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寄生
紫煙胸前的花翎鳥圖紋勾勒的若隐若現,見向栀青盯着那圖紋,她問:“怎麽了?”
“他也給了我一個東西,是個和你這個圖紋一模一樣的木雕。”
向栀青将木桌上的木雕拿過來,“他說這是雙生鳥,可借此為你祈福,寄虔誠之心,便可應所求之事。”
“國師這人生性怪奇,他給有他的理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木雕玩意兒,就是求個心安的東西。”紫煙淡淡道。
向栀青雖覺得心疑,但她此刻也一時說不上到底哪裏不對勁,她現在一心想着怎麽從當下的夢境中出去,對紫煙說道:“紫煙,你已經知道南國的結局,我們繼續沉溺在這裏,只會讓你再一次看見南國的覆滅。”
紫煙神色僵了僵,向栀青又說:“你難道還想看見南國在你面前消失嗎?”
“又或者,你忍心再一次看見阿青從你面前離開嗎?”向栀青試圖借以紫煙最在乎的人将她徹底從這夢境中拽出來。
“我…我知道南國的結局……”紫煙呢喃一聲,“阿青會離開我……”
“阿青,你在胡說什麽,南國能有什麽樣的結局,你又怎麽可能會離開我。”
紫煙握住向栀子青的手,向栀青詫異,為什麽紫煙會是這樣的反應?
“域外失守,南國大軍被外敵逼退至城門外,你不覺得南國已經危在旦夕了嗎?”向栀青質問。
紫煙安撫性道:“這只是我們的計策,是為了近一步誘敵深入,好一舉殲滅,阿青,你過分憂慮了。”
向栀青驚怔,明明她的眼睛看見了南國亡國的原因,現在紫煙卻還在這裏信誓旦旦。
“紫煙,你該醒醒了!”向栀青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她歇斯底裏,“我們現在必須從這裏出去。”
“阿青,你到底怎麽了,從那次你夜裏發燒後,你就一直在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上次她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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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栀青細細回想紫煙唯一在這夢境中清醒的一次,也是因為她發燒,緊張擔心她,那時紫煙清醒了短暫的時間知道她是地府辦公處紫煙的事實,之後就又一次無形的融入到了夢境中。
“我發燒……”向栀青像是想到了什麽,她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測,她之前試圖以痛感讓紫煙清醒過來,卻無濟于事,從來沒有在自己身上找突破口。
那如果痛的是自己呢?
向栀青的視線落在紫煙腰身處未拆卸的配劍上,趁着紫煙不注意,她抽出劍身。
“阿青!你要做什麽?”紫煙見狀,聲音厲喝。
向栀青緊緊握着劍的手有些抖,她咬牙閉眼,另一手握住了劍身。
痛感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傳來,向栀青緩緩睜開眼,掌心的血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上,她吓得丢掉了手裏的劍。
紫煙目眦欲裂,“向栀青,你是瘋了嗎!”
向栀青聽見紫煙對她的稱呼,她猜測的果然沒錯。
“紫煙,你終于……嘶……好痛啊……”
這一次你總要清醒過來了吧。
掌心後知後覺傳來的痛感讓向栀青意識到自己剛才可能太用力了。
完犢子,她該不會會死掉吧。
紫煙你還站在那裏幹什麽,快來幫我止血啊。
向栀青意識漸漸渙散,眼前最後的畫面就是紫煙震怒的神色,她心想,要是這次從夢境裏出去,她可得好好的讓
圓童掐指算着時間,這已經是紫煙和向栀青暈睡過去的第三天了,人卻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看着床上雙雙躺着的兩人,圓童滿面愁容,她們這得睡到什麽時候,正當圓童這樣想的時候,卻看見向栀青垂在床側的手心似是有血跡暈染開。
圓童揉了揉眼,以為是自己太愁心眼花了,她湊近看了看,血跡浸透雪白的的床單,暈染開一片鮮紅。
“小青姐姐!”
圓童着急,查看向栀青身上流血的地方,左手掌心有一道深深的口子,怎麽好端端睡着的人還受傷了呢,她束手無策,轉身正欲去隔壁找绫羅,一直熟睡未醒的紫煙卻猛然睜開了眼。
“紫煙…紫煙姐姐……”圓童像是看到了救星,泫然欲泣。
紫煙眼眶濕紅,起身就去查看向栀青的情況,圓童好像還聽到紫煙低聲罵了句髒話。
“拿止血布過來。”紫煙沉聲。
圓童去照做,還好她們在向栀青住的地方足夠久,已經完全熟悉了這裏,她匆匆忙将醫藥箱交給紫煙。
紫煙替向栀青先止了血,一聲又一聲的喚着向栀青,卻還是仍不見其醒來。
“向栀青,快醒過來!”
圓童不清楚當下是個什麽狀況,只能幹着急,紫煙替向栀青包紮的傷口又被血色浸透。
“紫煙姐姐,這……”
只是掌心被割傷,按理來說包紮了傷口不會再這樣血流不止,怎麽會這樣?
紫煙眉心緊擰,向栀青這個慫包蛋,在夢境中弄傷她自己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現在該怎麽辦,她該怎麽喚醒向栀青?
房門被敲響,圓童過去開門,是绫羅。
“你醒了。”绫羅意外紫煙醒了過來,這些天她幾乎每天都過來看紫煙和向栀青的狀況,“诶,她怎麽還沒醒啊?”
紫煙見進來的人是绫羅,問:“尊主呢?”
“他在隔壁,我去幫你叫他。”
绫羅話落,門外緊跟着一個身影就走了進來。
紫煙見門口進來的人,這是她第一次見鬼域尊主的真身,雖然門口的人一身現代着裝打扮,神貌俊秀,極為年輕,但那人身上陰寒冷沉的氣息是紫煙一直在鬼域求見尊主時的熟悉氣息。
“紫煙煩請尊主,幫我喚醒她。”紫煙跪地相求。
闕商瞥了眼床上的人,“這是她自己的選擇,看了其中之因,自然便會醒來。”
紫煙沒有聽懂闕商的話,“恕紫煙愚鈍,不知尊上是何意?”
“紫煙,你還記得你是因何而死?”闕商道。
“我因何而死……”
紫煙頓了頓,時間太久了,南國覆滅,她戰至最後一刻,想要再去宮城內看看她。
那個人是她想要堅守護着南國的唯一動力,她在屍山血海中爬出來,卻看到城樓上那抹青色的身影墜落。
紫煙聲嘶力竭,拼盡她最後一口力氣奔向那青色的身影。
她慌了,她後悔,她不該不聽她的話。
“阿青,你看看我,我沒死……”
“你睜眼看看我……不要離開我……”
“可是南國沒了,我們的家沒了。”
“對不起…對不起…阿青……”
向栀青只覺身體被拆卸了一般疼,紫煙緊緊攥着她的手,不斷落下的淚珠滴在她的唇角,好鹹,滾燙。
她看見紫煙身上也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沒一處好的。
“疼嗎?”
紫煙聲音哽咽,她張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攬腰将她抱起,腿上受的劍傷傳來刺痛,她狼狽的站起又跪下,懷裏的人卻感覺越來越冷。
“阿青……等我……再等等我……”
向栀青氣息微弱,她感覺自己死了,但又好像沒死,為什麽還能感受到紫煙胸口處劇烈跳動的心髒,還有那個人身上傳來的溫熱。
她好冷,聽到紫煙自言自語,“雙生鳥……”
“對不起阿青,可能你知道又會怪我,可是父王走的時候讓我好好護着你,我答應了就絕不會食言。”
“我答應過,我會像護我的命一樣護着你。”
向栀青聽到紫煙一字一句,她到底要幹什麽?
“我們本就雙生,其實我騙了你,我胸前的花翎鳥圖根本不是什麽吉圖。”
“這是我在國師那裏求來的寄生術。”
“你可能不知道,雙生之意,即同生同死,我每次在外征戰,比你更害怕我會出事,若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必定也逃不過。”
向栀青:同生同死?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竭力想要出聲去質問紫煙,可是她現在動不了。
她現在已經是死了嗎?
“所以我遍尋其解此之術,那天你看到的國師,就是我尋到的能解此術的人,我不想将我一人随時随地就身死之命同你牽連在一起,所以我讓國師解了此術。”
“那個木雕,其實也是我讓國師交到你手上的,我們兩個人同生同死的雙生之命寄生到這雙生花翎鳥上,我害怕有一天我若戰死,也會連累到你,所以将你我的命寄生在那個木雕上。”
向栀青:木雕?原來是這樣,紫煙你真是個大騙子。
“這樣即便我身死,你也不會因我而受牽連,你還會好好的活着。”
“現在,我也可以同樣用此寄生之術換你一命。”
向栀青恍然所悟,她驚慌,無聲的抗議吶喊:不!不要!紫煙你這個騙子!
一次又一次的騙我!
向栀青突覺後背肩胛骨處傳來灼燒之感的痛,她的意識漸漸回籠,紫煙的面孔在她眼前隐隐浮現,她再一次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待她再想去抓住紫煙時,那人的身影如過眼雲煙在她眼前消散。
“紫煙!!!”
房間內的幾人猛然聽見床上傳來向栀青驚呼嘶裂的一聲,就見向栀青猛然從床上驚坐而起。
向栀青渾身被汗水浸透,胸口劇烈起伏。
紫煙上前,急色:“向栀青,你感覺怎麽樣?”
向栀青反手抓住紫煙的手腕,和她方才沒有抓住紫煙的畫面重合,她擡眸,切切實實看清眼前的人确實還在她眼前,她松了口氣。
還好,她還在。
可是心下的慌意卻沒有因此而消減一分,後背的痛感還在,她知道自己身後有個花翎鳥的紋圖,也是時隐時現,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過。
向栀青撕開紫煙的旗袍衣襟,果然,在紫煙的胸前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紋圖。
紫煙被猝不及防扒開了衣服,“向栀青,你在做什麽?”
“所以你現在不是人也不是魂體,是因為我?”向栀青艱難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