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9

第21章09

翠濃是馬空群的女兒,是萬馬堂的小姐。但是她這一生,都沒有得到應該有的榮耀,她的身邊,只有像狗一樣垂涎她身體的男人。因為她的母親乃是被馬空群一時興起強迫的,馬空群對她的母親也并沒有什麽感情。

她的母親死前,告訴了翠濃她的身世,翠濃鼓起勇氣來找她的父親,卻被馬空群扔到蕭別離的別離院了。而她的另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妹——馬芳鈴,卻可以堂堂正正的當一個大小姐,因她行事放肆,還得了個別號“胭脂虎”。

這件事,翠濃不願細想,因為每一次思考,都是對她自己靈魂的一種鞭笞和折磨。

這一天,翠濃和她的“姐姐妹妹”們,被安樂公主的侍衛們從別離院裏帶了出來,這些侍衛有一個很漂亮、也很威武的名字——靈武衛。據說是公主嫌棄近衛隊的名字不好聽,故而改名,他們身披甲胄,腰佩長刀,殺氣騰騰。

他們的動作并不溫柔,見有姑娘踉踉跄跄的走不動路時,嘴中就不耐煩的“啧”一聲,伸手就扯過那姑娘。

翠濃只覺得心都縮緊了。

她面無血色,肩膀僵硬,渾身幾乎都忍不住要顫抖。她害怕……她真的很害怕……無論多麽殘暴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都不會害怕,因為她知道、她知道該怎麽對待男人,可公主是個女人!是她從沒見過的那種……有生殺予奪大權的女人。

伎女根本就不擅長應對女人!因為男人雖然瞧不起她們,卻總歸是想着脫她們的衣裳,可是女人瞧不起她們,就會想着要把她們打死殺死!她曾見過一個姐妹,傍上了大戶,結果那大戶的夫人雇了一個殺手,一刀剜進了她的心口!

公主……公主會殺她們麽?

翠濃美麗的雙眼中充滿了倉惶與恐懼,她看見了葉開,想要呼喚葉開,可是葉開卻仍微笑着、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同那靈武衛的首領聊着關于公主的事情,他的雙眼中充滿了靈活的神氣,似乎對公主很是感興趣……

翠濃的心沉了下去,她只能屏住呼吸,如此才能保持安靜。

接下來他們說的話,翠濃一句也沒聽進去。她渾渾噩噩的被驅趕着走了。

伎女們都被恐懼扼住了,發出了低低的哭泣之聲,她們被帶到了一處院落裏,這院落很幹淨,門口卻守着幾個侍衛,不叫別人進來,也不叫她們出去。

一個叫月雲的姐妹拉住了翠濃的手,她驚恐地道:“公主……公主會殺了我們麽?”

另一個姐妹低低哭泣着說:“不……我聽那些侍衛說……要,要勞動改造……”

月雲低呼:“勞動改造?那……那是什麽?”

翠濃心裏發慌,正要說話,卻見門口進來一婦人,這婦人一席青衣,身材瘦小,目光炯炯,走路帶風,一看就是個爽利的性格。她身後還跟着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梳着雙丫髻,手裏捧着食盒,嘴裏還嚼着一塊糕。

那婦人一見她們,便笑了,道:“諸位莫哭,殿下心腸好的很,可不會為難你們。”

那小女孩也在一旁點頭,口齒不清道:“公主可好啦,還買了糕呢!”

這婦人和小女孩,自然就是李魚半路撿回來阿雲和曉曉了,阿雲性子爽利,辦事也利索,所以公主就把做衣裳的事情交給阿雲了,考慮到這些伎女們被強行帶來,心中難買害怕,李魚便又叫曉曉帶着一盤子剛做好的茯苓糕,來給她們吃。

帶着甜味的東西,可起到安撫的作用。

結果貪吃的小鬼曉曉自己吃了一塊。

阿雲含笑瞪了曉曉一眼,罵道:“還偷吃!小鬼頭。”

說着,從曉曉手裏拿過食盒,給伎女們手裏一人塞了一塊,安撫道:“殿下菩薩心腸,見不得女人在妓館中受辱,這才把大家夥兒帶出來,請諸位莫要害怕,安安穩穩的在這裏住下來便是了。”

翠濃大着膽子道:“不知公主要我等做什麽?”

阿雲微微一笑,道:“做女紅,每人每天最少兩套成衣。”

姑娘們頓時面面相觑,誰也不講話了。她們的眼神,也又黯淡了下去。

一天兩套成衣,不管多麽好的女紅,也是做不到的。原來公主只是想找個理由為難她們,把她們關在這裏折磨。

翠濃慘淡一笑。

阿雲把她們的反應看在眼裏,卻并沒有解釋,只是道:“諸位随我來。”

衆人進了這院子的正房,便見裏頭有桌有凳,只是那桌不似常見的桌,上頭擺了個東西,腳底下有踏板。而這奇怪的桌凳的擺放……倒是很像那種讀書人會去的私塾。

阿雲手上掏出兩塊布料來,坐在桌前,把布料放在那奇怪器械的針頭之下,腳上一使力,那機器就飛快的下起針來,眨眼之間,那兩塊布料就被結結實實的縫到一起去了,再看那針腳的密實程度……

翠濃的雙眼都瞪大了!

衆姑娘也都看愣了,圍着那機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這是……

阿雲笑道:“一天兩套成衣,難否?”

月雲結結巴巴地道:“不……不難……”

阿雲道:“這是公主殿下想出來的好主意,公主殿下憐名下佃農衣不蔽體,這才造了此妙物,請諸位來替佃農們做衣裳。姑娘們放心,殿下會給大家撥月銀,每人每月二兩銀子,包吃包住,也不會有人來……強迫你們,如此可好?”

說句實話,其實姑娘們頭上的一朵珠花,也不只是二兩銀子了,她們都是見慣了金銀珠寶的人,可是此刻,卻沒有一個人不屑,也沒有一個人覺得錢少。

翠濃道:“公主殿下……要我們幹多久?”

阿雲道:“也不怕各位知道,既然各位進來了,頭三個月是不能出去的,若是三個月後,諸位不想幹了,也可以走。只不過公主不喜歡皮條客,所以這銀州城裏絕不可能再有一家妓館了,諸位即使出去,也不能再做賣肉的生意!”

翠濃默默的垂下了頭。

月雲漠然道:“若不是沒有辦法……誰又願意去做這樣下賤的生意呢……”

住在金堆玉砌的籠子裏,她們同牛馬畜生也沒有什麽區別,至少,對于那些男人來說……她們可打可殺,可以用來滿足一切變态的欲念。

他們還要說,是因為她們虛榮,所以才堕落!

他們還要說,如果沒有男人□□,那她們只能餓死!可是他們為什麽不想想,如果男人不□□,哪裏會有女人被逼良為娼!

月雲的眼裏,已流下了眼淚,她忽然咬着牙,大聲地道:“月雲願意留下,謝公主殿下憐惜!”

然後,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朝小院的門口,磕了一個頭。

其他的姐妹,也陸陸續續的都跪了下來,她們都是有尊嚴的人,誰也不願意溫馴的笑着被人折辱,可是這世道卻沒有給她們尊嚴,也不願意給她們尊嚴。

只有公主……只有公主殿下,願意從蕭別離的手下,把她們這群風塵女子救下來。

不知是誰,忽然哽咽了起來,小院裏漸漸響起了一片壓抑的哭泣聲,這哭聲是這樣的凄楚,又是這樣的令人心碎。

淚眼朦胧之中,翠濃的目光,已經望向了遠處。

公主殿下,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此刻的公主,正在拆衣服。

今天公主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人去街上搞一套短打布衣來,然後她盯着那套短打布衣,上去就順着縫線去扯。

然後……沒扯開,她沒勁兒。

不僅如此,還差點折了指甲,她一手撫着心口,氣喘籲籲,眼淚汪汪,沖着一點紅埋怨道:“……你就看着,都不幫我。”

一點紅:“…………”

一點紅:“你扯衣服做什麽?”

李魚道:“看看這衣服的結構。”

一點紅沒說話,上去幫她把那衣服扯開了——這種小事,他是拒絕用劍的。

正好,阿雲來回話,李魚便對阿雲道:“怎麽樣,那些……姑娘們還适應麽?”

阿雲道:“她們都感激公主救她們呢!”

李魚笑了笑,沒有作答,只是指着那衣服道:“就做成這樣的短打。只是不要她們一套一套的做,那樣效率還是太低,把步驟分開,劃線的劃線,裁布的裁布,縫紉的縫紉,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一人只負責一步驟,如此方可很快熟練。”

這便是要做流水線了,現代社會的工廠,正是因為分工的細化,才能做到産量更高。古人自給自足,根本就不辦廠子,故而沒有流水線的概念。

阿雲又道:“只是不知,那別離院的老板,公主要怎麽處置他?”

李魚道:“我現在分不出空來理他,等忙完了這陣子,再秋後算賬就是了。”

阿雲道:“挨天殺的皮條客!”

李魚微笑,沒有說話。

正在此時,一點紅猛地擡起頭來,雙目之中爆出精光,身體也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的沖了出去,青森森的劍光轉瞬之間,就刺到了門外一顆棗樹之後。

而李魚的耳邊,也響起了人物指環毫無感情的提醒音。

【滴,系統提示,小李飛刀傳人——葉開,已經出現,請宿主合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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