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很愛我 共進晚餐【一更】……

晚上七點半, 蘭棠苑。

蘭棠苑挨着市博物館,旁邊還有個市政濕地公園,環境清幽, 消費昂貴,是都市數一數二的高檔餐廳。

夏青樹在服務員的指引下,來到指定的包間。

陳志宇已經提前到了,坐在沙發上擺弄電腦,見他進來, 招呼他洗手。

“陳先生,為什麽請我吃飯啊?”夏青樹的聲音恹恹的。

這一天太累了,見了太多人, 像個陀螺似得連續轉了一天,他打算晚上早點休息,又接到陳志宇吃飯的邀請。

他不打算來的,李秘書在電話裏說的很嚴重, 他才不得不跑一趟。

夏青樹洗完手,捏着毛巾擦水。

細長白皙的手指濕漉漉的,好似白玉浸了涼水。

陳志宇關上電腦, 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視線在他手指上轉了一圈, 反問道,“見過我母親了?”

夏青樹打了個呵欠, 精神不是很好,“嗯。”

他應該是剛洗過澡換過衣服,身上的清爽勁隔着老遠也能聞到,依然是那股熟悉的檸檬奶味兒。

陳志宇垂下眼簾:“我媽給你拿卡,怎麽不要?”

夏青樹看了他一眼, 嘆了一口氣,“我倒是想要。”

但是你媽的要求太離譜了,不僅讓他離開陳志宇,還讓他把何琛當替身,和何琛湊一對。

她問過何琛嗎?人家何琛願意嗎?

Advertisement

他小說看得少,沒見過如此狗血魔幻的劇情,當時一卡殼,錯過了讨價還價的最佳時機。

實現財務自由的機會稍縱即逝。

真可惜。

何琛那麽臭屁,一直把他當舔狗,聽到自己忽然變成了舔狗的替身,當場就摔了一個杯子。

剛還給他發信息,要找他單獨談話。

想必也不是什麽好聽的話。

這一天天的,這麽多人找他談話,他都得癌了,還不放過他。

原本以為穿書很容易,就是應付幾個紙片人,沒想到書中的生活也沒有那麽簡單。

想到生活的不容易,世道的艱辛,夏青樹蹙着眉頭,滿打滿實地再次嘆了一口氣,白淨的小臉崩得緊緊的。

害,我可太難了!

“想要就拿着,為什麽放棄了?”

陳志宇擡眼望過去,看到是夏青樹滿臉對愛情與金錢之間該如何選擇的糾結與無奈。

白淨的小臉皺成一團,唉聲嘆氣、心事重重。

也只有十九歲的男孩子,才會對愛情如此堅定。

像他這樣在社會中經過浮沉的男人,早就放棄了對愛情的追求。

這份深沉的愛,是注定得不到回應了。

“阿姨的要求我做不到。”夏青樹單頭撐着頭,雙眼放空,以此懷念那張逝去的黑卡。

愁着愁着,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陳志宇看着他沒睡醒的臉,有些好笑。

他剛接手公司的時候,家裏長輩就告誡他,“商場如戰場”,他見過太多七竅玲珑心,有人的心眼兒比蜂窩煤還多。

從來沒見過夏青樹這樣,直言不諱地表達自己的欲。望。

直接了當地說喜歡,坦坦蕩蕩地想要錢。

就很真實。

陳志宇坐到他對面,盯着他的手指,“給我遞只煙。”

夏青樹拿起煙看了一眼,猶豫道,“抽煙對身體不好。”

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他聞到煙味兒就覺得不舒服。

以前都沒有這毛病,生病之後人也變嬌氣了?

陳志宇:“想管我?”

夏青樹撩起眼皮看着他,沒說話。

這話怎麽聽起來那麽奇怪?

姓陳的一家子好像都有什麽毛病。

夏青樹垂下眼睑,還是把煙盒遞了過去,小聲解釋道,“我有點不舒服,聞到煙味兒心裏難受。”

陳志宇從煙盒裏抽出一支香煙,拿在手上把玩,來回磋磨,最終還是沒有點燃。

他把香煙放在桌上,壓着嗓子道了一聲,“嬌氣。”

他的嗓音本就低沉,故意壓着,含糊不清地吐出來,語氣裏好似藏着鈎子,一呼一吸間,讓周圍的空氣變得有一些奇怪。

夏青樹猛吸一口氣:媽媽,太奇怪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虛着眼偷瞄陳志宇,發現對方看起來一本正經,很正常。

這時候,服務員拿着菜單進來,夏青樹趕緊收回目光。

陳志宇假裝不知道對方的窺視,熟練地報了幾樣愛吃的菜,又讓服務員把菜單給夏青樹,讓他點自己喜歡吃的。

夏青樹點完菜,雙手捧着一碗冰糖銀耳,眼睛盯着窗外,小口小口地抿着。

包間外有一條小河,河邊有幾盞花燈。

空調開得足,他的臉頰卻紅撲撲的,像是上了胭脂。

嘴唇上沾着湯羹,亮晶晶的,順着嘴唇要往下流的時候,他伸出舌頭,快速舔了,像只漂亮狡猾的小饞貓。

陳志宇遞過去一張紙巾,“看什麽呢?”

“這家餐廳生意不好。”夏青樹想起剛剛看到的菜品價格,指了指窗外空着的餐桌,“賣那麽貴,肯定味道不行,才沒有客人。”

從他進門的時候,他就發現,偌大的餐廳只有他們這一桌。

“味道不錯,我常來。”

“那怎麽沒客人?”

陳志宇漫不經心地回道,“我包場了。”

夏青樹:“......”

想起了今天見識的四合院、金礦、古董圖片、還有那副疑似從兵馬俑身上扒下來的金铠甲......

陳志宇炫富的方式,比他媽含蓄多了。

“呵呵,那謝謝了。”

陳志宇看向窗外,“吃完可以到河邊逛逛,河邊有小船,還能放花燈。”

夏青樹穿來這麽久,每天都要應付不同的人際關系,剛剛解決了極品親戚和惡霸同學,眼看可以鹹魚躺一陣,又發現自己生病了。忽然遇到如此輕松的時刻,他的玩心被勾起,眼睛亮起來,腦袋勾着往外瞧。

剛剛一臉的愁雲慘淡,瞬間消失無蹤。

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靈動非常。

陳志宇暗道,小朋友太容易滿足了。

因為只有一桌客人,上菜非常快,下單不到五分鐘,一道涼拌土雞就端了上來。

這家的菜品賣相很好,一個天青石中盤,盤邊放了兩朵裝飾的小白花,雞肉規規矩矩地擺放在盤子中央,淋上熱油,撒上蔥花、芝麻,老遠就聞到一股椒香和雞肉的香味。

夏青樹最近胃口好,捏着筷子連咽了好幾口口水,眼睛快落到雞肉裏面去了。

“陳先生,你要米飯嗎?”夏青樹見陳志宇點了點頭,讓服務員打兩碗米飯。

“吃吧。”陳志宇覺得他再不開口,夏青樹嘴裏的口水都快流到桌子上了。

夏青樹以前家世好,不是沒見識的人,而且現在的家庭也不錯,夏老二是廚師,想吃什麽說一聲就是。

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就是餓得快,睡得多,一看到符合心意的食物就露出饞樣。

夏青樹夾了一筷子裹着紅油芝麻的雞肉放進嘴裏......嗯,肉質勁道,調味香辣不刺激,放了冰糖,有股淡淡的回甜。

配上珍珠白米飯,好吃。

不一會兒,各種菜品陸續端上桌,夏青樹專注美食,一心幹飯。

雖說這頓飯算是給夏青樹的獎勵,但是對方光吃飯不抓緊機會和他親近的做法,讓陳志宇有一種被冷落的錯覺。

小朋友傻得實誠。

陳志宇簡單吃了兩筷子菜,主動開口,“我聽說了你身世的事。”

夏青樹夾了一塊香煎小牛排,塞進嘴裏,看了他一眼,閉嘴咀嚼,沒有答話。

“夏叔今天來找我,說你不想回家?”陳志宇将那道香煎小牛排推到夏青樹面前。

夏青樹咽了一口米飯,繼續夾菜。

陳志宇又問,“有什麽打算?”

人家都問了三句了,夏青樹不得不回話。

他好像記得陳志宇冰山喪病霸總的人設是不愛說話,今天怎麽話那麽多。

能不能吃完再說。

他快速咀嚼了十來下,咽下食物,“我看他們對養子挺好的,我怕他們偏心眼,把我認回去,又對我不好。養子叫夏雨彬,你也認識吧?”

夏青樹說完,放下筷子,認真地盯着陳志宇。

夏雨彬?“偶遇”了他幾次的夏衫的弟弟。

陳志宇沒有立刻回答。

夏青樹趕緊描述,“就是你來演講那天,本來該我來當志願者,後來有事沒去,頂替我當志願者那個男生,你們以前也見過吧?”

夏青樹垂着眼眸,假裝不太在意,實則化身為猹小樹,沖在了吃瓜的第一線。

他可沒忘記,《獨家寵愛》可是棠市文,男男關系複雜的嗯劈文,也不知道現在夏雨彬俘獲幾個男人了?

想到文中那些不可名狀的描述,夏青樹小臉一紅,趕緊灌了一大口水。

陳志宇略過對方羞澀的臉頰,淡淡地回道,“認識。”

夏青樹捏了一下拳頭,果然。

“你們......關系怎麽樣?”

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

《獨家寵愛》是本連載文,他看的時候還沒完結,夏青樹對結局非常好奇,不知道那麽多攻,是個怎麽樣的HE。

截止到他看到的部分,一共八個攻,一天一個,一周都不夠輪。

陳志宇從他故作堅強的表情裏看到了緊張,頓了頓,說道,“不熟。”

啧,小朋友吃醋的樣子,還挺可愛。

夏青樹疑惑起來,怎麽可能不熟,按照時間線,夏雨彬已經引起了陳志宇的興趣,等到他死的那天,陳志宇會親口表白。

難道他現在不會死,所以劇情也出現了偏差?

夏青樹有些較真:“真的不熟?”

陳志宇忍笑,“真的。”

他簡單地描述了一共見過夏雨彬兩次的事實,一次是在醫院,被對方潑了一身咖啡,衣服弄髒了。第二次是學校演講,夏雨彬賠償了弄髒衣服的錢。

之後再無交集。

“哦。”夏青樹聽完後,有些失望。

就這,也太不刺激了。

講完後,陳志宇才忽然醒悟,他為什麽要向夏青樹解釋得這麽清楚。

而夏青樹聽完,怎麽是這樣平靜的反應?

陳志宇擡起頭,牢牢地盯住夏青樹,不放過他臉上每一個微妙的表情。

小朋友此刻,百分之百是在心裏竊喜。

不然也不可能吃得這麽香。

兩人各懷心思繼續幹飯。

忽然,陳志宇開口問道,“你以後想做什麽?”

陳志宇沒有明确回答今晚請吃飯的目的,但話題總是若有似無地圍繞着他的親生家庭,夏青樹猜測,根據陳志宇和夏家的關系,他十有八。九是被夏靖拜托來當說客的。

夏青樹摸摸鼻子,在外人看來,他和陳志宇的關系有那麽好嗎?

“我想當一只有錢的鹹魚。”

衣食無憂地躺着,不用去各種學習培訓班、演技訓練班,也不用練琴,再也不要睡眠不足。

就躺着,什麽也不做。

哦,要吃瓜,躺着吃瓜。

聽到回答,陳志宇笑了笑,小朋友在他面前真的很自然,什麽都說,毫無顧忌。

他拿起毛巾擦手,“吃好沒有,鹹魚,出去走走。”

夏青樹:“等一下,我再吃一碗。”

蘭棠苑和濕地公園隔着一條小河,站在河邊,可以看到公園斑駁的樹影。今晚月光皎潔,河邊小路上只有幾盞矮地燈,非常适合情侶散步。

河船可以繞着蘭棠苑轉一圈,餐廳提供了河燈,放完會回收。

夏青樹跨上河船之後,覺得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包場的昂貴餐廳,幽靜的小河,頭上懸挂着的皎潔明月,林間柔和的風吹起夏青樹的劉海,帶來絲絲涼意。

要是再來兩個拉小提琴的人,夏青樹都快以為這是求婚現場了。

不過對方是男德班獎學金獲得者陳志宇,夏青樹完全沒有往情情愛愛那方面想,只覺得對方是夏靖請來讓他認親的工具人。

河船在水中靜靜地徜徉,陳志宇看見他伸手整理劉海,站在暗處勾了勾嘴角。

這時候還不忘整理發型,真是小朋友,在心上人面前特別注意形象嘛。

河船開了五十米,夏青樹站在船頭,手裏拿着一盞粉紅的花燈,暖色的光映在臉上,粉撲撲的。

忽然,一聲突兀的“咔嚓”聲打斷了夜幕的寧靜,年久失修的電線杆子從河岸的另一邊慢慢地傾斜。

夏青樹循聲望去,擡起頭,捧着燈,整個人已經籠罩在電杆的陰影之中。

“……”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就在這千分之零點一秒的時間裏,他的腦子裏湧現出無數的想法。

作為炮灰,無論如何都躲不開必死的命運嗎?

死了之後能回去嗎?

希望被砸的時候不要太痛。

最後,他閉上了眼睛,緊皺眉頭,撲面而來的風吹散了額間的碎發。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一陣風撲面而來。

他被人撲倒了。

只聽見“嘎嘣”一聲,撲在他身上的人發出一聲悶哼。

夏青樹睜開眼,發現他躺在船板上,陳志宇抱着他,手背墊在他的身後。

隔得近了,夏青樹發現,陳志宇額頭和鼻尖全是細密的汗,帶有褶皺的襯衣也被刮破一大條口子,他的腿上不止壓着電杆,還纏着幾根電線,小腿骨出現了明顯的變形。

“吓傻了?”陳志宇伏在夏青樹身上,剛開始還能用雙臂支撐着身體,這時,全部壓到夏青樹身上,緊緊相貼。

夏青樹這才反應過來,大叫工作人員,“快叫救護車,陳先生,你怎麽樣?有沒有砸到你?”

他掙紮着要起來,剛一動,就聽見陳志宇“嘶”了一聲。

“陳先生,你怎麽了?傷得厲害嗎?”夏青樹看清陳志宇腿上的情況,心間一緊,牙關抖得厲害。

要是陳志宇不救他,電杆倒下來,直接砸到他頭上,他會死的吧。

被這麽重的電杆壓到,該有多痛啊!

他剛剛是失心瘋了,怎麽沒有及時躲開!

餐廳服務員全部出來了,叫了救護車,工作人員上來把電杆移走。因為不知道傷到哪裏,不敢随意搬動傷者,兩人依然保持着相擁的姿勢。

“對不起,都是我......”

他要是反應快一點躲開,陳志宇就不會為了救他受傷了。

忽然,他聞到一股血腥味,挨着對方的腿腳也感受到濕潤。

流血了,血量還不少。

夏青樹忍不住了,聲音有些顫抖,“陳先生,對不起......”

“怎麽怪你?”陳志宇趴在他身上,痛得靈魂都快出竅,卻一臉淡定,“罪魁禍首是這根水泥樁子,等我起來把它敲爛了。”

夏青樹稀裏糊塗地點頭,“嗯嗯,敲它個稀巴爛。”

濃重的奶味近在咫尺,陳志宇覺得自己好似壓在一顆快融化的奶糖上面,又香又甜。

深吸一口,那撕裂般的痛感好似輕了許多。

他皺着眉,啞着嗓子問道,“能給我點根煙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