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蘇墨凝看着鐘淺芸,聽她這般說,竟莫名覺着心頭松了一塊,笑了一下:“我們同為女子,如何做夫妻?”鐘淺芸一揮手,十分潇灑:“我們夫妻之實都有了,夫妻之名怎就不能有了?”

蘇墨凝立馬收回笑意,瞪着她,有些惱怒:“休得胡言!”

鐘淺芸依舊是嬉皮笑臉的模樣,伸手拉下自己的衣領,露出鎖骨,上頭隐約還有個淺淺的牙印,微微有些泛紅:“我可是有證據的,你可賴不掉。”

蘇墨凝沒料到過了這些天,她的身上竟還留着印記,臉上通紅,越發惱怒,站起身來想要轉身離開,被鐘淺芸一把拉住,扯了回來:“我只是說笑罷了,你怎這般不經逗?”

蘇墨凝冷着臉,沒有好氣:“哪兒有拿這種事說笑的?你若是特意來打趣我的,你還是回去吧,不然我死之前也想着拖你一起。”

鐘淺芸站起身,讓她坐下,蘇墨凝掙紮着讓她松開自己,鐘淺芸一邊松手,正要調笑幾句,蘇墨凝似是有所料想,立馬擡頭瞪她,叫她将已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換了一句,神色也跟着正經起來:“我不是來打趣你的,我是說真的,遇着這事,也不是你我本意,你不必因此就苦着自己。你若擔心嫁給別人不能如意,嫁給我你大可放心。我又不是男子,你也不必三從四德,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你不論嫁給誰都得不到如此的自由,豈不是因禍得福?”

蘇墨凝因女子身份被困宅院,聽得鐘淺芸嘴裏所說的自由,怎不心動?蘇墨凝一時沉默,鐘淺芸立馬又道:“你若是也覺着這般不錯,我便去求我爹,給我獨立門戶,再想辦法到你家來提親,等成親以後,誰也管不着你,豈不比你一死了之來得痛快?”

蘇墨凝先前從不敢想這般的生活,被鐘淺芸三言兩語竟說得蠢蠢欲動,心想着不如先讓鐘淺芸這般去做,若是行不通,自己再做打算,這般一來,也明白過來,自己以死明志的确蠢笨了些。

得了蘇墨凝的默許,鐘淺芸心滿意足地回了府,剛跳上圍牆,便見下面站着幾個侍衛,那侍衛見了她,立馬大喊:“小姐回來啦!小姐回來啦!”眨眼功夫,圍牆底下就站滿了人,鐘夫人心急如焚,扯着帕子,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對着鐘淺芸好生勸道:“芸兒,娘親就你一個女兒,你可不能做傻事呀!”

鐘淺芸不知自己只是出個門,便引來這般大陣仗,跳下圍牆,她的爹娘和兄長們立馬圍了上來,恨不得架着她走,鐘淺芸哭笑不得:“我方才去找蘇墨凝商量了一番,我要自立門戶娶她過門,自由自在,好過以後忍受夫家的眼色。”

鐘将軍還未開口,大哥鐘深材怒目呵斥:“我鐘深材的妹妹,誰敢給眼色!”鐘淺芸不理他,拉着鐘将軍的手,學着蘇墨凝的模樣,擺出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樣:“爹,女兒如今僅此一願,還望爹爹能夠幫幫我。我借此法勸下蘇小姐尋死之念,若是再失信于人,可叫我如何做人!”

鐘将軍見此,趕緊應下:“你放心,此事交給爹爹,只要你過得好,爹爹自是會想盡一切辦法。女兒有心,爹爹自是成全。我鐘家的女兒,不必靠誰也能過得好!”

第二日鐘将軍退朝回府,一家人坐在一起用早膳,鐘淺芸姍姍來遲,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鐘将軍見此,放下筷子,便去了丞相府。鐘淺芸看着桌上的佳肴,咽下口水,裝作胃口不佳的模樣,起身回了屋去,她怕再待下去,自己便演不下去了。

鐘将軍找到蘇丞相,将鐘淺芸與蘇墨凝私下商讨之事告知:“話雖如此,可她們到底思慮不周。丞相也可與令愛商讨一番,我家還有三子未曾娶妻,三郎與五郎皆是嫡子,若是令愛不嫌棄,老夫和犬子定是當掌上明珠對待……”

話還未盡,便被蘇丞相打斷,丞相對自己女兒的脾性也是十分了解:“她們如此,如何當得姑嫂?在府裏見了面該如何自處?我兒定是不肯從的,不然,她也不會三番兩次尋死了,她瞧着乖巧,內裏自視甚高,哪兒能忍受旁人半點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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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将軍嘆了口氣,又想起自家女兒如今的模樣:“小女自小寵着,哪兒受過半點委屈,前幾日尚好些,昨日起,瞧着也不大好,小女比不上令愛,若是真想如何,哪兒是我們攔得住的。看來這事還得順着她們來,老夫可不想失了寶貝女兒。”

蘇丞相與他同病相憐,見他似有決斷,問道:“你待如何?”

鐘将軍看着蘇丞相,一臉認真:“若是丞相舍得,老夫便不要這張老臉,去聖上跟前求個恩典,賜個婚。聖上賜婚,起碼不敢有人當着面兒胡說些什麽。”

蘇丞相略一思索:“我先去凝兒那兒問一問,倘若她真要如此,我便同你一起進宮。”鐘将軍便在會客廳裏候着,蘇丞相去了沒一會兒便回來了,朝着鐘将軍點頭:“她們确實是商量好了,瞧着她比前幾日好了一些,我們現下便進宮去吧。”

等到午後,将軍府丞相府同時迎來一道聖旨,鐘淺芸獨立女戶,并賜婚于蘇墨凝,待禮部選出良辰吉日便完婚。

在鐘将軍和蘇丞相的關心下,禮部很快便給出了一個日子,并不遠,兩家很快便熱熱鬧鬧準備起婚事來。

夜裏,鐘淺芸閑來無事,又潛入蘇府,熟門熟路地找到蘇墨凝的屋子。蘇墨凝正坐在床邊看書,見人翻窗進來,不慌不忙,只是擡頭看了一眼,見是鐘淺芸,便又低頭看書。

鐘淺芸走過去:“你怎麽絲毫不慌?就不怕是什麽賊人?”蘇墨凝翻過書頁,頭也不擡,也不招呼人坐下:“如今誰人不知我不日就要嫁入将軍府。哪個賊人這般大膽,敢同将軍府丞相府同時作對?”

“自是有這般大膽的人,前段日子吃的虧,你難不成忘了?”鐘淺芸搬來椅子,坐在蘇墨凝的邊上。蘇墨凝認真看着書,答着:“那人并不是針對我們兩府來的,我們只是身在其中被牽連罷了。那般的人也不會徑直對上我們兩府。況且我院外侍衛不少,能進來的武藝自是高強,若是遇上了,我慌張又有何用?”

鐘淺芸哼了一聲:“你如今說得好聽,也不知前段時日尋死覓活的人是誰。”蘇墨凝依舊不動聲色地翻着書頁:“我又不是被吓到那般,你這種莽夫自是不懂。”

鐘淺芸沒有說話,伸手去拿蘇墨凝手上的書,卻是被她狠狠拍了一下,鐘淺芸一邊自顧揉着,一邊不悅地瞪了她一眼:“進宮那日我便瞧着,你對誰都客客氣氣的。怎麽獨獨對我,從來不給個好臉?”

蘇墨凝不答反問:“不知鐘大小姐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鐘淺芸臉上又換了神色,挑眉調笑着:“我來瞧瞧我的嬌妻不行嗎?”

蘇墨凝擡眼看她:“你先前沒見過?”

鐘淺芸呵呵笑着:“自是見過,只是想來瞧瞧,可是美貌依舊?”蘇墨凝又盯着書看:“嘴上沒個正經,不像個姑娘家,日後成了親,你需找些事做,莫要來煩我。”

鐘淺芸瞪大了眼:“我好心好意怕你悶罷了,我可有的是事做,倒是你,別觊觎我的美色,總黏着我。”

蘇墨凝又翻過一頁:“你多慮了。”鐘淺芸探頭過去看她的書:“你翻得這般快,可有看進去幾個字?”蘇墨凝索性将書一合,放在一旁:“你若是看完了,便早些回去。”

鐘淺芸微仰着頭:“該是你好好珍惜,多看幾眼,你以後想看還看不着了呢!”蘇墨凝盯着她:“怎麽?你要出家了?”鐘淺芸十分得意地仰着頭:“屆時你便知曉了,定叫你眼珠子都掉下來!”

蘇墨凝起身到櫃子那兒拿出棋盤,擺在桌上:“既然你要陪我,那便陪我手談一局吧。”鐘淺芸頓時皺起了眉:“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我還是早些回去了吧。”

蘇墨凝已經擺好了棋盤:“沒事,一局而已,很快的。”

鐘淺芸走過去坐下:“你這是瞧不起我?”蘇墨凝笑了一下:“只是我許久不曾下棋,十分生疏,想來很快就會落敗。”

鐘淺芸聽她這般說,還果真拿起棋子,同她下起棋來。的确如蘇墨凝所說,很快便結束了。鐘淺芸臉色不佳,将棋子扔進棋罐裏:“盡會唬人!”

蘇墨凝嘴角含笑:“不曾唬人,只是也不曾想到,你的棋藝是如此。”鐘淺芸臉色越發不好:“哼!幾位兄長均不能贏我,我的棋藝尚可。”

蘇墨凝一邊收拾着棋盤,一邊慢慢說道:“巧了,我的兄長也不能贏我,是故已是許久沒人陪我手談了。”

鐘淺芸瞪着她:“你這是故意的!狀元郎都贏不了的棋藝,你同我玩什麽?你也不會讓一讓我?贏了我很光彩?”

蘇墨凝托着臉看她,眼裏也盈着笑意:“不光彩嗎?”鐘淺芸瞪了好一會兒,苦口婆心道:“你這般哪兒有人肯同你玩,你要偷偷讓一讓的嘛,你這般讓人多沒勁。”

蘇墨凝依舊那般看着她,眼裏笑意愈濃:“我有讓他們的呀,正是因着被他們瞧出我相讓了,才不願同我玩的。至于你嘛,我方才忘了,下一回你記得提醒我要讓讓你。”

鐘淺芸咬着牙瞪了她好一會兒:“你這人瞧着斯斯文文,竟一肚子壞水,虧我當初還想着讓你當我嫂子呢,幸好沒當成。”随即一想,嫂子是沒當成,不久就要嫁給自己了,立馬閉上嘴,不再說話。

蘇墨凝見她如此,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來。鐘淺芸氣呼呼地起身,翻窗走了,嘟囔着:“笑起來倒是挺好看,可惜一肚子壞水,不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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