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快到年底時,孫天明來宣布說學校快八十周年校慶了,因為連着又快元旦了,每個班都得準備個節目,我們雖然是高三,但畢竟也是大日子,平日裏學習也緊張,這次就讓我們好好準備,也當放松放松。
他把準備節目的活兒交給了蘇雅,這不完蛋,蘇雅還不逮着機會替顧若卿弄死我,我真沒猜錯,孫天明剛走,她就對準了我,“姜小山,你出出主意吧,你平常最事兒精。”
事兒精,我何德何能擔此殊榮。
我說,“不了吧,我也沒啥主意,你們看,你們出什麽節目,需要我的地方我就全力配合,好不好?”
我很後悔我這一天輕率的承諾,蘇雅不知道哪兒來的自信覺得我們班可以排舞臺劇,而且她選的內容是《海的女兒》,她把改劇本的任務交給了我,并要求我保質保量的完成。我的周末全耗在了這個舞臺劇上,我一陣陣慘絕人寰的吶喊把沐槐楊吓得不清。
沐槐楊好奇地從我手裏抽走我寫了一半的劇本,他看完之後非常嫌棄地還給我,并問我,“這是你們班要排的內容啊?”
“這不是我們班要排的,這是蘇雅她一個人要排的。”
“誰演小美人魚啊?”他問我。
“還有誰,你們顧若卿啊。”
“那你呢?”
“公主,搶走了王子的公主。”
“我勸你們放棄吧,這是小學生才會排的東西吧,肯定會被刷下來。”
我也知道,都高三的學生了,上臺表演《海的女兒》這樣的童話故事,肯定會被人笑死,學校老師品味再差也不可能選這個節目。
“你們班呢,什麽節目?”我問。
“聽說跳舞,可能是華爾茲吧。”
“華爾茲不是得男生和女生一起跳嗎?”
他寫着作業,點點頭,“嗯,是啊。”
“那你呢,你要跳嗎?”我眨巴着眼問。
他擡起眼,故意挑釁我,“要啊。”
“和你們班女生哦?”
“不然呢?和你嗎?”
切,當我沒問,我重新埋頭去梳理我的劇本。
我又發出一聲哀嚎,“蒼天,這怎麽比寫作文還難寫啊,我發誓我将來肯定不給我女兒講這個故事,她媽曾經死在海的女兒手裏。”
沐槐楊收起他的作業要回去,我問他去哪兒?
他說,“你有沒有死在海的女兒手裏我不知道,我再待下去就會死在你手裏了。”
晚上他再過來時,我終于把劇本寫完了,而我周末作業卻還有很多沒做,我埋頭飛速寫着題,沐槐楊再次翻着我那幾頁改了又改的舞臺劇劇本。
“姜小山,你為什麽要堅持把這個寫完?”
我趕着作業,邊寫邊回答他,“因為答應了蘇雅要全力以赴,因為已經開了頭,不管好不好,還是得有結尾啊。”
沐槐楊把他的作業給我,我拿到翻看一看,全部都寫完了,我說,“你這是要給我抄?你不是這種心地善良的人啊?”
“我怕你到天亮都不能睡覺。”
“不好吧,我抄你作業。”
“你放心抄吧,此生就這一次給你抄的機會,我們也不在一個班,你只要不把名字抄錯了,你們孫老師不會知道的。”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啊。”
我覺得沐槐楊的凍豆腐心有一點點的融化。
我把熬了一天的劇本給蘇雅,期待她看完給我的反饋,她把劇本還給我說,“姜小山,我們商量了下,臨時改大合唱,不排舞臺劇了,而且這個故事也挺幼稚的。”
真是應了沐槐楊的話,這是小學生才會看的東西,不過,這樣也好,我本來還擔心我寫的東西登不了臺面,萬一出來的效果亂七八糟,還怪丢人的。
我拿着我的劇本回到座位,塞進書包,蘇雅那邊還在聊着天,大概是說沐槐楊他們班每天晚飯前半小時在體育館排練舞蹈,所以蘇雅她們也準備在那個時間去體育館彩排合唱。
我壓根沒被通知過大合唱的事,當然這個大合唱的人員裏也沒有我,我五音不全,确實也去不了合唱。
晚飯的時候,蘇雅帶着顧若卿還有其他同學去體育館排練,我吃完飯就在教室坐着了,又抽出我的劇本,果然小美人魚是個悲傷的故事。
晚上回去,沐槐楊問我,“你們班改節目了啊?”
“嗯,改大合唱了。”
“我今天在體育館沒看到你。”
“大合唱隊伍裏沒有我,我不會唱歌。”
“那你的劇本呢?”
我從書包裏拿出來給他,“這兒,你幫我扔了吧。”
我大概第一次在沐槐楊面前這麽垂頭喪氣,他說,“你明天來體育館看我彩排嗎?”
“去看你和別的女生跳貼身熱舞哦?”
“嗯,你來看看有多貼身。”
“關我什麽事。”
“姜小山,我也不是很會跳舞,為了校慶那天演出不丢人,可能回來需要再練習,但是我缺舞伴。”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做你的陪練?”
“我這輩子可能就這一次機會跟你跳舞,你要是不願意的話就算了,茯苓也可以。”
“我願意,你教我就可以。”
因為沐槐楊的提議,我完全忘記了我劇本被抛棄的失落,有的時候,塞翁失馬,真的焉知非福。
我看了幾遍沐槐楊他們班舞蹈的視頻,也沒記住舞步怎麽走,我大概真的一點藝術細胞都沒有。
沐槐楊幹脆分解動作一步步教我,他怎麽學什麽東西都這麽快,這叫不是很會跳舞,我看他可以直接考藝術類院校了。
我說,“算了,反正我也不上臺,我看你自己練就可以了。”
沐槐楊把手遞給我,念了我劇本裏的臺詞,“親愛的小姐,我們好像在哪裏見過面,請問我是否有榮幸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他竟然記得,這是我劇本裏寫的,小美人魚去參加王子和公主的訂婚宴,王子看見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于是邀請小美人魚跳了舞。
我猶豫的時候,沐槐楊牽過我的手,我們雖然認識了快三年,我表白了兩年,我坐了兩次他的摩托車後座,一次自行車後座,但是我們從來沒有把手碰到過手。
我的手指握在他的手心,已經入冬,天是冷的,沐槐楊的掌心溫暖又柔軟,他說,“左手搭在我肩上。”
我把手放上去時,沐槐楊輕輕把手放到我腰間,我有些緊張,他說,“你跟我的節拍走。”
茯苓在一旁觀看,她還納悶,“你們倆不是一個班的為什麽能一起跳舞?”
我那跳的哪裏能教華爾茲,充其量只是跟着沐槐楊的步子走,期間還踩了他好幾腳,沐槐楊抿着嘴偷笑,我瞪他幾眼,“我說了不會跳舞,四肢不協調。”
“我看你跑步和打臺球的時候挺協調的啊。”
“那哪一樣。”
茯苓拿相機幫我們錄影,說是要給我們看效果,突然她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湊到我們中間,她問,“我怎麽感覺你們倆怪怪的,你們不是......”
我和沐槐楊異口同聲回答她,“不是。”
晚上睡覺的時候,茯苓躺在上鋪問我,“小山,你是不是喜歡我哥哥啊?”
“啊?”
“其實我覺得我哥挺可憐也挺孤獨的。”她輕輕說着。
“他怎麽啦?”我好奇地問。
“你來了這麽長時間從來沒見過我叔叔吧?”
對哦,我還好奇,一直以來我見到的都是他媽媽,從來沒見過他爸爸。
茯苓繼續說,“我哥也很長時間沒見過他爸了,我哥很小的時候,我叔叔就在外面做生意,常年不回家,我聽家裏人說他在外面又有了一個家庭,還生了小孩。”
“那他爸媽現在是?”
“我忘了哪一年了,我叔叔突然回來說要離婚,家裏鬧得挺厲害,我哥還離家出走過,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形容,很多時候他連我也不怎麽搭理,不過最近我覺得他變了好多,對你還挺上心的。”
“他對我上心?”
“我感覺是,你要是喜歡他就好了。”
茯苓翻了個身,跟我說着說着就睡着了,我聽到她輕輕的鼾聲起來,茯苓很可愛,是個好姑娘,好家人,我也翻了個身,這一牆之隔後的男孩,有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見着沐槐楊的時候還是正常打招呼,跟他絮絮叨叨一些我們班的瑣事,比如喻言每次都很敢幫我們班女生跟體育老師杠,龔老師的老公來接她下班,體貼又溫柔,大家好羨慕,再比如孫天明讓我和程一索從講臺旁搬回自己的位置了,他會回應我幾次,比如笑話我,你也很厲害了,講臺旁也能去坐兩次,反正我跟他說話,就算是嘲笑,他能笑着跟我說話,我也很開心了。
校慶晚會在12月30日,我們這些不用表演節目的是不用到禮堂參加的,孫老師讓大家照常在教室自習。可我心已經飛過去了,哪裏坐得住,我還謀劃着讓喻言給我打掩護我逃了自習,偷溜到禮堂去。
喻言說,“你也心大,你這時候不應該眼不見為淨,你還想跑去看沐槐楊跟別人跳舞。”
我說,“就是他跟別人跳舞,我才要去看看他們到底靠多近。”
喻言攔不住我只能任我遛了出去,我早打聽好了節目單,我遛進禮堂本來想混到觀衆席去随便找個位置,沒想到卻遇到了臧靜靜同學,他見我跟只老鼠似的,還貼心的壓低了聲音喊我,“姜小山,你要去哪裏?”
我問,“你怎麽在這兒?”
他說,“我們班演出,我來幫忙的。”
那就是工作人員咯,我不懷好意地表達了我的訴求,“你能不能帶我去後臺?”
他立刻心領神會,“你是來看沐槐楊的吧?”
那我還能否認,只能點頭,“嗯。”
“你跟我來吧。”
臧靜靜同學真是個好人,我祝他高考順利!
我跟臧靜靜到了後臺後,到處找他,臧靜靜給我指了方向,我們班的大合唱在進行,他們班的節目是下一個。
就算是穿着同樣的衣服,人群中我還是能一眼認出沐槐楊,他正整理着自己的西裝校服,舞伴在跟他說着話,因為外面的音樂聲,他需要湊過去一點才能聽清。
舞伴還穿了裙子呢,我跟他練習時穿的啥,冬天的大襖子。
臧靜靜問要不要帶我過去找沐槐楊,我連忙擺手,不行不行,不能讓他知道我來了,他該把我當成變态了。
我還交代他,千萬別告訴沐槐楊,我自己會找個地方蹲着,不被沐槐楊發現的。
臧靜靜的樣子有點為難,他指指我身後,我回頭一看,沐槐楊已經在我背後了。
頭發打理過,西裝校服穿在他身上也好看,身形好,臉好,現在看着我的表情更好,似笑非笑,意味不明,讓人心跳。
“喂,你怎麽來了?”
“我,那個,我來看我們班演出。”我強行解釋。
他朝舞臺那邊看看,“你們班演出都快結束了,你不在觀衆席看,在這裏偷窺?”
“我就來看看別人跳的是不是比我好。”我吞吞吐吐。
“放心吧,肯定比你好。”
切,我當然知道,他歪頭看了看我,後面有人喊他,說要準備上臺了,他回了聲,“好,馬上來。”
臨走前,他給我指了指方向說,“那邊視野好,去那兒看吧,別讓人發現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朋友說沐槐楊渣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