欄杆,那下面傳來持續反複的海浪聲。
雲喬和季殊幾乎同時在聽到聲音時,停下了腳步。
“等回家後,你教我學游泳吧。”
雲喬看向遠房海天相接的紅霞,他主動說明,“我不是和你說過,我忘了一些事情嗎?我都想起來了。阿媽……紀媽媽的一些事情。”
“你是對的。”
他的遺忘讓幾個兇手逍遙法外至今,雲喬難過的同時也有點自責。
季殊的眉頭微微蹙起,他其實希望雲喬永遠不要想起,“回家我教你。”
“阿喬,你相信我,無論你被帶去哪裏,我都會找到你接你回家。下一次……不要再做任何可能危及到生命的事情。”
他從哈洛那裏聽到了雲喬更為驚險和完整的逃生經歷後,幾乎冷汗全冒,但凡那個假船長多留心一點,都可能識破雲喬和哈洛的僞裝。
那個時候,雲喬和哈洛估計來不及自曝身份,就會被射殺。
季殊從來沒有一刻對于死亡有如此之大的恐懼,他什麽都可以不要,他只希望雲喬健健康康地活着,像現在這樣能笑能說話。
“好。”
雲喬鄭重地點頭,他的确應該更多地相信季殊和君諾。
“我的手表……被拿走了。”
那不僅是婚禮當天季殊送他的禮物,裏面還有君諾小程序和季殊的諸多身體數據在,而Off的組織那邊肯定有對應的高手會試圖破解。
季殊的嘴角微微揚起,他的拇指指腹揉了揉雲喬微蹙的眉心,“沒關系。我期待他們的人能有點本事。”
他就怕他們沒這個膽子來破解它。
“轟隆隆!”
赫曼上空,兩分鐘前還晴空萬裏的天空突然就陰雲密布,再嘩啦啦地豆粒兒大的雨砸了下來。
季殊立刻給雲喬戴好風衣的帽子,再将風衣的拉鏈拉起到雲喬的喉結處。
“我們去那邊避雨,這裏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雲喬拉起季殊的手往草地右前方的石頭屋跑去,方才他餘光掃見,那裏面有人影走動,是有人住的。
在木門上敲了兩下後,雲喬用當地的方言問道,“在嗎,方便我們來躲一會兒雨嗎?”
石屋裏窸窸窣窣地一陣動靜後,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杵着拐杖來開了門。
“快進來,這雨啊再十分鐘肯定停。”
雲喬拉着被少許淋濕的季殊進來,目光掃過一圈後,他笑道,“謝謝。您這兒以前是賣酒水零食的吧?”
那個破了大洞的窗戶往下一拉就是個貨架,因為這邊是個看夕陽的好位置,傍晚的人流量肯定多。同時,雲喬也聞了酒和糖果的香氣。
“是。都賣光啦。”
崴腳男人笑着點了點頭。
支援給赫曼的食物都是果脯充饑的那些,這賣零食的小鋪災後第二天就售空了。
“您家裏……有病人?”
雲喬和季殊都注意到一道簾拉起的裏屋內傳來壓抑的咳嗽聲。
崴腳男人再次點頭,“是,被吓着涼了,快好了。”
雲喬聞言輕輕點了一下頭,“如果情況沒好轉,可以去小學操場那邊問診,藥都是免費的。”
雲喬可以判斷崴腳男人的身體還算健康,家裏條件在赫曼算可以。
“你們那邊緊張,我們這點小傷小病過幾日就好了。”
崴腳男人說着反身進入簾子隔開的裏屋,不久,他端着兩瓶水出來,放到一邊的桌上,臉上的笑再次揚起。
“別站着了,你們坐。還沒來及整理,亂得很,別介意。”
“怎麽會,還得謝你留我們避雨呢。”
雲喬朝崴腳男人笑了笑後,就拉着季殊坐下。
崴腳男人反身又回裏屋,不再出來了。
雲喬也沒有要強制給人看病的意思,在季殊挪了椅子過來後,他就靠到季殊身上,眼睛閉上,聽着雨聲和季殊的心跳聲,等雨停。
八分鐘左右,大雨就開始轉小,又兩分鐘,天空完全恢複晴朗,天際處紅彤彤的驕陽挨上一點了海面,晚霞漫天漫海。
李勝陳威帶着雨具到來,此外還有兩盒國內帶來的應急藥物。
雲喬和季殊沒再找石屋主人告別,将藥和兩瓶水的錢留下後,他們返程回帳篷區。
“居然還有人能拒絕您的幫助?”
陳威忍不住嘀咕了兩句,他跟雲喬一起來的赫曼,基本所有人都争着搶着希望能得到雲喬的治療,但雲喬只負責重症和急症,偶爾才經手一些外傷較重的病患。
雲喬在支援隊伍和病患裏非常有人氣,加上他們最先抵達赫曼的特殊情誼加成,赫曼民衆也十分尊重和喜愛雲喬。
“自然是有的。”
雲喬笑了笑,他們這不就遇到了嗎。
季殊卻是一個目光掃去了李勝,李勝立刻點頭表示明白。
雲喬的遛彎時間因為大雨中斷,又只能回帳篷裏休養。
不過這次雲喬拿到了季殊帶來的平板,他有存網絡雲盤的習慣,君諾非常地智能,簡單操作後,雲喬也能在平板上處理事務了。
他先登錄療養院的內部網,先解了他經手過病患們近期的身體情況,再登錄郵箱開始處理他昏迷前後五天堆積的郵件。
雲喬擡眸看向端了晚餐進來的季殊,“我用一下你的手機,給二爺爺打個平安電話。”他已經發了郵件了,但邵彬不一定有實時查看郵件的習慣。
季殊端着飯走近雲喬,再側一側身,雲喬立刻意會,從他衣服口袋裏摸出了手機,還不等他照一下季殊或詢問密碼,手機就已經解鎖了。
雲喬眨了一下眼睛,繼續就着已經亮起的屏幕,給邵彬撥去電話。
“季家小子?腸子悔青了吧,讓你大……”
“二爺爺,是我。”
雲喬話落,那邊邵彬嘲弄的語調立刻變了,“小喬兒?需要幫忙什麽,只管說,二爺爺立刻給你安排過來。”
“暫時不需要。”
雲喬說着對季殊揚揚手,季殊立刻走過來到床邊的椅子坐下。
“季家小子找你去了?”
因為雲喬的關系,邵彬和季殊還是互存了聯絡號碼,雖然這是他們私人號碼之間的第一次通話。
“對。沒什麽事兒,和您報個平安。您有什麽話要和季殊說嗎?”
雲喬同樣詢問的目光看去身側坐着的季殊。
“你平安就好。照顧好自己別累壞了,有需要就告訴爺爺,別客氣……”
邵彬繼續對雲喬叮囑了許多話,才把通話關了。在這個寂靜無聲的會議室裏還有二十來京墨管理層,一同旁聽了他的雲喬的通話。
赫曼城裏的雲喬沒多想,這就是他和邵彬之間的正常通話。
“你幫我給他們發平安簡訊了?”
雲喬基本能肯定邵彬不知道他昏迷三天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和季殊海上的遭遇。
季殊輕輕點了一下頭,“你手機號碼還能用。”
他知道雲喬,如果能瞞着,雲喬都不想讓他知道,再跟着擔心。
雲喬的手搭在季殊肩上,再緩慢靠近,在季殊的唇上吻了一下,“謝謝。另外,你能對我少生氣一點點了嗎?”
雲喬繼續蹭蹭季殊的臉頰,這一天下來,他對着季殊才能觸發的撒嬌技能階段性提升,而他自認為的“求饒”式撒嬌,在季殊的感受裏更多是“求歡”信號。
心跳加速,腦袋發暈,季殊很艱難地維持自己的理智,才不完全式地色令智昏。
“真不行嗎,少一點點,就一點點……”
季殊不争氣地滾了兩下喉結,然後斟酌着點了一下頭,“一點點的一點點。”
“行。”
雲喬也算容易滿足,他的撒嬌不是毫無結果就行。
雲喬放下手,重新在病床上坐好,接着他享受了完全不需要自己動一下手指頭的晚餐,他吃完後,季殊再打開另一個食盒,把雲喬吃剩的連帶自己那份全吃完了。
赫曼夜裏的八點左右,雲喬主動關上了平板,并挪出一半的病床位置。
季殊的唇色再紅豔一點,就很像劉珺和他描述過的西方吸血鬼了,病氣森森,雲喬心疼還不敢表現出來。
“上來。”
雲喬看着這張一米二的小床,再看去帳篷角落裏豎放的一米陪護床,兩個床的高度并不相等,拼到一起都不好用。
“快點,季先生,你回家後還想不想抱着我睡了?”
季殊聞言立刻就坐到雲喬的床邊,他看着雲喬的笑眸認真點了點頭,“我想。”
他七點半左右去洗澡回來就換上了家裏帶來的家居服,脫掉外裳就能直接躺下睡,但他怕打攪到雲喬休息。
雲喬眉梢微微一挑,雙手繼續纏上季殊的腰,一點不困難就把自己擠到季殊懷裏了。
“輕了。”
季殊的語氣帶着點克制的心疼,雲喬離開上京城還未超過10天,至少瘦了四五斤。
“我很快就重回來了。”
雲喬其實覺得自己下午就不需要再卧床休息了,但他必須給季殊更多一點緩和的時間,就一直配合到了現在。
雲喬的這句話并不足以安撫季殊,準确地說,季殊還未能從幾日前的恐懼裏脫離出來。
“季先生,你介意一會兒再去洗個澡嗎?”
雲喬在季殊耳邊悄聲問道。他必須“作弊”,用點非常規手段讓季殊從低沉壓抑的情緒裏脫離出來,否則他和季殊之前一兩個月的努力都要白費了。
季殊不明所以,但還是搖頭,“不介意……你,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