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
震脖半刑桌。何念西想象着他描繪的那副場景,不由得打了個寒噤,起了兩胳膊雞皮疙瘩。
刑震謙提高嗓音吼:“有沒有?站出來!”
新兵蛋子們臉蛋憋得醬紫,紛紛卯足了幹勁兒,拳頭捏得咯咯響,勢要活出點兒軍人模樣證明自己。
于是何念西又一次僥幸看到,被新兵們恨透了的刑震謙在轉身時,那張冷冽慣了的臉頰上露出的那一抹狡黠竊笑。
這個人,要勵志就勵志嘛,說點正面的、鼓勵性的好話難道會牙痛啊,幹嘛總是兇巴巴的樣子,說話就像扔石頭,一字一句不砸痛人死不休!
難怪被新兵連全體視為魔鬼教官,整天咒他被雷劈,活該!
何念西捏捏口袋裏那塊壓縮餅幹,硬硬的,還在,于是放下心來,摒棄雜念,快跑幾步跟緊隊伍,以防掉隊。
剛才在校場集合時,大家排成四隊,出發到林子邊緣時,按照原定計劃,迅速分成三人一組,分散開朝不同方向走,各自沿地圖上指定的路線向大山挺進。
何念西所在的“隊伍”,其實就只有三個人——何念西,孟詩魚,高凱。
高凱主動提出來跟兩個女娃娃組隊,據說考慮到女孩子畢竟身子嬌弱需要照顧,而他生的人高馬大肌肉糾結,且身為班長,好歹也算個官兒,保護女記者的任務當然應該落到他身上,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這個地獄入得令全體士兵一片唏噓,試問全軍上下,誰不想跟這兩名花骨朵般水嫩白淨的女記者分到一組呀!高凱這個混蛋,得了便宜還賣乖,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大家看得個個牙龈發癢!
刑震謙也癢了癢,惡狠狠瞪高凱一眼,“入了新兵連就得按照戰士對待,她倆要是偷殲耍滑,老子卸了你的胳膊!”
高凱臉頰赤橙黃綠青藍紫變幻一陣,怔怔撫了撫額角冷汗,挺直脊梁響亮答話:“是,首長!”
話音未落,右肩膀“嗵”挨了一拳,刑震謙收回手臂,冷笑一聲轉身離去,陸戰靴把水泥地踩得啪啪響,那絕對是掃蕩少林端掉峨眉踏平武當的力度!
高凱悶悶不樂帶着兩名女娃娃進林子,他就想不通了,他這是替大隊長分憂呢,大隊長生哪門子鳥氣!
走到日暮西天時,高凱開始頭疼了——
素食主義者孟詩魚堅決搖頭,說什麽也不肯吃小動物屍體。
高凱只好把剛烤好的泥鳅遞給何念西。
可是,被軟體動物吓破了膽的何念西,一看見挑在樹棍上那條黑乎乎的東東,立刻尖叫一聲跳到一米外,扭過臉,連連驚呼:“快拿開快拿開!”
這孩子,不就是火候沒把握好,烤的有點焦嘛,多大個事兒,至于驚慌失措連瓊瑤體都用上了!
高凱悶悶不樂找了一截枯樹樁坐下,悶悶不樂啃泥鳅,悶悶不樂撿了塊石頭信手一扔,恰好扔進剛才挖泥鳅的泥窩子。
挖走了泥鳅的泥窩子,就像是拔掉蘿蔔的坑,在生态鏈十分完好的野林子裏,閑置的洞穴立刻便被某位眼尖的生物瞄上,迅速進入其中将其占據。
高凱泥鳅還沒烤熟時,泥坑就已經易主。
都怪他百般無聊中扔過去的那塊石頭,不偏不倚進了泥坑,端端正正落在泥坑新主人身上。
那玩意兒盤成一團正在适應新家,還沒睡舒坦呢,冷不丁天上掉下個大石頭,紮紮實實砸到身上,又痛又驚,頓時惱羞成怒,騰,呈直立狀站了起來!
同一時刻,何念西走到高凱面前,正準備問問他,口渴得難受,是不是真的要挖個泥坑吸潮氣?
還沒來得急開口,一眼看見那只站起來絲絲絲吐信子的東東,頓時吓得拔腿就跑,尖叫聲久久在林子裏回蕩——
“蛇!蛇——”
孟詩魚也吓得站起來一陣瞎跑,慌不擇路,轉眼間看不見自己的隊友。
停下來大口喘粗氣,顧不得害怕,連忙大聲呼喊高凱。
倆女孩一個東一個西在林子裏亂蹿,高凱急得腦門上冒了青煙!
迅速搬起一塊大石頭搞定條根本就沒有毒性的烏梢蛇,聽到孟詩魚的喊叫,連忙循聲而去。
他分身無術,只能一個一個找,肯定是哪邊有動靜,就先往哪邊去,這是常識。
孤身一人跑入岔路的何念西,越跑越荒僻,腳下荊棘劃在褲子上沙沙作響,驚魂未定的她以為又踩上了什麽東西,更是慌不擇路。
一不小心踩上一枚松塔,腳下打滑,頓時失去重力,身體朝後一仰,骨碌骨碌順着山坡滾了下去。
到此為止,由高凱牽頭組成的這支隊伍徹底成為為一盤散沙,毫無方向地分散到藤樹莽莽的野林子裏,潰不成軍。
暮色四合,今天的夕陽分外濃酽,餘晖灑到戰狼特種大隊營地角角落落,形成一襲曼曼嬈嬈的光罩,如果詩人看見了,勢必會興致大發,搖頭晃腦吟出那麽三五段長句。
只可惜,刑震謙是個弄武的,部隊又處處騰現出殺氣,一點都不适合暮色這種詩意盎然的事物。
遇到這麽适合吟詩的場景,刑震謙卻只是拍拍手掌上的泥土渣子,從校場上走出來,仰頭朝西天瞟一眼,自言自語道:“天快黑了,難怪這麽渴,回去喝茶!”
獨自在空曠的校場上練了半天鐵人三項,大太陽曬着,不渴才怪。
于是快步走回營房,擺好茶具拉開架勢,溫壺燙杯忙乎一番,終于把茶湯曬進鐵金色老陶杯,端起來對着陽光查看湯色,不緊不慢悠悠抿入口中,有滋有味兒體會唇齒間留下的香醇甘滑。
多年軍營生活,完全将他鍛煉出一套粗犷豪邁的做事方式,做什麽都是急躁躁的暴脾氣,唯獨喝茶這件事,卻多年如一日,依舊保持着以前在家時的習慣,緩緩沉沉,悠悠然。
當然,這份講究和享受是有前提的,唯有遇上好茶以及相應條件時才這樣。
他并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就像先前有一次去何念西家,何念西端來一杯一眼就能看出是超市裏十塊錢半斤的那種綠茶,但他絲毫沒嫌棄,端起來咕咚咕咚也就那麽喝了下去。
然後,何念西給他拿下了“藥”的冰啤酒,他也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然後兩人趴在房頂上,他身體起了變化,火燒火燎地難受,心猿意馬地往何念西身邊湊,巧合與必然之間,把人家小姑娘壓到身下,昂揚的部分赤果果頂到小姑娘大腿上!
咳,怎麽回事,喝個茶都能想到那丫頭……
刑震謙放下茶杯,鄙視地罵自己:真成了寂寞百年的老男人,逮着人家十來歲的小姑娘亂發情,缺女人缺瘋了!
不過想一想,這個确實屬于自然現象——三十歲的老男人,空窗期已經保持了好多年,現在忽然蹦出這麽鮮亮水蔥個小姑娘,整日介在他眼皮子下晃呀晃,巧笑倩兮撩撥着,他哪能不發情!
何況,這小姑娘還十有八九要成為他媳婦兒,由不得他不幻想!
繼而想起高凱前兩天給他彙報的情況,說是何念西曾經拐彎抹角向其打聽過蘅蕪莊園,刑震謙不由得又皺了眉頭,他未來的小媳婦兒,跟蘅蕪莊園到底有沒有關系,如果有,會是怎樣一種關系?
一想到這茬,刑震謙有些不悅。
站起來走出房間,打算去食堂吃晚飯,順勢瞅一眼夕陽,忍不住又琢磨到,何念西這會兒走到哪裏了,應該快到第一坐标點了吧,應該坐下來休息,順便掏出壓縮餅幹準備吃了吧?
還沒來得急恥笑自己沒定力,怎麽又想到何念西——手機嗡嗡嗡在口袋裏一陣急促震動。
拿出來一看,喲,是坐标點預留的衛星通訊電話。
軍演中,如果沒有緊急狀況,是不可以随意動用衛星通信電話的,這是大家都明白的規則。
除非發生人員傷亡的重大意外情況,這部電話才能被允許動用。
新兵蛋子們頭一次進行野外生存訓練,缺少經驗,意志力也不夠堅強,發生點兒意外事件也屬正常。
因此,刑震謙只是嘲諷地笑了笑,摁下接聽鍵,直接罵:“這麽快就有人受傷了?真是一群孬熊!”
“報告首長,确實,确實——”高凱戰戰兢兢,猶豫着是不是該用個“不堪考驗”之類的婉約詞,緩解一下刑震謙的怒氣。
“确實個鬼!”刑震謙不耐煩地咆哮:“确實都是經不起考驗的軟腳蝦嗎?”
首長,您老說的對,确實經不起考驗……
當然,這只是高凱心裏的對白,那天他覺悟很高地向刑震謙彙報何念西打聽蘅蕪莊園這一情報時,刑震謙一瞬間似蹙眉似氣惱又似打算護短的猶豫不決糾結反應,就算是用腳底板看問題,也該看出來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