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見紅 聽寶貝的胎動

祁銘反手抓住楚桑落的衣領,連自己喉嚨的不适都顧不上了。

他似乎獲得了某種勝利,路鳳寧馬上就會看清楚桑落的本性,抛棄他,厭惡他,甚至對他出手,馬上和楚桑落劃清界限。

而這就是他的機會,他今天故意在宴會上言語刺激楚桑落,就是想要他們快點離婚。

身後軍靴的聲音傳來,祁銘激動地回頭,卻發現路鳳寧陰沉的滴水的臉色,以及肉眼可見的心疼。

楚桑落臉色蒼白,被祁銘撲在身上緊緊揪住衣領,他的身體很瘦,脆弱的像一片落葉,随時都可能倒下。

“将軍……”祁銘話還沒說完,路鳳寧已經出手,一腳将祁銘踹至牆角。

“落落!”路鳳寧來到楚桑落身邊,一把把楚桑落抱進懷裏,“你怎麽樣?”

“我沒事。”楚桑落皺眉,輕輕推開路鳳寧,“唔……”

“落落,你怎麽了?”路鳳寧慌了,“哪裏不舒服?貧血?胃疼?”

他握住楚桑落的手,仔細觀察楚桑落:“還是說,是流産的後遺症?”

“都不是。”楚桑落後退一步,路鳳寧卻拉住他的手腕,表情是難以置信的開心與心疼,以及自責的複雜交織。

“落落,你沒有打掉我們的孩子。”路鳳寧的聲音有些抖。

楚桑落也很震驚,這件事他并沒有打算對路鳳寧說。

他順着路鳳寧的眼神向下看去,白色的軍褲上,留有點點血跡。

見紅了。

路鳳寧一把把楚桑落抱起來,他的臂彎十分有力,還殘留着在門外打鬥的雨汽與鐵鏽氣息,混雜着屬于男人的信息素與剃須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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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鳳寧你放開我。”楚桑落認真道,聲音卻因為沒有力氣變得很輕。

“寶貝,聽話。”

“鳳寧将軍他是壞人!!”祁銘從疼痛中緩過神來,看到楚桑落窩在路鳳寧懷裏,眼睛都紅了,“你不要被他騙了!!!”

路鳳寧回頭,冷冷看了祁銘一眼:“人人都說他是壞人,我聽夠了。”

如果落落是壞人,就不會堅持給楚懷落供血十幾年,如果落落是壞人,就不會救助流浪貓,如果落落是壞人,就不會計算數據到深夜只為新型試劑的研究。

更不會放棄生命,為他擋下前世那一刀。

他不看過程,看結果。

落落小時候很苦,在楚家他不是成員,是工具,是血袋。在學校他不是人人愛護的Omega,而是誰都可以欺負的小可憐。

嫁給他以後,甚至他,也在對落落無聲地冷暴力。

如果落落真的變壞了,他有責任。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落落變壞都是理所應當的。可是落落沒有。他安靜地做研究,安靜地為他生子,安靜地替他擋刀,安靜地為他付出一切。

楚桑落的情緒似乎是十分內斂的,像一處遠離世俗的封閉之源,所有的傷心與不能承受之黑暗都在內部慢慢消化。

他是落落的配偶,落落的Alpha,他标記了他,他有義務,帶落落從二十多年的陰影裏走出來。

祁銘懵了,他看着楚桑落窩在路鳳寧懷裏,頭輕輕貼在路鳳寧胸口,而路鳳寧的眼睛裏滿是心疼。

楚桑落穿着白色軍裝,身材很瘦,那雙腿又長又直,但又帶着生病的脆弱。

多麽美好的Omega,如果不是剛才楚桑落露出兇狠地一面,祁銘簡直不敢相信。

一個美麗,嬌弱,高智商的,小惡魔。

祁銘甚至不知道楚桑落是怎麽把直播信號和通訊信號都中斷的,那個黑色裝置絕對不是普通人所能擁有的,也不是市面上能售賣的東西。

是楚桑落自己制作的。

他除了是生院學霸,還有多少底牌??

祁銘慌亂地掏出通訊器求救,發現信號已經暢通了。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楚桑落剛才并沒有想把他怎麽樣。

楚桑落的目的是警告他,不要動他的男人,順便讓路鳳寧心疼。

楚桑落故意言語刺激他,讓他憤怒,失去理智,在路鳳寧回頭的時候對楚桑落進行反擊!

一切都在楚桑落的掌控之中,不僅是周遭的物理環境,甚至是人的心理。

楚桑落恹恹地躺在路鳳寧懷裏,臉色因為貧血蒼白的跟紙一樣,他眼神淡漠,祁銘忽然覺得,楚桑落根本就沒把他當一回事。

他連楚桑落的對手都算不上。

可楚桑落明明,不想要路鳳寧了啊。

是出于報複的快感?還是覺得路鳳寧對不起他,理所應當地享受補償照顧?還是讓路鳳寧深陷其中,最後再揭開面紗讓路鳳寧痛苦?

也許楚桑落自己也不明白。

不管楚桑落是怎樣的想法,祁銘都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糾纏與旁人插不進去的氛圍。

他徹底的失敗了。

不是他想退出,而是楚桑落只給了他退出一條路。

門外的鐵獸已經被路鳳寧剿滅,新的鐵獸湧來,已經有路家的部隊前往處理。

今天楚桑落給了他生路,下次就不一定了。

祁銘流下一身冷汗,老老實實蜷縮在房間角落不敢再有任何逾矩。

路鳳寧抱着懷裏輕的沒有重量的人,心中焦急不已。

得知楚桑落沒有打掉孩子的欣喜被見紅沖散,楚桑落的發絲柔軟,懷裏傳來屬于Omega的甜香,放在任何時候都讓路鳳寧沉迷,但此時他無暇顧及。

路鳳寧打開房間的白色雕花烤漆門,将楚桑落小心翼翼平放在蠶絲被裏。

“落落,你感覺怎麽樣?”他起身倒了一杯水,嘗過溫度,才遞到楚桑落唇邊。

“我沒事。”楚桑落唇瓣毫無血色,“外面還有很多鐵獸。”

“爺爺已經派人去處理。”路鳳寧拿出通訊器聯系蘇星哲,“你不要怕,我讓星哲馬上過來。”

“外面暴雨,還有鐵獸……怎麽過來?”楚桑落輕聲道,“你去接……”

“那家夥沒你想象的脆弱。”路鳳寧給楚桑落掖好被角,“好歹是個Alpha。”

楚桑落朝裏側頭,視線沒有焦點地落在床邊櫃子上,抿起被水微微濕潤的唇角:“……我留下孩子,不是因為你。”

不知為何,路鳳寧從楚桑落倔強的眼神裏,看出一絲藏的很深的傲嬌。

他雖然因常年征戰很少回家,每個月路家人也會把路歸舟的訓練進展與日常狀況彙報給他。

路歸舟這個臭小子,就有暗暗傲嬌的毛病。

都說Alpha兒子像爸爸,Omega兒子像父親,現在看來,也許他找到了小舟傲嬌的源頭?

“好。”路鳳寧半蹲在床邊,雙手捧住楚桑落纖細的手,傾身貼在楚桑落的小腹上。

沒等楚桑落生氣,路鳳寧話語中帶着請求:“落落,讓我聽聽好嗎,就一會兒,一小會。”

隔着白色的,柔軟的絲綢蠶絲被,路鳳寧清晰地聽到了他們老三在楚桑落腹中的跳動聲。

有一點微弱,但仍充滿生命力,像小魚吐泡泡一樣,一點一點,将生的希望吹進路鳳寧心裏。

路鳳寧身為SSS級精神力的Alpha,感官要遠遠超出常人。

盡管不懂醫術,還是能感覺到落落腹中的老三并沒有事,這才放下心來。

楚桑落實在疲憊,重生後這副身體比他想象的弱得多,尤其懷的這胎,曾經是自然流産的骨肉。

他顧不上路鳳寧貼在他腹部上,閉上眼睛,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那年他五歲,被楚家人拉去給哥哥楚懷落供血。

抽完血,所有人都圍在楚懷落身邊噓寒問暖,沒有人關心他是不是疼。

小小的楚桑落手按着胳膊處的棉簽,感覺有些頭暈。

他來到客廳,桌子上放着一疊白糯米甜糕,眉眼稚嫩地小團子猶豫了一下,小手伸出去還沒碰到盤子,又收了回來。

“小少爺想吃嗎?”新來的侍女進來打掃房間,看到楚桑落的動作,疑惑了一下,她放下手裏的工具,擦幹淨手,彎腰給楚桑落拿了一個,“給。”

“謝謝。”小小團子抿起唇,垂眸将甜糕接了過來。

“哎呀,你受傷了。”侍女看到楚桑落手臂上的傷口,俯身微笑,心疼地摸了摸楚桑落的頭,“流血了吃點甜的,就不痛痛了。”

小桑落雙手捧着米糕,終于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醫生也這麽說。”

“您看過醫生了?”侍女奇怪地問。

小桑落已經抱着團子跑出去了,臨到門口,回頭看了侍女一眼,輕輕點點頭,眼睛亮的像天使。

侍女感覺像被可愛擊中,下意識捂住了心口。

小桑落來到院子裏的桑樹下,蹲下來,拿着樹枝在地上畫了一顆星星。

爸爸說,每一個離開的人都化作了天上的星星,只要對着星星講話,心中想的那個人就能聽到召喚。

“爸爸,哥哥生病了,今天我給哥哥輸了血。”

“醫生說,哥哥的病會死,我不想要哥哥死,不想要他們和你一樣離開。”

“雖然很痛,但是米糕很甜。”

小小的桑落靠在桑樹粗糙的樹皮上,手中的樹枝松散地捏着,在桑樹清新的葉子下睡着了。

風吹在小小的桑落身上,吹掉一點小桑落嘴角的甜糕渣渣。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一個溫柔的幻影撫摸着小桑落的發絲,“我的落落生命力一定像桑樹一樣旺盛。”

“落落,要善良。”

……

“楚桑落,起來!誰讓你吃掉了我的甜糕?”

“那是我的東西,沒有我的允許,你一個子也不許碰,懂嗎?”

“你是因為我才生下來的,你是我的工具,是我的血袋,做好你的本分。”

讓楚懷落強行叫醒,睡眼朦胧的小桑落被推在地上,看着同父異母的哥哥将自己畫的星星用腳踩碎。

鞋子下的泥土将星星掩蓋,最終變得模糊認不清。

小桑落一個人蹲在花園裏,灌木叢比他的人還高,他抱着雙腿,把臉埋在膝蓋間。

為什麽?難道他真的是被厭棄的人嗎?

除了爸爸,沒有人喜歡他,可是爸爸不在了。

有東西落在草葉上發出細碎的聲音,穿過層層葉子,發出沉悶的響聲。

小桑落站起來,撥開草葉朝聲源處走去,厚厚的落葉上躺着一只受傷的貓咪。

貓咪通體雪白,只有耳朵尖尖和尾巴尖尖是黑褐色的,它的腿受了傷,但身上的血跡掩蓋不了它的美貌與靈動。

小桑落小心翼翼地把貓咪抱在懷裏。

“你的腿也受傷了。”小桑落伸出手臂,“看,和我的位置一樣哎。”

貓咪美麗的眼睛微微眯着,蓬松的毛蹭的小桑落的手臂有點癢。

“你是上天派來的天使嗎?”小桑落蕩漾出一抹微笑,“我有伴了,對不對?”

貓咪發出一絲虛弱的聲音。

“放心,我會救你的。”小桑落将貓咪飛速抱回房間,為他包紮,給他喝水,向他喂食。

小桑落抱着昏睡的貓咪,将自己的手臂愈合的傷口又輕輕劃開,小聲道:“告訴你個秘密,我的血很特殊,可以治傷,你會好起來的。”

他給貓咪做了個小窩,用小被子蓋好,然後飛快的跑出去,地板上發出噔噔的聲音。

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個狗尾巴草做的花環,一束小小的玫瑰花苞,珍藏的小魚幹,還有南瓜餅和一支貓薄荷。

“爸爸說,養一只貓咪,要認真給貓咪下聘禮,把它娶過來,迎它進家門。”小桑落将狗尾巴草放在昏睡的貓咪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布偶貓的額頭,“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媳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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