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鐘淺芸垂頭喪氣地回了家,蘇墨凝見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問她:“你出門遇見什麽了,這個臉色?”
鐘淺芸嘆了口氣:“我想跟哥哥們一起去軍營,可是我爹和你爹都不同意。”
蘇墨凝似是沒有料到,但随即立馬想通了,先前鐘淺芸說的那些話原來是這個意思,依舊溫溫柔柔地看着她:“不僅兩個爹不會同意,你的妻子也不會同意。”
鐘淺芸皺起了眉:“為什麽呀?”她并不明白,自己不過是想去軍營,為何一個兩個都阻攔着她。她當初慫恿着蘇墨凝成親,有很大一個原因就是為了這個。她以為自己獨立門戶,又成了親,去軍營也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
蘇墨凝依舊一臉淡然地坐在一旁的搖椅上:“軍營裏都是男子,你以女子身份進去,你自己的名聲,鐘家的名聲都會受損,連帶着,已經是你妻子的我,又怎麽會安然無恙呢?再者,你我不會有子嗣,定是多年後從哪個哥哥哪兒過繼一個過來。若是你在戰場有什麽閃失,我要如何呢?繼續做你的鐘家婦,帶着你鐘家的孩子,替你守寡?還是拍拍屁股一身輕回到蘇家做個被人指點的老姑娘?”
鐘淺芸沒有考慮過這些,一聽蘇墨凝這般說,也明白了為何兩個爹那般激動,低下了頭,也終于打消了念頭:“對不起,我先前考慮不周。”
蘇墨凝依舊在搖椅上慢慢搖着:“你既然知曉錯了,那便罰你去替我買些石榴回來。”鐘淺芸趕緊轉身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又跑了回來,臉上頗不自在:“我沒錢。”
蘇墨凝下巴一擡,鐘淺芸順着她的方向看見了一旁矮幾上放着的幾粒碎銀子,鐘淺芸拿着又跑沒了影兒。過了許久,鐘淺芸才跑回來,拿着幾個石榴:“今日也是怪了,連跑了好幾處都沒石榴,我都快跑出城了,才買着的。”
鐘淺芸也不将石榴遞給蘇墨凝,轉身尋起丫頭來,想讓丫頭剝好再端來給蘇墨凝,蘇墨凝看她動作便知曉她心思,又道:“丫頭們今日都在收拾東西,忙得很,這就勞煩夫君了。”
鐘淺芸哪兒有做過這種事,可自己因着一己私利慫恿蘇墨凝與自己成了親,心中愧疚,也就不說什麽,果真拿來一個碗,認真剝起石榴來,剝好一小碗就放在蘇墨凝手邊,蘇墨凝心滿意足地吃着,惬意不已。
鐘淺芸看着,覺着這人像極了貓,心中竟有上前摸一摸的念頭。鐘淺芸趕緊低下頭,盯着石榴,好叫自己不要做出什麽丢人現眼的事來。
蘇墨凝吃足了,便攔着鐘淺芸:“那一個便先別剝了,明日再剝才新鮮。”鐘淺芸張張嘴,還是沒說什麽,乖乖地收拾了。
用了晚膳,鐘淺芸跟着蘇墨凝回了屋,蘇墨凝卻回頭看着她:“這是我的屋子。”鐘淺芸瞪大了眼:“雖說我考慮不周,但我也認罰了,總不至于連屋都不讓進了吧,罪不至此呀!”
蘇墨凝在桌邊坐下:“你的屋子在隔壁,你自去睡去,沒人攔你。”鐘淺芸一下便明白過來了,若是往日,她巴不得如此,可方才被蘇墨凝使喚了大半日,憋着一股氣,決心不想如她的意,也跟着坐了下來:“人家老爺和夫人不同屋,是因為還納了妾了,我又沒妾,自然該宿在夫人屋裏。”
蘇墨凝看着她,搖了搖頭:“你這番又占不了什麽便宜,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鐘淺芸昂着頭,哼了一聲:“你怎知我沒什麽便宜可占?能抱着秀色可餐的姑娘睡,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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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墨凝知曉她是在說早晨的事,越發想将人趕出門去,可自己若是置氣,就順了她的意,這件小事,本也不值得她置氣,也就不理睬她,随她而去。
鐘淺芸見她沒再回應,不禁覺得無趣,可既然自己話都說出口了,那當然得表現出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樣,她快快地洗漱好,便躺進了被窩。
蘇墨凝洗漱好,從櫃子上取了一本書來,坐進被窩,靠在床頭看着。鐘淺芸已經躺下了,見她總喜歡捧着書看,便道:“你看的什麽?不如讀給我聽聽吧。”
蘇墨凝頓了許久,鐘淺芸以為她不會搭理自己的時候,她開口了。聽着蘇墨凝的讀書聲,鐘淺芸很快便迷迷糊糊瞌睡了起來,待蘇墨凝停下,她又醒了過來,嘆了一聲:“啊!”
蘇墨凝側頭看她,以為她對文章有什麽高見,誰知她睡眼惺忪,接着嘆道:“太好睡了。”蘇墨凝沒有理睬她,起身将燭火熄了,又鑽進被窩躺下,合上眼打算睡去。
鐘淺芸方才打了個瞌睡,現下卻又精神了,見蘇墨凝安安靜靜躺着,許久也沒個動靜,又輕聲道:“你也覺着很好睡,對不對?你才讀完,這麽快便睡過去了。”
蘇墨凝本是要睡過去了,乍一聽她這般說,差點氣得坐起來,心中暗自安慰自己,不要與這般沒什麽腦子的人計較,也就按下了怒火。鐘淺芸并不知她內心這般洶湧,見她面上波瀾不驚,一副安然入睡的模樣,便以為她是真的睡着了。
鐘淺芸又湊近了些,仔細看着蘇墨凝的模樣,蘇墨凝知她湊近,雖不知她在做什麽,卻也沒放在心上,依舊閉着眼,打算不理她,自己睡去。
鐘淺芸看了好一會兒,神使鬼差地湊到蘇墨凝唇邊,親了一下。蘇墨凝本還想再裝一會兒,此刻睜開眼實在尴尬,誰知鐘淺芸還輕輕“咦”了一聲,蘇墨凝忍不住睜開眼,瞪着鐘淺芸:“你做什麽?”
鐘淺芸心虛地往後躲了躲,想到她們是正經的夫妻,立馬理直氣壯地瞪了回去:“瞪什麽?我親一下自己娘子還不行了?”
蘇墨凝臉上泛紅,方才鐘淺芸便是瞧見她漸漸變紅的臉,才覺着疑惑地“咦”出了聲。蘇墨凝轉過身去,不想搭理她,嘴上嘀咕了一句:“偷雞摸狗,擾人睡眠。”
鐘淺芸也極不服氣,伸手将蘇墨凝的身子掰了回來,在她唇上又親了一口:“我才不是偷雞摸狗,我是正大光明的!”
蘇墨凝并不覺着鐘淺芸是鐘情自己才親的,嘆了口氣:“你做什麽要親我?”鐘淺芸依舊那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我正兒八經娶的娘子,自然是想親就親了。”
蘇墨凝并不吃她這套:“你若是不說清楚,你以後別再想踏入我屋半步,任丫頭們怎麽猜測,我都不管你的顏面。”
鐘淺芸只好認輸,支支吾吾道:“我只是想嘗嘗,是什麽味道,昨日我太緊張,都沒嘗出來。”
蘇墨凝被她說得面紅耳赤,說起話來也底氣不足:“這有什麽可嘗的,嘴唇哪兒有什麽味道。”
鐘淺芸搖了搖頭:“你不懂,這定是有什麽滋味的,不然怎能叫衆人那般趨之若鹜?”蘇墨凝雖有些不好意思,但見鐘淺芸眼裏那滿滿的鄙夷,還是認真地和她探讨起這個問題來:“他們哪兒是為了親吻,他們是為了別的。”
鐘淺芸聽了,皺起了眉,一臉好奇地看着蘇墨凝:“你是說我們倆在宮裏做的那事?”蘇墨凝沒料到她會這般坦然将事情說出來,側過了頭:“往事已如煙雲,不要再提。”
鐘淺芸并沒有将她的話聽進去,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索裏:“我覺着沒有這麽簡單。”此刻蘇墨凝已經決心不再理她,不論她說什麽,都沒有回答。
鐘淺芸便也老實躺下睡了。只是打那以後,便總是盯着蘇墨凝的唇看,看得久了,還真有些心癢難耐的意味來。鐘淺芸覺着,自己定是太閑了,才會這般胡思亂想。
鐘淺芸想着,既然軍營進不去了,那自己也不能真的在家坐吃山空,雖說鋪子田地的租子也是一年不小的進項,可總歸人不能太閑,她便琢磨着,收回一間鋪子,自己經營點什麽。
鐘淺芸将想法說給蘇墨凝聽,頭一回見到蘇墨凝如此贊同她,也不禁得意起來。蘇墨凝其實是這幾日被她盯得有些毛骨悚然起來,巴不得她出去尋些事做,再者,鐘淺芸想要自食其力的初衷是好的,自己當然得支持。
于是,兩人一同商量着,将鋪子的事定了個大概。說是兩人一同商量,也基本是蘇墨凝說鐘淺芸聽的多。第二日,鐘淺芸就出門相看了一家經營不善的酒樓,大手一揮,将酒樓買了下來,當然,這是蘇墨凝給她的底氣。兩人又一齊商量着修繕一番,重新挂了牌匾,這般一來,便折騰了一個月。
這一月來,兩人有事可做,鐘淺芸果然少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念頭,只一心勸起蘇墨凝來,因着蘇墨凝依舊不肯出面,酒樓的事明面上都是鐘淺芸在張羅,鐘淺芸嫌兩頭跑累得慌:“你若是嫌麻煩,便呆在酒樓裏不出門罷,總好過我酒樓家裏兩頭跑,這耽誤了不少事呢!”
蘇墨凝便也讓步了,跟着鐘淺芸一同去酒樓,只不過她從後門進了酒樓便徑直去了雅間,依舊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