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8
喪心病狂的公主殿下直接打算去把青樓的姑娘全搶回來給她幹苦力!
楚留香目瞪口呆,覺得她可能去當土匪婆更合适一點。
再看公主,她居然笑的很是得意,好似覺得她這個主意乃是天下第一棒的好主意,她嘴角上揚,充滿期待的看着楚留香,歡快地道:“怎麽樣,我這主意是不是很棒?”
楚留香:“……是很棒,可是那妓館的老板……”
公主的表情就冷了下去,冷冰冰地道:“做這種挨千殺的生意,我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我不過找他征用一點人,他還不肯,是瞧不起我李魚麽!”
楚留香大笑,道:“說的也是!既然是做皮條客生意,那被公主坑上一坑,耍上一耍,那也是很應該的!”
一點紅沒說話,心中卻莫名想到:她的閨名叫李魚麽?
還真是個……有些奇怪的名字。
事情就這麽愉快的定了下來,不過,楚留香的心裏卻仍有一點疑惑。
“只是殿下,只靠這幾十個伎女,怕是也賺不了多少銀錢。”
人力畢竟有限。
李魚胸有成竹道:“這有何難,造幾臺縫紉機出來不就行了。”
縫紉機?
這是何物?
不過,公主卻已經不打算多說什麽了,她今日精神頭好像很好的樣子,所以當下便令人拿來紙筆,在紙上開始畫那縫紉機的樣子。她一步到位,畫的乃是腳踏式縫紉機的結構。
饒是楚留香這樣的人物,也難免感到好奇,他湊上前去,看見公主想也不想,在紙上刷刷刷就是畫。那畫線條簡單,無甚美感可言,可是結構清楚,造型簡單,即使是目不識丁的匠人見了,也能看的明白。
她并不藏私,見衆人目光皆是往這頭看,便指着縫紉機的各個部分解說起來。李魚的大姨是個裁縫,小時候她每次挨了爸媽的打,就往大姨家跑,大姨家的腳踏式縫紉機,她一玩可以玩一下午,拆開再裝回去,那都不是事兒。
李魚笑道:“這東西原理簡單的很,不過就是以腳踏板連接皮帶,再以皮帶連接滾軸,滾軸動起來,那針就可穿線啦!”
江湖中人,一向也是對精妙的武器結構感興趣的,看到新奇的玩意,楚留香也覺得有趣的很,他的空間想象能力也是極強的,聽李魚一解說,頓時恍然大悟,拍掌大笑,道:“原是如此!此物簡單,卻也妙極!”
再看公主,又是多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公主能治霍亂,也能做機械……她到底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些精妙?怎麽世上的人都不會,偏偏讓她信手拈來?再看她的表情,好似此物不過爾爾,根本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玩意兒。
楚留香不禁問道:“殿下這奇思妙想是從何而來?”
李魚的笑容便僵硬在了臉上。
叫她解釋,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從何解釋。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決定把這鍋推到原主的皇帝老爹淑妃娘身上。
于是從楚留香和一點紅的視角,就看見公主臉上的笑容忽然收斂了,她頗有些出神的想了一會兒,才輕輕道:“父皇不喜我,宮中之人視我如笑話,不肯靠近,我幼時無人陪伴,只能自己琢磨着玩了。”
一點紅的心便忽的收縮了一下。
他……他身世凄苦無比,一向偏激,自遇見公主之後,才覺得他的生命終于有人珍視,他自然也将公主放在了極其重要的位置。
可是公主……
一點紅從來也不知道,原來貴為一國公主,童年竟也是寂寞的,他想起昨夜,公主頗為得意的對傅紅雪說,她已習慣了爾虞我詐,性命不保。
她是生活在錦灰堆裏的人,光鮮美麗、卻也凄苦依舊。
一點紅握劍的手,便驟然收緊了。
公主倒是無甚自覺,她轉頭,沖一點紅一笑,道:“你站那麽遠做什麽?過來呀,我再講講此物的原理。”
原理圖做出來之後,李魚便令趙四去城中找了幾個匠人,一人給了一部分的任務,叫他們完成,因為怕這些人同馬空群有關系,故而不敢把整張圖紙都交出去。
至于組裝,乃是李魚自己組裝起來的,幾十臺縫紉機組裝好之後,趙四就帶着人往別離院要人去了。
……楚留香也跟着一起去了。
他那天辭行,本來是當天就打算走的,只不過實在是太好奇那縫紉機,于是又多呆了幾天,李魚本着不用白不用的樸實想法,就把他打發來跟着趙四一起幹這土匪一樣的活計了。畢竟銀州城裏卧虎藏龍,以趙四的功夫水平,怕是不太安全。
別離院的老板,叫做蕭別離。他雙腿殘疾,卻是個一流好手。每日坐在一樓的大廳裏頭推骨牌,好似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也同他無關似得。
他的真名叫做西門春,江湖人稱“千面人”。他之所以會在這個地方,乃是因為……他也是殺害神刀堂白天羽的兇手之一。
他的父親死在了白天羽的刀下,所以十九年前,他參與了對白天羽的謀殺,卻被白天羽砍斷了雙腿。他的心中背負着刻骨的仇恨,所以他在這裏,守護着馬空群,不讓白天羽的後人傷害馬空群。
李魚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人物指環比她想的還要好用很多。
仇恨,好像總是比愛還要長久。
然而,她卻并不在意這些,因為蕭別離是一個妓館的老板。他要掩人耳目,那法子多了去了,為什麽要讓那麽多無辜的女人被毀掉?
趙四與化名為劉向的楚留香,帶着十幾個侍衛一起去把蕭別離的妓館給圍起來了。
蕭別離倒是仍然很是淡然的推着骨牌,對門外身披金甲的侍衛們視而不見。他的對面坐着一個年輕的男人,這男人穿着破布一樣的衣裳,鞋子上還有兩個大洞,邋遢的仿佛已一個月沒洗過澡一般。然而他的衣襟裏,卻插|着一朵珠花。
琉璃為石蕊,白珠串桂枝。這珠花插|在男人破爛的衣衫裏,竟也有一種瑩潤而朦胧的美感,只看着寶石花樹,似乎就能看見這贈花人氤氲的容貌。
男人姓葉,名開,樹葉的葉,開心的開。這珠花乃是別離院的頭牌翠濃姑娘所贈。
葉開與翠濃春風一度,此刻只覺得渾身的肌肉都是放松、慵懶的,他下樓來,與蕭別離一起喝一杯水酒。連屁股都沒坐熱呢,就見到了新鮮上任的銀州之主——安樂公主的人馬。
趙四虎目一瞪,進門拉過一把椅子就坐,大手一揮,就令侍衛們沖上二樓,從一道一道的窄門裏,把那些海棠春睡的姑娘們給拉起來,最角落裏的一道窄門裏,翠濃也被拉了出來,她剛睡下不久,還不知出了什麽事,一雙美麗的眼睛裏滿是倉惶。
葉開嘆道:“安樂公主、安樂公主,她一來,好像很多人都不得安樂了。”
趙四冷冷道:“妄議殿下,閣下難道不想活了?”
葉開仍笑着:“我酒還沒喝夠,怎麽會不想活?”
趙四懶得理他,見那些姑娘們都被推搡着下了樓,便又問蕭別離:“你這妓館裏所有的女人都在這裏了?”
蕭別離嘆了口氣,道:“都在這裏了。”
趙四道:“行了,走吧。”
葉開一只手撐着下巴,道:“咱們這位脾氣大的要命的公主,怎麽非要和伎女過不去呢?”
趙四冷冷道:“公主殿下眼裏,見不得髒東西。”
那些伎女,聽了趙四的這話,臉上卻也沒有露出屈辱、不甘的表情,或許,她們早已經習慣這樣被人瞧不起了。
葉開道:“你們認為伎女是髒的?可是你為何不想想,若非是身世凄苦、身不由己,又有哪個姑娘願意賣身呢?”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見不得的髒東西,不是姑娘們,而是姑娘們的老板。”
蕭別離推骨牌的手終于停下了。
葉開喝酒的手也已停下。他本以為這位公主殿下要對這些姑娘們做一些很過分的事情,所以他已經決定要管一管這件事。可是見這侍衛的神情……卻又好像不像如此。
于是葉開問道:“那麽咱們這位殿下,到底要姑娘們去做什麽呢?”
楚留香繼續微笑:“勞動改造聽說過沒?”