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逢

于楊西紅了眼眶，弱弱地說：“媽，我找了你兩個月了。”

于母眼含淚水卻笑着說：“人沒事就好，這兩位是？”

于楊西側過身給于母介紹：“左邊比我高的是常寧，就是她帶我來這找你的，右邊的是王一鬧，給我們指路的人。”

于母微笑着點頭：“太感謝你們照顧小西了，都是好孩子，小西這段時間給你們添麻煩了，還希望你們多多包涵。”

“沒有啦伯母，小西也很照顧我們的。”王一鬧腼腆的回答到。

于楊西氣得想打她，礙于于母在場不好發作，什麽小西！誰和你那麽熟了！

常寧面色溫和地打量着于楊西，于楊西嘴角上揚，眉毛發抖，顯然是在隐忍憤怒，但是眼裏又是帶着笑的，消瘦的臉龐也變得柔和起來，挺翹的秀鼻微紅，平時深邃的雙眼閃着亮光，神色之間盡顯愉悅。

常寧再看于母，雖然有年齡和末世的原因，眼角已有些許皺紋，皮膚也變得粗糙，但從那和于楊西極為想似的五官看來，年輕時她的容貌應當不輸于于楊西，甚至更好也有可能。

常寧觀察于母的時候正好和于母的眼神對上，于母的眼神帶着防備與試探，讓常寧很不舒服，常寧皺眉，迎着于母的眼神和她對視。于母畢竟只是普通人，怎麽比得上受過心理強化訓練的常寧，不過幾秒鐘，于母就敗下陣來，心虛地轉移視線。

于楊西自然是看見了自己親媽的奇怪舉動，剛想問什麽，就被那個叫高橋的男人打斷了。

高橋走到于楊西這邊問：“找到人了？楊醫生是你母親啊？那正好，你們可以留下，大家都是避難的，人多互相照顧也好。”

常寧冷冷地看着高橋，瘦高白淨，一副黑框眼鏡顯得十分儒雅。高橋的眼神飄忽，時不時看一眼于楊西，常寧看見他的動作，在心裏冷笑：态度轉變真快。

于楊西發現常寧表情冷峻，再一看高橋神情，心下了然，拉過于母的手說：“媽，明天你和我們一起走吧，一直待在K市總是不安全的。”

于母苦笑着說：“安全？在末世之中哪裏會安全？外面不都是這種吃人的怪物嗎？”

于楊西兩個月前，常寧和她說會送自己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時，她也覺得好笑，哪裏會有什麽安全的地方，但她後來還是被常寧說服了，她靠近于母的耳朵，十分小聲地說：“我們去海上，隔離喪屍。”

于母一聽，眼睛一亮，半張着嘴想說“好”，但終究是沒有回答。

大廳裏的很多人神色各異，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們的耳朵似乎都豎着，企圖聽到一點什麽。

高橋臉色很難看，于母是這裏為數不多的醫生之一，她要是就這麽走了，誰來照顧這裏的病人？在末世裏，醫生和藥一樣重要。

于母也看見了高橋陰沉的臉色，在醫院的時候高橋對她還是挺尊敬，比較照顧的，“好”怎麽也說不出口了，只說：“你們幾個年輕人一路過來肯定累了，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說也不遲。”

于楊西細心一想，也明白于母在顧慮什麽，不再緊逼，況且她也确實乏了，她至少還在車上睡了幾小時，而常寧卻是近兩天沒合眼了，眼睛下已經泛起青色了，于楊西頓時覺得不是滋味，有種難言的酸澀，說：“好吧。”

然後伸手牽住常寧的手往一旁的空椅子走去，王一鬧小聲嘟囔一句，也跟上了。

常寧歪着頭看着于楊西牽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溫順地随她在長椅上坐下。

甫一坐下，于楊西就凝視着常寧說：“你睡會兒吧，這麽長時間沒休息了。”

常寧搖頭拒絕了，這個大廳裏這麽多人，她怎麽可能睡得着。

于楊西美目一橫，怒視常寧，斬釘截鐵道：“不行，必須睡，你以為你是誰，兩天不休息還能保護好我嗎？”

常寧無語，于楊西那張漂亮臉蛋真不适合演戲，裝生氣一點都不吓人，于是她不說話，只眼裏略帶笑意地回視着于楊西。

常寧看見于楊西眉眼一彎，然後自己視線突然變暗，一雙溫潤細膩的柔夷覆在了自己雙眼上，随即聽到一聲輕笑：“阿寧，就睡一會兒，好不好？”聲音幹淨不甜膩，像清泉。

常寧一怔，她雙眼被蒙住，聽覺比以往更加靈敏，此時她幾乎被這帶着撒嬌味道的聲音酥到骨頭都軟了。常寧心中生起一股無名的火，于楊西太過分了，各種犯規，常寧已經見識過她的四大作弊神器了——臉、手、身材，以及現在的聲音。

漂亮女生常寧見得多了，她刺殺的高官富豪哪個不是身旁美女環繞，但這于楊西似乎太過不一樣了，表面上是一朵清蓮，但實際卻是一朵能讓人輕易上瘾的罂粟花。

于楊西算是常寧人生中最大的變數了。

常寧微微颔首，表示妥協了，靠在長椅上，閉上眼，于楊西拿開了手，緊靠着常寧，摟住了常寧一只手，頭靠在她肩上也是要睡了。常寧失笑，兩個月來，于楊西有時晚上做噩夢了或是冷了就會抱着她的胳膊睡覺，現在竟然養成習慣了，記得是誰說過，一個行為堅持20天以上就會變成習慣的。常寧每次醒來都覺得胳膊不是自己的，但是又不忍心告訴在她身旁睡得像只貓的于楊西，暗自嘆了一口氣，伸手攬過于楊西的腰，把她拉得更靠近自己一些，頭埋在于楊西發間假寐，并不打算真睡，她怎麽可能睡得着，這麽多年的習慣。

王一鬧看着已經坐在長椅上開始睡覺的兩人，心裏不住奸笑：這兩個人，一定有貓膩！不過她倒是覺得這兩人挺好玩的，很久沒遇見這樣的人了，不同于科學院的古板老學究，也不同于失了本性的行屍走肉，更不同于那些虛僞的庸人，反倒讓她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她自己也十分奇怪，自己竟能讀懂常寧的一個眼神，這個全身上下散發着“別靠近我”的信號的女生，卻并不怎麽吓人，只是覺得好厲害，一定不是什麽普通人，可能是軍方的人也說不定。

王一鬧在常寧兩人的那張長椅上坐下，離她們兩個不遠，背靠在椅子上，卻沒有休息，只是默默地觀察起大廳裏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