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修）

趙軒等了一天都沒見到有人來送糕點，心下疑惑，幹脆就帶着尋來的游記和蘇梵一起回了蘇府。

蘇梵剛到蘇府，蘇念霖便迎了出來。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到蘇梵身邊，喜笑顏開地說道：“爹爹，爹爹，今日先生又做了糕點，比之前的更好吃，念霖吃了好多。”

趙軒聞言，挑眉。

蘇梵摸摸蘇念霖的頭發，滿目溫柔，“那念霖怎麽不送給爹爹一點，爹爹也很喜歡先生做的糕點。”

蘇念霖卻是捂着嘴只笑，一雙大大的眼睛時不時地瞅瞅趙軒。

趙軒莫明，卻是調侃地說道：“小念霖，你莫不是想趙爹爹想的狠了，這會兒見我就只會笑了？”

蘇念霖瞬間止住自己的笑容，小嘴一撇，“念霖才不想趙爹爹呢，趙爹爹就會和念霖搶先生。今日要不是爺爺把那個食盒拿走了，糕點就又要分給趙爹爹了。”

此話一出，趙軒也便明了了。

蘇梵瞧了趙軒一眼，目光裏盡是幸災樂禍之意，“看來老爺子看你很不順眼。”

趙軒瞥了一眼蘇梵，一搖折扇，慢悠悠地說道：“你沒娶葉霖之前，葉霖看你不也不順眼。我要是沒記錯，她還打了你一頓吧，好像還打得不輕。”

“趙軒，這點子坑芝麻爛谷子的事也就你記得。”蘇梵咬牙切齒地說道，被自家娘子打一頓的事是蘇梵永遠不願提的往事。

一旁的蘇念霖卻是好奇了，一雙眼亮晶晶地看着趙軒，“趙爹爹，爹爹被娘親打過嗎，我怎麽不知道呀？”

趙軒笑得肆意，語調快速地說道：“你爹啊，當初調戲你娘不成，就被你娘打了呗。你娘的功夫你又不是不曉得。”

蘇念霖頓時樂了，小臉笑成一朵花，“我知道了，因為爹爹覺得這件事丢臉是不是，所以不讓娘親告訴我。”

蘇梵的臉徹底黑了，極其不善地看了一眼趙軒，對着蘇念霖說道：“霖兒，你今日的課業完成了嗎？我讓你娘親來檢查一下吧。”

“爹爹壞，念霖不說了，念霖走了。”蘇念霖說着，就邁着小短腿跑了。

蘇梵看着旁邊惬意的趙軒，說道：“趙軒，你不會又打算在我府上用飯吧？”

趙軒極其自然地點點頭，仿佛他在蘇府吃飯是天經地義的事。

“好，我也不攔你。不過，你等着，老爺子要是能給你好臉色才怪。”

趙軒皺起眉頭，頗有些不解，“我這麽一個俊朗的男子，對蘇之還那般好，蘇伯父為什麽對我态度還是不好？”

蘇梵聞言，嫌棄地看了一眼趙軒，說道：“現在小之就是老爺子的心頭肉，你讓他把心頭肉嫁給一個邺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擱我，我會直接把那個人踢出蘇府。”

趙軒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花花公子，他還真是沒法反駁。

“以往，都是老爺子看我，哪看哪不順眼，沒事還要找個麻煩，只怕今後你就要接我的班了。如此看來，我應該高興。”

話語間，兩人已經走到了正廳，蘇北已經上座了。

“既然回來了，也不快點，讓大家都在等你，像什麽話。”蘇北頗有些責備地看着蘇梵，自動忽略了一旁的趙軒。

“爹，可不是我想在外待着的，這不是趙軒非要留在這裏吃飯，硬拉着我要我答應，這才來遲了。”

蘇梵睜着眼說瞎話，順利讓蘇北把目光移向趙軒。

蘇北不太高興地看着趙軒，但到底是沒有直接将趙軒趕走。

趙軒就當沒感覺到蘇北的不樂意，很是自覺地坐到了蘇之的身邊，然後，某人刀子般的目光就盯在了趙軒身上。

趙軒也是個臉皮厚的，笑意盈盈地看着蘇之，完全不受蘇北影響。

一頓飯，在蘇北的黑臉中結束了。

趙軒還打算調戲調戲蘇之，還未行動，便被蘇北叫去了書房。

書房裏，蘇北陰沉着一張臉看着趙軒。

“蘇伯父，不知道晚輩做錯了什麽，伯父似乎很不高興？”趙軒佯裝無辜地問道。

蘇北哼了一聲，才開口道：“我聽說，最近香樓的老鸨去了你府上，說要讓你對誰負責？”

趙軒恍然大悟，看來蘇北的态度怪異，也不全是因為他對蘇之有意。

“蘇伯父，那都是一場誤會。”趙軒解釋道。

“誤會，誤會會鬧得邺城滿城皆知，都說你趙家公子浪蕩成性，讓香樓的姑娘有了身孕，如今卻逼的人家要一屍兩命？”蘇北的聲音有些嚴厲，明顯對趙軒漫不經心的态度很是不滿。

“伯父，這件事是晚輩做的不對，”趙軒是個識時務的，這會見蘇北态度愈發激動，立即認錯，“那木昀的孩子确實不是晚輩的，不過晚輩和她有交情，是以不想做絕，這幾日正在想法子。

并且，這邺城關于晚輩的議論，這麽多年來也不曾少過，所以晚輩沒有放在心上，是晚輩疏忽了。”

蘇北的臉色稍微和緩了一些，聲音依然嚴厲，“你若是真的想娶之兒，便不該讓這種事情傳遍整個邺城。你不在意，可不代表之兒不在意。”

“晚輩會解決這件事的。”趙軒說道。

得了承諾的蘇北總算沒有繼續沉着臉，他看了一會兒趙軒，想着這麽多年來關于趙軒的流言，覺得有些無奈。

這孩子，終歸是不能忘記那件事。

“軒兒，蘇伯父知道你對你父親的心結放不下，但是，他也老了，你是他唯一的兒子。你們總不能一直這般僵着。”

趙軒聞言，神色卻是未變，只是沉默不言。

良久，他才冷淡地說道：“他是我父親，我自會讓他後半輩子衣食無憂，至于其他的，他也不需要。”

趙軒的神情冷漠，仿佛說的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一個陌路人。

蘇北搖了搖頭，卻沒再說什麽。

趙軒出了書房，便想着往蘇之的院子裏去，卻在小池塘旁邊的亭子裏，見到了蘇之。

蘇之一個人坐在亭子裏，默默地看着手上的一塊絹布，神色間有股哀傷。

夜裏的涼風吹過她的臉龐，她雙眼發紅，卻沒有滴落一滴眼淚。

“蘇先生很喜歡這個亭子？”趙軒說道，眼神避開了蘇之手上的絹布。

蘇之聽到話語聲，立馬将絹布收起來。

“趙公子怎麽過來了？”

“昨日裏你不是答應要給我送糕點嗎？今日我等了一天，卻也沒有等到，所以想來問一問。”趙軒面帶笑意地說道。

蘇之愣了愣，這才想到午時的事。

“今日事情有些多，我便忘了。要不明日，我做了，讓人送給趙公子？”蘇之小心翼翼地說道，生怕自己說錯了話似的。

趙軒輕笑一聲，“我都知道了，蘇伯父不讓你送，對不對？”

蘇之沒想到趙軒已經知曉，有些無奈地點點頭，“蘇伯父可能第一次吃我做的糕點，有些喜歡，所以才會這般，趙公子不要介意。”

“比起這個，我更介意的是，蘇先生為什麽沒有帶我送的發簪？”趙軒指了指蘇之的頭發，她的長發只是挽了個簡單的發髻，再無任何裝飾。

蘇之默了一會兒，卻從袖籠中拿出那枚簪子和翠玉镯子，“趙公子，這些東西你還是收回吧。等到你有喜歡的人了，再送給她。”

蘇之低着頭，夜色掩住了她的神色。

趙軒只是看着蘇之手上的東西，不動，也不說。

兩人就這樣靜默地對着，誰也不開口。

良久，趙軒輕嘆一口氣，語氣有些無奈，“蘇之，就算你情窦難開，我也不信你毫無感覺。但是，自從柳先生出現後，你給我的感覺就很奇怪，你，似乎在計劃着什麽事。”

蘇之一驚，猛地擡頭，卻對上了趙軒的雙目。

趙軒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起身，離她極近。

“趙公子想多了。”蘇之的目光有些躲閃，不敢直視趙軒的雙眼。

“是嗎？”趙軒語調低微，雙目看着面前的蘇之，眼神卻不自覺地撇向某人的朱唇。

唇上一軟，蘇之驚愕地望着趙軒。

微風吹過，蘇之的發絲被撩起，竟和趙軒的一縷頭發纏在了一起，暧昧又纏綿。

趙軒只是一觸即放，他迅速起身，摸摸自己的鼻頭，耳朵處泛出可疑的紅色。

“蘇之，東西我不會收回，因為就算我再送出去，也還是送給你。”趙軒說道。

蘇之紅着一張臉，沒有回話。

“蘇之，你就是我喜歡的女子。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還有顧慮。我不知道你在顧慮什麽，但是我希望你在準備某些事情的時候，可以想想那些愛着你的人，想想，我。”

蘇之神色有些波動，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眼中有些渴求之意的趙軒，緩緩點了點頭，“好。”

“蘇之，這是你答應我的，不要食言。”趙軒眼神認真地望着蘇之。

蘇之眉眼間漾開一抹笑意，輕聲道：“嗯。”

趙軒終于輕松地笑了。

院子裏，蘇之看着夜色中趙軒的背影，笑容中有些苦澀。

趙軒，我動搖了，可是，我還是做不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